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雲京政法大學大一新生報道後有兩天适應整頓時間。林漾和宋堇兄弟都去浸染班味了, 裴言禮正常入學。
林姝意在家也沒閑着，早上由林父和林母交替陪她晨跑，跑完後練習畫畫, 翻看大一的課本，坐久了就去後花園射箭或者玩桌球，晚上還有美男團陪着玩會兒游戲，又或者白嫖裴言禮這個‘陪玩’, 一天下來也算充足。
本以為這樣悠閑的日子會持續到軍訓後，卻怎麽也沒想到突生變故。
軍訓前一天晚飯時候。
姜莞去外地分公司開會, 餐桌上只有一家三口和裴言禮。
原本晚餐很和諧, 林楮吃着飯忽然道：“小姝, 明天我安排保镖帶你去學校。”
林姝意這才想起來之前為了引起裴言禮心疼，自己在父母面前說想去感受軍訓氛圍的事情。
目的達到了, 所以她現在不想去，對所謂的攝影也沒有一點興趣。
想到發生玉黛山那件事後父母都不讓她獨自出門, 她十分通情達理道：“爸爸, 我最近會乖乖在家，不去學校。”
林楮給她夾了塊魚腹的嫩肉, 聲音溫柔, 目光和藹, 俨然是個慈父的模樣, “爸爸知道你想去感受軍訓的氛圍，不用這麽懂事。明天我讓保镖九點鐘來接你。”
林姝意莫名有一種見鬼的感受。自家爸爸平日裏雖說對她很好，但大部分時候只要關系到她安慰或者健康什麽的, 他基本是一言堂。
明明上次提起這件事他都不贊同, 照理說明天軍訓攝影的事情，只要她今天不提, 爸爸就會假裝忘記，不會讓她去。
什麽時候背着她想通了？
林姝意暗暗打量了一下林漾和裴言禮，兩人面上沒有任何驚訝亦或者奇怪的神色，裴言禮平日裏本來就善于隐藏真實情緒，但她哥哥不行。她暫時能肯定這事和哥哥有點關系。
雖然不知道自家爸爸被攻略了什麽，但看着他那一臉的寵溺和心疼，林姝意覺得不管自己用什麽借口做推脫，爸爸都只會認為是她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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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謝謝爸爸。”
心想反正就兩天，還能去學校偶遇一下裴言禮。
林楮看她笑得開心，臉上的心疼更明顯了，“就這麽開心啊？”
“嗯。”林姝意瞧着他那模樣暗覺不好，卻還是點點頭，“特別開心。”
林楮目睹她這段時間以來越發紅潤的臉，有些感慨，他下定決心道：“你從小身體就不好，爸爸知道你向往和別人一樣。爸爸想通了，學校很安全，你要去就去吧。”
林姝意怔住，所以她哥到底和爸爸說了些什麽？她并不想每天都去感受所謂的軍訓氛圍。如果不是太了解自家爸爸的性格，林姝意甚至要覺得他是故意的。
見她呆住，林楮又道，“高興傻了？真那麽喜歡的話……”
林姝意總感覺自家父親下一句就是‘你要真那麽喜歡的話，那下午我也讓保镖送你去’，她抱住林楮的胳膊，“爸爸，我去兩天就行了。拍好了照回家，這段時間我安排了很多事情要做。方老師給我布置了幾個新課題，都有些難，而且我還要自學一下大一的課程。”
林楮嘆了口氣，“我女兒聰明，不用那麽拼。該休息就要休息。繪畫作業暫時不做了，課本也不用自學。把時間空出來，想去軍訓的話，爸爸給你找個教官，讓她給你做你能适應的一對一訓練。”
“……”林姝意很難想象自己一個人被一個教官帶着軍訓的場面，“不用爸爸。我不喜歡特殊化。我去拍兩天照就很滿足了。”
“你就是太懂事也太容易滿足了。”
眼看着自家父親又要開始了，林姝意給他盛了碗湯，“能做爸爸媽媽的孩子我一直很滿足。”
“……”
“……”
一頓飯很艱難的吃下來，林姝意都懷疑林漾是不是給爸爸悄悄看了什麽肥皂劇，突然變得這麽體貼感性。
等親子時光過後，确定爸爸去忙了，她在客廳裏找到林漾，“爸爸今天怎麽這麽……感性？”
