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704辦公室02
第4章 704辦公室02
兩人把王金放在門口，讓他的椅背貼着，門框，再三确定王金确實暈過去了以後，兩人才一同走進了這間詭異的辦公室。
進門以後的血腥味和那股難聞的發酵啤酒味更加的濃烈，讓他有一種生理不适。周奕小心翼翼的雙手抱着手臂，緊接着又換成雙手捂着嘴的姿勢。正當他習慣性的觀察地板時卻看見一直走在他身前的02正在興奮的四處打量，那是與周奕截然相反的情緒。
側過身的臉，微微張開的嘴大幅度喘着氣，他的表情異于常人的興奮。
02用腳尖，一下又一下的掃幹淨地上的殘肢斷臂和碎玻璃渣，以确保周奕從進門開始走的所有路都是平坦的，沒有任何妨礙的。
周奕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潛意識的被他帶到了左邊的櫃子面前。
像是02的提線木偶一樣，被他牽引着，模仿他的動作。
周奕松開一直捂着的嘴，默默後退了兩步，然後問：“我們分開找吧，這樣快一點。”
面前的人轉過身，他微微點着頭說：“好啊，那你來我這裏吧，我去另一邊。”
周奕也沒有阻攔，按照02說的話走到已經清潔幹淨的那一塊。确定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離，最終在一個地方停止以後，他才開始放下心尋找眼前的櫃子來。
周奕還在觀察哪裏能放蜘蛛的娃娃，突然一只手從後面捂上了周奕的嘴。他下意識的準備肘擊，就被男人呵斥住了。
“別激動，是我。”
02手上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傳入周奕的鼻腔，周奕從進門開始想吐的感覺終于能緩解一點。
刀疤臉男人将手移開，晃了晃手中的小香包說：“我都說了，我人很好。”
周奕接過他手上的香包，看樣子像是女式的。他淡淡的說：“謝謝。”
02把香包遞給他，然後自來熟的走到周奕身邊。他們的前面是一個三層的抽屜，挂着都是生鏽的鎖。02突然雙手向上伸，從頭發上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發卡。他把小發卡掰成一條直線，在周奕的視線下，熟練的在最上面那層抽屜的鎖孔裏捅了幾下，咔噠一聲，鎖開了。
周奕聞着手上的小香包，看到他的熟練地動作，輕輕皺着眉說：“精神病院，你到底是怎麽進去的？”
02繼續解開下面兩個鎖，眼皮都沒擡一下，聲音不大不小：“別誤會，他們經常把我拷起來我才學會這個的。”
拷着？
....精神病院都是這個待遇嗎？
周奕眼前又出現了幻覺。
他看到一份病歷單浮現在他的眼前，所屬人的名字寫着‘周奕’。
拿着病歷表的人說着什麽，言辭激動的想要把這份寫滿了藥物的病歷單遞給周奕，他沒有接，只是一個勁的往後退。
現實中的周奕也同步的搖搖頭，他不自覺的向後退，發出輕微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快就被解完鎖的02捕捉到，他站起來伸出右手攔住周奕，像是把他圈在懷裏一樣，徹底阻絕了周奕後退的步伐。
02問：“怎麽了？這麽大了還有心事啊。”
周奕側過身看向這人露出來的一小截手腕，上面青色的痕跡分外明顯。又看了看他臉上的刀疤，很深，可見持刀的人應該是下了死手。
不知怎的，周奕問：“你臉上的疤痕是自己弄的嗎？”
02說：“是啊。是我自己弄的，好看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表情不變，語氣輕松的像是在說今天吃什麽。
聽到他說的話，周奕心裏那個沉重的石頭終于落地。
——還好，自己還沒有嚴重到有自殘的想法。
那三把鎖被02拿着輕輕的放在地上，他習慣性的想将發卡收好放進口袋裏面，才發現自己的病號服根本沒口袋。啧了一聲，只好一把扯過在旁邊看戲的周奕，把發卡往他胸口上的口袋塞。
周奕被他用力的拉着，絲毫沒有給其他躲開的機會，自己的口袋就這樣任由他裝滿。
02給周奕整理了一下衣領，眼裏冒着光，神采奕奕的說：“還是正常人的衣服好，都有布料做口袋。”
周奕問：“精神病院不做口袋嗎？”
他回答道：“不做的。平常都是我們去搶布料，一年也就那麽幾匹，我這身強體壯才搶的多。你看我隔壁的小王，那搶到的就只能做內褲穿。”
說的懇切，周奕甚至能覺察出他話語中帶着的悲傷。
周奕繼續問：“一年四季都只穿內褲嗎？”
02伸出手狠狠揉搓了他的頭發，賤兮兮的說：“你還真信啊，傻帽。”
好奇心很大的周奕：.....
