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總會有賤骨頭跪在她面前讨……

第5章 第 5 章 總會有賤骨頭跪在她面前讨……

她不僅沒有受傷,渾身上下幹淨整潔得不像是從末世裏走出來的。

情緒也算是穩定,帶着幾分自由散漫的天真和對周遭危險的遲鈍。

顧縱沒有上前,只是擡手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視線掃過回來的衆人,最後落在衛渡影身上。

他背着的那個馬卡龍紫色雙肩包,顯然不是他自己的。

在見到室友後,姜以芽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三個女生開心地抱在一起好一會兒,直到被守門的同學提醒,才不得不分開。

外出回來的人必須在門口劃出來的隔離區裏待上兩個小時,确定身上傷口不是喪屍造成的,沒有發黑發青,才能進去。

姜以芽直接被安排坐在最靠外的位置,扭頭就能和隔離欄另一側的室友說上話。

“謝謝。”她仰頭對着巡邏的男生甜甜笑了一下。

“沒……不……不客氣。”那男生看得晃神,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離姜以芽這麽近,他結巴地說完,紅着臉走了。

陌生同學沒能分走姜以芽更多的注意力,這種優待在她之前二十年的人生中數不勝數,唾手可得。

姜以芽簡單講了一下分開後自己的經歷。

溫杏子和柳書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只要她們懂的眼神。

“吉月呢?怎麽沒看到她?”姜以芽又問起了別的事。

提到另一個室友周吉月,溫杏子和柳書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之慢慢消失。

姜以芽還沒反應過來,小半個身體都挂在隔離欄上,朝着食堂內部探頭探腦:“她沒和你們一起嗎?”

柳書聲音哽咽,目光難掩悲傷:“吉月……沒能堅持到這裏。”

逃亡的過程實在太混亂了。

她們明明前一秒還互相牽着手,下一秒身邊的同伴就不見了。

等再找到周吉月的時候,她已經被無數猙獰的喪屍包圍、淹沒。

她們只能看到她向外伸出的一截染血的小手臂,和半張驚慌失措的臉。

姜以芽張張嘴,還沒吐出完整的字句,就被鼻尖湧上的酸意刺激得想要掉眼淚。

她用力眨眼忍下淚意,半晌才鼻尖紅紅地說了句:“對不起。”

“你說什麽對不起啊,造孽的是天災,又不是你。”溫杏子大大咧咧地撸了一把自己染成淺金色的長發,将自己的腦袋撸得亂糟糟的,僵硬地扯開話題,“對了,給你說說食堂的情況吧!”

柳書也伸出手摸摸姜以芽的腦袋,像鄰家大姐姐一樣溫柔:“為了節約物資,食堂每天會提供統一的午飯和晚飯。東西不多,但不會挨餓。”

溫杏子繼續補充,不過聲音壓低了一些:“你沒來之前食堂就發生了一個小沖突,食堂經理那幫人說所有物資都要統一管理,想要把咱們的東西都收走。其他人自然不願意啊,他們安的什麽心思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恩大的食堂是外包出去的,老板不一樣。

柳書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梳子,開始給姜以芽梳頭發:“吵到後面差點動手,最後還是會長主動做出退讓,才穩住了情況。”

溫杏子翹着二郎腿:“現在情況就是,外出找到的物資都歸食堂管,食堂要負責學生和老師的兩頓飯,學生老師自己的私人物品則不需要上交。”

姜以芽聽得認真,時不時點一下腦袋,黑發擦過臉頰,白熾燈下更顯膚如凝脂。

溫杏子想起什麽,又湊近了一些和她咬耳朵:“還有一件事,食堂經理是體育部部長的舅舅。”

姜以芽剛剛還在奇怪,末世才開始到底情況如何還不清楚呢,怎麽食堂經理就和學校撕破臉了?

有這麽層關系就不奇怪了。

體育部長關勇山和顧縱有矛盾是衆所周知的。

哪怕姜以芽從來從不關心這些,也聽過一耳朵。

關勇山人如其名,長得又高又壯,像是一座小山,模樣談不上英俊,最多算是不醜,脾氣跟倔牛一樣,糟糕透頂,兇起來的時候格外唬人。

大家并不清楚兩人的矛盾根源,但只要問起來,得到的答案都會是關勇山在單方面在搞事情,挑釁會長。

畢竟像會長那樣斯文從容的人,怎麽會主動和人發生沖突呢?

