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撿到寶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撿到寶了
日升月落, 晨露未晞。
陽光穿過樹縫,打在那柄舞動的青鋒劍上, 劍光熠熠,許恪身姿輕盈,劍法淩厲,一招一式間盡是嘯嘯劍氣。
許清妙笑意盈盈地依在廊下,一邊欣賞一邊等着許恪練完劍一起去王氏院子裏用早膳。
昨日睡得太快,她有意将那日的事情留着今日來說,等到許恪擦了汗換了身衣裳,倆人才相攜往王氏院子裏去了。
打通的院牆上開了一道月門,門框用石料堆砌又在石面上雕出朵朵睡蓮, 地上重新鋪就了一條青石板路,連通着兩座宅院。
“昨日夜裏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許恪主動提及昨晚她沒說的話, 許清妙便将出游那日的事情簡單地與他說了一遍。
“哥哥, 你那日回家後就幫我拒婚了, 然後就被罰跪祠堂三天三夜, 你不好奇你都跟家裏說了些什麽嗎”
她瞧着許恪,他的神色淡然,似乎對那日的事情并不是很感興趣。
許恪側頭看向她,伸出一只手讓她牽住, 淺淺勾了勾唇:“不是很好奇,你不要想太多, 那日的事情應該都是在我的預料之中。”
他不清楚當時的自己具體如何做的, 但他知道自己一旦确定要去做什麽事情,就一定會做完做好。
許清妙歪着頭看了他幾瞬,像是認可了他的話,晃了晃他的手笑了。
行吧, 哥哥不好奇,那她也不是很好奇,只要知道如何緩解和四妹妹的關系就行了。
“還有一事,我請了郎中今日午後上門為你把脈,午膳時候我也會回來一趟。”
許清妙颔首應下。
倆人并肩進了王氏的院子,還未踏入裏屋便聽到裏面傳來許意的說話聲。
“娘,我要帶雲竹和俞娘一起去我剛新開的制衣坊,讓她們幫我做事,往後接待的客人都是京城裏的夫人太太,有她們幫忙更合适。”
許清妙與許恪對視了一眼,默默進了屋給王氏請安。
等他們正房一家坐在廳裏用膳時,許意已經将他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原來他是打算将雲竹和俞娘一起接到外面的鋪子裏,讓她們幫他經營制衣坊。
“她們哪會給你看鋪子?這成何體統呀。”
王氏還是不願松口,看了眼坐在首位的許堅,想讓他出口反對,卻見他板着一張臉一聲不吭,似乎不關他事一般。
許意也偷偷瞧了父親臉色,見他臉色如常,大膽反駁王氏道:“娘,我問你,誰最懂這京裏夫人太太們喜好的款式面料還有時興的款式?自然是小娘子呀,我讓她們去鋪子裏幫忙,她們就能跟那些夫人太太好好溝通了,我現在找的這些婆子小丫頭她們在官太太面前立不住,哪裏打探得到人家喜好的?”
“況且,俞娘和雲竹也很樂意幫我的。”
他說完瞥了眼一旁專心用膳不吭聲的長兄,他也是剛從王氏那裏知曉原來當初俞娘差點嫁給他長兄。
可惜陰差陽錯,如今成了他的妾室。
他不無感慨,又轉頭看了眼許清妙,他喜歡的妹妹嫁給了長兄,準備給長兄說的姑娘又嫁給了他。
誰又不說是一種孽緣。
還好,他也不是兒女情長之人,只要三妹妹開心就好。
許清妙擡眼便看到了許意複雜的眼神,不解地看着他道:“二弟,可是需要我幫你勸娘?”
不待王氏和許意反應,許清妙就糯糯道:“娘,兒媳倒覺得可以讓她們去幫忙,如今二弟未娶正妻,也沒人管着她們,有個正事讓她們去做自然少了些空曠無聊。”
要是許恪允許,她都想去鋪子裏看看。
許恪擡眼看了她一眼,瞧見了她眼底的那點期望,不由停了筷子看向許意緩緩道:“既然你想好了,那就拿出具體的章程來,不要到時候惹出閑話或者麻煩影響到家裏。”
許意沒想到長兄會為他說話,咧着嘴應聲道:“有的,有的,我回頭就将具體的章程列出來給娘瞧。”
王氏無奈哼道:“老爺,你也不管管?”
她倒不是非要唱反調,不過總得顧及點名聲,怕人家背後埋汰許家難道窮到了需要妾室抛頭露面做生意不成?