林漾‘哈哈’笑了一聲，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我早上不是和爸媽一起出門的麽。”
“……”林姝意：“你和他們說什麽了？”
“我哪有那本事。”林漾指了指隔壁沙發的裴言禮，“他和爸爸媽媽聊了幾句天。”
“……”林姝意本就懷疑自家哥哥怎麽做到讓爸爸感想那麽多。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麽一出。她走到裴言禮旁邊坐下，“你和我爸媽說什麽了？”
裴言禮的嘴角小幅度的扯了扯，“也沒什麽。”
林姝意一臉不信，“沒說什麽我爸今天這麽多愁善感？”
他偏着頭，拖着尾音思考了片刻，“就聊了一下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向往的生活。”
林漾八卦嘻嘻的補充道，“還不經意的說了兩句你跑步的時候碰到小區裏朝氣蓬勃到處去玩的女孩，羨慕得眼睛都紅了，還說你那天報道回來的路上一直心事重重，眼睛總盯着窗外那些女孩子什麽的。”
林姝意：“……”
所以她什麽時候羨慕別人羨慕得紅眼睛了？而且那天車上她不一直都在哄他麽。眼睛總盯着窗外的是他才對吧。
林姝意雖然知道裴言禮想和自家父母表達的是什麽，指向是對的，只是為什麽結果就變成了其他的。
她無語：“那我爸也沒說讓我明天開始可以随便出門啊。”
“你想什麽呢，那個嫌疑犯還沒抓住。不過爸爸聽了之後決定先邁出第一步，放手讓你去學校攝影。”林漾的語氣很欠扁，“前段時間你不是說想去麽，他原本只讓你去個兩天的，現在天天去，偷着樂吧，好好感謝一下我兄弟。”
林姝意：“……”
她深深地看了裴言禮一眼，“我可謝謝你了。”
裴言禮像是絲毫沒感受到她的不樂意，“就口頭上謝一下嗎？”
聽到他的話，林漾也擡頭眼巴巴的看着林姝意，“我也幫了你說話的，我這個月零花錢用完了。”
“……”
雖說林家富養女兒窮養兒子，但林漾大學期間每個月還是有10萬的零花錢。
林姝意有些意外，“哥，今天才5號。”
林漾理直氣壯道：“我買了一根限量款球杆，十萬都用完了。還欠了宋堇幾萬來着。”
“……”
林姝意給林漾轉了一筆錢過去，随後點開和裴言禮的聊天框。
林姝意：裴言禮。
裴言禮：怎麽，迫切想要感謝我？
林姝意：你下次別給我爸媽亂喂心靈雞湯。
裴言禮：不是眼巴巴的想去感受軍訓嗎？
林姝意：……
裴言禮：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本意是讓叔叔阿姨不要把你管太緊。
林姝意：我不想去拍照。
……
……
兩人坐一排手機輸出，對面的林漾忽然從沙發上彈起來，“你給我轉了這麽多？有這麽高興嗎？看來以後我要多多開導爸爸媽媽了。”
“……”林姝意心想大可不必，“不是欠着宋堇哥哥錢嗎？”
“那我還了宋堇，剩下的錢也比爸媽給的生活費多啊。”林漾興奮的走到林姝意邊上坐下，一只手勾着她的肩膀，一只手不停揉她腦袋，“還是我妹最心疼我。”
兄妹兩人感情很好的玩鬧，裴言禮伸手勾住林漾的脖子，将他拉起來，“走，去你房間打游戲。”
“慌什麽，我要和我妹鞏固一下兄妹情。”
“我現在就想打游戲。”裴言禮繼續拽着他走，“頭發都被你揉成雞窩了，再多鞏固一下我估計她下次就給不了那麽多了。”
“我妹大氣着呢。”
“……”
看着兩人有說有笑上樓，林姝意面無表情地整理了一下雞窩頭，手機裏跳出兩條消息。
裴言禮：明天早上我只有兩節課，十點半之後沒課，帶你在學校逛逛。
裴言禮：還想去拍照嗎？
林姝意心情瞬間就好了。
明天去拍照也不是不可以。
*
林姝意和保镖一起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輔導員領着她找到她的班級，正好同學們正在休息時間，輔導員向大家介紹了她，還讓她給大家打了個招呼。
