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第逃出生天
◇ 第71章 逃出生天
第七十一章 逃出生天
柏家大宅。
“走了……”
“紀秋允走了……”
柏揚之一邊喃喃自語地說,一邊又哈哈大笑起來。
活像個瘋子。
又或者說,他本來就是個瘋子。
柏揚之在柏家金碧輝煌地宅子裏,活像個英俊、妖孽的瘋子。
沒過多久,柏韻之披着披肩從屋裏走了出來,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瘋瘋癫癫的柏揚之,眼裏郁色深深,但很快就轉開視線,一言不發地往柏揚之那處走去,一把拉住柏揚之。
柏揚之被姐姐拉了一把後猛地回頭,柏韻之見他唇角有一點點笑意,眼神卻猙獰至極,幾乎是咬牙切齒。
“……人都走了,你還要做什麽。”柏韻之厲聲,“你還嫌你害人家害地不夠慘?”
“你把人關了半個月的事情,你以為我們不知道?!”
而這件事的直接後果就是觸怒了家裏的老爺子。
柏韻之對此也很生氣,對于柏揚之如今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感到更加氣憤。她叉着腰,眼神淩厲地俯視着自己那精神狀态堪憂的弟弟,眼中在惱火之餘隐隐流露出心疼之色。
柏揚之的偏執是自小養成的,一旦想要什麽,就會不擇手段地據為己有,這對他而言是理所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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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她點過柏揚之很多次,不過那時她自己也不認為這會成為柏揚之日後生活中痛苦的根源,自然,當時柏揚之也相當不以為然,對于商人來說殺伐果斷不是壞事,而且他姐更是嫁了個冷血的政客,不應該對這些事早已經司空見慣麽。
他那時候覺得他姐完全是在小題大做。
可是,現在當他想起那張漂亮精致的臉時、想起他面上的屈辱和羞憤時、想起他因快感而崩潰哭泣的淚水時,他還是被激起了矛盾的憐愛欲和施虐欲。
紀秋允就像是一只漂亮的、珍貴的鳥兒。
柏揚之是偶然瞥見其美貌的人類,而他為了馴養這只漂亮的鳥兒,創造了一個龐大的、華麗的鳥籠。
他把這只有着獨一無二美麗的、難以馴服的鳥兒收入了籠中。不擇手段地想要馴養它。
他試過太多的辦法想要去獨占它,他試過折斷他的羽翼,也試過為他的腳踝上鎖,但似乎都并不奏效。
他的允允還是一心想要逃離他。
并且最終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遠走高飛了,毫無留戀,大有一種要和他徹底割席的決絕。
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紀秋允最近的反常。
允允最近太乖了,乖巧地像是一只完全沒有攻擊性的小貓兒,與他原本帶刺的模樣相距甚遠。
那封信就像一個導火索一樣,點燃了他的神經——在他腦海裏突然厘清了近期所有不對勁的脈絡。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紀秋允要走。
所以那一幕幕,在如今回想起來,都是紀秋允一次次無聲的告別,用來為最後的不告而別做鋪墊。
“柏揚之……”
柏韻之見了這樣破碎、瘋癫的弟弟也感到心疼,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拉他一把。
柏揚之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盯着他,目光深沉又猩紅,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他怎麽會不記得,那封信上“祝好”兩字寫得秀氣,但筆鋒又相當有力,字如其人,一看就是紀秋允的筆跡。
只是他看不懂,紀秋允這是在祝什麽好,祝誰好。
他只知道他的允允沒有留戀,他的紀秋允遠走高飛,好像是要與他再也不見。
他的紀秋允一去不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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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在眼前駛過。
陽光穿過樹叢之間的縫隙悠悠揚揚地傾瀉而下,留下點點形狀各異的光斑。
紀秋允怔怔地立在路口,看着信號燈由紅轉綠的轉變,感受到身邊過路的行的人熙來攘往,一時不禁愣住。
原來大宅之外的世界還是這樣的熱鬧、鮮活。
這個世界還是照常忙忙碌碌。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自由地走在街上,而不是被籠罩那一座相當華麗的金籠的陰影裏。
身邊多是白襯衫黑西褲的上班族,背着雙肩包或是拿着公文包,行色匆匆地維持着這個社會的秩序,也有面帶笑顏穿搭鮮亮的游客,他們面上的笑容那樣燦爛明豔,成為這個世界的亮色。
柏揚之呢,他這樣的人也會走在這樣繁忙的十字街頭,觀察路上來往的行人嗎。
紀秋允望着人群的目光忽然微微一頓。
他怎麽又想起了柏揚之,這個人的名字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腦海裏,不講道理地。
柏揚之還是把他養出了些壞習慣,這種無意識的日常滲透最為可怕。
但是他又在柏揚之那裏滲透了些什麽呢?
命運像一條暴漲的河流,他是被柏揚之拉下水的行人,被迫在湍急的流水間被從淹沒,他搖搖欲墜,卻又被柏揚之死死拽住不得逃離,但他不甘于就此溺亡。
于是他只能向柏揚之服軟求救,等待流水最終淹沒自己。
他要靠柏揚之的一口氣才能活下來。
多麽不公平。
柏揚之是地獄主,又是救世主。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段感情裏的全部。
最後,當他終于從柏揚之身邊逃離,被照耀在陽光之下時,他好像在長空的浮雲之中也見到了一瞬間,初見柏揚之的自己。
那一刻,他恍然地意識到一件事情。
原來,遇見柏揚之的代價,是他全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