周奕沒搭理他，拉開最上層的抽屜看。裏面是個檔案袋，被密封着，沒有撕開的痕跡。
他拿起來，輕輕撕開，檔案裏面只有一張紙，大概是某些信息之類的。
而上面貼的白底照片，赫然就是02的樣子。
剛剛在身邊的人此時已經去研究對面的櫃門，周奕雙腳沒動，卻微微側過身用肩膀隔斷和02看過來的視線，拿着檔案袋偷偷的看了下去。
姓名：
性別：男
身高：181
血型：A
備注：在815事跡中，殘忍的殺害了一名男性，經過檢測發現精神方面的問題，判決後已送往淮山精神病院。人質男，搶救無效死亡，在山海辦公中心7樓工作，經調查與兇手并無任何關聯。
照片是他，姓名卻是空的？
為什麽沒有寫02...
難道這是他在神經病院後的編號嗎？
815事件，8月15嗎？今天不就是8月15嗎？
——“這麽快被你發現了。”
陰森森的聲音在周奕背後響起。
下一秒，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拿起上邊櫃子裏面的酒瓶，轉身并用力的往後面砸過去。
只可惜那酒瓶穩穩地落到了02的手心，被他慘白的手指牢牢抓住，周奕用盡全力都抽不出來。
這人空着的那只手舉着相同模樣的檔案袋說：“你看看我這個啊，先別急着懷疑我啊。”
周奕慢慢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才松了手，任憑02把那啤酒瓶收好。他像是知道周奕在想什麽一樣，把啤酒瓶側翻的放在地上，然後滾了過去。
離兩人都遠遠的。
02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周奕說：“你看看這個啊。”
周奕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檔案袋上面的封條已經被撕開了，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紙張。周奕扯着一角，慢慢的将那紙張拉出來。
紙上面的內容和他找到的相差不大。同樣的檔案，同樣的模板，同樣的字體。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名字和照片居然是自己的。
姓名：周奕
性別：男
身高：181
血型：A
備注：在815事跡中，将一名出逃的精神病患者從7樓推了下去致人死亡，經調查周奕是一名山海辦公中心的辦公人員，被害人為淮山精神病院出逃患者，兩人并無任何關聯，為激情殺人，判決後已送往監察機構。
兩個人都是白底照片，面對鏡頭，眼神漠然。
周奕仔細回憶了一下，确定以及肯定在過去的生活中，自己絕對沒有拍過這張照片。
他拿着自己的檔案跟這個作對比，兩個檔案左下角都蓋一模一樣的紅章，上面寫着[2022年調查局密封]。
而今年就是2022年。
02先一步說：“815事跡，會不會指的日期呢？”
周奕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可能吧。”
02繼續說：“那我們都在8月15日這一天殺了對方嗎...聽上去像是某種儀式，你覺得有趣嗎？”
周奕拿着檔案的手指緊了緊，他思索再三，看着眼前的刀疤臉小心翼翼的問：“為什麽是儀式？”
02挑了挑眉，他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周奕說：“我們兩個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也沒有什麽顯而易見的矛盾。這樣互相殘殺的方式，更像是某種祭祀儀式一點吧...還是你從心底覺得我們會殺了彼此？你又不信任我了？周奕。”
他的話剛說完，周奕就緊接着搖頭說：“嗯..我沒有，我不會殺了你。你..”
哪想到面前的人話鋒一轉，他笑嘻嘻的打斷周奕的話，指着自己身上的條紋病號服說：“啊....是嗎...作為一個正常人，你居然會認可一個神經病的胡言亂語唉。這個衣服，我下次也給你順一件好不好？”
說完，就開始扯自己的衣袖。用力之大，周奕甚至能聽到布料被撕扯的聲音。
周奕連忙擺手，一個勁的說：“...別別別別。”
可下一秒，02跟沒事人一樣，突然放開自己的衣袖，一臉漠然的轉身從另一邊抽屜裏拿出來了新的檔案袋。
上面的封口已經被撕掉了。
他又恢複那個正常的樣子，把這個檔案袋遞給周奕說：“周奕你快看，這人和我們的時間不一樣唉。”
周奕：....
