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我留下來吧(一更)

第027章 027 我留下來吧(一更)

紀恂從來沒洗過這麽快的澡, 才十分鐘,就穿着短袖短褲出來了。

他頂着濕漉漉的發,就看到趙展磊翹着二郎腿、正在擺弄一個戰機模型, 看神情似乎悠閑得很。

紀恂看他不幹正事,問:“找到沒?”

“啊?”趙展磊放下模型, 回頭看紀恂, 說:“趕緊頭發吹幹了。我找過了, 暫時是沒發現, 問題不大,反正哥今晚陪你睡,有什麽哥先給你扛着。”

紀恂心裏發愁,但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晚飯就餐氣氛很和諧。

紀母做了好幾個菜, 給兒子夾, 也給趙展磊夾。

趙展磊拿着碗過去接,連聲道謝。

吃的快差不多的時候,紀母垂目,在桌底下輕輕踢了一下丈夫的腳。

紀父心領神會,對紀恂說:“小恂, 爸爸知道你怕蟲子,雖然下午看過什麽都沒有,但既然你那麽說,今晚我就讓食月待在你房間, 沒事當然最好,萬一有個什麽, 爸爸也能第一時間趕過去。”

紀恂咬一下筷子, “不用了,我今晚讓石頭陪我睡。”

“讓他陪着你睡?”紀父笑, “多大個人了還要別人陪睡,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紀恂說:“那別傳出去不就好了。”

紀恂:“我不說,石頭不說,爸爸媽媽你們也別說,誰會知道?”

紀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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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父說不過,轉頭看向妻子。

紀母接過任務,微微笑,看向趙展磊,“小磊今晚要留下來陪我們恂恂啊?”

“恂恂說他害怕,那我就過來幫他守個夜。”趙展磊說:“就是我睡相不好,阿姨家裏有沒有席子什麽的,給我拿一張,我打地鋪。”

打地鋪?

紀恂絕不可能讓趙展磊這麽做!

就是因為沒安全感才找他來,這要是打地鋪,來了跟沒來有什麽區別?

但紀恂不說。

反正到時候門一關,誰說都不算,只有他自己說了算。

吃過飯,紀恂帶趙展磊上樓。

很快,一頭淺灰色的郊狼頂開了卧室門,它甩着尾巴,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小垂耳兔跟上了沒有。

紀恂擡頭看,他爸爸也已經走到了門口。

紀父輕咳一聲,說:“還是讓食月陪着吧,萬一出什麽事,你們兩個小孩子也應付不過來。”

紀恂反問:“你之前不是不相信我嗎?”

紀父立刻說:“爸爸怎麽會不相信你?只是那個時候找了,的确沒找到,但想來想去,關乎你的安全,還是謹慎點好。”

紀恂滿意的哼了一聲,心想這才對嘛,你要是早點這樣,我都不用叫石頭來了。

紀恂早早上了床,他靠牆盤坐着,聽趙展磊說最近新學操控一款機甲,可以變型成戰機和潛水艇,特別厲害。

這款新型機甲傅家頂樓就停着一架,特別酷,有機會讓行哥帶他去看。

紀恂說:“那還等什麽,随時都有機會啊。”

趙展磊眉飛色舞:“那可不行,得等傅叔不在家的時候,我跟行哥都說好了!”

紀恂看趙展磊說起傅書行時那推心置腹鐵哥們的樣子,想起了什麽事。

他暗眯了下眼,然後露出一個非常和善的笑容,對趙展磊拍拍自己身邊位置,“石頭你坐這邊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趙展磊看他表情,感覺不妙,“你要說什麽,我坐在這也能聽見。”

紀恂臉上笑容一下沒了,涼涼說:“過不過來。”

趙展磊:“……”

你這不是逼良為娼嗎,我有的選嗎……

趙展磊到底還是走到了床邊,坐下來,然而才坐下,就毫無防備的讓紀恂一個猛撲撲倒了!

紀恂用着體能課上導師教的最标準擒拿姿勢,将趙展磊鎖在自己身下,他恨恨的大聲說:“好你個叛徒!我早就知道你跟傅書行是一夥兒的了!!”

趙展磊反着手、被紀恂騎坐在背上,大喊冤枉:“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能這麽冤枉我!”

“我還冤枉你?你明明知道二次覺醒是假的,故意不告訴我,就是為了看我在傅書行面前鬧笑話!現在好了,他動不動就拿這個取笑我,你害我臉都丢完了!!”

