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已改

第045章 045 已改

有沒有哪不對勁?

傅書行見紀恂問話時語氣嚴肅認真, 回答道:“沒有。”

紀恂:“絕對有,你仔細想想。”

傅書行沉默了較長時間,但最後還是說沒有。

紀恂面向傅書行, 指了指自己用以提示。

傅書行眉輕輕一擡,問:“什麽?”

紀恂說:“你今天沒有罵我。”

傅書行:“。”

“沒有對我冷嘲熱諷, 沒有打擊我, 早上給我糖, 還特意來向導樓給我送一瓶飲料。行哥你中邪了?”

傅書行說:“之前是我不對。”

“!!!”紀恂心裏一抖, 立刻站起來,他連連後退,離了傅書行有三步遠,才看着他說:“你真的是傅書行?你什麽時候會道歉了??”

傅書行抿了下唇, 随即站起身。

紀恂下意識又往後退了半步。

傅書行見狀, 沒動,說:“你先回家吧,我還有事。”

“好!!”紀恂巴不得趕緊走!

今天的傅書行實在太詭異了,紀恂覺得有詐。

他到白虎身下掏啊掏,把自己的大王蛋掏回來, 然後逃也似的離開傅家!

傅書行走到大廳門口,看着小向導身影逐漸跑遠,消失在栅欄後。

白虎不高興的從後頭用力怼了他一下。

傅書行被撞得往前走了半步站穩,他回頭看将軍, 竟也沒有生氣,只冷淡的說:“你自己沒用。”

将軍立刻沖他吼了一聲。

到底誰沒用說清楚!!

“已知, 有甲和乙兩個人。甲本來對乙如秋風掃落葉那麽無情, 突然有一天,他改變了态度, 沒有任何征兆的對乙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問:因為什麽?”

紀母舀了一勺湯,說:“還能因為什麽,不懷好意,別有企圖。”

紀父的答案跟妻子不同,說道:“也可能是良心發現,或者于心有愧,想要彌補。”

紀恂咬着筷子試圖把傅書行的行為對號入座。

但話太概括了,他沒想明白,“展開來說說?”

紀母看兒子一眼,沒有先問甲和乙是誰,而是說:“就是,可能甲發現了乙身上一些甲原先不知道的事,那些事讓甲忌憚或者可以利用,家世背景能力財力等,都會讓一個人前後态度截然相反。”

紀恂心想——

家世背景,我從小到大一直這樣。

能力的話,行哥早知道我有大王蛋了,大王蛋近期也沒孵化的跡象。

財力更不必說,兩千的零花錢,不夠給機甲換個螺絲帽。

所以應該不是這些原因。

pass!

紀恂再看向他爸。

紀父知道看向自己的不僅是兒子,他咳嗽一聲,忽然感覺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有些危險。

但趕鴨子上架。

他不得不含糊了一下,說:“那這原因就多了去了,可能旁人指責甲态度不行,也可能甲自己主觀良心發現态度不好,可能甲做了虧心事,出于愧疚和彌補心理,所以放低姿态對乙好。”

紀母聽到這話,收回了看丈夫的視線。

紀父則夾菜吃飯不再說了。

而紀恂一邊琢磨這話,一邊戳着米飯。

紀母趁機問兒子:“恂恂,這個甲是誰?”

“行哥。”

“乙呢?”

紀恂一個“我”字都已經到嘴邊,卻及時反應過來改口說:“石頭。”

紀母疑惑:“小行怎麽對小磊如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殘酷了?”

紀恂一邊扒拉飯吃,一邊睜着眼睛說瞎話:“可能因為哨兵就是不對頭吧。”

也不算全瞎話。

紀恂說:“他們倆不是從小不對付嗎?一直打架,就前段時間,我還在聖所看到石頭被行哥揍了。”

紀父倒是很能理解,“小孩嘛,互相打鬧很正常。”

何況是哨兵,一天不打兩架拳頭癢。

紀母:“是嗎?可也不能動真格的吧,小磊多乖一個孩子,不對,小行也一直挺乖的。”

紀恂夾起一塊骨頭啃,說:“哪個小孩在大人面前不乖啊,那都是裝出來的!”

