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章

33  · 第 33 章

這話一落, 江美舒心裏咯噔了一下,“怎麽會?”

她的目光順着梁秋潤的手裏的照片看了過去,但、這不她的照片嗎?

怎麽會在在梁秋潤的手裏?

正當江美舒震驚的時候, “你怎麽會有我、妹的照片?”

梁秋潤,“江主任上次過來拿着照片,說是你妹妹想和你換親, 我沒同意,她走的時候, 把照片給落下了。”

他便一直放在身上, 因為對方是小姨子的緣故, 他也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還給對方。

這下,江美舒懂了,她下意識地伸手要接過來, “那給我吧, 下次我拿給我妹。”

梁秋潤嗯了一聲, 把照片遞過去。

他的手細長如玉,骨節分明, 只在虎口和指腹的位置,有一層薄繭, 一看就是養尊處優。

江美舒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心髒砰砰砰跳起來,“我們姐妹生得像很正常, 或許是您看花眼了。”

梁秋潤對于這個答案不可知否。

他遞過去照片,江美舒伸手去接,在拿照片的時候, 她的指腹不小心觸碰到了梁秋潤的手。

她自己或許沒注意到這一幕, 但是梁秋潤卻注意到了。只是, 讓他意外的是,他在和江美舒肢體接觸的時候。

身體上起的細微反應,幾乎可以讓他忽略不計。

是他這個病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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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只是因為江美舒的觸碰,他不反感?

梁秋潤不知道是前者,還是後者。

他壓下了心裏的疑惑,只等以後慢慢驗證。

“你和你妹妹确實生得像。”

對上照片的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就是當事人了。

江美舒抿着唇笑地端莊,小心翼翼地解釋,“我們是雙胞胎嘛,就連我父母都有認錯的事情,您會覺得我們像,這很正常。”

是這個原因嗎?

梁秋潤探究地看了過去,江美舒由着他看,捏着照片的手汗津津的。

梁秋銳的目光一直都是溫和的,這會太過犀利,這讓江美舒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我們去看手表吧。”

突然。

梁秋潤側眸說了一句。

他側顏極為優越,額頭飽滿,鼻骨高挺,唇薄口直,下颌線條流暢。

褪去了犀利後,又變得一如既往的清潤儒雅。

這讓,江美舒甚至有些疑惑,到底哪個是梁秋潤?

她不知道。

也不想去探究。

畢竟,她和梁秋潤之間本就是合作關系,就算是結婚,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她圖梁秋潤的錢和房子。

梁秋潤圖她的賢惠,能夠幫忙帶孩子。

想到這裏,江美舒心裏稍稍平靜了一些,她點頭,在走過去之前,她突然說了一聲,“我會将照片還給我妹妹的。”

梁秋潤聞言,看了過去,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江美舒垂着的眸子,睫毛細長,遮住了眼睑,白皙的面容越發精致漂亮,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她身上有種很複雜的氣質,時而端莊,時而清甜。

這讓梁秋潤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兩人已經走到了賣手表的玻璃檔口。

“同志,要看看手表嗎?”正常來說,在百貨大樓賣手表的售貨員,是極為高傲的。

但是,之前沈科長領着江美舒,他們的那一幕,都被大家夥兒看在眼裏。

明眼人都知道,這二位是個關系戶,更別說,他們身上的體面了。

說實話,不管是手表檔口,還是電視機檔口,這種地方一般來說,就是為他們這種人家服務的。

梁秋潤聲音溫潤,“我們看下女款的手表。”

話落,售貨員便把手放到了玻璃櫃裏面,一連着拿了三款手表出來。

“您看看有喜歡的沒?”

