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 第拜訪

◇ 第88章 拜訪

第八十八章 拜訪

時間進入四月,柏揚之在家裏越來越待不住,整個人越發向往江南,眼見京城依舊幹燥寒冷的氣候也越發令他心煩。他自然不是文绉绉的文人墨客,不是因為一時的雅興而想着煙花三月下揚州,更不是想去品鑒江南煙雨的吹面不寒楊柳風。

他只是心中有一個人。

他想去有那個人在的城市。

僅此而已。

上次臨行回京城的時候,他就發現紀秋允在天氣轉暖進入了春日反而變得有些消瘦,思及那人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胃口,趕上換季,大概是更加食不下咽。

雙方在早餐上最大的妥協不過是紀秋允從不吃變成了勉強塞進去一片面包。

看得柏揚之眉心郁結。

那眉頭一直到了回京都展不開,在工作之餘他每天就想着法子請營養師給紀秋允準備菜譜,勢必要給人好好補補。

這幅陌生的樣子把柏韻之都看樂呵了,正巧了上頭的新人事調動下來,傅與升了,她請客恭賀對方時,還提及了此事。

“那死小子才回來幾天啊,又跑紀秋允那裏去了。”柏韻之随手點完菜,擡頭對服務員說了聲謝謝,繼而歪了歪腦袋,對傅與道。

“是麽。”傅與笑笑,對此不多評價。

“你說他能把人追回來麽。”

傅與唇角微微勾起:“誰知道呢。”

柏韻之眯着一雙漂亮的鳳眼,似對傅與的敷衍回應表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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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與見狀才開口:“當初你和紀秋允談條件的時候,你不是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麽?況且,那小孩家世清白、學歷也好看,若真能進你家門,倒也很不錯。”

柏韻之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酒杯,抿了一口,神色不明。

“……确實,我也覺得,是挺不錯。”

傅與含着一抹微笑,搖了搖酒杯,盯着其中的紅酒:“你們姐弟關系很好。”

他的态度一向不張揚,一切都恰到好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這位年輕政客刻意收斂藏匿的分寸。

柏韻之擡眸看了他一下,繼而笑了笑:“自然。”

對此她沒什麽好否認的。

傅與不是外人,這也是事實。

“我們關系不也不錯麽?”

她抿了抿紅唇,對傅與笑了笑。

傅與:“……”

他垂下了眼,避開了柏韻之投過來的視線。

這幾天整個京城都傳開了,關于一場招商會上柏總帶去擋酒的不頂用,早早趴下,在美女總裁被圍攻的危急關頭,是最近新升一級的傅書記親自出現,來為她解了圍。

兩人鬧得滿城風雨的婚姻危機不攻自破。

“……是麽。”傅與頓了一下之後,挑了挑眉。

柏韻之舉了舉酒杯,也沒理傅與語氣裏暗含的幾分陰陽怪氣:“當然。”

“……那天,謝謝你。”

“……應該的。”

---

被姐姐姐夫調侃歸調侃,誰都無法阻擋柏揚之任性的步伐。

當他安排秘書本周行程的時候,秘書都已經見慣不怪了。

第一次陪柏揚之往蘇州跑的時候,秘書相當驚訝,心想着這周柏總竟然沒有加班,甚至還以權謀私了一下。而更令他驚訝的是,柏揚之到達後要求去的地方不是放松娛樂的場所,而是一個也不怎麽有名的小區。

柏總竟然在小區中看着一棟樓陷入了沉默。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地方到底有誰在?

居然讓他們柏總露出這樣憂郁的神情。

後來秘書也開竅了,在百度百科上确認了一下那位的籍貫,他在心裏也就了然了。

也是了。

他跟在柏揚之身邊工作這麽久,從沒見過他們少爺栽在別人身上。

這一趟的外出,賓利停在了一處老小區的一幢樓下,柏揚之下了車,按照他所查到的住處的路徑,徑直走了去。

秘書則在車裏待命。

在樓梯上怪了三層樓,柏揚之敲響了一扇看起來并不新的防盜門。

其實他早該來這裏拜訪一遭了。

門開了,紀秋允的母親站在門口,很明顯地怔在了原地——她認出了柏揚之,也很快把眼前這個人和那個與自己兒子糾纏不休的人對上了號。

“……”

她張了張口,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面色難看且為難。

柏揚之則态度自然且風度翩翩,他微微一笑,對紀秋允母親笑了笑:“吳阿姨,您好。”

紀秋允母親被柏揚之的禮貌态度搞得很糊塗,站在原地一下子有些坐立難安,和他翻臉也不是,接待他也不是。

“——誰啊?”

遠遠的,從屋裏傳來一道男聲,柏揚之也不算陌生,他們也算是見過的:“紀叔叔。”

“……”

紀秋允父親見到柏揚之也愣住了,面上的表情在驚訝之餘也變得相當不好看。

柏揚之把二人面上的表情變化都收入眼底,但總體而言表現地不動聲色——他也為此做足了準備。

“叔叔阿姨,我今天不是上門來讨人嫌、也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想與您二位好好聊一聊,行嗎?”

柏揚之一向是強勢古怪、我行我素的,紀秋允父母也通過很多新聞消息和網絡上的小道消息得知了此事。結合紀秋允的經歷,他們一直認為柏揚之就是個仗勢欺人、欺男霸女的二世祖,一直都對他有些怵。

只是這位少爺今天怎麽這麽友好?