紀母笑:“得了吧,就你懂。”

“那是,因為我也是小孩!”

“是是是。”紀母夾起肉到他碗裏,“小孩快多吃點肉。”

紀恂看看碗裏兩塊香噴噴的、肥瘦相間色澤漂亮的紅燒肉,放下手裏啃完的骨頭,試圖問:“媽媽,我晚上吃這麽油膩,可以不喝中藥了嗎?”

紀母無情:“等會兒喝酸梅湯解膩,中藥放到睡前喝。”

紀恂:“……”

紀恂說:“那我還是吃完晚飯就喝吧,我可不想躺床上一嘴的中藥味,苦到要做噩夢。”說完,他又吐槽:“這中藥到底管不管用啊?我都喝一個多星期了,大王之前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紀母說:“中藥本來就是幫助調理,副作用小,見效當然會慢一點。”

紀恂哼哼唧唧,“那我要見效快一點的,有副作用也行。”

紀母:“胡說八道。”

紀恂嘿嘿一笑,“開玩笑開玩笑。”

吃完晚飯,喝過酸梅湯。

紀恂就算是想喝中藥,也沒肚子了。

他先上樓回卧室。

紀恂撩開窗戶,拿望遠鏡查探對面傅書行的動靜。

關于飯桌上爸爸媽媽說的話,紀恂已經偏向了爸爸的說法。

一是昨晚高叔叔回來了。

可能高叔叔通過什麽發現了傅書行的行為,訓斥了他,讓他以後态度放好點兒。

也可能是傅書行遲來的愧疚心理。

畢竟之前在10區,是傅書行獨斷專橫,破壞了自己見柏喚辰的計劃。

有句話說敵不動我不動。

現在敵人動了。

自己就得想對策。

紀恂拿望遠鏡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對面卧室裏有人影。

他嘶了一聲。

大半夜的,不在家跑哪去了?

這麽想着紀恂放下望遠鏡,視線随意一掃,就看到了傅家門口靠着白栅欄上的傅書行。

紀恂:“喝!!!”

紀恂整個人一跳。

這大晚上的,真要被吓去半條命!

隔着百米遠,紀恂看不清楚,但總覺得傅書行這會兒就是朝着自己這個方向看。

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把望遠鏡放下,幹笑着朝對方揮揮手。

傅書行倒是沒想到紀恂會突然掀窗簾。

還拿了一個望遠鏡一樣的東西,也不知道用來看什麽。

被發現了,傅書行也不躲,拿起通訊器給紀恂發了一條消息。

紀恂放在桌上的通訊器叮咚一響。

他拿過來,點開看。

【傅書行:下來散步。】

紀恂:“……”

完了!

敵人又出招了!

完全沒想好對策!!

大王蛋咕嚕咕嚕滾到紀恂腳邊,提示他馬上就要開始做鍛煉了!

紀恂抱起它。

雖然還沒想到對策,但只要大王蛋在,他就安心!

紀恂走下樓,向媽媽彙報行程:“媽媽,行哥找我,我出去一趟。”

萬一傅書行圖財害命!

紀母:“好。晚上冷,多穿件衣服。”

“噢噢!”紀恂轉身噔噔噔跑回樓上,翻了件外套穿上。

紀恂把大王蛋揣進兜裏,走出家門,看到傅書行還靠在栅欄上,走過去:“怎麽想起來散步?行哥你事兒忙完了?”

前不久讓他走的時候,傅書行說還有事。

“嗯。”

傅書行雙手抄兜,說:“很久沒一起散步了。”

紀恂保持全身心的戒備,“對,好像進聖所後,大家都忙起來了。”

傅書行沒說話。

紀恂也不說話,他心想就這樣吧,這樣繞一圈回來。

不給傅書行任何下套的機會!

