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 第歪打正着
◇ 第77章 歪打正着
第七十七章 歪打正着
柏揚之正翻閱着手上的文件時,忽然接到了鐘思稼打來的電話。
鐘思稼上班的時間點打電話,應該是正經的事兒。
鐘思稼這次回來是正兒八經要留在國內的,他家裏已經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頂上去繼承家裏的關系了,到他其實身上已經沒什麽壓力,所以這小子也是完全按着自己的興趣在讀書,出國讀了個大數據方向的學位,現在回來在研究院跟着導師做研究員。
平時雖然也閑,但是上班時間一般是不會像葉風言一樣來騷擾他的。
柏揚之起身,接電話的功夫走到了天臺,邊從煙盒裏掏出香煙,邊接起了電話。
“柏揚之你在忙什麽這麽久不接我電話?!”
一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鐘思稼大嗓門就來了。
柏揚之皺起眉打開了免提,不想再近距離傷害自己的耳膜。
“幹嘛。”說着,柏揚之把電話放了下來。
“我靠,你知道嗎,我見到了一個和你老婆長得有七八分像的人,就在我單位!”
正要點煙的柏揚之頓了一下:“……”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打火機和香煙,眼皮懶懶地耷拉下來,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我靠我人都傻了,他真的好漂亮,我在現實中就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我們研究所那一圈男的女的全都看傻了……但他不叫紀秋允啊,我特地去問了一下,叫季回。今天我們單位承辦一個活動,來了好多人,反正我認識的、我不認識的很多小姑娘都去找他要微信了,不過他好像都沒給,看上去還挺社恐,私人問題什麽都不回答,不然我還想幫你去要個微信的。”
柏揚之邊聽着,邊把玩着那根香煙,懶懶散散地應了一聲:“他不會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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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思稼雖然感到一點奇怪,柏揚之這話怎麽聽起來像是很了解這個季回,但也沒功夫多想,只繼續瘋狂輸出觀點道:“我和他不是一個研究方向的,但是聽說他挺厲害的。今天我湊過去聽了一下他講話,挺有條理的,而且聲音也很好聽。你實在找不到人,要不和他接觸接觸看看?”
“你別害我。”柏揚之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而且你這樣問,他一定不會理你。”
“哈?”鐘思稼疑惑,“搞得像你很了解他似的。兄弟這也是出于想幫你的角度,不領情就算了。不識好人心啊不識好人心……”
“……”柏揚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上煙,“你們公司活動有幾天?”
“兩天啊,明天還有一天。”
“明天我來。”
“喲——你這不……”
還沒等鐘思稼得意完,柏揚之就挂斷了電話。
柏揚之收起表情,把手機收回口袋裏,站在風不算小的高樓天臺上,一個人慢慢地将煙抽完。
距離他發現季回這個人已經過去了一周,他手下的人也已經找到了季回并且暗中監視了一周,通過他們傳回的照片來看,對方過得很好。
紀秋允現在過的這一種在柏揚之看來很無聊的生活,他一個月的花費或許還沒有柏揚之之前随手給他買的一件衣服貴,但他看起來很幸福。
在沒有柏揚之的生活裏,紀秋允露出了更多的笑容。
并且他像是完全沒有要再和柏揚之産生聯系的意思,似乎就要這樣過自己的生活,這樣享受他簡單的幸福,如此到永遠,要永遠和他撇清關系。
你在想什麽呢。
怎麽可能呢。
他大可以用鐵鏈把紀秋允鎖在床上,随時肆意地去親吻他,撫摸他。
就算是在不見天日的牢籠中,紀秋允也漂亮地如月光,在他只屬于自己的時候,他深切地體味過這種天鵝飲血一般瀕臨崩潰的美。他會害怕地發抖,但他不會哭喊,只會在最極端的環境下露出楚楚動人的柔軟。
都讓我發現你了,你覺得我還會放手嗎,允允。
我會将一切都妥帖地收拾好,再來見我此生的摯愛。
……
柏揚之最後掐滅了香煙,理了理衣角,轉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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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與師兄在會展上四處游蕩之時,季回忽然被師兄拉着衣角,悄悄說了一會兒小話:“唉,你看那個人——”
季回順着師兄所指方向望去,就見一個穿着黑白色系休閑裝的男人,長相帥氣身材挺拔修長,在人群中也很亮眼,饒是以他在娛樂圈混跡過的眼光去看也很不錯。