“這款是上海牌手表,這款是梅花牌,最後一款是天津牌的。”

這些女士手表梁秋潤雖然不熟悉,但是他卻熟悉這些牌子,一低頭便對上江美舒一臉迷茫的表情。

她有着一雙極為清澈的眼睛,一汪的水,什麽心思都藏在了臉上。

太好明白了。

這讓梁秋潤唇角泛出一抹笑,他想了想,溫聲建議道,“這三款裏面上海牌手表質量最好,其次梅花,最後天津。”

“不過,梅花牌女士手表外觀做的最為漂亮。”

線條流暢,像是一條小銀魚一樣,貼合在肌膚上。

梁秋潤的講解,剛好彌補了江美舒,對女士手表的認知不足,她松口氣,指着左邊第一款,“那我先試下上海牌手表。”

她喜歡質量好的。

花裏胡哨的東西,比不上質量好的。

她記得後世看別人記錄,說是七八十年代買的一款手表,用了二十多年都沒壞。

不知道,她這款能做到嗎?

江美舒有些期待起來。

售貨員拿了上海牌手表,給她佩戴起來,江美舒的手腕很細,也很白,甚至能看到淡淡的血管。

脆弱,纖細,潔白。

這是梁秋潤的第一感覺,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侵略,他不動神色地移開目光。

售貨員給江美舒扣上了腕帶,最小的扣子扣上去,還是會大出一截來,“同志,你手腕太細了,這款手表你要是确定要的話,我一會給你把腕帶稍微截短一些。”

江美舒點頭,“我先看下,合适不合适。”

手表太大了,她需要用手指捏着後面的表帶,不然一不小心就滑落下來。

戴好後。

江美舒沖着梁秋潤搖了搖手腕,“好看嗎?”

她的手腕雪白纖細,肌膚細膩,配着銀色的手表,更顯得漂亮精致。

這讓,梁秋潤的目光也逐漸晦澀了起來,“好看。”

“就是太大了一些。”

他不敢想,她怎麽能這般瘦弱。

明明是合适的手表,到了她手腕上卻多了幾分空曠起來。

江美舒對着鏡子照了片刻,“我也覺得好看。”

“不過,我想在試下梅花牌的。”

上海牌的手表過于寬大一些,連帶着表盤也大,她的手腕太過細弱,有點像是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感覺。

倒是梅花牌的手表小巧一些,連帶着表盤和腕帶也都纖細。

“那就都試下。”

梁秋潤嗯了一聲,擡眼去看售貨員,本來極為傲氣的售貨員,這會卻格外的态度殷勤。

一點都沒有不耐煩不說,反而還很體貼的給江美舒,又戴上了梅花牌的銀色手表。

這一款手表大小剛好适合她。

剛戴上的時候。

饒是梁秋潤都驚豔了片刻,“很漂亮。”

江美舒的肌膚如玉,和這銀色小巧的手表,放在一塊倒是有些相得益彰了。

江美舒有幾分不好意思,她耳根有些熱,臉頰上浮了一層粉,豎着手腕照着鏡子看了又看。

“我也覺得這款好看,但是你不是說這一款比上海牌手表差一些嗎?”

她其實有些猶豫。

她向來信奉實用主義,應該是選前者的,但是梅花牌手表太過好看了一些吧。

戴在手上仿佛會發光一些。

連帶着肌膚都白皙了幾分。

她又很喜歡後者。

售貨員很經常見到這種糾結的顧客,于是,她介紹道,“上海牌的手表因為牌子響亮,質量好的緣故,所以它賣的最貴一些,要兩百一。”

這幾乎是奢侈品的奢侈品了。

江美舒聽到這個價,幾乎是倒吸一口氣。

“梅花牌的是名聲好,售價一百六,不少同志都願意買它,不光是好看,而且它是這幾款手表裏面最實惠的,既有漂亮,價格也低。”

“至于天津牌的手表,售價一百三,不過許是咱們都是老北京人的緣故,有些瞧不上天津牌的手表,寧願添個三十塊去買梅花牌的。”

這也是來自北京人的傲氣了。

江美舒聽完,她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梅花牌手表,又去拿了下上海牌手表看了看。

梅花牌的手表是真的漂亮啊。

但是質量可能比不上上海牌的。

所以,江美舒有些猶豫。

覺得梅花牌的好,上海牌的也好,只是,如果從實惠的角度,她可能應該去選擇梅花牌的。

但是——

上海牌的這個表盤大,她也好喜歡。

江美舒陷入了選擇困難症。

梁秋潤似乎看出了什麽,他低垂着眸子,凝視着江美舒的手腕,“都喜歡,不知道選哪個?”

