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第二章
林姝意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更紅，“上個月15號剛滿2歲。”
見她手指死死扣着懷裏的畫板很緊張的樣子。裴言禮頗有種自己在欺負小女孩的感覺。他将書放在椅子上，開始撸歲歲的頭。歲歲是一只很懂‘得寸進尺’的狗，感受到他的善意，它直接跳上椅子，趴在他身邊頭還擱他腿上，一副不打算走的模樣。
“你倒是會享受。”
裴言禮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能感覺得出來喜歡歲歲。
林姝意深覺歲歲發揮非凡，面上卻表現得頗為無奈。她走到對面的椅子坐下，将畫具擺出來。
鼻尖萦繞着各種花香，微風夾雜着那人書頁被吹動的聲音以及歲歲享受的哼唧。
她無心畫畫，視線時不時往對面看去，畫筆在紙上三兩下就勾勒出了一排樹，一片湖，一張椅子，一條狗的輪廓。
筆尖在狗狗的旁邊起起落落幾次，林姝意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他翻動書頁的畫面，神情認真的開始一筆一筆細致描繪他的身影。
好一會兒後，最後一筆落下，畫紙上處理細致的男人和大致勾勒的框架格格不入，林姝意又往對面看了一眼，見那人依舊在認真看書，她悄悄從畫板下面拿出一張白紙蓋在面上。
“你看我做什麽。”
清冷的聲音裹挾着風傳來，林姝意盯着自己的鞋尖，憋着氣，臉頰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紅色倏然浮現，她結巴道，“我，我沒看你。”
“從你坐下到現在看了我不下十眼。”
林姝意小心翼翼對上他的視線，沒什麽底氣道：“我看歲歲。”
“狗在這。”裴言禮指了指歲歲的狗頭，又指了下自己的臉，“你看的這。”
想到她拿着筆在那裏塗塗畫畫了許久，得出結論，“你是在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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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意着急否認，“我沒有。”
裴言禮微擡眼皮，語氣淡淡的，“給我看一眼。”
“真沒有。”林姝意的小拇指悄悄将畫板上的白紙勾開一些，直到能晃眼看到下面的紙上有東西後，把畫板轉了一面給他看，“我還沒動筆。”
“下面一張畫了東西。”裴言禮隔空點了點她的畫板，“兩分鐘前，你鬼鬼祟祟地翻了一張白紙起來遮遮掩掩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
林姝意抿着唇，盯着他不知所措。
裴言禮：“你侵犯我肖像權。”
林姝意徹底沒底氣了，聲音弱弱的，“我沒有……”
“你把白紙翻起來，我看看下面那張。”
林姝意把畫板翻過來抱在懷裏。滿臉防備，一副生怕他來搶的模樣。就差直接把“我畫了你，我心虛”寫在臉上了。
弱小無助還可憐。
裴言禮莫名升起些許逗弄的心情，“我這肖像權挺值錢的，你就打算白嫖？”
林姝意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拉開包包，一把抓起裏面所有的錢，飛快地跑到對面塞給裴言禮。
“歲歲，回家。”她轉身就跑，途中還差點摔了。金毛這次倒是特別乖，跟在她身後也跑了。
一人一狗倉皇的背影消失在隔壁的別墅，裴言禮低語道，“林家那個小病秧子？”
他看了眼手裏幾張嶄新的百元人民幣，以及幾張一元十元不等的零錢，随意地夾進書裏。
*
林姝意關上院子裏的大門，從門縫裏往外看，那人又坐在椅子上看書了。
身邊的歲歲不情願的用腦袋拱門，似乎是想拱開出去玩。
“你今天表現很棒，一會兒給你吃你最喜歡的那款凍幹。”林姝意捏了一把歲歲的臉，“你還是第一次見他，看來也很喜歡？”
“汪——”
歲歲乖乖的由她捏，還讨好的舔她手指。
林姝意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表現，覺得中規中矩。小說裏裴言禮這樣性格的主角一般都會喜歡小兔子一樣軟萌好欺負的女孩子，只是經過剛才的相處也暫時确定不了他喜不喜。
林姝意取下歲歲的牽引繩，任由它撒歡。
她在腦海裏再次複盤剛才的事情，臉上沒什麽表情。路過客廳的時候瞧見媽媽在打電話。她打了個招呼繼續上樓。姜莞見她這麽快就回來了，興致還不是很高的模樣，擔心問，“怎麽心事重重的？”