兩人的方向是由傅書行來決定。

紀恂跟着傅書行繞了半個政府大院,四看看西瞧瞧,似乎越走越偏了,心裏不由緊張起來。

傅書行突然說:“棗樹。”

紀恂看向傅書行,再順着傅書行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陳家一棵枝桠長到院子外面的大棗樹,棗樹顯然已經被打過了,零星錯落的留着幾個棗子,以及高處一些比較難摘。

紀恂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以前每到秋天棗子成熟。

政府大院裏的小朋友都喜歡爬上這顆大棗樹摘棗子吃。

紀恂屬于愛吃,但爬樹技能沒點亮的那個,他站在樹下,朝上抓抓兩只小手,求樹上幾個小夥伴給自己丢兩顆棗子下來。

踩着枝幹的石頭說:“叫我們幹嘛,你找你行行哥哥給你摘!”

紀恂氣得跺腳,他行行哥哥看着就不會爬樹呀!!

傅書行是不會爬樹。

但有一天晚上,傅書行來找他的時候,從衣兜裏掏出幾個圓滾滾青紅相間的大棗子,“給你棗子。”

他小小的手掌都磨破了皮,幹淨的衣服褲子也沾了灰。

那以後,紀恂就實現了棗子自由。

紀恂還在回憶,卻見身旁的人一動,傅書行三兩下攀上了陳家兩米多高的牆,他個子高大,動作卻十分迅捷輕巧,身輕如燕的上了院牆後,他又跳上棗樹,擡手摘了好幾顆。

陳家大概聽見了動靜,屋內亮起燈來。

紀恂緊張,小聲的叫:“行哥!來人了!”

傅書行回到牆上,直接輕巧跳下,抓過紀恂的手,“跑。”

等着急忙慌的跑遠,紀恂還感覺到了一小陣的刺激。

他笑起來,看向傅書行。

傅書行見小向導兩眼彎彎酒窩深深的開心樣子,頓了片刻,給了他一把青紅相間的大棗子,“給你棗子。”

紀恂接過來,再看傅書行一眼。

傅書行問:“不吃嗎?”

紀恂是有點飽,但他把棗子往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

——“哇,好甜!!!”

棗子脆甜,超好吃。

紀恂又在衣服上蹭幹淨兩顆棗子,遞給傅書行。

傅書行接過。

但他只拿着,沒有吃。

紀恂一邊吃着棗子,一邊又指向不遠處的池塘:“我們以前好像還在那裏捉過小蝌蚪!”

“嗯。”

“現在肯定沒了,都養着觀賞魚了。”

“過去看看?”

“好。”

的确,池塘鋪着瓷磚,水質清澈見底,肥碩的鯉魚慢吞吞的在夜燈下游來游去。

“還有‘恐怖山’!哈哈!!”

小時候,他們把大院裏這座花園裏的假山描繪的很恐怖,說裏面有鬼,卻偏偏要在裏頭捉迷藏,看誰的膽子最大。

但現在一看,那嶙峋恐怖的假山也不過兩三米高。

紀恂很喜歡玩,還帶着剛到政府大院的傅書行跟石頭他們到處玩。

沒幾天石頭就嫌傅書行話少,玩不到一起。

紀恂于是不得已跟好朋友們絕交。

傅書行喜歡清淨,喜歡看書。

紀恂喜歡跟他一起,就讓傅書行給自己講繪本,直到聽到睡着。

後來,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紀恂發現自己又跟好朋友們玩到一處去了,而且石頭他們還唯傅書行馬首是瞻,開口閉口就是行哥。

傅書行成了衆星拱月般的存在。

但所有人裏,紀恂很有信心,行行哥哥肯定跟自己最要好。

這種自信心在趙展磊的撺掇下,慢慢變成了青春期裏怦然心動的懵懂愛情。

紀恂比以前更加粘傅書行。

好吃的先給傅書行,好玩的先給傅書行,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恨不得除了睡覺的八個小時以外,時時刻刻分分秒秒跟傅書行在一起。甚至暗中祈禱高叔叔傅叔叔趕緊去打壞蛋,好讓自己睡覺的八個小時裏也能跟傅書行一起。

然後,紀恂美好的愛情被傅書行的一句話打散了。

也不是一句話。

就是被現實打散了。

殘酷的現實是——

傅書行其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美好,傅書行原來有兩幅面孔,骨子裏還是個毒舌的王八蛋來着。

“冷嗎?”

