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 54 章

幾日後的傍晚, 細雨如絲,草木青翠欲滴,鋪開在林壑深處幾戶人家。

黎昭四人打算借宿, 由齊容與搖響一戶戶人家籬笆門上的銅鈴。

可沒有一戶人家願意接納他們。

最後還是一對新婚夫婦迎他們進了門。

農舍有四間可供居住的屋子,戶主是一名年輕小夥, 還附贈每人一把喜糖。

齊容與剝開一顆含進嘴裏, 嘎嘣咬碎在齒間,“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戶主不解,聽面容俊朗的青年解釋道:“在下也要成親了。”

“那真是同喜同喜。”戶主拱拱手,笑意在一瞬間僵住, 好心提醒他們夜裏拴好房門, 早些熄燈,以免被村霸盯上。

林壑芊綿,綠意盎然,腌臜之人無疑敗壞人們賞春的雅興。

齊容與點點頭, 與其餘三人分配起屋子。

原本打算與黎昭同住一間的齊彩薇,被弟弟單獨分配一間, 不由調侃道:“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又沒有成親。”

齊容與從馬車上拿出細軟和被褥, 徑自走進他和黎昭的房間,沒有調笑, 認真解釋道:“她最近時常夢魇,我不放心。”

“我是大夫,比你适合陪宿。”

齊容與走到門口扭頭笑道:“還是我更适合。”

“這邊有村霸, 我就不需要被保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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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三哥,你們的屋子在一座房舍裏, 同一根門栓。”

齊彩薇還想再辨,被齊笙牧扣住肩頭拉遠了。

齊容與看向還在打量四周的黎昭,輕聲道:“昭妹,來。”

黎昭站着不動,斜眼睨他,見他露出一臉無辜,才邁開步子跟了進去。

屋子四四方方,潮氣很重,只有一張木床和一把桌椅。

簡單用過晚飯,齊容與端來一盆溫水給黎昭泡腳,“這裏面加了七姐研制的解乏方子,試試看。”

他曲膝放下木盆,右肩還搭着一條潔白的帕子。

黎昭脫去鞋襪,浸泡在溫水中,舒服得翹了翹腳趾,見他蹲在地上盯着木盆,不禁笑問:“在看什麽?”

能看什麽,少女雪足如玉筍,玲珑小巧,煞是可愛。

齊容與直白道:“好看。”

黎昭臉薄,拉他坐到身邊,“一起泡吧。”

“不好吧......”

“那算了。”

“一起一起。”齊容與趕忙改口,脫去靴子,一雙腳浸泡其中,占據了木盆的大半邊兒,起初還老實占據一邊兒,漸漸得寸進尺,去觸碰黎昭那雙滑溜溜的雪足,惹得黎昭有些癢。

“別鬧,水都灑到外面了。”

“待會兒我收拾。”

黎昭掐住他的臉,帶了點嚴厲。

立竿見影。

齊容與老實了,忽然想起上次那位老郎中說的話,自己還真是個耙耳朵啊,害怕媳婦生氣。他笑笑,更開懷了。

入夜,他為黎昭鋪好被褥,自己打了地鋪,又上好門栓,事無巨細,看在黎昭眼裏,比迎香都要細心,殊不知,原本肆意随性的青年,即便睡在狼窩虎穴中,都不會如此心細如發,只因身邊多了一個她。

“昭妹,歇下吧。”

擔心她可能起夜,他還特意備了燈籠。

黎昭躺進被子裏,側身枕一條手臂,“涼不涼?”

打地鋪的青年沒有趁機賣慘博取同情,拍拍胸膛,示意自己體格健壯,別說打地鋪,就是睡屋頂都不在話下。

他躺進被子裏,擡起一只手,“握一下。”

黎昭習慣了他的粘人,遞出一只手由他攥着,不知不覺有了睡意。

佯裝入睡的男子睜開眼,起身走到床邊,将少女的手塞回被子裏,随後趴坐在床邊,盯着少女的睡顏。

靜夜向慕,眼前人是心上人,方寸之間,也可相思奔湧。

他癡癡盯着熟睡的人兒,似有宿命牽引,引他墜入桃花深潭。

回到地鋪,他趴在枕頭上,繼續盯着黎昭瞧,第一次同房而眠,雖說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也讓他喜不自禁。

當桌上燭火燃盡,青年入了夢,少女卻想要掙脫夢境。

夢境中,她看見一襲青衫的帝王坐在禦案前批閱奏折,腳下踩着一顆人頭,面上仍能談笑風生,像是在與其他行刺者閑話家常。

沒一會兒,那群刺客的頭顱一顆顆滾落在地,吓得黎昭連連退後。

讓人清理掉頭顱的青衫看向自己的小皇後,朝她招招手,“不是親手熬了燕窩粥,拿給朕吧。”

黎昭快步走到禦案前,放下燕窩轉身要走,聞不得血腥的味道,卻被青衫拉住腕骨,被迫坐到一雙修長的腿上。

青衫眉眼含笑,語氣溫柔地問:“近來怎麽總是鬧着出宮,思念侯爺還是在鬧脾氣?”