林姝意随意找了個借口，“畫沒畫好。”
“媽媽看看呢。”姜莞走上前想接過她的畫板。
林姝意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等我畫好了再給媽媽看。”
姜莞忽然道，“你哥要回來了，我讓他給你帶一盒章魚小丸子？”
“謝謝媽媽。”林姝意點點頭往樓上走，“媽媽，我先上去改畫了。”
姜莞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電話裏傳來了老公林楮的聲音，“小姝怎麽了？”
姜莞：“有心事的樣子，照理說今天拿到通知書心情很好才對，剛才出去寫生也都很高興的。”
林楮：“是不是想到要去大學，開始焦慮了？”
姜莞：“晚上讓阿漾問問。”
*
林姝意回到卧室後抱起畫板走到窗邊的桌子前，剛才還在看書的裴言禮這會兒又将書蓋在臉上，似乎睡着了。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看起來暖洋洋的。
林姝意低笑道：“你到底是去看書的，還是睡覺的。”
她就着樓下的美人秋困圖，從畫板裏取出剛才畫的畫，固定在架子上。拿着鉛筆慢慢地以畫上的男人為中心，将其餘部分的輪廓處理了一遍，又精細地添上色彩。
成品圖裏，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地灑在椅子上，男人神情專注，修長的手指正翻着書頁。胖胖的金毛懶洋洋地躺在他的腿上，湖面波光粼粼，周圍鮮花盛開，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林姝意拿出筆記本，在今天那篇日記下面又補充了一段話：書上說你這樣的性格會喜歡可愛的女孩子，我試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合上筆記本後，林姝意再次往樓下看去，原本坐着那人的椅子上已經空了。她将畫放進畫室晾着，因為沒幹也不能直接收進儲物室，為了避免被家裏人發現，又用其他的畫做掩飾。
*
傍晚林姝意做完繪畫練習下樓，客廳玄關處林漾正好進來，他單手轉着籃球，頭上戴了條黑色發帶，脖子上挂了一副耳機，看到林姝意的時候揚了揚嘴角，笑得張揚又欠扁。
“哥，你回來啦。”林姝意興致不高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就窩在沙發裏面玩手機。
林漾擡手随意一抛，籃球落進門邊的球框裏。他提着一個精致的食品袋坐到她的旁邊，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你這個招呼打的很敷衍。虧我還特意去給你買了章魚小丸子。”
他說着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故意在她面前打開，黃澄澄胖乎乎的章魚小丸子看起來十分誘人。
聞到了香味，林姝意這才用叉子叉了一塊放進嘴裏，還是熱的。小丸子濃郁的香味充斥在味蕾裏，她心情很好的拿了新的叉子叉了一個遞給林漾，“你也吃。”
林漾接過叉子将小丸子塞進她嘴裏，“就四個，你自己吃吧。”
林姝意眯着眼細細咀嚼着，臉頰鼓鼓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她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姜莞對她飲食方面管控得很嚴格。垃圾食品從不給她吃，長這麽大在外面吃飯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同意讓她吃的這家章魚小丸子，店鋪是姜莞公司旗下的，食材幹淨新鮮，即便這樣，一年也難得吃幾次。
林漾看她吃得很香的模樣，心情極好，“我聽媽媽說通知書到了？”
林姝意咽下嘴裏的吃食點頭：“嗯。”
“要去讀大學了，擔心和同學相處不來？”
“不擔心。”
“真不擔心？”林漾掐着她的臉往兩邊拉，“我回來的時候你臉拉那麽長。”
林姝意煞有介事道，“哥哥你今天進門的時候先邁的左腳，我覺得礙眼。”
“去你的。我明明先邁的右腳。”林漾，“媽說你今天出去寫生後，回來就有心事，老實交代到底怎麽了？”
對于母親的過度關注林姝意很無奈，她随口甩鍋給歲歲，“下午寫生畫了副比較滿意的畫，歲歲給我咬壞了。”
林漾看了眼蹲在廚房門口一臉傻相流哈喇子的歲歲，眼睛有些疼，“它真咬你畫了？”
“嗯。”林姝意一本正經胡謅，“我本來很滿意今天的作品。”
“我說說它。”