紀恂回過神,說:“還好,我穿了外套,不冷。”

他說完看向傅書行,發現傅書行沒有穿外套,傅書行身上只一件純棉長袖,衣料單薄,一陣涼涼的夜風吹過,那薄薄的衣料就貼在身上,露出衣服底下線條漂亮的、蘊藏着力量的肌肉輪廓。

紀恂暗撇了下嘴,收回視線,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長這麽大了。

傅書行身材都這樣好了……

也是。

傅書行聖所第一哨兵呢!

看不上自己這樣沒有精神體的小廢物太正常不過了。

這麽想着,紀恂磨了磨牙。

他一定要證明自己,報了這輕視丢臉之仇!

讓傅書行後悔說出那句話!!

紀恂就說:“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好。”

回到家紀恂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毫無防備的陪着傅書行散了一晚上步!一開始的警惕心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紀恂複盤了一下。

發現這得怪陳叔叔家裏那顆棗樹。

但想起傅書行翻牆的姿态,紀恂又忍不住感嘆:覺醒成為哨兵真的好帥。

傅書行回到家,上樓。

将軍第一時間湊到他身邊,拱他。

傅書行沒理白虎,進到卧室,把手裏兩顆握了很久、久到都有了溫度的兩顆棗子放在桌上。

兩顆棗子青紅相間,圓圓滾滾。

傅書行靠着椅背看着,想起紀恂四歲,仰着頭兩只小手抓啊抓,站在棗樹底下很想吃棗子的樣子。

但他問紀恂“想不想吃棗子、哥哥幫你摘”的時候。

紀恂卻搖搖頭,擦擦流下來的口水說行行哥哥我不想吃。

傅書行忘了那晚自己失敗了多少次。

陳叔叔看到,連忙爬樹上給他摘下滿滿一籃棗子。

他沒要。

他想,他得自己學會爬樹。

這樣以後大人不在,紀恂什麽時候想吃棗子了,自己就能爬上來摘給他。

紀恂要的。

他要給得起,這樣紀恂才不會受委屈,也不會問別人要。

看出将軍對兩顆棗子的垂涎欲滴。

傅書行又把棗子收起來,連進浴室都帶着。

白虎不服氣的刨浴室門。

小向導給了兩顆,那裏面肯定也有它的一份啊!

紀恂衣兜裏還有六七個沒吃完的棗子。

他拿出來放床上。

洗完澡出來,紀恂發現那幾個棗子全掉在了地上,并且大王蛋還正翻滾着推着其中一個,目的地……垃圾畚鬥?

紀恂:“……”

紀恂走過去把大王蛋撿起來,再把地上的幾個棗子挨個兒撿起來。

大王蛋拱着紀恂手掌,看上去很暴躁!

紀恂摸摸大王蛋,“不要搗亂。”

難怪大人都說小孩子到了一定年紀是貓嫌狗厭的皮。

紀恂發現最近大王蛋也有一點點皮了。

這應該是好消息??

消化的差不多,紀恂做完晚上的鍛煉,喝了中藥,就抱着大王蛋坐在床上看書。

他看一會兒,啃一口甜棗解解嘴裏的苦味。

棗子全吃完後。

紀恂心裏已經有了明确的想法——傅書行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浪費時間,突然轉變态度絕對有原因!

傅書行的糖,傅書行的飲料,傅書行的棗子……

這些統統都有目的!

但不管那家夥打的什麽主意,狐貍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到時候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紀恂沒想到自己根本掩不及。

第二天打開家門,傅書行又站在門口等着。

紀恂:“……”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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