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南祈島 恐怖的陰宅

第47章 南祈島 恐怖的陰宅

南祈島, 距離百島市兩百海裏,面積很小, 只容得下一座小小的山,這座山就是垚光山。

沈氏雖然之前對海島溫泉資源進行了開發,但因為之後沈約出事,便有了此島風水不佳的傳聞,垚光山項目就擱置。

如今,這是一座杳無人煙的無人島。

從海上望過去,島上植被茂密,上空壓着一層厚厚的的雲霧,仿佛整座島被一張不透光的黑色頭巾緊緊包裹着。

上島之前, 左柏提出讓月夏和沈約留在游艇上策應,沈約打死不同意, 死皮賴臉一定要跟着衆人, 說要親手救出自己的童年女神, 不答應他就唱歌, 衆人迫于無奈,唯有妥協。最後,只有月夏留在了艇上。

董天心從踏上島的那一刻開始,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兒。

這裏的風很奇怪, 好像藏着無數肉眼不可見的、極為細小的毛毛蟲,時不時鑽進衣領袖口, 順着皮膚紋路爬滿全身, 又癢又酸又木。

越向垚光山深處走,雲便越低,陰沉沉的幾乎壓彎了粗重的樹幹。光線太暗了,水汽又重, 所有植被的葉片都呈現出一種油膩的黑色,時不時反射一抹詭異的水光。

沒有任何聲音,鳥叫蟲鳴都沒有,只能聽到偶爾的風,和腳下的沙沙聲。

山中幾乎是整片的原始森林,沒有路,每一腳踩下去都是幽暗的未知,苔藓、腐葉、蕨類、樹皮、藤蔓,各種各樣味道混在一起,仿佛身陷泥濘的泥塘,吸拔着所有人的能量。

芒晝一直走在最前方,随意掃斷擋路的藤蔓和枯草,腳下的步子卻是逐漸加重,踩出半寸深的腳印,腳印四周泛起淡淡的明光,像一盞接一盞的小夜燈。

衆人不覺都踩進他的腳印前行,竟是感覺輕松了幾分。

足足走了兩個小時,終于到了山頂,着眼處是斷崖,雲霧彌漫,空無一物,看地形走勢,正是沈約記憶裏遇到鹿蜀的地點。

呂午摘了根草甩了兩下,墨綠色的草葉瞬間枯萎。

“這裏有一個巨大的屏蔽陣法,威力不小。”呂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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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晝左手掐訣向上一翻,掌心騰起一環光陣,陣中有三層,一層天池,二層八卦,三層八宮黃泉,像個精致的羅盤。

高三元的桃木劍懸在羅盤之上,表針似的滴溜溜轉了幾圈,端端指向了山崖正前方。

“就在此處。”芒晝甩出炫光輪,炫光輪在空中擦出火光,将空氣撕下一層,露出基層真正的景象——

一座巨大的古代宅院。

通體漆黑,飛檐上勾,挂着斑駁的黃綠色銅鈴。粗粝的黑磚一砌到頂,窗戶狹小密集,仿佛一片黑漆漆的眼睛。

風吹過,密密麻麻的窗戶洞嗚嗚作響,若萬鬼嗚咽。

董天心頭皮唰一下麻了,拽住芒晝的袖子,“咱、咱咱咱咱們要進去嗎?”

芒晝高舉羅盤,頭都沒回,“廢話!”

董天心覺得自己可能不太好了。

不止她,其餘人也不太好了。

左柏縮在董天心身後,一手抓着董天心的肩膀,一手攥着手機壓在胸口,手機裏的吉羊止止抱着腦袋瑟瑟發抖。

呂午拽着左柏的衣服,臉慘白,沈約反應最慢,被迫成了最後一個,回頭一看身後,空蕩蕩的,吓得快哭了。

芒晝無所畏懼邁着大步進了古宅,身後一串四個半吓得探頭探腦,踮腳縮脖,稀裏嘩啦,比耗子還像老鼠。

這座古宅的建築結構十分詭異,一般來說,入門應該有個院子,然後才是主堂、側堂、後宅、花園等等。

但衆人邁入大門之後,竟然直接進到了一條晦暗幽深的長廊。

兩側的壁牆高過三米,上面爬滿了藤蔓,斑駁的壁畫從交織纏繞的枯枝中探出眼來,詭光搖曳。布滿蛛網的木梁在頭頂縱橫交錯,一眼望不到頭。

每走一步,長廊中就會響起微弱如低語的回音,像某種毛骨悚然的嘆息。

董天心才走了不到二十步,腿肚子轉筋了三次,幾乎要把芒晝的袖子攥出水來,四周的空曠和幽暗被五感無限放大了,甚至能聞到蛛網上昆蟲屍體的氣味。

沉重的麻木感從眉心聚集,漸漸擴散到了額骨、眉骨、顴骨、兩腮、下巴……

身後左柏呼吸都快停了,呂午喘息如牛,沈約哆哆嗦嗦提出建議:“要不,我給大家唱首歌壯壯膽?”

“閉嘴!”