江美舒嗯了一聲,“是呀。”

聲音柔軟,“感覺各有各的優點,有點難以割舍。”

小姑娘皮膚白白的,聲音也嬌嬌的,蹙眉的樣子,很是讓人不自覺的就心軟下來。

梁秋潤也不例外,他想了想,“那就兩個都包起來好了。”

這話一說。

江美舒眼睛倏地瞪大了幾分,圓溜溜的,“還能這樣嗎?”

她倒是從未想過這樣。

不是她不敢想。

而是現實太無奈,她根本沒錢啊,上輩子的消費觀,在穿來的幾天時間裏面,瞬間分崩離析。

當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她自然就沒空去想這些奢侈品了。

“當然可以。”

梁秋潤見她意外,他眉眼帶着幾分溫和,“同志,幫我把這兩款手表一起包起來。”

他話剛落,就被江美舒給打斷了,“還是不要了。”

“太浪費了。”她蹙眉,“兩個加起來都要四百來塊了。”

算起來真是不劃算啊。

要知道,她接替她姐去工會打臨時工,一個月工資才十七塊。按照這兩個手表的價格,就是把她賣了都買不起。

梁秋潤低頭凝視着她,“不會浪費。”

“一款留着提親訂婚那天用,一款你現在就可以戴上,剛好可以換着用。”

江美舒有些心動。

旁邊的售貨員真是羨慕了,“同志,你這位愛人真舍得啊,竟然一下子願意給你買兩款手表,要不你就聽他的吧。”

這種機會錯過可就沒有了。

她在櫃臺上做了太久的售貨員了。

也見過不少小兩口,來買手表的樣子,有人是笑着的,但是大多數人都是一臉心疼咬牙吵架的。

後者才是常态。

畢竟,如今大家結婚都追捧三轉一響,女同志更是一戴上手表為榮。

女同志想要。

但是男同志卻舍不得買。

這不就有矛盾了嗎?

像是面前這種新人,她還是頭一次遇到。

江美舒也還在猶豫,因為對于她來說,買兩款手表就有些浪費了。

“不會浪費。”

梁秋潤聲音清和,“你喜歡就行。”

話落,便讓陳秘書拿出錢和手表票,剛好兩張。

陳秘書想說,這兩張手表票是給領導和江同志,一人買一個手表的。

結果,這怎麽都買給江同志了啊。

身邊人是什麽樣子的,梁秋潤自然是知道,他朝着陳秘書搖頭,“付錢吧。”

這——

陳秘書只能給了。

上海牌手表兩百一,梅花配手表一百六,加起來就是三百七。

陳秘書付錢和票後。

售貨員便要把手表包起來,卻被梁秋潤打斷了,“挑一款給她戴上吧。”

這——

售貨員去看江美舒,“那就戴梅花牌的手表吧,這個手表小巧。”

江美舒嗯了一聲,把手腕交出去。

售貨員在梅花牌手表的腕帶上,量了個江美舒的尺寸。旋即,截斷了兩節下來,正準備給她戴上的。

梁秋潤卻說,“還是大了。”

他眼光毒辣,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掃了一眼便曉得了江美舒的尺寸。

售貨員有些遲疑,“不會吧?我試下給她戴上。”

果然。

戴到江美舒的手腕上,還有幾分松,從腕骨上掉落到了虎口的位置。

“是有點大。”

江美舒小聲道,“感覺還要截斷兩個去。”

手表的腕帶不好截,售貨員便又去拿來工具用力去了。

梁秋潤在旁邊安靜地等待着,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可以把另外一只也給她截斷量好尺寸。”

售貨員自然是點頭。

一通忙活下來,小二十分鐘過去了。

梁秋潤讓陳秘書去買了兩瓶橘子水過來,并囑咐對方要熱的。

陳秘書有些訝然,不過還是照做了,等他買完過來的時候,交給了兩秋潤。

梁秋潤将其中的一瓶遞給了江美舒,“先喝點解渴。”