九月的雲京陽光很好，溫度不算高，但是操場這種地方沒有陰影遮蓋的地方站久了還是很曬。
樹蔭下同學們個個滿頭大汗，臉曬得紅撲撲的。
林姝意的到來無疑讓大一剛開學就遭受軍訓折磨的同學們特別關注，迎上個別算不上友善的打量，她微笑着小聲解釋道：“我很想和大家一起軍訓，可之前做過一次手術，不能劇烈運動。”
輔導員在一旁補充：“林同學雖然不能軍訓，但是心系我們班，主動申請來給我們班當攝影師。”
那些帶着有色眼鏡琢磨她不軍訓的目光這才幾乎沒了。
一些開朗的男同學覺得她長得好看還很有禮貌，甚至出言安慰，有的甚至讓她回家好好休息。
林姝意和大家一起聊了幾句，兩名保镖就抱着水和冰淇淋走了過來。她讓人将東西放在人群中間，招呼大家，“同學們軍訓幸苦了，一點小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輔導員和教官溝通了一下也道，“趁冰淇淋還沒化，大家吃吧。”
同學們本來就又累又熱，大家一哄而上，沒一會兒就瓜分完了東西。
拿到的人看到冰淇淋和水的牌子，全是品牌中刺客的存在，都很貴。
大家瞬間打開了話匣子，大部分同學和林姝意的話也多了。
“你也太舍得了吧，買這麽貴的。”
“這水我記得27塊錢一瓶吧？我這輩子就沒喝過這麽貴的純淨水。”
“我從沒想過人生中的第一份哈根達斯是軍訓時候同學請的。”
“……”
林姝意看着大家的氛圍從要死不活到這會兒活力四射。以及最初對她不冷不熱中夾雜着些許不善的眼神到這會兒都很熱情，她很滿意這波刷好感的效果。
她拿着相機拍下了這一刻的快樂。
還沒到裴言禮下課的時間，她索性給同學們拍特寫。因為吃東西的緣故，同學幾乎都坐在一處。看到她的鏡頭會配合的擺pose，班裏三十個人很快就拍了29個。
還有一個男生坐在離大部隊較遠的一棵樹下。
她拿着相機走過去時，男生正在喝水。
滿頭大汗，小麥膚色，看起來特別健康。林姝意将鏡頭對準他，準備按下快門的時候，男生猛的停下喝水，嗆咳了兩聲。眼睛還盯着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咳咳——”
“是我吓到你了嗎？”林姝意頓了頓收起相機。
“沒有，沒有。”男生不停擺手，臉上揚起一抹爽朗的笑，“林姝意你好，我叫付野。”
他有一顆虎牙，鼻梁高高的，笑起來看着特別陽光，也很感染人。
“你好。”林姝意也朝他笑了笑，“我給你拍一張可以嗎？”
“當然。”付野比了個耶的手勢，林姝意拍完就準備離開，卻被他叫住，“林姝意，我知道你。終于見到了，沒想到和你這麽有緣，還是同班同學。”
林姝意回過頭又看了下他的臉，她的記性很好，确信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不好意思，我的記性不好，可以提示一下我們在哪裏接觸過嗎？”
“我們沒有接觸過，我聽我哥哥說過你。”付野的眸光閃了閃，“他說你很聰明。”
“謝謝。”
她覺得付野的哥哥或許是自己同過校的某位同學，并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餘光看到操場口不知什麽時候等在那裏的裴言禮，她對付野道，“我有點事，先走了啊。”
林姝意找了個借口，和同學們說要去辦理一些手續暫時需要離開。将相機交給保镖讓其幫忙拍點訓練的照片，就朝操場口走了過去。
同學們看到操場口等她的人，一些甚至開始起哄。付野的視線夾雜在這群人中，盯着林姝意的背影以及裴言禮，臉上的笑越發陽光。
*
林姝意合裴言禮彙合後，什麽也沒說，默契的并行着離開了操場。
學校到處都是軍訓隊伍，充斥着朝氣蓬勃的列隊聲，兩人一路走着，總是引得他人觀望。林姝意不太能融入這種氛圍。
走到林蔭道後，裴言禮才問她：“想去哪兒逛逛？”
林姝意：“安靜點的地方。”
