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寒于飛與墨兮
“墨兮？”在場的幾位老者可聽得真切，這個名字在他們的腦海中是有着非常沉重的歷史的。《道教典籍》裏寫得清清楚楚，一千年前的大妖王妖神之子，就叫做“墨兮”！
既然梵滄海和寒于飛都能從幻境中出來，那妖神之子也應該出來了。
眼前這位白發青年是他嗎？
梵滄海正為寒于飛喊出了“墨兮”兩字發愁，想要上前推開他，自己抱住即将崩潰的小青年，好讓他不至于太過驚吓。
然而他聽到了三個字“寒哥哥……”從穆雲意嘴裏喊出來，小青年并沒有崩潰！
大仙師還叫上瘾了，兩人互相看着，梵滄海眼睛都直了。
“墨兮？”梵滄海也叫墨兮，他親愛的弟弟朝他歉意地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墨兮”兩字已經被破除詛咒，他再也不會發瘋了。
“好……好樣的！”梵滄海一手拍在穆雲意肩上，終于還是走開了，将空間留給兩個人。
小幽驚嘆于這人世間的癡男怨男：“敢情，寒兄一回來，魔咒就解除了呀！”
“滄海，墨兮我帶走了。”
聽到這句話，梵滄海呆住了，他猛地回過身去喊道：“不準！你不準帶走他！”仿佛喊遲一秒，他的穆雲意就要消失不見了。
寒于飛緊緊拽着穆雲意的手，兩人雖隔了幾個月沒見，再見之時竟然一點隔閡都沒有。想當初，他是執意抛下小青年而去的，為何現在這麽輕易就取得了他原諒？
寒于飛的眼神很堅決，穆雲意的居然如出一轍！梵滄海心中一陣陣揪痛湧上來，他快步上前，将他的另一只手拽在手中，說：“小意，你不能這麽離開哥哥！”
“滄海哥哥……”穆雲意哭了，淚眼婆娑，他撲到梵滄海懷裏，卻像是臨別的擁抱。
“喵嗚……”小貓咪被夾在中間，叫聲跟哭一樣。
梵滄海紅着眼盯着寒于飛，後者眼神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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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就是要帶走他的？”
“對。”
“……”他緊咬牙關，終于擠出幾個字，“再留一月。”
寒于飛沒說話，看了看穆雲意，小青年點點頭：“我們留一個月。”說着，他又抱住他的滄海哥哥，抽泣着。
梵滄海松了一口氣，嘆道：“真的是，男大不中留呀！”
“喵喵喵喵……（不中留啊！慢着，他可是我的靈魂！你們怎麽老是搶來搶去，也不問問我的意見？）”
門外的三大家族，見邀請不到寒于飛，領頭的一位長者就親手送上了一張請柬，說：“大仙師，下個月底便是延續了數千年的玄門傳統節日‘道宗馗靈日’，屆時将在萬山之祖昆侖山隆重舉行這一盛事。還請大仙師前去擊鼓號令，讓山川大地銘記道宗真髓，發揚光大。”
說到“道宗馗靈日”，圍觀的人群發出了一陣騷動，那可是玄門最隆重的節日，已經傳承了數千年，每十年在昆侖山舉行一次，為期三天。
屆時，所有的玄門修士都将彙聚在天下最高海拔的道場上談經論道。
節日最令人期待的部分便是鬥法，奪得前三甲的修士将得到傳世秘笈。這是一種傳承秘法的機制，不論出身貴賤，有能力者即可獲得。
而最高輩分的大修士一般都擔當起擊鼓號令的重要儀式。顯然玄門道祖寒于飛正是當下最高輩分的大仙師，此任務非他莫屬。
雖然寒于飛聲稱當下玄門與他無關，但是這個“道宗馗靈日”，他是萬萬不能亵渎的。他接過了請柬，果斷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這一屆的“道宗馗靈日”因為寒于飛的到來，應該會是空前絕後的隆重吧！
百草園早早關門了，一行人到酒店包房聚餐，美味佳肴一個不少點。說是聚餐，其實大吃大喝的也就兩人一貓……
小白貓饞壞了，它可是在靖遠寺齋戒了一個多月啊！幾乎忘了海參鮑魚的味道了。這會連形象都不顧了，大吃大喝手腳并用。
“慢點吃，都是你的。”梵滄海不得不提醒它，小小的貓身子吃那麽快小心噎着。
小幽看着啧啧稱奇：“梵滄海，你家貓沒東西吃嗎？你看它那吃相，跟以前那只優雅高傲的貓天差地別啊！該不會這是盜版的吧？你從哪裏找到它的？……诶，這眼神倒是像！”
被貓瞪了一眼，小幽終于還是承認了它的合法性。
穆雲意夾了一小塊肉放在勺子裏，想了想遞到寒于飛面前，睜着大眼睛看他。
寒于飛默默地将肉吃了下去。這是今晚大仙師吃的第一塊肉。
梵滄海看了，卻是長嘆短噓，說道：“寒兄，我給你們建一處宅院，山清水秀的地方，保證不讓任何人打擾你，你看怎麽樣？”