江美舒有些驚訝于梁秋潤的體貼,她确實是渴了。

早上吃了四個驢打滾,又在外面跑了一上午,根本沒來得及喝水。

她接了過來,“謝謝。”

喝了一口橘子水,竟然還是熱的,這讓她有些意外。

“燙過的。”

“天冷不能喝冰的。”

梁秋潤說。

江美舒越發覺得梁秋潤,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抛開別的不說,就沖着這人體貼,多金,不舉。

和他結婚不虧。

入股不虧。

等她一氣喝了一半去,售貨員也把兩款手表腕帶的長短給調整了去。

“同志,要不要您親自給您愛人戴上?”

她還特意問了一句梁秋潤。

梁秋潤頓了一下,半晌,才說,“好。”

這一個回答剛落。

陳秘書就訝然地看過來,要知道他身為領導的身邊人,他是知道的,領導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別人觸碰。

就就是出去談合作,到了最後要握手的階段,他都是能避就避。

避不開握上之後,等人都走了,他會吐個驚天動地。

有這樣毛病的領導,他為什麽會答應售貨員,主動去給江美舒戴手表。

這不是自讨苦吃嗎?

陳秘書不解。

其實,更不解的是江美舒,她下意識地要拒絕,“要不,我自己戴吧。”

她是知道梁秋潤的毛病的。

沒必要為難對方呀。

梁秋潤接過放在玻璃櫃上的手表,“我試下。”

聲音溫潤,但是卻不容拒絕。

江美舒本就不是一個強勢的人,她聽到這話,便乖乖的把雪白的腕子遞過去。

看到她這樣。

梁秋潤腦海裏面只有兩個字。

好乖。

江同志真的好乖。

這讓,梁秋潤唇角也不自覺的泛起一抹笑意,他生得極為出色,五官英朗,眉目溫潤,這般一笑有一種蓬荜生輝的感覺。

不說江美舒了,就是那個售貨員都有片刻被驚豔到了。

“同志,你們這一對新人生得可真好。”

她在櫃臺上了十幾年班了,第一次看到這麽出色的新人。

梁秋潤對于外貌向來不在意,聽到對方的誇贊,他神色也是淡淡,只是保持着基本的微笑。

“小江同志生得确實好看。”

這是來自梁秋潤真心實意的認可。

也不知道為什麽,江美舒聽到這話,有些怔然,她心說,要論漂亮。

梁秋潤才是真的漂亮。

只是,這話她不敢說,只是乖巧的把手腕伸過去,梁秋潤拿着銀色腕表,給她戴在手上。

只是,在戴的過程中不可避免,會觸碰到對方的肌膚。

梁秋潤有些不适,但是卻不像原來那般強烈。

他若無其事地給江美舒,帶上手表,扣上表扣,這才稍稍往後退了一些,“怎麽樣?”

他低垂着眸子,凝視着她。

梁秋潤看人的目光,很是直,從來不躲避。

這般直接的目光和對視,讓江美舒有些招架不住,她實在是不擅長和男同志打交道。

只能耳根熱熱地點頭。

“很好看。”

內心卻希望,不知道梁秋潤什麽時候出差啊。

趕緊結婚好了,然後對方當個工作狂,天天出差不回家。

那她的日子就爽快了。

見她耳朵微紅,像是兔子一樣害羞。

梁秋潤眉目帶着淺淺地笑意,連帶着聲音也跟着低了幾分,“還有自行車,收音機,縫紉機一起去看吧?”