裴言禮帶着她拐進了一條林蔭路，“倒是有個地方你可能會喜歡。”
林姝意：“哪兒？”
裴言禮：“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林姝意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開學那天她記得從操場到他們院差不多要走10分鐘，如果是裴言禮的腿走的話肯定用不了十分鐘，可見人在操場口等了一會兒。她問：“你什麽時候到操場口的？”
裴言禮：“十點三十七。”
等了差不多有十幾分鐘。
“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林姝意是算着時間拍的，早知道他能提前來，她就拍快點了。
“這不怕打攪你和小帥哥聊天麽。”
裴言禮說這話的時候一幅很明事理的小妾模樣，林姝意看了他一眼，誇獎道：“嗯。這個行為可以保持，很識時務。”
裴言禮聲音無奈又委屈，“沒辦法，誰讓我只是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陪玩呢。”
林姝意看他這樣，覺得他的演技好的還真像那麽回事，她點點頭，故意誇獎道，“你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給你好評。”
裴言禮回想起那個男生的臉，陽光帥氣，正是當下小女生們會喜歡的類型。他觀察着林姝意的表情，“剛才又盯着別人的臉看，這是打算回家偷偷畫？”
“沒有，他喊住我說認識我。”林姝意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不怎麽上心的擠兌了他一句，“你不給我畫，還不準我畫別人？”
裴言禮笑了笑：“你以前同校的？”
林姝意：“沒見過，他說聽他哥講過我。”
裴言禮：“同名同姓的那麽多，他沒見過你，聽名字就知道你是他哥說的人，那也挺厲害的。”
“可能看過照片吧。”林姝意道，“高中畢業那會兒拍了不少。”
裴言禮：“高中畢業找你合照的人很多？”
林姝意點頭：“是挺多的。”
她高中三年成績好，還參加過很多競賽，為學校拿下不少獎，高二的時候就收到了好幾所頂尖大學的橄榄枝。
因此在學校裏很出名。畢業班拍照的時候，很多高一高二的學生都來找她合照。她印象裏那天像個人形立牌一樣站着，旁邊的人不停換。
裴言禮誇獎道：“真受歡迎。”
林姝意：“還行。”
兩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認識塊十年了，然而一張合照都沒有。裴言禮想到這裏，拿出手機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喂……”
林姝意猜到他想做什麽。她也想和他拍張照，但是書上說容易得到滿足都要求，開心值會下降許多。她拒絕道：“不點。”
裴言禮：“我都還沒說，你就知道了？”
林姝意冷笑一聲，“你想找我合照，還得我給錢點你，你看我長得很像冤大頭嗎？”
裴言禮忍着笑道：“那我花錢。”
林姝意：“你見過花錢點金主的陪玩？”
兩人穿過林蔭路，盡頭往右邊轉彎處有幾塊觀景大石頭，疊成樓梯的形狀，看起來很有特色。
“這倒是沒見過。”裴言禮拉着林姝意走到第一階石頭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提起來放到石頭上，“你要不樂意也行。就當我vip大回饋吧。”
林姝意：“你見誰家回饋vip是送合照的。”
“這不就給你開眼界了。”裴言禮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對準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