衆人同聲大喝,尾音在長廊裏蕩起一層塵埃,瞬間死寂。

芒晝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把手中的羅盤舉高了些,羅盤的光成了指路明燈,驅散了些許恐懼感。

“來都來了,大、大大大家堅持住!”

董天心硬着頭皮給大家打氣,腳底板幾乎是摩擦着地面滑動,突然,吉羊止止冒出一句,“什麽聲音?!”

董天心沒有聽到聲音,只感到一縷涼風掠過頭頂,後脖頸皮肉瞬間僵硬,一幀一幀擡起眼皮——

一顆嬰兒的頭顱倒挂在橫梁上,兩只眼睛大大睜着,嘴角咧開,咯咯咯笑出了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董天心的慘叫、左柏的尖叫、呂午的嚎叫、沈約的哭叫唱出了四個聲部,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嗷嗷地回蕩,董天心蹲在地上,企圖把自己卷成個包子,三個大男人縮在她身後,抱團發抖。

“吵死了——”芒晝咬牙切齒的聲音飛速遠離,董天心鼓起二十多年積攢的全部勇氣擡頭一瞧,芒晝仿若一道流星沿着長廊追了出去,他正在追一團高速移動的影子,看身形大小顯然是剛剛那個嬰兒。

董天心大驚失色,“你幹嘛去——”

芒晝已在百米之外,“跟上!”

“別啊啊啊啊!”董天心也顧不上害怕了,凝神禦風,卷住自己和身後四大只狂追不舍。

但見這長廊之內,最前方的嬰兒鬼影飛速疾走,芒晝英勇追擊,董天心慘叫着乘風狂奔,身後的大團旋風裏卷着吓成面條的左柏,鼻涕眼淚的沈約,一邊撒花瓣一邊鬼哭狼嚎“誅邪退散”的呂午,情形不可謂不詭異。

長廊曲折蜿蜒,像個巨大的迷宮,也不知道轉了幾個彎,繞了幾個來回,突然,前方出現了兩扇朱紅色的大門,差不多超過五米高,門上嵌着生鏽的古銅獸首門環。

兩扇大門中間開了一條縫,嬰兒的影子嗖一下鑽了進去。

芒晝沒有半分猶豫,飛起一腳踹開大門,突然停住了。

董天心的風速度太快,一下剎車不及,眼看就要撞到芒晝,急忙來了個甩尾飄移,自己撲到了地上,左柏等人七葷八素灑了滿地。

董天心扶着腦袋爬起身,确定沒有少胳膊少腿,再定眼一瞧,驚呆了。

眼前是一座異常寬闊的廳堂,層高超過十米,挂着富麗堂皇的水晶燈,南側一排長長的仿古窗,鋪着猩紅色的地毯。

一百……不,可能兩百個孩子在地毯上爬來爬去,差不多都是八九個月的嬰童,穿着相同的紅色肚兜,沒有褲子和尿不濕,全是男孩,流着口水,嘴裏咿咿呀呀地叫着,瘦得像營養不良的野猴子。

每個嬰兒,都長着一張和高士有九分相似的臉。

董天心:“什麽鬼啊?!”

呂午:“這、這些孩子的臉,怎麽都一個樣?!”

沈約:“……你們之前是不是說……鹿蜀的皮毛可以幫助人類繁衍後代,多子多孫?”

左柏:“根據遺傳規律,如此相似的五官排列,最大的可能性是直系親屬……”

後面的話左柏沒有說完,但是衆人心裏都有了答案。

芒晝狠狠咬着牙幫,似乎想說什麽,又什麽都沒說,挪開了眼。

引路羅盤再次升起,桃木劍轉了兩圈,端端指向廳堂的盡頭,是另一扇朱紅色的大門。應該是出口。

衆人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嬰童,沉默着前進,羅盤的光忽隐忽現,和衆人的心境一般難以言喻。

嬰童們受到羅盤的吸引,紛紛瞪着眼睛看,看着看着,輕輕抽動了一下鼻子,撇下嘴丫。

“不好,芒晝!”董天心低呼,“快收——”

已經遲了,第一個孩子哭出了聲,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哭聲好像傳染一般,幾秒鐘就擴散到了整個大廳,大片大片的嬰兒啼哭幾乎掀翻屋頂。

芒晝慌亂收起羅盤,“快走——”

話音未落,一道厲風撕空襲來,芒晝大驚,彈出護身陣格擋,咔一聲,護身陣晃了晃,并未受損。

半截血紅色的長指甲落在了地毯上。

護身陣前出現了一個女子,穿着大紅色的古裝嫁衣,披散着頭發,臉色青白,兩邊的太陽穴浮現出凹凸不平的青色筋脈,眼眶裏沒有眼球,只有兩團濃郁的黑氣。

她的指甲血紅,彎曲尖銳,左手食指的紅甲斷了。

沈約抱頭蹲地:“鬼啊啊啊啊啊!”

董天心大駭:“又是怨氣僵屍?!”

“不,”呂午低呼,“這次是徹徹底底的人傀!”