在姜以芽他們隔離的時候,食堂員工也沒閑着。

他們檢查了兩支隊伍帶回來的東西,将無主的那部分全都拿走。

學生們雖然臉色不虞,但也還是給了。

直到食堂員工在潮牌男生他們那裏碰了壁。

“幹什麽,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先找到的,屬于私人物品。”潮牌男生抱着書包,理直氣壯。

這個年代,大家多多少少都看過喪屍電影和小說,都知道從醫務室裏搜刮出來的藥品可都是關鍵時候可以救命的好東西。

好東西自然是攥在自己手裏才保險。

食堂的人明顯眼饞。

但學生也不是窩囊的。

“沒錯,那個時候我們還沒遇到外勤隊呢,我們給自己同伴找藥,這些藥都是她要用的。”另一個男生跟着幫腔。

拉扯幾個來回,食堂員工再也找不到借口,只能悻悻放棄。

看着他們不情不願離開的背影,學生們忍不住露出揚眉吐氣的表情。

有人說:“還好這些藥是你們先找到的,不然白白便宜了他們。”

提起這個,潮牌男生幾個就來勁了,他們略顯得意地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其他人聽得津津有味,大呼幸運。

“你們運氣也太好了!”

“這樣都能遇到姜以芽!”

“不愧是姜以芽啊,生病了也能給人帶來好運。”

“多虧了姜以芽,不然……”

“姜以芽”三個字再次飛到顧縱的耳邊,盤桓不斷像是某種魔咒。

……

傍晚時分,第三只外勤隊回來了。

他們的陣仗非常大,背着很多東西。

八人小隊各個人高馬大,壯碩威武,每個人手裏都拎着染血的武器,身上沾滿了黏糊糊的鮮血,可能才從外面回來,還帶着與喪屍戰鬥後的亢奮和狠意。

總之,他們全都透着不好惹的氣息。

食堂內安靜一瞬。

直到食堂經理歡喜地走出來:“你們可算回來了!讓我看看……厲害啊,帶回來這麽多東西!”

緊繃的氣氛松懈下來。

姜以芽看着四十幾歲模樣的食堂經理朝着其中壯得像頭牛一樣的家夥走去,擡手用力拍了幾下他的肩膀:“幹得漂亮,勇山!我就知道你們能行!”

姜以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體育部長,關勇山。

跟着關勇山的都是體育部的人,連帶着體院的一小部分人也跟着他投靠了食堂經理。

“那是當然,我們和某些細胳膊細腿只知道讀書的小白臉可不一樣。”關勇山毫不掩飾地看了顧縱一眼。

顧縱曾經無比優秀又能怎麽樣呢?

現在他能一棍子爆頭喪屍嗎?他有力氣單手舉起一只喪屍從樓上忍下去嗎?

他可以。

這次搜刮物資的經歷給了關勇山極大的信心。

他不僅對末世的到來沒有任何恐懼,甚至摩拳擦掌,期待着在之後大展拳腳。

“是啊是啊,普通人可不敢出去。”

“外面多危險啊,也就勇山敢帶人出去,給我們帶回來這麽多物資,這下可不用愁了。”

食堂的其他員工都跟在經理後面附和。

關勇山非常享受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他興奮地和其他人勾肩搭背,互相撞來撞去。

姜以芽不太喜歡他們幼稚又野蠻的行為,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在移開目光前,她看到被關勇山勾着那個大個子臉色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吃痛的表情轉瞬即逝,下一秒大個子就加入了野人歡呼中。

姜以芽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和室友低聲說起話來。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移開視線後,關勇山那群人的談論中心就落到了她身上。

“山哥,剛剛校花是不是在看你?”

“肯定是!這還有什麽好問的?她一定被大哥的英勇迷人的魅力折服了!”

“要我說啊女人都喜歡厲害的,現在可不就咱們山哥最牛逼?”