趙展磊委屈:“我哪知道你認真的,我以為你開玩笑啊。”

紀恂感到不可思議,“報仇這種事怎麽可能開玩笑?”

趙展磊剛要說那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及時提醒你。

然而沒機會。

卧室的門就再一次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紀恂以為是爸爸媽媽過來有事。

他擡頭看去,卻是傅書行。

不知道為什麽,紀恂心虛的幾乎是彈了起來,立刻從趙展磊身上翻下。

“行,行哥……”紀恂結巴了一下,感覺在狂冒汗,完了完了剛剛說的那麽大聲是不是全部讓傅書行聽見了?

而趙展磊想起自己開窗找蛋時,對面那只大白虎沖自己兇神惡煞的撲過來的模樣,他咽了咽,直接裝死。

好像這麽趴着一動不動就不會被傅書行看見了。

而傅書行沒有看紀恂,只看向趴床上不起來的趙展磊,說:“去你家找你,你媽媽說你在紀恂這。”

這話沒有主語。

但跟誰說太明顯了……

趙展磊見裝死不成,臉埋在被子裏悶悶的說:“行哥你找我啊?找我什麽事?”

傅書行沒說,只反問趙展磊:“你怎麽在這?”

“噢。”趙展磊轉頭,聲音清楚了不少,“恂恂他看到個蟲蛋特別大,可是要仔細找的時候發現不見了。他不是怕蟲子嗎,我就過來幫他看看。”

“蟲蛋?”傅書行涼涼的說:“蟲子只有卵。”

趙展磊:“……”

紀恂在一旁适時申辯:“可那就是個蛋!非常大!”

傅書行看紀恂穿個小褲衩,露着白白筆直的腿盤坐在趙展磊身邊,抿了下唇,別開眼當沒看見。

他走到床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多大?”

紀恂:“籃球那麽大!”

傅書行嗤笑。

“你別不信,我敢肯定是蟲族的蛋!”

“蟲族根本不能靠近我們的星域,早幾十、幾百光年以外就被消滅了。”

“可是,真的很大。”

傅書行看向趙展磊:“找到沒有?”

“沒……”

“找不到你還不回去?”

趙展磊剛要說話。

紀恂搶先:“為什麽要讓他回去!那顆蛋既然會突然消失,那它肯定也能突然再出現啊!萬一再出現怎麽辦?”

“你一個人還怕一顆蛋?”

紀恂想起那顆可怕的大蛋,抿唇生氣,挪了挪位置往身邊的趙展磊再靠去一點。

傅書行終于看不下去了,他起身,也走到趙展磊身邊。

趙展磊本來還覺得小向導的床真軟和啊,又軟又香,趴着是真的舒服……

結果下一刻就感覺後脊一涼。

他扭頭,看到傅書行面無表情的朝自己走來,吓得一激靈,立刻從床上起來跳開幾米開外。

這可把紀恂吓一跳,連忙說:“诶,石頭你跑走幹嘛!”

趙展磊大幅度做肢體伸展運動,“有點僵硬,活動活動。”

傅書行在趙展磊原來的位置坐下。

紀恂見狀,心想只要是個人都行,二話不說朝傅書行挪去靠近,說:“行哥,你肯定也相信我吧?”

“相信你什麽。”傅書行語氣沒有起伏,“下午是小獅子,晚上是蛋,還都是突然消失的,別人都沒看見,這問題不是出在你身上?”

紀恂一愣。

“我聽說伯母伯父都幫你找過?”

紀恂:“……嗯。”

“他們都找不到,那說明就是沒有。”

紀恂撇嘴,他覺得傅書行說的沒道理。

這人就是故意來拆自己臺的!

但這麽想之後,紀恂突然想起周曉芸和朱麗穎下午說的話——

“不會是你昨晚參加慶功宴時喝酒了吧?”

“你很晚睡嗎?”

“哈哈哈你還說沒喝酒!喝酒才會斷片啦!!”

喝酒?斷片?

紀恂開始認真回想昨晚的事。

他好像的确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經歷,并且應該是印象非常深刻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一覺睡到天亮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早晨醒來,整個人的心情都非常輕松,可渾身上下就像是打了架一樣酸痛無力。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越想越不對。

這好像是他記憶中以來,爸爸第一次請假沒去上班,而媽媽也是第一次沒叫自己起床去上學,還是第一次讓高叔叔那樣厲害的向導進自己的精神領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恂恂,恂恂?”