周遭充斥的血腥味令黎昭作嘔,她掙開本就不算緊固的束縛,提裙向外跑去,越過殿門時,無意撞進一人胸膛。

那人身穿銀色甲胄,朗目疏眉,金相玉質,無意低頭看向闖入自己懷中的女子,下意識擡手扶住她的小臂,以免她跌倒。

黎昭在他懷裏擡頭,幾分慌張,趕忙退開,在聽到一聲“娘娘”後,她微微颔首,又提起裙擺小跑在青石甬道上。

驀地,像是意識到什麽,她在冷月色中轉身,朝那道漸漸走進殿門的身影追去,“齊容與!”

可那道身影伴着燭火,與漸漸閉合的殿門一同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齊容與!”

“等等我!”

她邊搖頭邊夢呓,呼吸斷斷續續,直到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

“昭妹,昭妹。”

睡夢中的黎昭睜開眼,愣愣看着手拿燭臺的男子。

燭火映亮他一側臉龐,忽明忽暗。

“齊容與......”黎昭哽咽地抱住他,身體止不住發顫。

被抱住不得不彎下腰身的男子吹滅燭臺,撇在一旁,将少女抱坐在腿上,于暗夜中輕輕地哄,“沒事了,是夢而已。”

黎昭窩在他懷裏不停發抖,“不是夢,是前世。”

對于毫無印象的前世,齊容與深感無力,只能緊緊環住少女,一下下輕撫她的背。

烏雲籠聚,屋外浮翠流丹的景色蒙上一層陰暗,輕柔的風也變得陰嗖嗖可怖。

又要下雨了。

黎昭在男子溫熱的懷裏慢慢放松下來,她不知近來為何一顆心忽上忽下不得安寧,尤其是夜裏入夢後,多渴望熏風解愠。

沒一會兒,燈前細雨,淅淅瀝瀝,摧葉折花,落花香砌。

齊容與一直抱着黎昭,剛剛将人哄睡,忽聽窗外傳來異動,有不速之客雨夜闖入。

溫和的面容陡然肅穆,青年輕輕放平少女,掖好被子,走到窗前支開一條縫。

淺月光剛好映在他的左瞳上,細細一條,幽幽凜冽。他如獵豹在凝視獵物。

三名驢高馬大的漢子走進來,手裏拎着小酒壇,敲響正房的門,逼戶主現身。

他們聲音很吵,擾醒了黎昭,卻沒有擾“醒”附近其他人家。

齊容與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示意黎昭靜觀其變。

“趙茂,聽說你家住了一批過路人,可收了借宿的錢?”

戶主不敢得罪這群村霸,披着大褂哈腰道:“我這兒不是客 棧,哪會收錢啊。”

“借宿付錢,再五五開,是一直以來的規矩,你是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其中一人擡起又大又肥的手,“拿錢來。”

戶主苦不堪言,轉身回屋取了一串銅板,想要息事寧人。

可那人颠颠銅板,一腳踹在戶主的肚子上,“打發要飯的呢?拿不出錢,讓你新婚妻子陪哥幾個一晚也行。”

話落,三人哈哈大笑,飲酒的飲酒,揚拳頭的揚拳頭,作勢要進屋搶人。

“你們不能......不能.......”

瘦弱的戶主被最先開口的男人推開,跌倒在地。

那人堂而皇之走進正房,吓得屋裏的婦人驚叫連連。

“騷娘們,新婚夜,哥幾個聽牆根,你可不是這麽叫的!”那人擡手就要掴婦人巴掌,手腕被人突然攥住。

那人扭頭,怒目而視,見一冠玉面容的男子出現在身後。

而冠玉面容的男子身後,自己的兩名夥伴已不知何時倒在地上,像是沒了知覺。

男人揮開齊容與的手,一邊打量屋外的情形一邊色厲內荏。

矮胖的身形在高大的陌生男子面前變得渺小。

觀齊容與相貌,就知非富即貴,作為村霸,除了仗勢欺人,更多時候是會看人下菜碟的。

“你就是借住的過路人?”

齊容與拉過驚吓過度的婦人,推向戶主,又站在兩人前面,笑道:“是啊,是你爺爺。”

村霸頓覺臉上無光,雖忌憚這個陌生人,但不能在小夫妻面前失了顏面,傳出去以後還怎麽稱霸啊。

“識相的,交點銀子,買個平安,否則......”

“否則怎樣?”

村霸臉一橫,沒給齊容與反應的機會,掄起酒壇砸了過去。

陶罐應聲碎裂。

齊容與額頭微微破皮。

“否則讓你們有來無去。”村霸洋洋得意,一個連酒壇子都躲不過的小白臉,徒有其表嘛。

齊容與露出哂笑,輕輕呵了聲,旋即扣住村霸的腦袋,以自己的額頭撞向對方。

一連三下。

村霸受到重擊,眼前發白,臉上橫肉輕顫,整個人向後倒去。

當場暈厥。

戶主和婦人看得心驚肉跳,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另一個村霸龇牙咧嘴地站起身。

“娘的,誰打得老子......诶诶诶......”