江美舒想着,一天搞定也行,便跟着梁秋潤身後溜達。

只能說,梁秋潤買東西的架勢和梁母,是一脈相承。

只要貴的。

不要便宜的。

如果糾結,那就兩個一起買。

于是,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便買了一輛女式二六的自行車,以及一臺縫紉機,和一臺紅燈牌的收音機。

只是,女式二六的自行車,江美舒想要一款鳳凰牌金色的,這一款百貨大樓沒貨。

要沈明英這邊采購科,再去采購才有。

于是,就先付錢和票,等到時候鳳凰牌女式二六自行車來了以後,他們在過來取貨。

至此。

三轉一響全部買完了,甚至還有家具。

江美舒出百貨大樓的時候,人還有幾分飄飄然,她都不敢想,自己一上午造出了一千多塊錢。

要知道。

一周前,她還是個吃不飽肚子,夜夜餓的抓心撓肺的女同志。

一周後,給她一種錯覺,直接發家致富奔小康了。

于是。

江美舒的眼睛幾乎是發亮的看着梁秋潤,“老梁,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梁銳的。”

她這是掙兩份工資啊。

一份老梁給的。

一份系統給的。

簡直就是完美。

梁秋潤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倒是也不必如此認真。”

對方給他的感覺,似乎要頭懸梁,錐刺股了。

不遠處。

梁母聽說,他們買完了,這才從沈明英的辦公室出來,老遠看到了,她沒急着過去,而是朝着沈明英一臉八卦地問道,“明英,你說我家秋潤,能愛上小江嗎?”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

讓沈明英如何回答啊。

要她說小叔子梁秋潤,這種人瞧着溫和有禮,實際上骨子裏面卻是疏離的。

要他愛上人,這比登天還難。

只是,她卻不好去打擊婆婆自信心了。

她委婉道,“這要看秋潤有沒有開竅了。”

梁秋潤若是開竅,那就好辦。

但是如果梁秋潤不開竅,那無疑是登天。

梁母也知道這麽一個情況,她嘆口氣,“算了,我過去問問,看下怎麽樣。”

哪裏知道。

梁母剛過來,梁秋潤便說,“母親,讓陳秘書送您和小江回去,我要先回一趟肉聯廠。”

這——

梁母一聽就來火,“讓你多陪小江一塊,把東西一起送回去,這麽點時間都沒有嗎?”

梁秋潤不意外會被母親兇一頓。

他習慣了,只是沉默不言。

還是江美舒率先道,“梁廠長既然有工作,那就先去忙工作吧,我這邊和梁姨一起回去也可以,更何況,你還讓陳秘書送我們回去,這等于不吹風,不走路,多好的事情啊。”

她這人樂觀。

什麽都往好處想。

當然,最重要的是上班和領導,一直待一塊,她會不自在啊。

也得讓她偷下懶吧。

“你這孩子就是太過體貼了,什麽都委屈自己,秋潤該送你,他不送,你就該罰他。”

梁母說這話的時候,還帶着幾分生氣。

江美舒看了一眼梁秋潤。

“梁廠長也是為了去上班賺錢嘛。”她揚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個銀色手表,極為漂亮,“他不上班,怎麽買手表呀。”

語氣嬌嗔。

還帶着幾分理所當然。

梁母,“你就幫他說話。”

“秋潤,看在小江的面子上,我就不說你了,但是我希望沒有下一次。”

沒有下一次嗎?

梁秋潤也無法承諾到。

因為肉聯廠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他又是肉聯廠的廠長。

很多事情他都要先去身先士卒。

不然,下面的人不會服從。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梁母氣不打一出來,“走了小江,甭理他了,讓他和他的工作過一輩子吧!”

竟是看都不想看了。

直接拉着江美舒離開了。

這讓江美舒有些無奈,她回頭看了一眼梁秋潤。

梁秋潤注視着她離開,“對不住。”

只道了這三個字。

陳秘書立在原地,跟着哪個都不是,“領導,我現在?”

梁秋潤,“送他們回去。”

“那您呢?”

“朱廠長已經等了您一上午了。”

“聽說我們來的時候,他已經有些等不住了。”

在這樣下去,和黑省養豬場的這個合作,怕是要飛啊。

要知道整個肉聯廠,到了年底的供應能不能上去,四九城的同志們能不能多分二兩肉。

全憑這一次合作了。

梁秋潤聲音平靜,“我回肉聯廠。”

“你送他們回家。”

簡單兩句話,便解決了一切。

“那您怎麽回去?這不順路啊。”

他把車子走開去送梁母和江同志的話。

他領導怎麽辦啊?

