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江正南也正好想跟宋景說下午把小鹿接走的事情, 讓小鹿去車上坐着等，他就上了樓。敲門，宋景以為是小鹿上來了, 去開門，看到是他，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他又敲, 很有耐心。宋景拿了小鹿的水杯, 開門遞給他。正想關門的時候，他用自己的胳膊擋住, 說：“先別關, 我有事情跟你說。”

“什麽事, 說吧。”宋景的語氣自然不是很和善。

“這個周末，我沒什麽事情, 把小鹿接走, 待兩天。”

“好啊，快點把他接走吧。”

他看了她一眼，開叉的半身裙, 一直到大腿。臉色酡紅, 帶着幾絲濃濃的不耐煩。想起小鹿說的, 她跟人一起去吃飯，不知道心裏怎麽就疼了一下。心裏的情緒，沒有一個發洩的出口，說話便就有了些找茬的意思。“你能不能對孩子好一點，一到樓下, 看見我就掉眼淚，你是怎麽當媽的。”

她心裏想着,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費盡心機的躲着他，終究還是沒躲過。不過她現在不像以前那麽患得患失，所以什麽都不怕了，冷哼一聲，說：“你心疼你兒子，你把他帶走啊，你那麽有本事，最好讓你兒子永遠都不見我。”說着，就去用了大力氣關門。

他的脾氣，壞上來，也是了不得的。從門縫裏擠進去，掐着她的脖子，質問她，“你他媽的怎麽說話的？”

宋景也不饒她，甩手就是一巴掌。說：“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他被甩的臉上五個鮮紅的指印，終究還是放開了她，她大口的喘着粗氣，他就說：“你有情緒就朝我發，別折磨我兒子。”

她也哭了，睫毛都濕漉漉的。

他可能又有些不忍心了，拿手指想要揩她眼角的淚水，她卻倏地轉頭避開了，說：“別假惺惺的了。有這閑工夫不是應該去哄你心裏的那個人嗎，她得了抑郁症了，你還不時時刻刻都陪在他身邊，跑到我家來做什麽，我看到你就惡心。”

宋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總覺得他走之前，眼睛裏有薄薄的一層，濕霧。帶着些秋天早晨的冷意，讓人心裏難受得很。

陽歷七月份的天，熱的已經不行了。尤其是午後，差不多将近三十七、八度。小鹿在車上睡了一路，江正南也沒把車裏的溫度調太低，生怕他一冷一熱的，再生病。到了之後，他耐着性子，叫了将近五分鐘，小鹿才醒過來。皺着眉頭，也不怎麽高興。江正南知道他難纏，生怕他鬧出什麽幺蛾子，給他提着書包，拿着水杯，一路送到樓上去的。把他交給輔導班老師，又觀察了一會他聽課的狀态，還算不錯，才下樓，到車裏等。

小鹿這一下午整整三個小時的課，到晚上六點才結束。江正南老在車裏坐着，也覺得沒意思。便去了對面的新光天地，想着給小鹿買幾件衣服。說實話，這樣的事，他還是第一次做。跟宋景離婚之後，他總覺得自己虧欠小鹿，小鹿似乎也真的跟自己疏遠了許多，可能是因為他叛逆期到了，也可能是真的跟自己怄氣呢。他這個當爹的，別看原來的時候，對小鹿橫鼻子瞪眼睛的，現在也不得不認慫，想着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就盡力做到，算是讨好自己兒子吧。

也算是巧了，正好遇到帶着小小逛街的湘南。

說起來，湘南因着江正南跟宋景離婚的事情，對他确實有些看法。可是此刻遇到了，也不能裝作看不見，故該怎麽吱聲的還是吱聲了。

江正南可能也察覺到了，湘南對他的冷淡。可是他多詭計多端啊，臉皮也厚，裝着什麽也不知道。非得請她們去近旁的哈根達斯店，吃甜點。

湘南也覺得自己的情緒顯露太多的話，總歸不怎麽好，便跟他去了。到了之後，江正南給小小和湘南分別點了仲夏野莓和芒香西番蓮口味的冰淇淋，他自己不吃甜點，就要了一杯咖啡。

小小一開始有些認生，湘南哄着她，說：“你不記得正南叔叔啦？他是小鹿哥哥的爸爸啊。你謝謝叔叔請我們吃冰淇淋，好不好？”

聽說江正南跟小鹿有這層關系，小小才算是好些了，還對江正南笑了笑。

江正南看着這麽個粉雕玉琢的小人，膚色清透就像是顆粒飽滿的石榴仁一樣，穿着連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小開衫，頭上別着蘑菇發卡，真是好看極了，不覺也笑了笑，“小小，等你長大了，來給我們小鹿做媳婦兒，好不好？”