“啊!”紀恂立刻回過神,看向叫自己的趙展磊,“怎麽了?”

“我說既然行哥在這,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你別回去啊!”紀恂立刻就下床去抓住要走的趙展磊,說:“行哥他今晚又不睡在這!”

傅書行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你原本還打算讓睡在這?”

這話都沒個主語。

趙展磊卻感覺到頭皮發涼,他磕巴說:“行哥,我、我打地鋪來着。”

話說完,又覺得傅書行今天這些話和立場很奇怪。

之前也不知道是誰話說的那麽硬,還要撮合自己跟紀恂,這一想,他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大聲起來,“但阿姨沒讓,說晚上睡地上涼,直接跟恂恂睡床上就好,反正我倆從小感情深厚。是吧恂恂!”

紀恂雖然不知道趙展磊突然說這一通幹嘛,但還是配合的點點頭。

傅書行就看着紀恂抱着趙展磊的胳膊,不說話了。

紀恂就催他:“行哥你還不回去嗎?”

“我又不是來找你。我找趙展磊。”

紀恂:略略略。

傅書行站起來,往外走經過趙展磊的時候,冷冷說:“出來。”

兩個字讓趙展磊感覺到臉隐隐作痛。

他後悔了。早就知道行哥是個口是心非的主,就忍一下嘛,現在拆穿了,吃虧倒黴的不還是自己……

兩人哨兵要出去了。

紀恂看向卧室裏一窩大大小小的精神體,舔毛的傑森,薅毛築窩的球球,還有懶洋洋縱容着垂耳兔的郊狼,覺得甚是危險,立刻追了出去:“等等我!”

“穿鞋!”兩個哨兵回頭,異口同聲的說。

“哦哦哦。”紀恂吓得立刻回到床邊穿鞋。

然而他就穿個鞋子幾秒鐘的功夫,等走出卧室,就看到趙展磊飛也似離開大門的身影,只有傅書行還站在卧室門口。

紀恂傻眼了:“石頭他怎麽跑了?”

“他媽媽找他。”

“……”紀恂萬分糾結。

傅書行看他一眼,返身走進了卧室。

“行哥……”

紀恂踟蹰着說:“那,那石頭回去了,你,你留下來陪我可以麽。”

“不可以。”傅書行說:“你又沒找我,你等石頭忙完了,再叫他來。”

紀恂立刻大聲說:“那我哪知道他什麽時候忙完?萬一忙完很晚了不能過來怎麽辦?萬一他還沒忙完蛋就來找我了怎麽辦??”

傅書行淡淡掃向屋裏幾只精神體,“不是還有它們?”

“……”紀恂半分鐘前才嫌棄過他們。

但随即他眼睛就一亮,“這樣,要不你把将軍留給我吧!!我抱着它睡!”

傅書行臉瞬間一黑,“不行。”

“為什麽不行?”紀恂說:“你晚上還要帶将軍訓練嗎?”

“不訓練。”

“那……”

“你這邊的屏障罩不住将軍,而且将軍最近脾氣也不穩定。”

紀恂苦着臉看傅書行。

傅書行淡淡的回看他,說:“算了。我留下來吧。”

紀恂立刻驚喜的睜大眼!!

傅書行說:“反正今晚也沒事。”

“好的好的。”紀恂忙說:“行哥你等我一下啊!一下下!”

然後他就一陣風似得跑出去了。

很快,紀恂又一陣風似得跑回來。

他手裏多了一床被子,往地上鋪好,說:“行哥你就睡在這吧。”

傅書行:“……”

紀恂感慨,說:“行哥,果然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那我睡了哈!!”

紀恂爬上床,看傅書行還站在卧室正中央,沒動過,問:“行哥,你還不躺下嗎?”

傅書行沒什麽表情,涼涼的說:“我還不困。”

“哦。”紀恂問:“那我可以關燈嗎?不關燈我睡不着。”

“關。”

“啪嗒”一下,室內就黑了。

傅書行閉了閉眼,他的确是無所謂,哨兵在夜晚中的視力跟白天無二,但紀恂的态度讓他額邊青筋直跳。

早就已經準備留趙展磊過夜,卻沒準備這被子。

傅書行冷着臉找椅子坐下。

他看着床上那高高攏起來的一團,突然說:“那個蛋長什麽樣子?”

