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期天的下午是陰沉沉的，猶如葉栀此刻的心情。一是要回學校接着監獄生活，二是被人擾了心境。

葉栀昨晚根本沒有睡好，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暗沉。

為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而煩惱，着實不太理智，甚至可以說是奇怪。

葉栀一如既往地早早到校，進校門前把手機關機藏好。回到課室就開始回顧上星期的錯題，準備晚上的周測。

教室逐漸坐滿學生，女同學分幾團紮堆或聊八卦或分享美食，男同學則多是在趕着周末作業。

教室裏吵吵嚷嚷的，但沒有一份熱鬧是屬于葉栀的。

葉栀認為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是他自己脾氣太臭，雖然偶爾不自覺地流露出羨慕，但也只是暗暗地看着，轉而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叮鈴鈴……同學們上課時間到了，請迅速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嘈雜聲漸漸弱下，葉栀面無表情地拿着數學周測卷走出座位，發完卷後迅速地把周測做完，周測試題對他來說基本沒有難度，葉栀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多出來的時間就用來預習。

他的動作全程連貫，沒有停頓，就像已經被提前設置好了的程序。

下課前五分鐘，“把卷子往前傳。”葉栀稍加提大了點聲音以命令的口吻道，聽不出任何情緒。

來到辦公室，照例把卷子放到桌上。葉栀正準備走，小玉叫住了他。

“哎等等，你和阿金要去參加一下數學競賽，這個啊選的是上次考試數學成績排前的，你們就去見識見識，那些題很難的，就看看哈不要求你們做出來。”

“好的，老師。”

表面答應得爽快，葉栀內心卻是萬分的不想去。

嗚嗚嗚我何德何能啊，去獻醜嗎？！不要啊！我一點都不想去嗚嗚嗚……盡管內心再多戲份，但從他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什麽來。

晚修下課，又是一個人回宿舍，一路上三三兩兩，只有幾個孤零零的個體，葉栀就是其中一個。他走路的速度明明很快，可從教學樓到宿舍樓的路卻感覺意外的長，好像走不到盡頭似的。

漫長的路他要自己走三年……

歡顏笑語，多麽美好的詞，但于他言，就是一把冰冷的鐮刀，毫不猶豫地向他胸脯襲來，再從他身體裏殘忍地挖出屬于他的溫暖。

那份被他藏起來的溫暖，獨屬于他自己的溫暖。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本想好好睡個覺，然而那個擾他心境的“某人”忽然出現在腦海，不讓他如願。

葉栀萌發了一個想法，側身抱着手機。

好想見見他長什麽樣啊，直接去2班瞟幾眼會顯得很奇怪吧。可是真的好想知道，這三番五次來打擾自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啊不對，是何方妖孽！

葉栀翻了個身，希望能讓墨子衿這個名字從腦裏掉出來，莫要再惹他睡不着覺了。

可惜無用，又是一個與大腦作鬥争的夜晚。

葉栀繼續過着三點一線，沒有任何娛樂的生活，原本想好要去偷偷見一面，做足了心理準備，卻依然沒有行動。只是會在回教室的時候，看幾眼對面樓下2班的位置。

“幸好，雖然不在同一層樓，但是7班和2班是對着的，不管有心無心都能看到對面。”葉栀居然有些慶幸自己的地理位置優越。

俗話說得好，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的。晚修下課，強子和同學上來找人，剛好走廊相遇。

“哎！葉哥。”強子擡手打了聲招呼。

“怎麽上來了？”

“陪他等人。”強子說着就拍了一下身旁人的肩膀。

“哦。”

“诶？你要不要去見見墨子衿？”突然問起這個他思考了幾天的問題，葉栀有些頓住了，身體略微僵硬。

葉栀還沒來的及回複，就被強子推拉着向對面樓走去。

“走吧～你不是想認識認識嗎？”

根本無法拒絕。

若是他未曾想過，突然問起來，那必然是拒絕的。可偏偏他為了偷偷摸摸去看個樣子，這幾天已經在腦海裏演示過幾遍了。

盡管不知道墨子衿長什麽樣，但他只需要看一遍這個班就夠了，就當見過了。

葉栀表面上半牽半就，內心則是激動又緊張，很快就能知道這個困擾他的答案了。就像考完試，公布壓軸題答案時一樣。

來到2班後門，強子先跑到窗邊，墨子衿的座位正是靠着窗的。

“子衿哥，葉栀來了！”強子眼睛往葉栀方向看着，示意墨子衿往他這個方向看。

聽到強子這句話，葉栀猛地倒吸一口氣，抿着唇，不自覺地抓緊了書包肩帶。

此刻的他瞬間變得和老鼠一般膽小，往後退了好幾步，很誇張地直接退到了拐角處，只要墨子衿一探頭出來，葉栀就能立馬逃走。

看到葉栀的位置越來越偏離，“他害羞了。”強子對墨子衿解釋着，然後走向葉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心髒跳得好像剛跑完一千米似的快，葉栀感覺自己耳鳴了一般，看着那個窗邊，不敢眨眼，慢慢靠近。

墨子衿的臉一點點出現在了葉栀眼前，黑色的劉海蓋住了他的額頭，微微的晚風把他額前的劉海稍稍吹起，戴着一副圓框黑眼鏡，眼底滿是笑意。

在夜晚的襯托下，課室內的燈光異常亮，但在葉栀看來，遠遠不及墨子衿。

葉栀感覺自己的臉要紅到了極點，若是此刻用溫度計量一下，那他一定會被拉去隔離的。

他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緊張，亦或者……是心動

不論是哪個，最後的結果都是由墨子衿造成的。就好像小鹿終究逃不過獵人的追捕，葉栀也終究逃不過墨子衿這個人。

“媽呀，說些什麽好，誰來告訴我說什麽，好尴尬啊。我是來見他的，只是來看他長什麽樣的，既然看也看到了，那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葉栀大腦快速運轉着。

沒有什麽是比逃離能更好的快速躲避問題，在葉栀的認知裏，先逃才能從長計議。這簡直就是葉栀遇上事兒就立馬萌生而出的想法。

葉栀快速地逃離現場，書包跟在後面一颠一颠的。全然不顧形象，一切抛之腦後。

墨子衿起身探出半個身體，看着葉栀狼狽逃跑的模樣，不禁失笑道：“噗，像個逃兵，怎麽也不來跟我說句話啊？”

葉栀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宿舍樓，大腦嗡嗡作響，心髒還在劇烈地跳動着。唯一清楚記得的是那雙另人移不開視線的桃花眼。

怦然心動！

懵懂無知的少年此刻明白了喜歡。

“哼，還真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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