“聽說家裏是三代。”師兄手勢比了比,“現在在這院裏,他們現在撥下來的資金多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這個。”
季回故作恍然地點點頭,十分配合道:“原來如此。”
“說他家好像和柏家是世交,所以就連柏風都來捐了不少。”
“……這樣麽。”季回聽到這話倒是默了默,覺得自己與柏揚之确實是有緣分,如今剛回京城參加兩個活動,每個活動居然都有他的影子。
“是啊。”師兄煞有介事道,“唉,怎麽我就沒有這麽好命呢,不然導不得把我供起來。”
季回笑眯眯:“師兄你實驗不是有點起色了麽,還急什麽。”
師兄高深莫測地搖搖頭:“真正有底氣的人根本不需要成功的實驗就能證明自己。”
季回頓了一下,但也沒有反駁,他曾經切實地窺見過雲端上的生活,所以很深切地了解他們享受的特權,的确是像這樣的,事實甚至比這更甚。
“往好處想,至少這些錢的确是被用來做實事了。”季回轉了個方向道。
“唉,這也是。”
……
……
兩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一起在這個會展裏又逛了一會兒,随後師兄就被其他相識的人叫走了,只剩下季回一人。
季回倒是個能夠享受獨處生活的,他也樂得自己一個人晃悠。
他拿了一杯咖啡以後,慢悠悠地在場館裏四處轉,在幾個他比較感興趣的展位之前停留了一會兒,手上的熱拿鐵從一開始的暖手寶變成了冷冰冰的累贅。
季回大約又逛了一個小時左右才收回了注意力,感到有些疲憊。
他在會展的一處角落打算坐下休息一下時,卻忽然頓住了動作,不知怎的,他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凝視感。
大腦有片刻的空白,季回頓頓地回頭,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但是身後只有大片的人來人往,有帶着孩子來觀摩學習的家長,有專業的研究人員,也有西裝革履前來考察的投資商。
一切都很正常。
季回以為是最近睡得太少導致的神經敏感,他松了一口氣,才緩緩松懈下自己緊繃的神經。
而在一整片人流之後,柏揚之從一處模型之後走出來。
紀秋允真是敏銳。
他笑得很欣慰。
他自然是作為投資商來的,一開始還和鐘思稼聊了一會兒。
鐘思稼十足狗腿八卦地揶揄他:“你小子不還是來了——你想要人微信就直說——”
“滾蛋——”柏揚之輕笑着拍開鐘思稼湊上來犯賤的臉。
鐘思稼很少見到柏揚之露出這樣純粹的笑,這人大小就是個陰晴不定的,大部分時候笑起來都不是什麽好征兆,但眼下這個,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溫暖。
柏揚之那雙一直都不大溫和的眸子染上一絲絲愉悅的色彩,竟然別樣的好看。
鐘思稼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抖落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過了那個村就沒店了啊,我是沒要到,你別問我要了。”
“不需要。”柏揚之雙手插兜,淡淡道。
“你最好是。”鐘思稼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一圈今天怎麽看怎麽不正常的柏揚之,繼而被遠處的同事叫走,“我先走了,少爺您自己逛。”
柏揚之略略點了下頭便自己走了。
他這次沒有大張旗鼓地作為柏風的代表,只是很低調地自己在場館內四處兜轉。
或者換一種更加準确的說法,是跟在紀秋允身後,貪婪地注視他。
陽光在那人所在的角落畫出一條清晰明暗的分界線,他就站在深色的陰影一邊,頭顱低垂,側臉邊滑落了幾處碎發,掩映住他的眸子。
他似乎是無聊地在欣賞那一處越過來的陽光,等待着它最終照到自己的鞋尖。
他的脊背挺拔,但整個身影都是纖瘦的,在陽光的籠罩下有幾分不真實的朦胧感。讓人覺得觸摸不到。
像一具破碎的瓷器,生怕一觸碰就碎了。
天氣微微涼,白雲微垂,那人的輪廓稍顯黯淡。
柏揚之無端地生起一種感覺,覺得不真實,總覺得他和這個會展裏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可他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他的目光可以說是一動不動地釘死在那一道纖瘦的身影上,腦海裏緊繃的那根弦幾乎要斷裂。眼前站着的就是他三年以來抑制不住的渴望,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直奔到對方身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一看他見到自己以後面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但是,這一次,他不能再傷害他了。
他的允允——曾經屬于過他的允允。
終究會回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