周奕忍住想罵人的沖動，耐着性子湊過去和他一起觀察這一份新的檔案。
姓名：王金
性別：男
身高：175
血型：B
備注：在621事件中，酒駕闖紅燈致人死亡。被害者為風雲辦公中心辦公人員，女性，24歲，搶救無效死亡。經調查，兩人為同一個公司的同事，平日關系不和。有目擊者稱，王金開車撞死人後在車上喝了酒，鑒定為有預謀的殺人事件，判決後已送往監察機構。
周奕問：“621？6月21日嗎？”
02将三張檔案放在桌子上以此排開：“你說，有沒有可能他的時間比我們早，所以他之前說自己前一批闖關者”
周奕指向檔案袋上的’815事件’問：“我和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02思考了一下，突然摟住周奕的肩膀。親密的用自己的頭蹭了蹭周奕的發絲說：“可能未來發生的事情也包含在裏面呢？但是不管咋樣，我是不會害你的，所以下次也不要拿酒瓶子砸我了。”
周奕将自己口袋裏面的發卡交給02，與他拉開距離，僵硬的跳轉到另一個話題說：“你去開看看還沒有別的東西，我去辦公桌上面看看。”
男人接過發卡，又趁機捏了捏周奕的手心，強行把話題拉回上一個，語氣帶着些委屈的說：“下回可得百分百相信我了。”
周奕将辦公桌的椅子拉開，頭也不回的說：“下次一定。”
見02沒有在看向他，周奕把手伸進褲兜裏面，那張便利貼還在。他看了看遠處的王金，肚子那一塊幾乎快被蛛絲掏空，整個腹腔都是蛛絲，正常人絕對活不了。
而他本人已經發出微微的鼾聲，胸前還有呼吸起伏。
既然死物能夠裝作是人的模樣，那他面前的這個‘02’，是不是也是裝的？
無論如何，這上面的信息，他還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和這個‘人’共享。
周奕把便利貼又往裏面塞了點，這才放下心尋找起東西來。
辦公桌上很亂，各種文件堆在一起。還有一些殘肢斷臂被02在之前拿凳子腳給掃掉了。
他翻找了一下，立馬就看到王金的解除勞務合同的通知書。
“現在因長期對女同事性騷擾，在公司內發布不正當言論等原因，我司于2022年6月20日終止、解除雙方之間的勞動關系。”
甲方是的他工牌上的公司，乙方後邊是手寫的：‘老子不同意。’
還畫了一個侮辱性的圖案。
6月20日，酒駕撞人就是第二天？
這就是便利貼上的‘犯罪證據’？
周奕繼續往下翻，除了一些財務記錄和公司未來發展以外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周奕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發現裏面有個手機，黑色的，款式看樣子很老，邊邊角角有磨損的痕跡。
“你發現了什麽？”02湊到周奕旁邊問。
周奕将手機屏幕按亮，屏幕上面是一個泳衣美女的照片，再點進去就要輸入密碼了。
“我找到了這個。”02把手上的女士粉色錢包交給周奕，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誇張的說，“那麽多抽屜就一個有用的東西，開鎖都累死寶寶我了qwq。”
周奕接過來，打開塞的滿滿的錢包，裏面全是皺皺巴巴的紙張。兩人從裏面抽出幾團展開，每一張紙團上面都有字，有多有少，各不相同。字體和那解除勞務合同通知書上的簽名很像。
【你今天穿的包臀裙真好看，下次只允許給我一個人看。——4月28日。】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你的一個月紀念日，給你送了杯奶茶，怎麽不收？——5月1日。】
【不許跟別的男的說話，我不同意。——5月13日】
【她終于死了，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5月18日】
【你敢跟那個老不死的領導告我的狀？憑什麽？——5月30日】
求愛不得就毀掉。
周奕腦子裏面只有這個想法。
周奕問：“王金到底是什麽？是人嗎。”
但腸子都被拖出來的生物已經不叫做‘活着的人’了吧。
02說：“可能他之前是人呢？”
周奕聯想到自己發現所有東西，都指向王金曾經殘害了一個無辜的女性。
不知怎的，他拿着紙條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像是和那位女性共情了一般，情緒突然上升，他低聲罵一句：“這個畜生。”02悄然無聲的把手搭在周奕肩膀上，輕輕的搖晃着，像是在安慰。
02問：“手機能不能打開？”
周奕答：“六位數，沒有密碼。”
02又問：“前面加兩個0呢？”
周奕試了一下和女同事剛認識的那天日期，不對。
“000518。”
