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個小本子引發的血案

有人說,一層秋雨一層涼。

一樹的黃葉在蕭瑟秋風中褪下,露出那沾染了秋色的樹枝。

仿佛将天也壓低的烏雲,随着這樣的秋風悄然到來。

翻湧的烏雲不時放出閃電,擊穿阻礙着電流的空氣,直抵在那千米之下的大地。

随即而來的,便是斷斷續續的低沉雷聲。

不知何時起,枝頭有雨珠落下,将枯黃的草木一點點浸濕。

“轟隆——”

雷動,大雨傾盆而下。

無數的雨絲将天地綴連,總是遙遙相望的天地在此時渾然一體。

幹涸的河道被雨水填滿,帶着河泥的渾濁河水緩緩流向遠方。

雨停了,雲散了。

河泥沉澱,河水逐漸變得清澈透明。

清新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是時候出發了。

去永恒靜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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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着那長得像蜘蛛的無雙十六型機甲,唐他遠和無心一路去到了永恒靜域的所在地——長安。

根據資料,現在的永恒靜域就建在秦皇長眠之地的正上方。

原來的永恒靜域也在長安,只是在更偏僻一些的地方。

“陪我回家一趟。”開機甲的唐他遠沒有直奔永恒靜域,而是停在了與永恒靜域正好隔着一個長安的郊外。

“你家?”

“家裏有我多年的珍藏。”

無心默了幾秒,而後才道:“去吧。”

于是,唐他遠一路翻山越嶺,帶着無心去到了一座山的山頂上。

唐他遠的家修的是蘇州園林的樣式,多年不曾修剪的草木在枯黃的季節裏顯得格外荒涼。

将機甲停在繪着古風美男子的痛直升機旁,徒步走向大門。

當唐他遠用虹膜把門刷開的那一瞬間,無心驚呆了。

“你這是什麽異能?”

“呃……”唐他遠想了想,“你不是見過基地的虹膜識別鎖麽?”

“那也要通電才能用吧?”

“大概是因為後山的水力發電裝置一直沒關吧。”

“二十年了,竟然沒壞?”

“用的材料比較黑科技……”唐他遠撓頭,“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基本都是管家幫我辦的。”

山裏雖有風吹雨打,卻并無太多灰塵,除了石子路上那厚厚一層腐爛的落葉之外,幾乎和二十年前沒有什麽差別。

唐他遠帶着無心,直奔一間挂着“游龍戲鳳”牌匾的小樓。

打開門看見的,是各式各樣的游戲設備,其中就包括了印着唐他遠游戲角色形象的《武林風華錄》的專屬定制版游戲艙。

“有夠自戀。”無心頗有些感慨。

唐他遠打了個哈哈,對此避而不談:“來,我的收藏都在樓上。”

走上樓,無心确實驚訝了那麽一下。

中間的小廳裏,擺了一排又一排的塑料小人。其場面,堪比長安城裏另一位沉睡千年的手辦狂魔留下的等身陶土人。

“寶貝兒們!我回來了!”徹底扔掉節操的唐他遠将塑料小人們一個個拿起,吹一吹灰又挨個放下。

完全不明白意義所在的無心果斷無視掉開啓癡漢模式的唐他遠,走進旁邊的房間随意看了幾眼。

左邊的房間裏擺着一排又一排架子,擺滿了唐他遠收集的各種游戲碟。

右邊的房間裏同樣是架子,擺的也基本是游戲碟。

只是,多了一張書桌,一個小書架。

書架上的書不多,種類很雜,完全看不出主人在書本方面的偏好。

無心忽然想起一件事。

還在游戲裏的時候,曾試圖加葉城的好友,卻被驗證問題難住。

問題大意是是唐他遠借了葉城哪本書沒還。

答案或許就在書架上。

無心一時起了些多餘的好奇心,将書架上的書一本一本拿下來,大致翻了一翻。

翻動的書頁中,恍惚閃過了唐他遠的名字。

與衆不同的書。

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筆記本,因為上面的字全是手寫的。

翻開第一頁,是孤零零的兩行詩。

他鄉獨活久,遠志也當歸。

至于後面的內容……

無心還沒來得及翻開,就發覺手上的小本子不見了。

轉身一看,是臉上寫着“不許看”三個大字的唐他遠。

無心非常坦誠地攤開雙手:“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借走了葉城的哪本書沒還。”

唐他遠一邊将雙手背在背後刷拉刷拉撕本子,一邊繃着臉故作淡定地回答:“就是這本。”

無心看着從唐他遠背後飛出的碎紙片,忍不住撫了個額:“那你還撕了?”