小小自然不知道什麽意思，只是低頭吃冰淇淋。湘南倒是笑了，脫口而出，“這麽喜歡女孩的話，讓你媳婦兒也給你生一個啊。”說完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陸鳶每每埋怨她，嫌她不會說話，有聚餐也不帶着她，生怕她說話直，給自己丢人。她原來總不覺得自己那樣有什麽不好，現在才算是懂得了陸鳶的感覺。

還好，江正南臉皮厚，笑着說：“我現在哪有媳婦兒。”不然非得冷場不可。

“你媳婦還不是你自己弄丢的。”湘南緊蹙眉頭，說道。當初，看宋景哭的傷心的時候，她心裏也覺得憋氣，恨不得立時把他找出來，問個清楚。為何他如此的欺負人。宋景死活不讓，說自己已經夠丢人的了，要是她再跑去質問他，那自己就真的是沒臉見人了。她也只好忍着，如今既然挑起了話頭，她怎能不說說呢。

他喝了一口咖啡，苦澀到心裏去了。

“正南，她跟了你十年，這十年裏，她那麽小心翼翼的愛着你，很卑微的。你不會察覺不到吧。你也真狠得下心，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你有沒有想過，她會被你傷成什麽樣子。你一句對不起就能撫平她心裏的傷痕了？你現在這樣，當初為何要娶她呢？你們的婚姻，至始至終，對她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他不做聲，只是沉默。

“你還不知道吧，欣欣懷孕了，都三個多月了。她不想要，約了下周五做手術。她誰都不讓告訴。今天湊巧遇到你了，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告訴你比較好。欣欣現在很不理智，她其實很舍不得這個孩子，但是為了跟你賭氣，非得要去拿掉。你想想怎麽辦吧。回頭去看看她，好好跟她說說。”

湘南說完之後，牽着小小的手離開。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合适不合适。也有可能會好心辦壞事，但是，她沒辦法，如果再來一次，她可能還會毫不猶豫的告訴江正南。她總覺得，江正南和宋景，是分不開的。

江正南在湘南帶着小小離開之後，自己在那兒坐了很久。将近五點半的時候，才朝樓下停車的地方走去。

小鹿從輔導班出來的時候，一副蔫蔫的神情。把書包往後座上一甩，自己就勢也躺在上面。學了整整三個時辰，确實有些疲憊了，盡管他也沒怎麽學明白。

江正南問他，“你想吃什麽？”

他閉着眼睛，很久才說，“想吃我媽做的可樂雞翅和糖醋排骨。”

江正南也知道他的那點伎倆，不搭理他。路過超市，買了排骨，雞翅，還有一些蔬菜，到家之後，挽了袖子，打算給他做飯吃。

小鹿沒來過這裏，看到如此寬敞的房子，也不那麽蔫了，推開每個房間的門，都進去轉了一圈。他的卧室，要比之前的大了将近一半，書桌、書櫥、沙發……一應俱全。小鹿把自己摔到那松軟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燈，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想着自己爸媽要是沒有分開，媽媽也過來住這房子，那自己看到這些時，可能又是不一樣的心緒了。

江正南也是好久沒有做飯了，似乎有些手生，但是他依舊耐着性子，把青菜擇了葉，洗淨，切碎，放到炖着排骨的鍋裏。後來怎麽也找不着糖了，他便借着由頭，到樓下的超市買了幾袋，順便買了幾盒煙。上樓梯的時候，就有些忍不住，拿出打火機，點着了一支煙。他在門口抽完，煙頭扔到垃圾桶裏，才開門回家。

小鹿正躺在沙發上看那大的液晶電視，電視裏演的是《僞裝者》。江正南怕自己出去這麽一大會，鍋裏的排骨別再糊了，便直接去了廚房，也沒來的及說小鹿，別只是看電視，也讀會書。

吃飯的時候，小鹿啃了一塊排骨，不冷不熱的說：“這火候，跟我媽比，還是差了一些。糖放的有點多，醋放的有點少，排骨應該再炖個四五分鐘，應該會更好一些。”

江正南皺着眉頭，瞥了他一眼，“我他媽的忙活了兩個小時，才給你做了這頓飯，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讓我高興高興。”

小鹿現在也不怎麽怕他，沒吱聲。過來一會，突然問了一句：“爸，你都能買得起這麽大的房子了，我是不是就成了富二代了。你好好賺錢，最好把公司開的像萬達那麽大。那我就吃穿不愁了，還學什麽習啊。去補習班待一下午，怪累的。”

江正南被他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把筷子一擱，去茶幾上拿起煙盒和打火機，去了陽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