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 44 章
陳唐入住的是總統套房, 回強的手下把照片交給他後,是他親自交到的陳唐手上。
回強是回永的弟弟,親弟弟。上次制服許念凡的外國保镖兼司機, 就是他的人。
回強與回永兩兄弟,一個文一個武,從很早就跟在陳唐身邊。兩個人手上都不幹淨, 回強一米九的身高, 比187的陳唐還要猛一些。
有幾年陳唐把他放在了國外, 他除了格鬥拳擊散打這些,還能熟練使用槍支和弓箭。
他這次負責陳唐在L國的全部安保工作, 以及陳唐交待給他的全部事情。
此刻,回強給完陳唐裝着照片的檔案袋, 他退到書房與客廳之間的地方。因為陳唐沒叫他走,他就得等着, 看老板還有沒有吩咐。
這兩兄弟能一直跟在陳唐身邊, 除了一個精通法律與商業一個精通武力與武器外, 人情世故上也都是人精。
回強雙腳微分, 直挺地站着,過分發達的胸肌撐得西服扣子都是崩緊的,他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雙手自然下垂放在身前,看着是一副如雕像般目不斜視的樣子,但實則他的餘光一直在注意着自己的老板。
陳唐面無表情地,十分安靜地看完了所有照片, 一張沒漏。
他的手指骨節一下下地叩着這些照片, 照片下的桌面與之發出碰撞的聲音。
回強是一個經過抗壓測試的人,血濺臉上都不會眨眼, 但陳唐洩露出的一絲怒火與戾氣,在有如催命地輕叩中慢慢地散發出來。
對危險十分敏感的回強,喉結忍不住滾動了兩下。
就在他以為他的老板要開口時,陳唐又把這些照片拿起重新看了一遍。
終于,陳唐忽然對他道:“讓你哥今晚看完,我明天要結果。”
回強聽得一頭霧水,并不知道老板讓他哥看什麽,但跟着陳唐久了,他知道這事該去跟他哥溝通。陳唐身為老板,已傳達完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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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聯系上他哥,回永簡短道:“我收到了,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回永就把陳唐要的全部資料給他傳了過來。
陳唐訂了下午的飛機要飛鄰市一趟,他這次過來一是為了安撫麻痹連甜,二是太想見她,一解相思之苦。最後還有一個目的,他接手集團後,看上的第一個項目就在L國,這次他要在這邊呆上半個月。
但他現在改主意了,他看上了新的項目,一個比他看上的項目更成熟且可以達到他某種目的的項目。
不過在飛去領市之前,他要再去見連甜一面。
這一夜陳唐幾乎無眠,他站在酒店頂層、落地窗前,城市的繁華燈火映在他的眸中,随着他的思考一燃一跳。
他雖然對付了陸昊擇,但他心裏清楚,陸昊擇是一廂情願,連甜對那個男生一點意思都沒有,她就是欣賞對方在數學與物理上的建樹。
可就算那樣,他都氣到差一點用了極端的手法,打算毀掉陸昊擇的人生。
現在看來,好在沒有,她那日特意還提到了這個人,可見這事一直被她惦記在心裏。若他真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他們之間的修複就更不容易了。
但,許念凡不一樣。
從她盥洗室裏的兩個漱口杯,以及她對他拿着許念凡落下的帽子時的反應,陳唐隐隐生出了危機感。
而攤在桌子上的那些照片,都如實地記錄着正在發生的事,她讓他摸了她的手,他抱她時,她回抱了,而昨天他求的那一抱卻沒有。
雖然全程她沒有後退,也沒有主動推開他,而是等着他先松手的。但她全程僵硬,全身都在防備與抗拒。
他當時心裏難受了,但他覺得她還能與他有這樣的身體接觸,就是一步良好的開端。
可他現在不這樣想了,他受不了這個。他從來沒有愛上過誰,這是第一次嘗到愛情的滋味,嫉妒到發狂的滋味。
他在國內來之前,每天都在回味當初他們在一起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恨,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再想卻不知要等多久。
陳唐終于離開窗前,重新回到書房坐到桌前,他拿起那些照片,又拿出一把剪刀。
這座全球連鎖的奢牌酒店,給總統套的住客提供的剪刀都是鑲鑽的。
通身金色小巧的一枚,用起來倒是鋒利。