“本來也沒打算還。”

無心看着唐他遠,若有所思。

唐他遠一雙眼睛惡狠狠瞪着無心,加快了撕本子的動作。

無心也不着急,拖過一旁的坐墊坐下:“你撕。”

唐他遠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小本子拿到面前來,一通亂撕。

擦啦擦啦——

嘩——

無心起身,随手将挂在書桌後方窗前那妝花雲錦的窗簾拉開。

秋日的陽光透過紫檀窗格,将一地泛黃的碎紙映照成飄落的春花。

“撕完了?”

唐他遠擡頭,剛要回答卻被無心按在書桌上,封住了唇。

金絲楠木的書桌不算涼,卻有些硌人。

唐他遠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輕點,頭都撞疼了。”

無心不但不聽,還用自己的額頭撞了撞唐他遠的額頭:“我吃醋了。”

“吃……吃誰的醋?”唐他遠開始裝傻充愣。

無心拾起一片掉落在手邊的碎紙,将上面的字念了出來:“傅九燈的。”

撕得不夠碎!

唐他遠伸手想要抓起紙片撕得再碎一點,卻被無心锢住手腕。

手肘稍微用力,試圖掙開。

不料無心一點要放手的意思都沒有,同樣加大了力道。

唐他遠嘆了一口氣,放棄了掙紮。

硬要掙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唐他遠并不想弄疼自己的手腕。

“遠叔。”

“嗯?”

無心将自己垂下的發絲撩到身後,很認真地看着唐他遠:“在你心中,不論愛或者不愛,傅九燈就是傅九燈。而我只是一個深愛着你的人,不是……一個叫無心的人。”

唐他遠張口想要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每次一問到你對我的感情,你就直接用做的來解決。我能感覺到你愛我,只是……就連‘愛’這種感情在你的心中也不過如此。”

“你……難道不喜歡在上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無心閉上眼,将頭埋入唐他遠頸窩,“只是覺得……自己不是輸給了別人,而是輸給了漫長的時間,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我曾以為我遇到你不算晚,可如今我對你了解得越多,就越不得不承認時間的強大。”

唐他遠用手撫過無心的長發,任由無心那變了調的嗓音流過耳畔。

“當馬賊首領試圖拉我入夥時,我動搖過。如果我棄你而去,與你反目成仇,對你說‘或許我不是那麽喜歡你’,一定能在你的人生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讓你永生難忘。”

唐他遠依然沉默着。

側頸有什麽濕潤的東西滴落下來。

“可我做不到。我寧願做一個敗給時間的卑微怯懦之人,寧願自己只是你生命中無數過客裏的一個,寧願你在漫長的餘生中将我忘懷,也不願傷害你……”

“無心。”唐他遠忽然開口。

無心愣了一愣,擡起頭來癡癡地看着唐他遠。

唐他遠伸手拭去無心臉上糊成一片的眼淚。

無心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強硬地想要轉過頭去不讓唐他遠看見。

唐他遠起身,一把将無心擁入懷中:“哭,不代表懦弱。哭只能說明你沒有被時間徹底打敗,變得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遠叔……”

“所以我喜歡有限的生命。像這樣,生命中的每一件小事都是有意義的,不會因為看得太多而變得平淡無奇。”

“那……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是有意義的嗎?”

“你把我弄哭了。”

無心将身體後仰想要去看唐他遠的臉,卻被唐他遠用力抱緊。

于是,無心伸手摸了摸唐他遠的臉頰。

“摸到了?”

“嗯。”

“這麽想看我老淚縱橫的樣子?”

“嗯。”

“做的時候沒看夠?”

“這不一樣。”

唐他遠默了兩秒,飛速在無心衣服上蹭了蹭臉,這才放開雙手。

“太卑鄙了。”無心看着完全恢複了常态的唐他遠,“光看我哭,不讓我看你哭。”

“閉嘴。”

“不行不行,我要再弄哭你一次。”

“哎?”

無心随手撿起一片碎紙,照着念道:“唐他遠只覺一陣控制不住的什麽什麽,什麽什麽什麽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唐他遠伸手去搶無心手中紙片。

無心直接放棄手中念完的紙片,拾起另一張:“嘴上說着不要,什麽什麽誠實……”

“閉嘴閉嘴閉嘴!”唐他遠抓住了無心的右手。

無心用左手又抓起一片。

“……”無心看了看紙上的字,又将紙扔掉,“不念了,我們走吧。”

唐他遠趕忙拖着無心,離開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什麽什麽什麽,但是因為什麽什麽什麽,所以什麽什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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