關勇山沒有應和他們的話,就那麽直勾勾地盯着姜以芽,眼神露骨地游弋在她身上。

裴星恒已經死了,沒有人保護的她現在一定很害怕吧。

她肯定急着想要攀附上一個強者,來尋求庇護。

在這裏,又有誰比得上他呢?

關勇山一行人回來後,食堂開始分發晚飯。

現在煤氣還能用,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到時候吃熱乎乎的飯菜幾乎是不可能了。

所以現在大家都很珍惜,吃一頓少一頓。

姜以芽跟在隊伍裏,走過三個窗口。

每個人的食物都是一樣的,沒什麽油水的大白菜和幹巴巴沒什麽醬油色的紅燒雞混在一起,蓋在白飯上。

回到座位,姜以芽捏着一次性筷子看了半天沒下筷。

平時她就不太愛吃食堂,所以三餐不是裴星恒提前出去買,就是請他找的鐘點工阿姨燒好了送來。

現在面前食物簡陋得不是一星半點。

但就算再嬌氣,她也知道現在食物的珍貴性。

她夾了一根菜葉塞進嘴裏,整個人蔫蔫的,鼻尖聞着後廚飄出來的香味,更食不知味。

天知道食堂那群人躲在後廚,都吃了些什麽好吃的?

聞到香味的不止姜以芽。

“這飯怎麽吃啊?中午那頓還不是這樣的!雞肉全是骨頭。”突然有人摔了筷子,“他們有什麽資格這樣對我們?”

“都已經末世了……有吃的就不錯了。”那個女生旁邊的人拉了拉她。

“那也不能這樣啊!”女生越說越委屈。

不滿的情緒如同導火索,一下子點燃了整個食堂。

從昨天末世爆發開始大家就壓抑着,情緒不斷堆積發酵,終于在這一刻噴發。

“要我說就應該所有人把物資都平分了,之後怎麽吃都是自己的事情!”

“你又沒出去找過物資,憑什麽分給你?”

“草,你什麽意思?”

“我實話實說而已,怎麽想打架?”

“別吵了別吵了……如果每頓飯和中午一樣,我覺得也還行。”

“這就是下馬威啊你們看不出來?我們之前不給他們藥,他們就在夥食上克扣我們。”

“因為一個人連累所有人……就她不一樣呗……”

聲音慢慢變成了責怪。

溫杏子和柳書當場就嗆了回去。

姜以芽聽出那些人話裏有話是在說自己,她捏着筷子的手微微發緊,無辜的眼裏含着一層薄薄水光,透着不解和委屈。

這樣大範圍的苛責是她以前沒有經歷過的。

姜以芽順風順水了二十年,因為家裏條件好,有錢又漂亮,所以外界對她都是包容且溫柔的。

她的世界裏充滿了“好人”和善意。

但現在世界猝不及防地變了,她的優勢變成了劣勢,甚至成了其他人嫉妒的根源。

姜以芽用力抿了一下唇,唇瓣殷紅像碾碎花瓣後染上的汁水,就在顧縱以為她受不了這種無端的指責,準備反駁的時候,她只是很沒出息地垂下頭。

還沒她那兩個室友義憤填膺。

不僅不會生氣,連委屈好像都不太會。

顧縱慢條斯理地掰開一次性筷子,細致地磨上面的小刺。

如果這個時候她直接哭出來,梨花帶雨的模樣一定可以引起很多同情,不費丁點口舌,那些人就會反過來幫她“伸張正義”。

或者丢下所有人躲起來,公主貓都是這樣的,嬌氣難哄,但總會有賤骨頭的主人抛下尊嚴,巴巴地跪在她面前讨她歡心。

顧縱又擱下了筷子。

坐在他旁邊的學生會秘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會長,你不吃嗎?”

顧縱:“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做。”

秘書想了一下,還有什麽,不是都做完了嗎?

顧縱緩緩站起身,退開的椅子還是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來了。

姜以芽也跟着扭頭呆呆看過去,眼角微垂,柔軟可欺。

顧縱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沒作任何停留:“備用發電機目前運轉一切良好,大家應該都很擔心家裏吧?我現在來收手機,每個人統一限時充電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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