林姝意看着自家哥哥走到歲歲面前，什麽都還沒說，就被歲歲撲到身上，熱情地又是拱他，又是搖尾巴。
歲歲是家裏的團寵，林漾只是揉了揉它的腦袋，言語批評了它幾句。
沒一會兒阿姨做好了飯菜。
林父有應酬沒回家，飯桌上一家三口依舊和樂融融。
姜莞盛了一碗湯遞到林姝意面前，“這碗湯喝完再吃飯，別人送的野生菌炖的，營養價值高。”
“謝謝媽媽。”林姝意接過湯嘗了一小口，湯是真的很鮮，她又多喝了兩口。姜莞見她喜歡，眼裏帶着寵溺的笑。
林漾眼熱，“媽，我的呢？”
姜莞收回視線瞥了他一眼，“需要我盛好喂您嗎？”
林漾深覺自己無福消受，自己動手給自己盛，順帶給姜莞也盛了一碗。
三人吃完飯後轉戰客廳，邊聊天，邊看電視。
林漾一個人躺了一張沙發，拿着遙控器換臺，“媽，我們什麽時候搬家啊？”
提到這件事情，姜莞臉上的表情糾結，“等開學前一周再搬。”
林漾有些酸，“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突然要搬，挺舍不得的。”
林家居住的這個地方是雲京市綠化做得最好的別墅區，整個別墅區還被一處天然的湖環繞着，景色不輸5a級景區。地處郊區，安靜，空氣好，特別适合養身。林家在雲京有很多房産，但卻因為林姝意身體的緣故一直住在這裏。
雲京政法大學離這邊有些遠，林楮和姜莞舍不得讓林姝意體驗交通的堵塞，查到錄取結果的時候，讨論了幾天才決定舉家搬到雲京政法大學附近。
林姝意本來無所謂搬家不搬家，今天在這裏看到了裴言禮，便不打算搬了。她挽住姜莞的胳膊撒嬌的蹭了蹭，“媽媽，我想和你還有爸爸哥哥繼續住在這裏，可不可以不搬家啊。”
姜莞輕輕揉了一下她的腦袋，“不搬家你每天去學校不堵車都得30分鐘，會很累。”
林姝意：“大學課程比較少，上課不會太早，放學也不會太晚，來回挺方便的。”
雲京空氣質量一直不是很好，雲京政法大學位處市中心，空氣質量就沒下過中度污染。姜莞本來就猶豫搬家的事情，聽到女兒這樣說反而松了口氣，“那先不搬。你上一段時間，到時候如果覺得來回麻煩，我們再搬家？”
“好。”林姝意高興的在姜莞臉上親了一口，“最愛媽媽了。”
“最—愛—媽—媽—了—”林漾矯揉造作學她說話，“媽，之前你和爸決定搬家，我抗議好幾次都不理我。她就說一句不想搬你就同意，太偏心了啊。”
姜莞拿了個抱枕丢他，“生活費給多了？吃撐了？”
林漾笑嘻嘻接過枕頭，墊在腦袋下面，“話說回來，我大學每天長途跋涉家裏學校來回跑，也沒見你們心疼心疼我啊。”
姜莞皮笑肉不笑地擡了擡眼皮，“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不心疼一下也說不過去。雲京大學附近有兩套房子，明天你就選一套搬過去吧。”
林漾：“？”
林姝意抿着唇直樂呵，“以後就不用長途跋涉了。”
林漾哀嚎一聲：“你倆排擠我，想趕我走。沒門。”
“……”
母子三人聊了好一會兒，林漾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電話，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麽，他應了一句好，從沙發上起來，“媽，我去打會兒籃球。”
姜莞沒什麽耐心地揮揮手：“快走。”
別墅區裏和林漾年齡相仿能約着打籃球的只有沈家那對雙胞胎沈昀和宋堇，只是他們讀大學後搬去了學校附近，很少回這裏。林姝意想到自家哥哥和裴言禮玩得不錯，她狀似無意問：“哥哥你要和誰打球？”
“宋堇。”林漾對着手機攝像頭整理頭上的發帶，“裴言禮也回來了。”
林漾看向她，“裴言禮你還記得嗎？就是住隔壁，初中畢業就出國那個。”
林姝意心情愉悅，面上卻不察，“有些印象。”
林漾走到玄關處一邊換鞋一邊道：“他本來在國外讀大學的，今年申請來政法大學當交換生了。我感覺你小時候應該蠻喜歡他的。”
姜莞正拿一個小碟子，往裏面搭配水果，聞言回過頭看了眼林姝意。
林姝意笑了笑點頭：“哥哥的朋友和哥哥一樣優秀，我都喜歡。”
“有眼光。”林漾拿着籃球就往外跑，“行了，我出去了。”
林漾出門後，姜莞将搭配好的水果遞給林姝意：“這一碟要吃完，補充維生素和礦物質。”
“謝謝媽媽。”林姝意接過碟子，小口小口的開始吃水果。
姜莞盯着她吃完後，叮囑道：“媽媽有個視頻會議，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完，十點要準時睡覺，知道嗎？”
“好。”林姝意乖巧點頭，等姜莞進了書房，她從冰箱裏拿了三瓶水，又将茶幾上的水果拼盤端去了籃球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