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 20 章

越是臨近比賽,就越是看沈瑾如眼中釘、肉中刺。

生怕沈瑾畫妝的水平超過脂奴,一點都不行。

無論是在梳妝房學習、耳濡目染,還是自己私底下練手,都不是宋娘子願意看到的。

開口讓沈瑾早點下工回去後,宋娘子就讓脂奴把花香胭脂塊磨細,去整理備妝用的材料,一點都不搭理沈瑾。

“娘,今天采買了好多包花香胭脂塊,就讓瑾姐兒幫我分着磨一些吧。”

脂奴剛才在外面跟沈瑾,把争春娘陪嫁那件事放在了明面上,現在她心裏很有點不好意思。

大概是補償心理,想給沈瑾争取一點學習的機會,說不定比賽的時候能被選中,進二姑娘院子。

所以一邊期期艾艾地跟她娘說道,一邊低着頭拿眼睛偷瞄沈瑾。

意料之中,宋娘子根本不聽。

她斜着眼瞟了沈瑾一眼,轉臉就罵女兒:

“你個懶貨,就不能讓瑾姐兒早點回家休息嗎?天天偷懶,現在讓你磨個胭脂塊,都唧唧歪歪的,還想不想當梳妝陪嫁了?”

指桑罵槐、含沙射影。

她明面上看起來是在罵脂奴,其實上是拐着彎嫌棄沈瑾這會突然沒眼力見了,在她放話後,沒有立馬擡腳就走,導致她女兒脂奴接了話。

畫妝不單單是塗塗胭脂唇彩、描描眉就成的事兒,很多細節見功夫。比如這親手磨胭脂塊,把磚塊大小的胭脂,一點一點地磨成細粉,是一個妝娘必經的學習之路。

胭脂的好壞、新舊、質量高低,在沒有機器化驗的古代,就全靠妝娘日積月累上手摸索出來的經驗判斷。

還有那磨粉,顆粒粗細、份量多少,都是要親手親眼感受的,這樣才能在畫妝的時候知道怎麽刷粉更合适、更漂亮。

磨粉和畫妝一樣,也是要練習的,對脂粉把握程度的高低,影響着妝容的好壞。

所以宋娘子才壓着脂奴親手磨胭脂塊,這是為她好,只有親娘才會這麽深遠地為脂奴考慮。

沈瑾,作為美妝博主第一人,在現代學畫妝的時候,費了不知多少功夫熟悉這個,即使天賦卓絕,也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已經達到條件反射的地步,閉着眼都會分辨。

所以這時候被宋娘子排擠,她根本無所謂,正好減少了暴露的風險。若是換了真正的景朝土生土長小丫鬟,怕是早就抑郁難過得哭了。

“謝宋娘子疼我,我忙了一天,實在是累得慌,我還是下工回家去吧。”

沈瑾識趣地拒絕了脂奴,動作利落地伸腿站起來,在門口挂着的牌子上畫了押,下值回東角屋。

她知曉宋娘子不想讓她在梳妝房多待,便腳步走得很快,一會兒就沒了影。

宋娘子盯着門口,親眼瞅見她走遠了,才退回梳妝房,關上門,繼續給脂奴開小竈。

瑾姐兒還算識趣,但自己不能因為她會做人,就把看家的本領都教給她。

否則,脂奴吃什麽呢?到時候拿什麽生活?畢竟,梳妝選拔,她和脂奴都報了名。

宋娘子轉念又想起,平時瑾姐兒沒少讨好自己,節禮孝敬,份量十足,加起來也有不少銀錢,心裏不禁泛起些對不住的念頭。

梳妝房裏脂奴正在乖乖練習磨胭脂塊,宋娘子看了看,覺得脂奴進度不錯,想着瑾姐兒就算是現在開始苦練,也趕不上脂奴,便打算明天讓沈瑾在梳妝房多留會,也跟着學學。

反正,就這兩天了,過後便是梳妝選拔。

她就是天上的梳妝仙女下凡,也來不及了。

【死亡倒計時:68天】

沈瑾在回院子的路上,有人卻在離開院子的路上。

“小姐,咱們真的要交上去嗎?”

“要不然怎麽辦呢?父親身邊的大管事都親自來了,這意味着這門親事非訂不可。”

二小姐主仆倆手緊緊地握着,哭地淚珠直掉。

旁邊桌上躺着的,是一張請人算好的生辰八字,寫着二小姐秋娘的名字。

紙上沾染了斑斑淚痕。

一個時辰前,二小姐正在用晚食,便聽見門口傳來葉果請示:

“小姐,王爺院裏的大管事來了,說是王爺有要事通知。”

“請大管事進。”

二小姐知書達禮,緊着葉果出去通傳的幾分鐘,趕快用旁邊杯子裏的水簌了口、再用帕子擦幹淨嘴。同時,吩咐屋外候着的灑掃丫鬟撤了飯食。

騰了個合适的地兒,等大管事進來。

“問二小姐晚好,屬下前來為王爺傳話。”大管事彎腰拱手,目不斜視,禮數做的很周全。

不愧是穩坐整個王府管事之首的人,人情世故拿捏的準極了。

在別的下人都仗着二小姐不受寵而欺壓她的時候,大管事仍然尊敬十分。

“管事伯伯快請起,這麽晚辛苦了,父王尋我所為何事?”