梁秋潤,“我騎自行車。”

陳秘書,“o(╥﹏╥)o”

他的領導好慘啊。

*

車子上。

陳秘書接到了梁母和江美舒,還把今兒的買大大件,都給搬到了後備箱。

看着梁母和江美舒坐好後。

陳秘書一腳油門踩出去,全程開的飛快。

江美舒還好,她是習慣了這種車子的速度。

但是梁母卻不一樣,她平時坐慣了平穩的車子,陳秘書驟然把車子開這麽快,她有些受不住。

“陳秘書,做什麽開這麽快?”

陳秘書也是有苦難言,慢慢放緩了速度,“梁姨,您不知道,我領導還是騎自行車回廠的。”

梁母下意識道,“那他活該。”

“誰讓他不陪小江的。”

陳秘書嘆口氣,“梁阿姨,不是領導不陪,是他能出來陪着江同志來買東西,已經是放了朱廠長的鴿子,這才有時間的。”

“如果中午在不回去,朱廠長那邊到時候也會生氣,屆時雙方合作談不成,吃挂落的還是我們領導。”

“梁姨,江同志,很多時候不是領導不願意出來陪您,不願意去陪江同志,是他也沒辦法。”

陳秘書思索了下,“別的不能說,我就說目前最近的目标,上峰給我領導的目标是年底,肉聯廠要供給兩千頭豬,保證整個四九城家家戶戶過年能吃上肉。”

“您可能不知道這裏面有多難,我們肉聯廠目前的供給撐死了,也不過八百頭。”

這意味着裏面會差一倍的缺量。

而這些缺量的壓力,最後都在梁秋潤的身上。

到了年底完不成任務,不光是上級領導的壓力,還有來自底層民衆的壓力。

當大家辛苦一年,卻搶不到肉的時候。

那代表着,梁秋潤會被大家拖出來鞭屍讨罵的。

這些,梁母全部都看不到,她只看到了,梁秋潤沒有去陪未來的媳婦

也沒有去培養感情。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梁秋潤的身上,不止是光感情。

他還是肉聯廠的廠長,肩負着一千多工人的飯碗,這馬上到年底了。

他身上的任務更重了。

梁母聽完陳秘書的話,她陷入沉默,長長地嘆口氣。

倒是江美舒忍不住低聲道,“梁廠長好慘啊。”

這是真的慘啊。

陳秘書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江美舒,他點頭,“我也這樣認為。”

“所以,梁姨,您真的不要在埋怨領導了,他真的挺不容易的。”

梁母沒說話。

江美舒也是,她抓着梁母的手,“梁姨,我們現在就已經很好了。”

遇到梁秋潤。

遇到梁母。

她的生活質量蹭蹭的往上提。

梁秋潤沒能送她回去,江美舒并不覺得這是大事。

畢竟,錢票東西都是她得的,連帶着手表還戴在手裏。

還要什麽自行車啊。

把嫁給梁秋潤,當做一份工作的話,梁秋潤無疑是個很好的領導,錢多事少不用陪。

但是如果把他當做丈夫,求陪伴的話。

這會是最傻的一種。

只會自讨苦吃。

江美舒一直都把這些分的很清楚。

她越是這樣,梁母越是心疼她,“秋潤,能夠娶到你,真是他的大福氣。”

這般體貼懂事的媳婦,真是不多見的。

江美舒抿着唇,害羞地笑了笑。

車子把他們送到了梁家,而且還是梁秋潤住的那個家。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要放在梁家的,不管是提親定親也好,還是将來結婚了,江美舒住進來。

這裏面的一切東西,本質來說,是因為梁秋潤結婚,而為江美舒準備的。

畢竟,梁秋潤事業為家,他不回家。

這家裏的一切不就便宜了江美舒嗎?

