第26章 萬裏星河（9）
萬裏星河（9）
飛行器返回星焱路1號只花了眨眼功夫，小Q跟在兩人身後正打算下來，就被方面關上了車門，差點撞壞卡姿蘭大眼睛。
它扒在玻璃上，一臉莫名地往外看，“主人？”
紀燃彈了下玻璃窗，“你已經自立門戶了，走吧。”
說着，飛行器就一個急加速，帶着滿臉懵逼的小機器人呼嘯而去。
淩湮沖着遠去的小Q揮揮手，“……明天見。”
紀燃站在玄關處，“這麽不舍得它？”
“那倒不是，”淩湮笑嘻嘻地走到他身邊，“只是有種抛妻棄子的罪惡感。”
紀燃無語，他實在拿小姑娘的腦回路沒辦法。
紀宅很大，但卧室只有一間，顯然極少有外人來住，這倒是跟淩湮對某人的了解十分一致。
這男人獨得很，追随者衆，知心者寥寥無幾。
“你睡這裏，”紀燃把她領進主卧，自己則留在門邊，“我睡書房。”
淩湮在卧室裏轉了一圈，輕車熟路的走到牆邊，摸索了一下。
房間裏的燈立刻就熄了，屋頂亮起影影綽綽的光，等一切寧靜下來，房頂和四壁就成了一片蒼穹，星光閃爍。
果然還在！
淩湮十分惬意地仰頭觀星，完全沒在意身邊紀燃的探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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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知道這個？”
“試試而已，”淩湮撒謊不打草稿，“星焱號上你的卧室不也有一面牆能看銀河嗎？我就推測你家裏也一樣嘛。”
說得跟真的一樣。可紀燃并不信，只是，他也想不出其他解釋。
“你真睡書房？”淩湮歪頭，問。
紀燃輕咳，不睡書房睡哪裏？難道跟個小姑娘擠嗎？
他負手站在卧室門口，“牆上有AI管家的呼叫器，可以自己調用。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陪岡瑟去新能源發現的地方。”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身後，淩湮喊他。
“嗯？”
坐在床沿的少女笑眼裏綴着星辰，“晚安。”
紀燃微怔，“……晚安。”
卧室的門自動合上了，淩湮仿佛置身于銀河之中，周遭都是璀璨星辰，安靜得讓人沉浸。
她當然知道這個機關，從前紀燃就保持着這個習慣，無論在哪裏，都要與星辰為伴才能入眠。
除非有她在。
只有淩湮陪在身邊的時候，紀燃才可以四海為家。
淩湮平躺在床，仰面對着星河。
這一次穿越到現在，也已經過去很久，看起來絲毫沒有會再穿越回去的跡象。
也許……她會就此留下來？重新相愛，然後告訴他真相？
他會信她，還是覺得她瘋了？應該……會信吧？
淩湮翻了個身，閉上眼，回想起在紀燃背上時的對話。
“你不喜歡我嗎？”
那男人沒有否認，也沒有扔下她。
“所以，是喜歡的吧？”她喃喃，嘴角不經意地翹了起來。
*** ***
紀燃并沒有去書房，他一直坐在客廳，沒有開燈，整個人浸在黑暗之中。
在議長府邸外等淩湮的時候，穆九歌剛好帶着妹子離場，看見他，這位堂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她對你來說或許只是一個女人，但對聯邦、對獸人來說是改變政局的關鍵。”
頓了下，穆九歌附耳輕聲說：“如果喜歡，就抓緊套牢。如果不喜歡，趁早斷了幹系，免得日後為難。”
其實這道理，紀燃何嘗不懂？
他知道這小姑娘雖然不愛打扮，可是眉眼動人，一旦綻放出全部的光彩，後患無窮，所以特意在慶功宴上帶着她姍姍遲到，不讓她華服出場。可就算如此，她也依舊被觊觎。
紀燃向後一仰，雙手搭在沙發背上。
天花板一片漆黑，他看見小姑娘熠熠生輝的眼，帶着笑，映着他。
他伸手，在沙發扶手上随便敲了下，浮空的通訊屏立刻在眼前展開了。
穆九歌的頭像一臉玩世不恭，長時間處在【接線中】的狀态，無人接聽。
直到紀燃打算切斷線路，畫面終于一閃，嘈雜聲頓時洶湧而來——
穆九歌端着雞尾酒杯，醉眼惺忪地看過來，“喲！春宵一刻，怎麽有空給為兄電話？”
“你在哪？”
那頭嘈雜得很，穆九歌背後不斷有形形色|色的人往來，觥籌交錯，燈光跳躍，明顯不是什麽正經地方。
“星河之眼，”穆九歌打了個酒嗝，“你來嗎？給你留酒。”
隔着屏幕，紀燃都能感覺到酒氣，“說正經事，你換個地方說話。”
穆九歌左右看看，無所謂地說：“你講吧，我旁邊沒人。”
紀燃：“……”還沒人？走來走去的都是鬼嗎？
見穆九歌沒打算挪窩，他也只得作罷，“你說的我考慮過了。”
