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奇怪的師徒四人 監督你別亂來

第43章 奇怪的師徒四人 監督你別亂來

董天心:“也就是說, 這師徒四人一個是妖,兩個是怨氣, 還有一個是……屍體?”

芒晝又觀察片刻,搖頭:“四個都是人族,只是沾染了不同的氣味罷了。”

“難道是因為和呂午同行,所以接觸過妖、怨氣和屍體?”

芒晝拉上口罩,“呂午接的活兒,果然有趣。”

呂午接的活兒,果然鬧心。董天心想。

屋內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高士喃喃念了兩遍呂午的名字,恍然道:“久仰久仰!”

呂午露出了“還算你小子識相”的得意笑容。

豈料高士下一句卻是:“龍行天下律師事務所的金牌律師呂午,我聽說您的名字。”

呂午腳下一滑:“喂, 聽清楚了嗎?我姓呂!呂!!”

高士禮貌一笑,退後半步, 倨傲道:“崔總, 驅邪之事, 需嚴肅對待, 還請這些外行的閑雜人等退避三舍吧!”

呂午怒了:“你說誰是外行?誰是閑雜人等?我可是堂堂——”

芒左手把呂午拽回來,右手把董天心推了上去。

董天心:???

芒晝嘴唇無聲動了動,董天心腦子裏自動出現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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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四人有異,先不要暴露呂午的身份, 且看他們到底有何圖謀。】

董天心:“……”

我呸!這呆龍就是八卦腦,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高士目光在董天心身上掃了一圈, 勾起嘴角, “這位小姑娘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董天心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又把左柏推了上去,“這位是百島大學數學教授左柏!”

左柏:???

“我們都是左教授的研究生。左教授最近正在做民俗項目的課題,也是專業人士。”董天心笑道。

沈約連連點頭:“對, 左教授是來做田野調查的。”

高士似笑非笑,“數學教授?研究民俗學?”

左柏側目,鏡片反光白森森得吓人。

董天心雙手合十拜了拜。

左柏無奈:“我申請了一個國家研學課題:陰陽二爻與二進制數學的關聯,這次來橫店,也是聽說高天師在劇組有個項目,慕名而來,想探讨一二。”

董天心:不愧是文化人,編瞎話都有理有據有鼻子有眼的。

月夏一臉疑惑,飛快和呂午交換眼神,呂午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了,向月夏做了個“稍安勿躁”的表情。

高士挑眉:“左教授可否簡單介紹一下這個課題?”

“自然。”左柏推眼鏡,“衆所周知,二進制是數學中的一種進位制,只有兩個數碼:0和1。陰爻可以對應于二進制中的0,陽爻可以對應于二進制中的1。陰陽二爻可以看作是一種二進制編碼方式。”

“在這個基礎上,陰陽二爻可以用于構建各種數學模型。在決策分析、風險管理等領域中,為實際問題的解決提供數學支持。比如:統計學的概率分析和預測,邏輯運算中表示真和假、是和非等邏輯狀态等等。”

“更深一步,我們可以通過深入研究陰陽二爻與數學的關系,更好地理解《周易》中的哲學思想和數學原理,為數學和哲學的發展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左柏一頓傾瀉式輸出,大家全聽懵了。

董天心:好像每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又好像什麽都沒聽懂。

高士怔住幾秒,不自然幹咳:“三元!”

小徒弟高三元彎腰低頭上前,奉上一個ipad,低聲道:“師父,這是百島大學的官方網站,這位左柏先生的确是數學教授,博士生導師。”

劃一下屏幕,“我還查了知網,左教授這個月發表了三篇論文,都是關于周易學說和數學模型的。”

再劃一下,“這是國家非遺研究中心的官網,的确查到了左教授申報的課題。”

全場震驚。

董天心敲吉羊止止:你做的?

吉羊止止很無辜:都是真的!

衆人齊齊望着左柏,此時此刻,清瘦的眼鏡呆毛教授整個人都在發光。

左柏:“我這次來,就是為了現場觀看驅邪儀式,做一些簡單的數據記錄。高天師如果有興趣的話,我想請高天師作為這個課題的共同申報人。”

高士:“嗯咳,雖然吧……但是啊,我們這個驅邪儀式是有相當的風險性的——”

“這是國家級項目,審核通過後,國家撥款300萬,”左柏眼鏡片閃動,“共同申報人可以得到50%,150萬。”

高士瞬間換上笑臉,“我們高家從事這一行已有三百年,很有經驗,定能保證左教授和同學們的安全!”