紀恂勾了勾腳,他本來就還有點害怕,提起那顆奇怪的蛋,忍不住打開一點床頭燈,這樣可以看見傅書行的臉。

紀恂小聲說:“就,長長的圓圓的。”

傅書行:“卵生動物一般是鳥類和爬蟲。”

紀恂頓了片刻,“行行哥哥,你其實是相信我的對不對?”

傅書行說:“你再這麽叫,我走了。”

紀恂:“……”

紀恂憤憤:“這不就是一個稱呼!我從小叫到大,進了聖所才跟着石頭一起改口的啊!”

“既然改了。”傅書行淡聲說:“那就別再改回來,多大的人了。”

紀恂不服氣,“哦,現在說我‘多大個人了’,之前還說我是小孩子!”

傅書行沒說話,沉默片刻後,回歸正題,“最大的蛋應該是鴕鳥蛋。”

“鴕鳥蛋它……”

“但它不是長的。”

“那什麽蛋是長圓的?”

“蛇。”

“????!!!”

紀恂吓得大腦一空,都不知道經歷了什麽,瞬間就從床上蹿了出去,坐到傅書行腿上,緊抱着他整個人縮成一團,“那一定是蛇蛋!蛇蛋!!超級大!!天哪,行哥,我卧室裏有蛇!!”

這一聲大,書房裏的紀父聽到,盡管食月沒有異樣的情緒傳來,他還是放下工作第一時間立刻趕到紀恂的房間。

結果就看到他兒子躲在傅書行懷裏瑟瑟發抖。

紀父:“……”

有大人看着,傅書行對懷裏的紀恂是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于是就禮貌的向紀父打了個招呼:“紀伯父好。”

紀森:“…………”

我不是太好。

紀父到底還是走了。

傅書行推開紀恂一點,說:“蛇蛋不會憑空不見,最大的蛇是蟒,但它的蛋也不會有那麽大。你告訴我,那個蛋到底多大?”

“就,就……”紀恂抖個不停,邊回憶邊用雙手比劃了個橄榄球那麽大小的形狀。

“沒見過這麽大的蛇蛋。”

“行哥你見過很多蛇蛋嗎?”

“蟲族也沒這麽大的。”傅書行思考片刻,認真問:“紀恂,你好好想想,有沒有可能是你真的看花眼了?”

剛剛紀恂就在思考這個可能性了,被他這麽一問,只好說:“我昨晚好像喝醉了。”

傅書行:“?”

紀恂說:“我不太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周曉芸說這個是斷片,喝酒後才會有的狀況。”

“你什麽時候喝的酒?”

“在宴會上。”

“不可能。”傅書行根本沒看到紀恂挑食物的那個自助臺上有放任何酒品,那邊食物基本上都是給小孩吃的,提供的是果汁飲品。

紀恂:“你怎麽知道?”

傅書行道:“昨晚飛行器上沒聞到你身上有酒精味。”

紀恂心想也是,哨兵鼻子都很靈。

那到底怎麽回事?

傅書行:“你不記得了?”

“是,我就記得你送我回家,然後我沒帶鑰匙,等爸爸媽媽回來我才回到卧室,但這期間好像發生了什麽很重要的事。”

傅書行從紀恂的表達中聽出了重點。

他想起中午他爸問自己,紀恂回家後遇到什麽知不知道。

也就是說,紀恂所謂“斷片”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挺嚴重的事,所以伯父伯母才會到訪他家,找他爸談事。

“下去吧。”

“我、我不敢……”

傅書行說:“我在這,就算是成年蟲族我都給他撕了,何況只是一顆蛋?卵生動物存活率很低,它們不一定能成功孵化,何況孵化期間蛋殼很脆弱,不用害怕。”

紀恂聽到傅書行低低沉沉的說着話,到後面已經聽不到他說什麽了,只覺得聲音溫柔又耐心。他困的眨了眨眼,然後就睡着了。

傅書行很快就從小向導那均勻的呼吸聲中判斷出他已經睡着。

可傅書行沒有把人抱到床上。

他輕微的調整姿勢,盡量讓紀恂睡得更舒服一點。

卧室角落,垂耳兔也已經睡了,它側躺在郊狼身邊。

郊狼則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溫柔的環繞住小兔子。

這樣坐了很久。

傅書行耳朵突然輕輕一動,他聽到了樓上的腳步聲。

很輕很輕,幾不可見。

傅書行站起身,小心的把熟睡的紀恂放到床上,幫他蓋好被子。

然後,他自己走回桌邊的椅子上坐下,閉上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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