秋娘也起身,隔空扶了一下。

不過心髒卻砰砰直跳,眼皮子也蹦得厲害,秋娘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王爺請二小姐準備好生辰八字,明日一早,屬下來取。”

“什麽?生辰八字?莫不是······”

二小姐秋娘被這句話吓了一跳。雖然心裏已早有預感,在大管事請示傳話時,她就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什麽,但真面臨事情的時候,終免不了慌神。

秋娘臉唰得一下就白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

“可,可姐姐不都還沒出嫁嗎?我做妹妹的,這麽快,輪到我嗎?”

秋娘試圖挽救,哪怕只是拖延一下,也是好的。

“先定親,走六禮,遵循古例,您肯定是在大姑娘後面出嫁的。”

“這是王爺的意思,還請您準備好,屬下先去回複王爺,向二小姐請辭。”

大管事不再多費口舌,後撤一步離開。

“不是,管事伯伯,我······”

二小姐柔弱的聲音根本趕不上管事匆忙的背影,生辰八字非準備不可了。

其實秋娘也沒有拒絕的餘地,楚王爺好不容逮到一只大魚,怎麽可能放跑。

要知道,國公府現在正是炙手可熱的權貴,是整個都城數一數二的大人物,皇上也樂意給臉放權,人人都捧着。

唯一的軟肋,就是這個頑劣不堪的次子,名聲不好,才學不顯。

到了成婚的年紀,卻無貴女願嫁,把國公老爺子愁得頭發大把的掉。

更別說,國公爺還想讨個出身好、性格好、長得好,讀書好的兒媳婦,簡直難上加難。

次子的婚事一直拖到了現在,直到楚王進京述職,打聽到風聲,又看到了完美符合要求的二女兒。

撞大運了啊!

楚王激動地在心裏直拍大腿。

次子受寵,好不容易尋到的兒媳也符合心意,國公爺鐵定愛屋及烏。幫助幫助他這個親家,不是問題啦。

他楚王能攀上這麽座大佛,重現輝煌,指日可待啊!

怎麽可能不積極呢?

綁得越快越好、越緊越好,定親自然得最快速度啊。

前些日子,考察完二女兒學問之後,楚王爺便當即逐字逐句地斟酌着,寫了一封結親信。

一秒鐘都不耽擱,寫完就派人快馬加鞭,拿着他的令牌開道。

用特權逼沿途各地驿站的守員,放行八百裏加急的官道,連續不斷換最好的馬,人馬都不歇息,日夜兼程地趕到都城。

随後,信就送到了國公爺的書房桌子上。

一拍即合!

國公爺看完信,先是找了府裏當時收信的門房,和負責都城驿站的官員,确認真的是楚王爺有意結親後,高興得找不着北,直接賞了門房一靛銀元寶,還派人給都驿官的家裏送了拜帖,帖子下面蓋了三塊金餅。

國公爺乃一介武夫,早年随着皇上東征西戰,立下汗馬功勞,才獲得這份爵位,本身肚裏沒多少墨水兒。

又愁次子不知禮數,所以才更傾向于找個會讀書的兒媳婦,想改善改善後代的基因。

早年間,國公爺是和楚王接觸過的,楚王當年流連花場、不通詩詞的事跡,他也知曉。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聽說有什麽更惡劣的事傳出來,想必是在封地那邊修身養性了吧。

看這封信件的用詞文筆,多少有些文采,應該是讀了書的。

楚王也在信裏說了他的女兒飽讀詩書、知書達禮、氣質清雅,那應當是不錯的。

國公爺想了想,落筆寫了一封回信,按照禮數,也像楚王府一般,在回信上印了國公府的章。

其實哪裏有什麽修身養性,只不過是壞事沒傳出楚州罷了。

楚王在封地上作威作福,仿佛土霸王。

實屬紅燈區裏的常客,光是給花魁砸銀子,就砸了半個封地的人口稅。

若是看見喜歡的美人,甭管良家婦女、有夫之婦還是瘦馬妓子,都強納回府去享用。

要不然,王府裏成堆的妾室、庶子庶女怎麽來的呢。

只不過沒鬧出人命來,老百姓又抵不過王府勢大,所以事情沒捅破。

除了/褲/裆/裏的那點事,書是一點沒讀。

至于那封信,之所以有文采,一是因為楚王費盡了心思,估摸着是用光了前幾十年儲存的所有文墨,他楚王這輩子都沒這麽拼過。

二是因為他養了不少謀士,寫信的時候,把府裏謀士,有一個算一個,全叫來幫他字字修改。

才有這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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