剛剛支起的身體,被人一腳踹向地面,腦袋被一襲白衣重重踩住,動彈不得。

齊笙牧腳踩一人,又笑着以指骨砸向第三人,随後看向自己的弟弟,“這些喜歡仗勢淩人的蛆蟲,不給足教訓,事後恐會找這戶人家麻煩。”

戶主膽戰心驚,磕磕巴巴道:“他們時常來騷擾內子,言語輕薄,今晚尤甚。”

“這可不止言語輕薄。”齊笙牧一腳踢暈腳下的村霸,将三人捆綁在一起,丢上自己的馬匹。

戶主追上前,“去、去哪兒?”

“別問。”

作為懿德伯嫡子,他有的是手段對付這三個畜生。

齊容與了然于心,目送兄長牽着馬走遠。他将一串銅錢交還給戶主,又與倚在門邊的齊彩薇點了點頭,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合上門,他點燃小爐燒水,将自己裏裏外外擦拭一遍。

黎昭等了很久,不知他大晚上在折騰什麽,“早點安置吧,明兒還要趕路呢。”

齊容與擦了擦臉,坐到黎昭身邊,“怕染了那幾個狗東西的酒氣熏到你。”

黎昭嗅了嗅,淺淺皂角味,清清爽爽的,“可以了,睡吧。”

“你往裏面挪點兒。”

“......”

這是要同床共枕嗎?難怪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黎昭坐着沒動,抱臂上下打量道:“你不是打了地鋪!”

“沒有我在,怕你睡不踏實。”齊容與一改剛剛的肅穆,頗為無賴地拉着黎昭躺進被子裏,摟着少女一下下輕拍。

黎昭看向他額頭,擡手碰了碰,“疼嗎?”

“太疼了。”

黎昭彈了下,如願聽到一聲“嘶。”

誰讓他裝可憐。

少女想要翻身背對他,卻被抱得很緊很緊,嚴絲合縫。

兩人的體溫透過單薄的春衫相融。

“你松開些。”

齊容與抱着不放,閉眼沉浸在少女的清香中,一下下淺啄她的耳朵。

“昭昭,我會永遠永遠陪着你。”

黎昭悶悶點頭,摟住齊容與的腰,抛開矜持,她是渴望這份溫暖的,只想要齊容與的溫暖。

她摟住男子的腰身,埋頭在他懷裏,主動貼近,再貼近,汲取更深的溫暖,無意聽得一聲悶哼。

“你有反應......”

“沒......”

“不許騙我。”黎昭探手,碰了一下,又聽得一聲倒抽,她猶豫了下,甕聲甕氣道,“熄燈。”

僅是彈指一揮,燭火熄滅,小屋陷入濃稠的黑。

伸手不見五指。

黎昭伸過手,張合指縫,不僅聽到氣喘,還有吞咽聲。

喑啞、低沉、壓抑的聲音。

一陣窸窣後,有炙熱滾燙劃過指尖,黎昭垂眸,身體很僵,手指卻極為靈活,仿若掌控了那人的命兒根兒,占據上風。

那人老實了,老老實實側躺在一旁,除了喘,沒有其餘動作。

任她……聲控。

黎昭撐起腦袋,僅用一只手,讓鮮衣怒馬的青年拜倒在了石榴裙下,潰不成軍。她有點得意,都還沒動真格呢。

黑夜遮蔽了彼此的情緒,周遭變得落針可聞。

半歇,齊容與起身,将皺巴巴的中褲丢到地上,反正有黑夜遮擋,他充分發揮厚臉皮,就那麽鑽回被子裏。

黎昭看不清他的動作,只留意到他把什麽東西丢在地上,啪嗒一聲。

她伸手去碰,碰到一抹溫熱,光溜溜、軟彈彈。

“你......”

少女氣得不輕,用腳去蹬齊容與的背。

上身衣衫還勉強完整的齊容與翻個身,将少女抱住,投桃報李。

黎昭扭動起來,顧前顧不了後,很快落入下風,沒膽子故技重施,輕聲求起饒。

“別鬧了,快睡吧,明早還要趕路。”

“叫聲好聽的。”

黎昭裝聽不見,被齊容與結結實實壓住。

明顯感覺到突兀之處血脈偾張。

她瞠了瞠眸,俏臉通紅,熱氣沸騰,還有些心軟,小聲道:“九哥。”

齊容與極為滿意,內雙的眼眸晶晶亮,捏起少女的耳垂,“再叫一遍。”

“九哥。”

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齊容與扣住少女的下颌,使勁兒啄了一口她軟嫩的唇,“再叫一遍。”

黎昭倔脾氣上來,“不叫了。”

那豈不是鏡花水月一場空,齊容與壞笑,用了十二分的勇氣,才舍得在黎昭身上縱容一次。

還是隔着衣裙。

蹭的。

黎昭繃緊身體,明顯感覺到某種陌生的沖擊,她懊惱不已,就不該心軟的。

這人太得寸進尺了。

被黎昭推下床時,齊容與單腳着地,然後大跨步靠近木桌,從包袱裏抽出一條中褲,彎腰穿上。

還在胯骨那裏扥了一下。

黎昭隐約捕捉到他扥一下的動作,臉頰火燒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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