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黑黑
“要配你去配，你早就想去配了吧？我連貓糧都沒吃過，咬他兩口有什麽事？就你瞎操心！梵滄海，你這個混蛋！”
小貓怒吼了兩聲，就從沙發裏竄了出去，身形快如閃電，奪門就跑了。
“小蜜蜂你……”
梵滄海沒想到它會發脾氣！吼得那麽兇，估計罵了不少粗話，怕它出去亂跑，梵滄海只好快步跟了出去，誰知剛到門口，就撞到了一個人。
一個穿長款薄風衣的年輕男子，他戴着墨鏡，身材高挑，雙手插在口袋裏，咋看有些神秘。
梵滄海不得不停下來，雖然看不清楚眼睛，不過這樣貌，他覺得有些眼熟。
“是梵先生嗎？”男子試探地問道。
梵滄海說：“正是在下，你有什麽事嗎？”
年輕男子的身高跟小蜜蜂差不多，年齡也差不多，他徑直走入藥店，回頭看看猶豫着要不要出去追小貓的梵滄海，說：“能來藥店，肯定是有事的，不知先生現在可有時間？看你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外面霧氣蒙蒙的，雖說是大白天，暗靈街的陰暗氣息仍舊肆意橫行。
梵滄海走回了店裏，問道：“不知這位小哥如何稱呼？”
年輕人透過墨鏡看了一會，随即摘下來，露出一張略顯稚氣的英俊臉龐，只是眉宇間有一股陰郁之氣，他說：“梵先生，應該認得我吧。”
這張臉有一面之緣，不過梵滄海卻問：“怎麽說？咱們見過嗎？”
年輕人的頭發有些長，遮住了部分視線，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氣息，在梵滄海看來，他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也不着急自我介紹，而是四處打量了下百草園，自個找了張沙發坐下來，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沒想到，千年魔尊還是個了不得的醫師！”
被人認出身份梵滄海并不驚訝，不過敢跑到他面前來戳穿的眼前這位還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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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滄海似笑非笑地看着，也不搭話，等他繼續說。
“穆雲峰呢？他在哪裏？”年輕人的話題轉得突兀，可這句話相比前一句，似乎更讓他在意，有一種隐約的急迫感。
“你不自報家門，一來就問我問題，是不是有些沒禮貌呀？”梵滄海仍舊裝糊塗，盡管他早就想起來了，這個人的名字。
“還需要我自報嗎？你明明就知道！上了穆雲峰的身來偷傳送符玺的，就是你吧？！”年輕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一身白衣悠然自得的梵滄海。
“果然是白家的人，那麽你當時怎麽就沒發現呢？還幫我做了掩護，白曉天，你也是共犯不是嗎？”
來人正是穆雲峰的同學，白曉天，三大家族之一的白家少爺。
傳送符玺也是穿越時空的必備物件，當時，梵滄海靈魂上了穆雲峰（也就是小蜜蜂）的身，到端木家偷傳家寶，碰到白曉天，卻因此得以順利偷到傳送符玺！
他苦笑了一聲，說：“我叫你還回來會不會顯得很幼稚？”
梵滄海說：“是什麽讓你決定上門的？我還以為你只敢借小羅的眼睛來窺探百草園呢！”
确實，白曉天曾借百草園的第一位客人小羅的眼睛，看了看百草園，可很快就被梵滄海兩根銀針給破除了。
從小羅眼睛裏飄出來的黑氣正是白曉天做的手腳，讓天眼暫時俯身到小羅身上，白曉天能看到小羅看到的一切。
白曉天不與理會，轉而問：“你回來了，小峰呢？他去哪了？”
“穆雲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繼承人，早就被亂刀砍死了。”
梵滄海淡淡地說出這句話，白曉天倏地站起來，瞪圓了眼睛，臉上立刻湧出一股怒意：“梵滄海，你為什麽不保護他？”
“繼承人人人得而誅之，我為什麽要保護他？”梵滄海輕輕地踱着步子，輕描淡寫地說着。
白曉天胸腔中壓抑着一團怒火，還有強烈的悲傷情緒，随着他心念而動的是手中悄然生成的赤藤長鞭，正哧啦哧啦地閃着凜冽的光芒。
小貓咪氣沖沖地走在路上，唇線下垂得快成半圓形了，它從未聽過梵滄海這樣說話，他居然為了一個見面才兩次的人斥責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憤怒的小貓沖出了家門，走在朦胧的暗靈街，不辨方向地亂竄，直到發現自己誤入了一條小巷子。
巷子很長，兩頭都黑乎乎的，小貓走着走着就走不動了。
應該走哪一邊呢？
本來做人的時候連東南西北都不分，現在當了小貓咪，視角更低得可憐。不過因為身體更接近地面，它的聽力反而好得可怕。
它聽到了緩慢的低沉的腳步聲，正從前面的陰影裏傳出來。
“這裏……是暗靈街呀！我怎麽就跑出來了呢？！”它終于後悔了，貓腳丫顫顫巍巍地後退着，試圖離那腳步聲遠一些，再遠一些。