*

鑒于高士根本沒聽說過呂午的尊貴名號,董天心本以為這師徒四個就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沒想到,看他們起陣的架勢,居然還有點門道。

據高士介紹,驅邪陣是高家最精密的陣法,效果一流,從未失手,只是準備步驟較為繁瑣耗時:

第一步:選址,起陣。

找個合适的場地,以淨筆、淨墨于地面畫出驅邪陣的輪廓。

第二步:描精,備物。

以上等朱砂在驅邪陣的輪廓上豐富細節,同時在五行方位上放置相應的法器。

第三步:淨品,上符。

“淨品”的意思是,被“驅邪品(也就是沈約)”需要淨身(也就是洗澡),喝一瓶淨水(最好是娃哈哈純淨水),換身幹淨衣服,安心等着。

“上符”的意思是,由專人以朱砂畫出七七四十九張符咒,并将符咒貼于淨品之上,每張符咒的畫法和位置都不同,需要極致的耐心和細心。

高天師簡單交待了幾句,就陪着崔總去餐廳喝茶,具體籌備工作由三位徒弟完成:

大徒弟高獨立負責選址起陣,二徒弟高雙正負責描精備物,小徒弟高三元負責淨品上符。

因為驅邪陣場地面積有要求(至少500平),所以特別租用了酒店頂層的會議大廳,事先已經做好衛生清掃,搬走了所有家具。

高獨立提着一根拖把大小的毛筆(公園老頭晨練寫字同款),繞着會議廳畫陣。

高雙正從行李箱裏取出法器,包括:磬、笏、如意、銅鈴、八卦鏡等等,用紅絲絨布仔細擦淨,擺放整齊。

這兩個徒弟的工作風格大相徑庭,高獨立一邊畫陣一邊嘴裏嘀嘀咕咕,起初董天心以為是念咒,仔細一聽,竟然是抱怨和粗話。他左手提着一個沒标簽的礦泉水瓶,畫兩筆,喝一口,離得八丈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高雙正則是一言不發,一板一眼,像個人機。所有法器擦拭完畢,又掏出一個鬧鐘,定時01:00。

呂午嘲諷道:“果然是外行,驅邪的時間居然選在陰氣最重的淩晨,也不知是驅邪還是招邪。”

芒晝:“這陣法有蹊跷,似乎是許多陣法的混合。”

左柏站在椅子上,高高舉着手機裏的吉羊止止,吉羊止止扛着一個巨大的攝像頭,忙着拍攝、掃描、分析。

“看這速度,起碼要畫倆小時,”董天心打了個哈欠,“好困……”

呂午繞着原地轉了幾圈,越轉越煩躁,“月夏說去買咖啡,這都半小時了,怎麽還沒回來?要不我——”

芒晝:“吵死了,要走就走!”

呂午屁颠屁颠跑了。

董天心又伸了個懶腰,“要不你倆在這兒盯着,我去隔壁的休息室瞧瞧沈約和高三元?”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休息室裏有個挺寬敞的躺椅,能舒舒服服癱一會兒。

“且慢。”芒晝随手甩了個訣,袖珍版光陣“吧嗒”貼上董天心額頭,像塊餅幹。

董天心:“不至于吧,就在隔壁,兩步路就到了。”

芒晝:“主要是監督你別亂來。”

“……”

董天心感覺她和芒晝的“主寵”關系最近有些倒反天罡。

光陣搞得額頭很癢,董天心撓着腦門吧嗒吧嗒到了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張柔軟舒适的躺椅——以及睡在躺椅上的沈約,還蓋着毛絨絨的懶人毯。

大家為了他忙得腳不沾地,結果這位“主角”居然在睡覺,太過分了!

董天心繞着躺椅轉了兩圈,想把沈約踹下去,最終還是看在呂午下半輩子幸福的份兒上,忍了。

休息室的另一側,高三元跪坐在蒲團上,毛筆沾了朱砂,正專心致志繪制咒符,右手邊是繪制好的,每張單獨擺放,左手邊是裁好的黃紙,分成了上中下三疊,也不知有什麽特別的講究。

董天心溜溜達達走過去,站在旁邊觀察。

高三元的手非常穩,筆法流暢,形若流水,十分賞心悅目。

董天心:“哇,你簡直是人體打印機。”

高三元手一抖,符畫歪了。

董天心捂嘴,“……抱歉。”

“沒、沒關系,”高三元把畫壞的符折起收進袖口,畫下一張。

董天心索性拉過一個蒲團,坐在高三元身邊,托着腮幫子繼續欣賞。

高三元額角沁出汗來,又畫歪了一張,飛快收起,臉漲得通紅。

董天心裝作沒看見,夾着嗓子問:“這是什麽符啊?”

高三元:“淨、淨氣符。”

“那張呢?”

“……清明符。”

“那那張呢?”

“辟邪……符……”

“你多大了?”

“十七。”

“叫姐姐。”

“!”

高三元的畫筆直接歪到了桌子上,手忙腳亂用袖子擦拭,董天心差點笑出聲。

高三元臉更紅了,放下筆,深吸一口氣,“董施主,驅邪儀式是十分嚴肅的!”

董天心兩眼彎彎,“你師父真會驅邪嗎?”

“當然!師父是高家第四十五代家主,世代驅邪人,很厲害的!”