兩人相視一眼,最終都在猶豫中點點頭,但是眼中的警惕分毫不減,這也是他們二人第一回在自己家如坐針氈,要怪還是怪柏揚之氣場太強。

所以當三人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之時,最坦然、最像這家主人的,居然是身為客人的柏揚之。

兩位中年人在柏揚之的氣場之下反而手足無措。

“我來,是想和二位聊一聊紀秋允和我之間的事情。”

這話聽得紀秋允母親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皺起眉擡起頭。

她以為柏揚之又是來仗着自己的強權欺壓他們的——他們一家早就已經因為這件事在親朋好友、街坊鄰居之間擡不起頭了,這還不夠嗎,這個小少爺究竟還想他們怎麽樣?

柏揚之怎麽會看不出紀秋允母親煞白面上的敵意,他不得不感慨自己和他們之間還是存在太多的誤會,于是正色道:“從頭到尾,都是我追求的紀秋允,他很好,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

“……”

紀秋允父母很驚訝地對視一眼,但面色依然不怎麽好看。

“你……你什麽意思?”紀秋允的父親遲疑地開口,很明顯不大相信柏揚之的話。

“上一次我們的見面有一些……混亂,我在您二位和紀秋允的交談之中,感到你們之間好像存在一些誤會。”

柏揚之當然知道什麽可以說什麽不可以說,對待自己未來的岳父岳母,即使他們對待紀秋允的方式和态度有些問題,他也得給人以禮相待。

先禮後兵是他爺爺教給他的一門學問。

語言是有藝術的,只是能讓他小心翼翼說話的人不多,他大多喜歡直接犀利地表現出自己的不滿,他的下屬們因此都怕他、懼他。

但是對待紀秋允的父母顯然不能用這一套。

即使他對他們很不滿。

但是改變他們對待紀秋允的态度和對待自己的态度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誤會?我誤會你什麽了?”紀秋允母親聽到這事兒卻像是來氣了一般,瞪着柏揚之,語氣也提高了不少,“不就是你和我兒子搞在一起嗎?”

“我……”

“他前幾年不是已經和你斷了嗎?你又來找他做什麽?”紀秋允母親的語氣漸漸咄咄逼人起來,“柏總,你能不能高擡貴手,放過我兒子啊?”

這些尖銳的字字句句都敲打在柏揚之的心上,他聽着這些話,聽罷後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只是擡起了眸,盯着紀秋允的母親。

柏揚之認真凝視一個人的目光總是能把人震懾住的。

紀秋允母親也不例外,在柏揚之諱莫如深的目光之下,不由得悻悻噤了聲。

柏揚之卻在此時一轉态勢,他眼中的淩厲漸漸淡了,他盯着紀秋允母親看了一會,才開了口:“在檢讨我的問題之間,我也想問您二位一個問題。”

他的話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更加嚴肅。

“你們作為父母,究竟知不知道紀秋允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

“……”

兩人顯然被柏揚之反客為主的問題問住了,一時都愣在了原地。

只是紀秋允母親率先下意識地反應過來,要反駁柏揚之:“……你……”

“他想要過怎麽樣的生活應當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你們無關。”

“你們不覺得,自己要的太多了麽。”

柏揚之撂下這句話,雙手環抱,靜靜盯着兩人,不語了。

他這話說得平穩,但是在句尾總是含着些不容置喙的威嚴,把兩人都唬住了。

“……他是我兒子,我想要他好,還有錯了?”紀秋允父親皺起眉,說得也有理有據,“我們當然是想要他好的,我們所做的事情,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

“到底是為了他好,還是為了你們自己好呢?”柏揚之面不改色,語氣犀利,甚至還有幾分他自己沒壓住的諷刺,“你們究竟是希望他過旁人眼中的正常生活?還是因為自己無法承受閑言碎語,而希望他過得正常?”

“你們以為的正常——結婚、生小孩、替你們養老?”

說着,柏揚之輕笑了一聲。

在安靜的屋子裏擲地有聲地散發着幾分冷意。

“如果你們真的尊重紀秋允,那應該支持他的決定——要不要結婚、和誰結婚,都是他的事情。”

“而不是打着為他好的旗號,逼迫他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其實柏揚之心裏一直不痛快,在進門前的臉色就不大好,只是出于禮貌和尊重才忍着黑臉來好好講道理。

“……你這個後生怎麽這麽沒有禮貌!”

紀秋允父親面上青了又白,被柏揚之毫不留情的話說得面上很難看,于是也罕見地氣急了,對柏揚之不客氣道。

“二位,你們都是紀秋允的家人,我自然敬重你們。”柏揚之放下了雙手,神情認真,“只是有些話他不合适說,那我就替他與你們說說。”

“我是真心愛他,想要和他過一輩子的。”他一字一頓,像是許下諾言一般正式,“只要他真的願意,我馬上和他結婚,我會毫無保留地與他共享我所擁有的一切,讓法律做證明。”

“我們不會有孩子,但是我們會有穩定的婚姻,充實的物質保障,您二位的養老,我也一定會盡所能提供最好的。”

“我……說實話我沒什麽優點,但是錢,我的确不缺。”柏揚之莊重地、無比真誠地,把自己的話都說完。

“……”

“……”

面面相觑。

瞠目結舌。

柏揚之依然是全場最自在的人。

最後柏揚之禮貌地向兩位叔叔阿姨說了告辭,轉身離開了。

柏揚之走後不久,一個秘書模樣的人又敲響了家門。

吳女士看着堆滿門口的奢侈品禮盒張了張口。

紀先生則看着那一箱茅臺,徹底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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