許堅瞥了王氏一眼,沉聲道:“只可在內室見女眷,另外派點人去鋪子裏照看着,有事及時回複府裏。”
許意自然一一應下,事情辦成就行,其他都不是事。
等到用完飯散了場,許清妙送他們倆出院子。
許意噙着笑謝過許恪和許清妙:“大哥,三妹妹,今日多謝你們了。”
許恪冷冷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許意自然意會,只得不情不願地改口:“謝謝大嫂。”
事已至此,他也早就釋懷,叫聲大嫂也是應該的了。
許清妙甜甜地應了他:“哎,二弟。”
許意洩氣地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怎麽算怎麽虧了,好好的二哥成了二弟,不由幽怨的看了長兄一眼,可惜只見他面容含笑。
顯然很滿意。
許清妙又回了王氏屋裏,許恪與許意一起往外走,去了前院。
行至前院回廊下,許恪随意地看了一眼許意,問道:“袁州的生意都撤了嗎?”
許意悶聲道:“撤了,整個染絲銷路都讓給那些人了,他們給了我這個數。”
說完伸出手指比了個六,“給了這數作為補償,這數看着挺多,其實用不了三年我就賺回來了,所以還是虧了。”
他自己也清楚,如果不是他出身許家,對方也忌憚他父親叔伯,恐怕被白占也是很有可能的。
許恪看出了他心中不甘,勸道:“那些都是大皇子的人,如今我給太子做了西席,明面上我們許家都是太子一黨,那邊生意丢了就丢了吧,好好将京城的生意做好了。”
“京城遇到什麽事記得回來說一聲,不要自己悶頭幹,在這裏起碼我們不會毫無還手之力。”
許恪點到即止的提醒他。
許意颔首:“弟弟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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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上午太陽火辣辣的,許清妙沒有再出門,一直陪着王氏打理宅子裏的事務,喝茶看賬,然後見了各房管事。
時間眨眼便到了午時,她将午後請了郎中一事與王氏提了。
王氏急忙忙讓她趕緊回自己院子,午飯後也不用過來陪她了。
回到自己院子裏時間尚早,許恪還沒回來。
許清妙幹脆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等着許恪回來,她兩腳離地晃來晃去,身後的發帶也随風飄蕩,越玩越得趣。
許恪迎着陽光踏進院子,見到的就是樹蔭下,許清妙一臉輕松惬意蕩秋千,催促着鵲枝再推高點,等到秋千蕩到高處時,又發出細細的尖叫聲,然後便是如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許恪默默看了會,走近,無聲地換下了鵲枝,長身玉立般站在她身後一下一下推着她蕩起來。
許清妙是在回頭說笑時,才發現鵲枝早不見了蹤影,眼裏只剩下剛從宮中回來的許恪。
一身墨色常服,頭戴玉冠,像一位尋常的教書先生般低調素雅,她知他今日是去給太子講學,沒有穿官袍,如今也就只有偶爾去翰林院辦公,他才會換上官服。
“哥哥,你回來了呀,怎麽不出聲呢?”
許清妙扭頭欣喜地看着他,秋千停下來了也不甚在意。
許恪溫聲道:“見你玩的開心不忍打攪。”
許清妙拉着他一起坐下,許恪略有些抗拒,但還是順着她的意思坐在了她身側。
“哥哥,我平時不怎麽玩這個的。”
她急忙解釋,她從前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不知哥哥是不是也像書裏說的一樣喜歡窈窕淑女,那她這般活潑怕是不讨喜了。
許恪低頭看着她,一眼便看穿她心裏所想,搖了搖頭認真道:“三娘不必顧及我喜歡什麽,按着自己喜好就是最好的,老爺子總說道法自然,其實對于我們也一樣,順從本心,從善如流,不必拘束了天性,你剛剛的笑聲笑容就很讓人喜歡。”
許清妙沒想到許恪會這般認真的解釋,不由撒嬌地将額頭靠在他的肩膀處蹭了蹭,埋頭吃吃的笑道:“哥哥,我真是撿到寶了。”
誰不想做自己呢?
許恪眼神深邃地看着她,這話該他說才是。
賞心悅目的倆人靠坐在秋千上說話,直到鵲枝前來提醒可以用膳了,許清妙才美滋滋地拉着許恪往飯廳走去。
等到用了午膳,倆人喝過茶,端坐在前院正堂裏等着郎中過來。
“這位千金聖手是城裏最有名的郎中,一會有什麽不舒服的都跟他說,別不好意思不敢提。”
許恪在一旁提醒她,在他心裏身體康健最重要,男女之防不該成為桎梏。
許清妙擡眼看向長兄,乖巧颔首,“哥哥放心,我懂得輕重。”
她的長兄一向如此,是外人眼中克己複禮的狀元郎,更是家裏人眼中想法與思想獨樹一幟的讀書人,他對人對事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輕易不會受他人支配左右。
譬如,世人眼裏的讀書人需要斯文優雅,不屑于滿頭大汗的練武練劍,他卻堅持強身健體、擁有自保的能力,輕易不受外人眼光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