“不要去西藏，那太遠太冷了，小意他受不了，我們可以選擇其他名山大川，多得是山谷幽深之處……像小蜜蜂的爺爺家那座山林就不錯！密林深處還有不少奇珍異果。”
小白貓兩只前爪拿着長長的筷子在夾肉，因為它的主人正在說話沒空理他。它兩只爪子很努力地配合着，偏偏小幽跟它較勁，将那塊肉死死地摁住！
一人一貓毫不相讓。
梵滄海将眼神放到穆雲意身上，幾乎是哀求地看着他。
穆雲意從一縷殘魂開始，由梵滄海撫養成人，跟梵滄海撒嬌他是小能手，一哭二鬧不需要三，目的絕對能達到。
但是不知為何，他對寒于飛沒有那手段，或許是不敢？哪怕他的哥哥正在懇求他！
也許他是害怕一個不小心，大仙師就會離他而去？
他低着頭默默忍受着梵滄海的眼神拷問，半晌，終于擡起頭來，熱淚盈眶地對寒于飛說：“寒哥哥……我……”
寒于飛側耳聽着，眉頭微蹙，垂墜的墨色長發讓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憂郁。
“我……我不想離開哥哥……”
在缥缈幻境中那個活潑無懼的少年早就沒了蹤影，在他嘗試過愛人的滋味之後，已經變得脆弱敏感。僅僅是說出這句話，已滿臉淚水。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貓都驚呆了，沒有人想到他會這麽說！
梵滄海不過是希望他勸寒于飛留下來，而他在愛情和親情之間，毅然選擇了親情！
繁華的都市，一成不變的璀璨，萬家燈火，忙忙碌碌悲悲喜喜。
“雲渺閣”小區某個單元裏，寬敞的三室一廳，燈光依舊。小貓咪在浴缸裏玩鬧，它的主人在不遺餘力地幫它洗刷刷。
橡皮球滾得飛快，濺起一波波浪花，小爪子拼命抓想趴上去耍特技，無奈身子被人按着。
“你當貓還上瘾了？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喵喵……”
“除了貓糧你不吃，哪一點不是十足的貓你說？”
“哎呀……這麽下去可不是辦法……”
穆雲峰身上有傳送符，他若不隐藏起來，就會成為三大家族的目标，一旦被抓去，傳送符有可能被轉移。那麽缥缈幻境的悲劇将會重演。
貓生還很漫長，需要一步一個爪印呀！
夜半了，在露臺上，梵滄海抱着貓咪問寒于飛：“寒兄，我們得找到辦法摧毀傳送符，你覺得這東西有必要存在嗎？”
因為缥缈幻境對于人類來說，就是一個囚籠，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用處。讓傳送符從穆雲峰身上消失掉，不讓它再被傳承下去，也就是切斷人類跟缥缈幻境的聯系，讓別有用心之人再無機可乘。
寒于飛說：“沒有人知道傳送符是如何出現的，就連它的承載者端木氏也不知道。目前看來，除了轉移到下一位繼承人身上，沒有其他辦法。”
梵滄海何嘗不知道，因此更加憤懑與不甘，他看着懷中熟睡的小貓咪，眉宇間愁雲慘淡。
“偏偏是端木氏，沒有仙骨，連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沒有。只能任人擺布。”
梵滄海閉上了眼睛，看來，他的小蜜蜂只能一直當只小貓咪了……
“端木氏，不是有一個例外嗎？”
聽此，梵滄海睜開了眼睛，神情卻更加凄涼，他沒有接寒于飛的話。
“假如那個人還在的話，把傳送符交給他……”
“說什麽廢話，他怎麽可能還在！”梵滄海的聲音是顫栗的，突然的顫栗。他抱着貓咪的手抓得越來越緊，以至于小貓咪嗷嗚叫了一聲醒了。
寒于飛說話則平靜得多，仿佛這件事跟他自身沒多大關系，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因此能客觀地對待：“這種存在，未必是像你我這樣存活上千年，你也知道，元神它是不滅的。除非天要它滅。”
不管身邊的白衣男子有多難受，他仍然要說：“翻一翻端木氏的家譜，再找到那個傳說中的‘天地神鏡’，一切真相就能看清楚了。”
“天地神鏡只是一個傳說。”
“沒有無緣無故的傳說。假如你想好了，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事成之後，不管結果如何，你要讓墨兮跟我走。”
梵滄海側目看着他……
“寒兄，不是我不讓他跟你走，是他不願意跟你走。”
“并非如此，他只是不想傷害你。”
“為什麽你要這麽固執？”
“你不也很固執嗎？”
小貓咪眨着眼睛，有些無辜地轉着小腦袋，對兩人的話不是一般的迷糊。
“不願意相信的話，去落葉湖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