周奕接着試了一下，手機解鎖了。
他擡起頭問道：“這是什麽日期？解鎖了。”
02抽出其中一張小紙條，“害死另一個女人的日期吧。”
手機成功解鎖後，映入眼簾的又是一張泳裝美女照，尺度更大。周奕的手指左右滑動，手機上的軟件只有最基礎的功能，連wx，qq什麽的都沒有。
最上面的相冊點進去，拍攝的內容裏面全是啤酒節的活動，有的是街邊的招牌，有的是報紙上的信息，有的則是電腦顯示器上的。
無一例外全是廣告，拍照打卡贈送兩杯啤酒。
這些照片的後面還有王金去現場拍的照片，桌子上全是放的滿滿當當的酒瓶子。
周奕一個一個往下翻，二十多張照片帶上回收站沒删幹淨的三張，全是啤酒節活動打卡集郵。他說：“.....這人真愛喝酒啊”
“你看他短信裏面有東西嗎？”02把女士錢包裏面的紙條全都翻了出來，找到一根皮筋。他習慣性往自己的口袋裝下去，摸到一半才發現不對勁。
“服了，我真是受不了這衣服沒口袋了。”
說完就把錢包往地下一丢，回到周奕身邊就把手機屏幕往自己眼前拉：“我看看，有沒有什麽短信。”
溫熱的氣體，過于接近的肢體，讓周奕往後躲了一下。他忍下心中的不适說：“全是貸款信息。“
手機上的短信往下翻三頁都是催債信息和貸款信息，其他零零散散就是啤酒節的促銷活動。翻到最底下才出現給備注為‘。’發的一條：
【你才是罪人。】
02看着短信直樂，一只手攬住周奕的肩膀，将頭靠在周奕的眉頭處，一副哥兩好的樣子：“比這畜生還罪人的人，得是什麽人。”
周奕不習慣這麽親密的接觸，躲了兩下沒掙脫掉，索性就由着這個神經病來了。
“罪人...？”
他點開通訊錄，裏面果然只有一位聯系人。兩人對視一眼，透過門看到天花板上挂着的蜘蛛怪還未蘇醒，門旁邊的王金也還昏迷着，02在周奕耳邊輕聲說：“打吧。”
周奕将手機設置靜音，音量調到最小打了過去，只是那邊嘟了兩聲，就直接挂斷了。
“您撥的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冰冷的電子女聲傳來，周奕把手機貼着耳朵，用口型說：“對面人拒接了。”
02也用口型回答他：“繼續打。”
兩人看着顯示結束通話手機，打了三通電話，每一次都是拒接。周奕返回去打算繼續打，手機卻被一只流着血的手接了過去。
02拿過手機，打開周奕要回的手說：“我來打。”02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一道長口子，還在往外冒血。
周奕的眼神太過明顯，02拿着手機的手頓了一下，接着無所謂的笑了起來：“哦這個啊，剛不小心打那個人的時候碎片劃到了。你知道的，我可是往死裏打的，可惜他運氣太好了。”說完擡起右手，把滲血的地方貼到了周奕的臉上，用力蹭了蹭。
“？”
02親吻自己收回來的手：“獎勵你的。”
“....你有病吧。”
“你很了解我啊ovo。”
撥出去等了幾秒，電話這次居然通了。
“——你怎麽還不去死啊！！你怎麽還不去死啊！！”
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随着稀稀拉拉的噪音，像從收音機裏面播放再通過電話二次傳播過來的。
02在手機右邊扒拉了兩下想調小音量，手機上顯示音量已經是最小，但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沒有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還越來越大。
女人的聲音尖銳刺耳，不停地重複着那句話。
周奕剛想上前看看，就看到外面的天花板上有一個毛茸茸的白色物體在緩緩移動。
——那個巨大的蜘蛛怪正在朝着這邊爬過來。
這手機就像是自動播放的磁帶，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甚至連聲音都像是被捏變形的易拉罐。
“——碰！”
嘈雜的人聲中，02将手機朝着地面狠狠砸過去，手機在地上翻滾兩圈，徹底黑屏。
還沒等兩人緩過來，兩秒後，凄慘的尖叫聲再次響起。跟之前不同，像是百鬼哀嚎，男的女的，一起在尖叫。
周奕忍不住的罵了一句髒話說：“怎麽關不掉啊啊這玩意兒。”
蜘蛛怪的蛛腳已經從狹小的門框裏面擠進來一根，兩個人所處的地方離門口并不遠，周奕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蛛腳上的絨毛。
——來不及了！
他将地上正在響的手機往前一踢，抓着02躲進了裏面辦公桌下面的間隙裏。
--------------------
修改了一下 4.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