大廳的角落裏、柱子後、地毯下,越來越多的紅衣女傀爬了出來,芒晝臉色大變,雙手翻轉掐訣,召出360度護身光陣将所有人罩在其中。

幾百只女傀嘶吼着堆積上前,長長的指甲張牙舞爪地撕撓護身光陣,發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

董天心捂着耳朵,感覺自己要瘋了,這聲音僅次于沈約歌聲的殺傷力!

沈約蹲地埋頭大喊:“那個叫芒晝的,你不是很厲害嗎?趕緊滅了這些女鬼啊!”

呂午:“她們不是女鬼,是被強行灌入怨氣的普通人類,和高雙正一樣,如果淨化得法,還有機會恢複正常!”

董天心注意到,呂午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芒晝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眼尾泛起一抹猩紅。

嬰童們爬到了女傀的腳下,有的坐着,有的趴着,有的躺着,有的翻滾,張着大嘴哭號,眼淚、鼻涕、口水混在一起,滴滴答答浸透了地毯,哭着哭着,發出了模糊不清的嬰語,“媽……媽媽……媽媽……”

衆人如遭雷擊。

董天心:“難道……這些孩子其實是這些女傀生下的?!”

呂午:“不可能!人傀沒有孕育子嗣的能力!”

嬰童的哭聲越來越大,女傀的攻擊愈來愈趨向瘋狂。

左柏:“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這些女子生下孩子之後才被做成了人傀,所以——”

吉羊止止:“就像母獸保護自己的幼獸。”

“是哭聲!”董天心大呼,“孩子哭得越厲害,她們的攻擊就越強!”

呂午:“快想辦法哄孩子們別哭了!”

一瞬間詭異的沉默。

幾個單身狗面面相觑:誰會哄孩子?

答:誰都不會!

左柏:“呂午你的醒花術呢?可以催眠的金針菇呢?!”

“是忘憂草!”呂午甩出一把幹巴黃花菜,嫩黃的小喇叭剛唱了兩句,就被嬰兒的哭聲完全蓋住,萎了。

“時間停滞!”左柏提出B方案,“董天心,快看芒晝,biu粉紅泡泡!”

“收到!”董天心飛到芒晝身邊,瞪着兩只眼珠子盯着芒晝的側臉。

芒晝牙齒咬得咔咔響,額角亂跳的青筋和通紅的耳根都在說明,他在強忍董天心放肆張狂的視線。

董天心足足看了二十秒,屁個粉紅泡泡桃心都沒有。

為什麽?!

左柏扶額:“啓動機制推斷錯誤!”

衆人傻了眼,眼睜睜看着那些女傀一個接一個奮不顧身撲上來,嘶吼着、尖叫着、瘋狂地撓斷一根又一根的指甲。

芒晝已經恢複了八成的龍神之力,如今護身光陣的力量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這些女傀的攻擊其實根本不能損害光陣分毫——

血紅的斷甲散落滿地,女傀們毫無所覺,仿若自殘一般,改用手指繼續攻擊,指甲沒有了,還有血肉,血肉沒有了,還有骨頭——白色的光陣被染成了血淋淋的紅。

她們已經失去了人的意識,但她們還保留着母親的本能。

保護她們的孩子。

拼了命地保護她們的孩子。

董天心死死咬着唇,強迫自己不要哭出來。

芒晝撐着光陣的手臂微微發抖,狠狠閉眼,猛地撤回一只手,翻出一串淩厲的炫光輪。

炫光輪一出,人傀必滅。

就在此時,衆人背後響起了清澈的歌聲——仿佛夜中升起明月,風中淡淡蟲鳴,螢蟲穿過柳葉,荷葉墜下夜露,碎了滿池星光。

衆人愕然回頭,只見沈約坐在地上,輕輕搖擺着身體,溫柔地唱着一首搖籃曲: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棂啊~~蛐蛐兒~叫铮铮~好比那琴弦聲啊~~娘的寶寶~閉上眼睛~睡在夢中啊~~”

衆人:我了個大艹???

沈約的歌聲在空氣中泛起漣漪,甚至能毫無阻力地穿透芒晝的護身陣,飄蕩在嬰童們的頭頂。嬰童們漸漸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擡着小腦袋,眼睛閃啊閃。

孩子們的哭聲停了,女傀們的攻擊也停了,她們茫然看着四周,猙獰的面容平靜下來,紛紛走到嬰童們身邊坐下,小心把孩子抱進臂彎裏,像搖籃似的左右晃動着,口中喃喃跟着哼唱。

嬰童們依偎在媽媽的懷中,慢慢閉上眼睛,媽媽們腦袋貼着孩子的額頭,甜甜地睡着了。

芒晝淡淡瞥了沈約一眼,撤去護身陣,陣法碎芒照耀着女傀安詳的睡容,仿佛她們能永遠睡在這靜弈的時光裏。

董天心長籲一口氣,左柏和吉羊止止同步擦汗,沈約有些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呂午對着沈約豎起了大拇指。

衆人放輕腳步,小心穿過熟睡的媽媽和孩子。出口大門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抓住獸首門環。

【咔噠】一聲。

仿佛什麽機關啓動了,大廳的天花板倏然大亮,變成了一片巨大的LED天幕。

一張扭曲的人臉貼在了屏幕上,竟然是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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