到了地方後,陳秘書率先下車,把三轉一響都給一一搬了進去。

梁銳剛放學,聽到動靜,他跑了出來。

見到是陳秘書吃力的提着縫紉機,他愣了下,忙走到前面,“陳叔叔,給我吧,我來搬。”

他這人別的不多,就是一身的力氣極大。

陳秘書,“幫我擡着就行。”

梁銳嗯了一聲,“給我吧。”

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的蠻勁,陳秘書提着極為吃力的東西,他自己給扛在肩上了。

沒有任何遲緩,擡腳就上了臺階。

陳秘書看着他的背影,心說,還是年輕好啊。

他準備回頭在去車裏面,拿其他的東西。結果,就看到江美舒抱着十四寸的電視機,梁母提着收音機。

“東西都在這裏了,不用去拿了。”

“陳秘書,你去忙吧。”

梁母說了一聲。

陳秘書嗳了一聲,不過還是不放心,從她們手裏強行接過東西,送到了梁家的堂屋後。

他這才離開,“梁姨,江同志,我回肉聯廠了,你們要是有事,随時找我。”

梁母點頭。

剛進去,梁銳就小跑着出來,又來拿東西了。

只是剛一出來,注意到江美舒站在門口的時候,他一臉警惕,“你怎麽來了?”

江美舒還沒開口。

梁母就說了,“我讓她來的,怎麽?你不同意?”

這話說的帶着幾分刺。

“沒有。”梁銳不是沒聽懂,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奶奶。”

到底是喊了一聲。

梁母嗯了一聲,她對梁銳的感官很複雜。

因為梁銳的父親,她的兒子活下來了。

但是同樣的。

也因為梁銳,她的兒子三十好幾了,還不願意結婚。

她不在乎梁家多養一個孩子,但是她在乎的是因為這個孩子,她兒子的人生被改變了。

梁母朝着梁銳嗯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梁銳聽到她這般動靜,他似乎不意外了,瘦瘦高高的一個人,竹竿一樣立在門口。

仿佛像是守在家門口的小獸一樣。

身上還帶着幾分刺。

梁母不是沒看到,她淡淡道,“我和小江來送個東西,安裝上去,我們就離開。”

顯然有梁銳在的地方,她也不願意來。

以往她來兒子家裏,要不是早上,要不是晚上,基本上都是避開了人群最多的時候。

當然,也有不太想和梁銳碰面的意思。

梁銳聽到這話,驟然攥緊了拳頭,臉色臭臭道,“随你們。”

他連家都不待了,直接背着書包,打算午飯也不吃了,回學校算了。

只是,走到一半江美舒,卻突然拽着了他的袖子,“梁銳,我們不會裝電視機。”

電視機還是新的。

梁銳下意識地想反駁,裝電視機關他什麽事?

只是一低頭就撞如了,江美舒那一雙清澈的眸子,“我不會啊,梁銳。”

“但是你爸說你動手能力特別強,怎麽我瞧着你這是想要逃跑的樣子。”

“難道你也不會嗎?”

這話一落。

梁銳瞬間炸毛,眉毛揚的高高的,“誰說我不會了?”

“不就裝個電視機嗎?這麽簡單的事情我還能不會?”

“你小看誰呢?”

話落,梁銳果斷不出門了,腳步一拎轉頭就進了堂屋。

雄赳赳氣昂昂的拆了電視機的箱子,三下五除二把電視機給抱到了桌子上。

旁邊的梁母看到這一幕,她簡直是目瞪口呆。

不是。

小江這麽會制服梁銳嗎?

要知道就梁銳這個臭脾氣,狗都不理他!

可是,小江卻能使喚得動他。

更讓梁母震驚的還在後面。

“你行不行啊梁銳?”江美舒聲音又輕又飄,還帶着幾分故意的拐彎。

這種譏嘲的語氣讓梁銳滿頭大汗,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大吼出來,“我怎麽可能不行?”

“江美蘭,你少看不起我。”就差汪汪汪來咬人了。

江美舒等的就是這句話,拎着個小板凳,坐在梁銳旁邊,眼睛亮晶晶,“那你裝,調個臺出來,我要看新聞頻道。”

梁銳,“……”

他好像一條被人使喚的狗啊。

【作者有話說】

梁銳:汪汪汪!

ps:我今天準時了,嘿嘿嘿,震驚不!

ps:上一章紅包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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