董天心長長“哦——”了一聲,手指敲着桌面,慢條斯理打量着高三元。

說實話,高三元長得只能勉強算清秀,就目前的表現來看,可能還有點社恐,芒晝說他身上有“屍臭”,可是不知為什麽,董天心對此人有種特別的親近感——嗯,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豢龍氏的第六感,肯定是有道理的。

“這些符看起來很複雜啊,”董天心問,“你學了多久?”

高三元垂着頭,“三年。”

“哇,這麽久啊!如果是零基礎,比如我,能學會嗎?”

高三元猛一擡頭:“啊?”

董天心幽幽嘆了口氣,“我最近倒黴得厲害,喝涼水都塞牙縫,如果能學點驅邪祈福的本事就好了。你畫符這麽厲害,能教教我嗎?”

高三元怔住,“教——你?!”

“高三元,符還沒畫完嗎?!”高獨立扛着拖把毛筆邁着大步走了進來,狠狠瞪了眼高三元,渾身酒氣熏天。

高三元面色一僵,急忙起身施禮。

董天心不情不願站起來,點點頭,算打過招呼。

高獨立收好毛筆、墨汁,随意在董天心身上掃了一眼,突然,目光變得極為幽深,一步一步走上前,越走目光與愈發放肆,仿佛眼中伸出一條長長的舌頭,想把董天心從頭到腳舔一遍。

董天心挑眉:呦嚯?!

“師兄!”高三元急忙擋在董天心的前面,他雖然比董天心高出一個頭,可肩膀和聲音都在發抖,“驅邪儀式茲事體大,還是莫要節外生枝為好。”

“滾!”高獨立反手一巴掌将高三元扇到了地上,高三元半張臉腫了。

“我看這位小董同學天賦甚高,”高獨立笑眯眯逼近,嘴裏的酒氣差點把董天心熏嘔了,“師父說過,我學有所成,已經可以開門收徒,如果小董同學有興趣,做我的首席大弟子如何?”

“聽起來不錯。”董天心臉上樂呵呵,暗地攥緊拳頭,好久沒和普通人打架了,甚是想念揍人滋味呢!

高獨立笑容愈發猥瑣,手一寸一寸貼近董天心的臉,董天心眸光一閃,禦風纏拳狠狠揮向高獨立的鼻梁——呼啦啦——打空了——

高獨立先董天心在出手的前一秒已經飛了出去,好像一條破抹布在空中甩了個“之”字形,腦袋、脖子、屁股在窗戶、牆壁、天花板上乒乒乓乓撞了一圈,撲通,摔在躺椅旁邊,沒了動靜。

沈約被吵醒了,坐起身,四處張望,“怎麽了?”看到高獨立鼻血淌了滿地,四肢扭曲,仿佛兇案現場,兩眼一翻,又暈了回去。

董天心舉着沒來及揮出的拳頭,有些無奈,“喂!幹嘛搶我風頭?!”

芒晝環抱雙臂,倚着門框,“你這一拳下去,他不死也丢半條命,吾是怕你一失拳成千古恨。”

董天心斜眼,“你下手比我還狠,有什麽資格說我?!”

芒晝眨了眨眼,“我連門都沒進,碰都沒碰過他,”指了指屋頂的攝像頭,“天眼可鑒,是他自己沒站穩摔倒了,是吧,那邊的小屁孩?”

高三元癱在地上,目光在董天心、芒晝和高獨立身上哆嗦了一圈,騰一下跳起身,立正,抱拳,“是、是是是師兄自己摔倒的!”

“孺子可教。”芒晝晃蕩着高馬尾走了。

董天心氣鼓鼓走過去,照着高獨立的屁股又踹了兩腳。

高三元更絕,把高獨立拖到落地窗簾後面,嚴嚴實實遮好,又灑水拖地打掃血跡,完美的僞裝。

董天心頓對這個少年刮目相看:實操經驗豐富的老手啊!

高三元依舊是那副害羞腼腆的表情,躬身抱拳,“師兄本性并不壞,只是因為入門太久——咳,對異性有些執念——我替師兄道歉。”

董天心覺得高三元這句話有些怪怪的,但又具體說不出哪兒怪,想了想,還是順着往下說:“剛剛謝謝你幫我。”

高三元紅着臉飛快搖了搖頭。

沈約扶着腦袋坐起身,茫然看了看四周,“诶?剛剛明明——我在做夢嗎?”

說時遲那時快,高三元出手如電,啪,在沈約頭頂貼了一張符,沈約又直挺挺躺了回去。

董天心:“……”

高三元幫沈約蓋好毯子,“我用了昏睡咒,可助沈施主休養生息。”

又從懷中摸出一柄袖珍的桃木劍,雙手奉給董天心,“這是我親手雕的,董施主戴在身上,定能否極泰來,祛除黴運,福運滿滿。”

說完這些,高三元重新回到座位,繼續安靜畫符。

董天心把玩着手裏的桃木劍,雕工精細,邊緣光滑,手感潤澤,一看就是精心“盤”了數年的心愛之物。

适才高三元幫沈約蓋毛毯的時候,眼神洩露除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感情——雖然只有一瞬間——董天心确定自己沒看錯。

那是——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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