陳唐頗有耐心地,一張一張地把連甜與許念凡同框的所有照片,全部剪了。
他從中間剪開,這樣兩個人就“分開”了。
他聽人說過,剪壞照片上的人不吉利,燒掉更不吉利。所以,他只燒了許念凡的那一半,他連剪碎都覺得不行,要燒成灰才能解萬分之一的恨。
而連甜的那一半,他小心仔細地收了起來,生怕剪壞一點兒。
第二日,連甜這天下午沒課,她沒想到的是陳唐連這個都知道。
她之所以知道他知道,是因為當她接到他的電話謊稱自己有課要上,不便見他時,被陳唐當場揭穿。
他語氣溫和,聽上去還有一點無奈與受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下午要坐飛機離開幾日,難得現在有時間,打算跟你吃頓飯。我雖然認識一些你們學校的教授與老師,但你們學校的食堂我還沒有吃過。讓你請我吃頓飯不會就這麽難吧。”
連甜本就被他揭穿了謊言,加上她聽到他要走了,于是答應了下來。
連甜本想去就近的食堂,但陳唐顯然已有想法,他堅持要去北區。
就在陳唐提出這個要求時,連甜忽然發現,請陳唐吃飯她竟然會心疼錢。昨天跟許念凡就沒有這種感覺,她還特意多拿了些,就怕許念凡吃不好。
曾經她的心裏有一柄天秤,在陳唐的表現下,一點點傾斜,直到倒塌他們分手。
現在又有一柄天秤,在連甜還沒有意識到什麽的時候,許念凡已成為權重的一邊。
走去北區食堂的時候,他們全程無話。陳唐走在她身後,有同學被他的皮囊吸引,路過的都會多看他兩眼。
全世界人民的審美其實都是一樣的,相貌身材氣質出衆的人,到哪裏都是焦點。
這讓連甜不覺加快了腳步,盡量拉大與陳唐的距離。
終于到了北區食堂,陳唐不讓她去取餐,他自己去拿了。
連甜習慣了,不論是當初做他助理,還是戀人,她都以他為先,慣于聽他的話。
現在她依然這樣,但這樣做的理由變了,是不想再在他身上多耗一分精力,跟他保持着社交上的不主動不拒絕,順着他盡快把這尊大佛送走。
陳唐去拿吃的時,連甜在回想剛才他的舉動。
他還如那晚一樣,溫和有禮,不給人壓迫感。好像他就是她的一個遠房哥哥,順路來看她的。
這樣想着,陳唐端着吃的回來了。
吃的過程他們沒怎麽說話,陳唐偶爾問她幾句學業上的事,并在這種閑聊中透露出,原來陳家在這所大學有科研項目,每年還會捐款。
連甜在心裏想,果然如此。在聽到陳唐說認識一些教授與老師時,她就猜到差不多是這種情況。
但她有些逃避這個現實,更不想打聽,因為越讓她知道陳家勢力的強大,她越有種畏懼心理。
她會忍不住想,若叔叔安姨不原諒,若陳唐不放手,她會有多無助與絕望。跑到這裏來都這樣,換到別的國家別的學校又能怎樣。
像陳家這樣的百年大族,擁有衆多産業與技術,在多個領域經營的國際化大集團,想要與一所學校建立關系真的是太簡單了。
這些資本國家,這些老牌的上百年的名校,說到底也要靠資本與人脈,金錢與能量才能屹立不到。
連甜聽着,只是輕聲附和,談興不高。
不知是不是與陳唐呆在一起心緒不整,連甜吃得不多。
陳唐看着,幾次想出聲提醒她再吃一些,已經夠瘦的了,但他都忍住了。怕她覺得他管得多,怕她反感。
他也沒吃多少,撂下餐具,挽起袖子不讓連甜上手,親自收拾餐盤。
只是一個不小心,菜漬濺到了連甜的手上。
陳唐立時拿出濕紙巾,拉過連甜的手親手給她擦。連甜一驚,一邊說着我來吧,一邊往回抽。
但陳唐抓得她死死的,目光專注,十分認真的樣子:“我來。我都上手了,已經髒了。”
他頭都沒擡,就一直看着擦着,明明已經幹淨了,他還沒有停手。
就在連甜快要忍無可忍時,他終于住手。
“好了,幹淨了,下次不要再弄髒了。”他說。臉上溫和的樣子有一瞬間不見了。
他這樣子讓連甜感到很不舒服,她起身:“我該回去了。”
轉身欲走時,她又回頭對陳唐道:“我學業很忙,陳唐哥你也很忙,不用總往我這邊跑。我以為上次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
她在提點他,她想與他保持着能不見就不見的狀态,陳唐想。
他把剛才給連甜擦手的紙巾扔掉,沖她笑笑,不置可否。
連甜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位置,她跟許念凡有說有笑傾心交談,甚至連手都握了。到他這裏,比起高中時對他的态度還要冷漠。
陳唐難受了,生氣了。他難受了生氣了,那就要開始找別人的麻煩了。
他沒再耽擱,起身去了機場。飛機起飛的時候,有雪花降下來。
許念凡比他晚了一步,他是晚上的航班,他們目的地一致。只是許念凡所乘飛機起飛時,雪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