“都怪梵滄海，這個損人！嗚嗚……”
它終于想起來自己是一只貓，也許彈跳力不錯！于是開始兩只前腳用力，想要跳到兩米高的窗戶上。
不一會，“呲呲”幾聲，它的貓爪子抓着牆面，無力地往下掉……
它又嘗試了幾次，也沒能跳上去。
“就這個窗戶最矮了……”
然而無處藏身，它只好警覺地看着前方，那腳步聲還在響着，慢悠悠的就像一個老大爺，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腳步拖沓，拐杖一深一淺。
越來越近了，好像就離自己兩三米，卻仍然看不到一丁點影子！
小貓咪毛發都炸了，它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只能蜷縮着身子，只恨地面太幹淨，連一塊遮擋的木片也沒有。
“嗚嗚……”這是它內心的哭聲。
當貓以來，從未離開過梵滄海身邊，從未想過如何保護自己，現在終于遇到難題了，可終不知該如何解決。
“咚……咚……咚……”
緩慢的腳步聲仿佛就在身邊，越走越近，突然，沒聲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走路的“人”停下了腳步，也許正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盯着自己！
“嗷嗚——”
小白貓嗷叫一聲竄向前方，也不管東南西北了，直沖入了黑暗當中！
白曉天已經氣喘籲籲，也沒能傷得梵滄海分毫。
這個大仙師一邊贊嘆他年紀輕輕就修為不凡，一邊毫無壓力地躲避過去。
為了不損壞藥店，梵滄海早就将他引到了無人之處，任這個小青年肆意地揮發他的狂暴靈力。
“你……你少嘚瑟，千年魔尊又怎樣？如今也只剩下躲閃的功夫了嗎？有種你出手啊！”白曉天怒吼着，赤藤又如游龍一般奔騰過去。此番實力，确實當令人刮目相看，然而被梵滄海一手抓了個正着。游龍當即被化得沒影了，長鞭這頭的白曉天卻被甩飛了十餘米，狠狠地跌到了地上。
他根本沒有看到梵滄海出手，自己就被甩飛了。
赤藤到了梵滄海手裏，他饒有興趣地看着這根數米長的古藤長鞭，笑道：“白家的赤藤，千年來也沒多大改變嘛！難道這個時代已經找不出一根靈木了嗎？想當年，我還懼怕幾分，如今在你這種小輩手上，根本就不夠看。”
他沒意思地将赤色古藤扔在地上，看了看周圍，似乎想起了什麽。
“梵滄海，你為什麽不救他！”白曉天用盡剩餘的力氣嘶聲裂肺地吼出這句話，牙龈都快咬出血來了，“你們今生有緣，你就這麽對他！”
就算看不見他眼裏的淚花，梵滄海也聽出來這個小青年悲痛欲絕的心情。
“你喜歡他？”
白曉天沒說話，似乎這種心意到了現在也已經沒意義了。
斯人已去……獨留他滿腔惆悵。
一只大黑貓擋在了前面，兩只發光的眼睛瞪着空有顏值毫無作為的布偶貓，長舌舔了舔嘴角，它在笑，詭異地笑。
“喵……”布偶貓不知道它能否聽得懂自己的話，雖說黑貓很怪異，可畢竟是遇到同類了，它便生出一絲希望來。
它試圖與它溝通：“喵……喵喵……”希望自己的貓語還不會太糟糕。
黑貓冷傲地揚着腦袋，視線往下看着小白貓，無動于衷。
“喵……”布偶貓幹脆使出了手語比劃着，意思是我迷路了，你能否救救我？完了還嗚嗚叫了幾聲，頗有些可憐的模樣。
它自個也覺得很沒面子啊，堂堂一米八的大小夥，居然要向一只小貓求助、賣萌，可如今的境地，能怪誰呢？
黑貓沒說幫不幫，連喵一聲都懶，它像君王一樣走過來，布偶貓不知它何意，警覺地看着。
黑貓徑直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瞬間，布偶貓好像聽到了它冷笑，心說這什麽人啊……不，什麽貓呀，居然還會冷笑！
可很快它就瞪圓了雙眼，因為它的後背傳來沉重的壓迫感，那只傲慢的黑貓騎在了自己身上！
“嗚啊——”
“你撒謊！小峰今生與你有緣，你怎麽舍得這樣對他？”
“什麽叫有緣？也許他的存在就是幫我度過難關，你們算得到前半部分，算不到後半部分，該怨誰呢？”
“梵滄海，別以為你出來了，我們就拿你沒轍，你當初是怎麽進去的，我們一樣能将你再關進去！”
梵滄海一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黃口小兒好大的口氣！我梵滄海出來了，就沒想過要再回去！不過，我覺得吧，三大家族風光了一千年，也是時候吃點苦頭了！”
“你還想跟我們作對不成？”
“跟你們？你不是已經被趕出來了嗎？還是在戴罪立功呀？”
白曉天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
“白家少爺，要不是被趕出來怎麽會孤身奮戰？落魄成這樣，竟還敢口出狂言！”
“哼，哪怕是賠了這條性命，我也不會放過你。”
梵滄海不想再啰嗦：“本大爺現在沒空跟你唠嗑，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讓開。”
他話音未落，白曉天就原地眩暈了，白衣男子霧影一般從身邊閃過，待回過神來，已經不見蹤影。
白曉天慌忙四望，久久壓不下這份驚懼。
“這就是千年魔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