“啊？哪件？”
紀燃深呼吸，“關于阿湮。”
“哦？她呀，”穆九歌挑起嘴角，“你怎麽打算？要我做啥？”
“麻煩你的眼線多看着點，聯邦那群老家夥有什麽動靜早點知會我，別讓她吃虧。”
穆九歌哈哈大笑，“誰能占到她便宜？你也不看看那丫頭什麽體質。”
“……白飒。”紀燃不悅地吐出這個名字來。
穆九歌這才斂了些許笑，“你要小丫頭，就擺明了跟白飒和元老院為敵。”
“她是我從地球帶回來的，”紀燃蹙眉，“我有義務……護她周全。”
“得了、得了，別在我面前義正言辭，”穆九歌揮着手，“你我一條開裆褲長大的，裝什麽深沉。你就直接承認愛上這丫頭，不想把她拱手讓人，不就得了？”
紀燃沉默，“……她有未婚夫。”
穆九歌狂笑，“什麽年代了？兩情相悅才是要緊。這點道理你都不懂？枉費有我這麽個兄長。你愛她，她愛你，不就夠了？”
愛嗎？他不知道。
感情這種事，對他這種戎馬至今的人來說，像另一個世界的事。
他只是，想到她在另一個人懷裏笑，就恨不得拿長戟劈開那副畫面。
“我跟你說，如果你不想把一個女人讓給另一個男人，那無非兩種情況，”穆九歌貼近顯示器，神秘兮兮地說，“要麽，你就是喜歡這個男人，嫉妒女人。”
紀燃字正腔圓地吐出一個字，“滾。”
穆九歌哈哈大笑，“要麽你就是愛上這個女人，嫉妒男人。至于是哪種情況，你自己看喽。”
沒等紀燃開口，通訊器的畫面裏突然闖進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捂着嘴尖叫，“是燃殿！”
穆九歌摟住對方脖子，吧唧親了口，“乖，別大驚小怪。他又不是三頭六臂，這麽激動幹嘛？”
女人仍舊興奮不已，“我沒看過活生生的燃殿，哎！你們快來，穆哥哥正在跟燃殿通話——”
那頭一呼百應，紀燃頓感頭殼欲裂，連句再見都沒有說，就直接收線了。
臨了，還聽見那個興奮的女聲對趕來的同伴說，“燃殿好像愛上了一個男人，哦不是，是女人……”
紀燃捂住額，拇指用力地按了按太陽穴。
罷了，護那小姑娘的事……還是他親自上手吧。
*** ***
次日，星焱號離開P星，啓程去當初發現新能源的地方。
岡瑟仍舊不改本色，從登艦開始就沉迷于實驗室，茶飯不思。
紀燃每日照常操練焱衛隊員，把一群臭小子盤得叫苦不疊，直盼隊長啥時候再脫隊？放過他們，去折騰敵人吧。
尤其是實訓成績墊底的尤嘎，幾乎被釘在模拟室，只有飯點和睡覺才被放出來。
好不容易在食堂遇見淩湮，尤嘎立刻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抓着她的衣袖，只差沒鼻涕眼淚抹她袖子上，“淩，哦……嫂子，不，姐，親姐……跟隊長說說呗，別這麽操練下去了，你看我這眼睛，2.0的視力如今只剩0.2了。”
淩湮看了看對方飽含熱淚，但是精神十足的眼睛，和藹地說：“好呀！那你拿到滿分了嗎？”
尤嘎手一松，差點沒跪下。
笑面魔女！難怪隊長對她死心塌地，原來是魔王遇上魔女，臭味相投！滿分？這隊伍裏除了隊長本尊，還有誰拿過滿分？
“聽說了嗎？打掃衛生的那小子偷偷上機，居然得了滿分。”
“騙人的吧？怎麽可能？”
幾個焱衛隊員小聲議論着，端着餐盤走了過來。
正哭喪着臉的尤嘎一呆，哪個小子？他剛離開模拟室時，放着清掃機器人不用，自己提着掃把進來的那個嗎？
淩湮拍了拍尤嘎的肩，語重心長地說：“看看，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尤嘎對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啥是長江？”
淩湮走到模拟室門口的時候，那裏已經圍了不少焱衛隊員，見她過來，紛紛自覺地讓開道。
她看見紀燃站在模拟機旁邊，手抄在褲兜裏，神色嚴肅地看着訓練屏。
模拟機上坐這個瘦小的男孩，正專心致志地操縱機甲模拟作戰。
屏幕上光|彈軌道交錯，模拟機甲在回避了數輪攻擊，并擊落其中一架敵機之後終于被擊中核心，墜毀了。
男孩呆坐着，半晌沒動。
紀燃收回視線，淡淡地說：“還可以。”
淩湮身側有隊員竊竊私語，“這還叫還可以啊……尤嘎練了這麽多年，都沒這小子分數高。”
尤嘎：“……”幹嘛扯上他？
模拟機上的男孩解下頭盔，怯怯地跳了下來，順手拾起一邊的拖把，“對、對不起……”
淩湮這才認出來，這個天賦異禀的小孩，原來是紀燃從P星撿回來的那個地球流浪兒。作者有話要說：談談戀愛打打怪，不過我打賭，這個故事跟你想像的不一樣~XD
周末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