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羅青青被劉夫人抓住的消息很快便被老山雀告訴了柳含文。
柳含文坐在鋪子裏, 等着劉夫人上門給銀子。
一直到傍晚, 劉夫人才姍姍而來。
她看着心情極好, 一聽還有一兩銀子的清理費也只是笑了笑, “我給你添五兩銀子, 添個吉利數,一共五十六兩。”
柳含文可不會把銀子往外推,“劉夫人真是大方,小店謝過了。”
劉夫人掃了眼簾外, 眸光微轉,“雖然不知道你們鋪子後面的人是誰,可能把劍聖留在這,那你們掌櫃一定了不得, 我劉水英欠你們一個人情。”
劍聖?
柳含文掩住驚異,輕笑道,“夫人哪裏話, 您付錢, 我們辦事,理所應當, 何來人情之說。”
“小哥兒, ”劉夫人起身大笑,“多個朋友可比多個仇人好。”
說完便離開了。
柳含文捏緊茶杯, 簾子被人掀開, 林願一臉好奇的看着他, “這筆生意算完了?”
柳含文将那五十六兩銀子遞給他收好, “完了。”
說完便出了隔間準備去找穆寒才,可前後院都沒人。
林願見此忙道,“穆大哥和三嬸出去了,說是買米,穆大哥幫忙扛。”
柳含文抿了抿唇,心裏亂極。
林願去理賬了,柳含文擡腳去了後院,正在樹枝上和花雀鬥嘴的黑鵲立馬飛了過來,“文哥兒,大烏它們去找寶兒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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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相識,大烏小烏也不知道怎麽的居然和寶兒成了鳥友,時不時的便去找對方玩兒,張掌櫃剛開始看見三只鳥挨在一起時差點把兩只烏鴉給滅了。
還是寶兒一個勁兒的叫“鳥友,”這才讓張掌櫃高擡貴手,勉強同意三只鳥能一起玩兒。
“黑鵲,你知道劍聖嗎?”
柳含文雙手環胸問道。
黑鵲搖頭,“不知道。”
“鳥知道!”花雀湊了過來,“鳥常聽鳥爹說它年輕的時候見過劍聖和人過招,啧啧可精彩了。”
老山雀正好打完盹回來,聞言立馬高聲道,“劍聖名不虛傳,文哥兒想知道劍聖的事兒?”
柳含文點頭。
老山雀落在柳含文對面的凳子上,學着酒樓說書先生的調調道,“說話這劍聖啊,說來也是個苦命人,他原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鑄劍世家的嫡子,可惜樹大招風,一夜之間便被仇人滅了門,劍聖那時候才十幾歲,一個小小少年為了報仇,四處走訪名師,可沒人收下他。”
“後來又被仇家找上,一掌打下了山崖,原本以為已經死去的他在十年後帶着一身深不可測的劍術重回江湖,将當年血洗他家的仇人一一滅門,許是因為大仇得報,被江湖人稱劍聖的他逐漸消失在人前,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不見其蹤影了。”
“等等,”柳含文打住它,“你年輕的時候見過他與人交戰,是多少年前?”
鳥能活這麽長時間?
老山雀發出怪笑,“鳥開靈智開得早,所以比一般鳥活得長,大約在二十年前,鳥與鳥友相聚在京都時遇見的,那是一個深夜,劍聖帶着一個傷得極重的孩子與人交鋒,唰唰唰就那麽兩三下,對面的人便氣絕了,鳥只看見劍聖的背影。”
不過就這麽一次,老山雀都得意了許多年,每次和鳥友們相聚,都會以此為話題。
“照你這麽說,那劍聖如今至少也有五十歲了?”
柳含文挑眉。
“差不多吧,”老山雀拍了拍翅膀。
“可你之前不是說你才活了三四年,而且從未出過鎮子的。”柳含文可記得清楚。
“咳咳,鳥、鳥錯了。”老山雀乖順的道歉,“鳥害怕文哥兒因為鳥活得太久而害怕。”
它不是年輕鳥了,見過太多貪婪的人。
柳含文低笑,然後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那你知道穆大哥的真實身份嗎?”
“這鳥倒是不知道,不過他應該不是咱們這方向的人。”
從後院回來的柳含文一臉沉思,劉夫人為何會暗指穆寒才是劍聖呢?這年齡都對不上呢。
難不成是試探?若當時他露出震驚之色,那劉夫人就能借此看透鋪子後面的人?
不太可能。
頭疼。
柳含文擡手揉了揉眉心。
老山雀突然飛了回來,補充着,“劍聖除了劍術好外,還有一個本事。”
“什麽?”
柳含文側頭。
“易容術。”
說完,老山雀便飛出了鋪子。
林願剛把賬本放下,便聽見柳含文的話,他奇怪道,“什麽什麽?”
柳含文搖頭,“沒事,你昨兒不是沒睡好嗎?你去睡,我來看店。”
林願打了個哈欠坐在他的對面,雙眼亮亮的,“你知道那劉夫人和羅青青到底是什麽關系嗎?我昨兒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
柳含文無奈,“你去泡兩杯茶,我慢慢告訴你。”
林願一拍桌子,直接跑去後院了。
“劉夫人,原本劉水英,是廣陽城劉家武館的小女兒.......”
劉水英雖是武家出身,可舉止行為一點也不粗鄙,長得也是花容月貌,在武藝方面也很有天賦。
劉館主名下有六位弟子,其中武功最差的就是羅輕武,許是名字沒取好,輕武輕武,在武館呆了多年卻只學了點皮毛,可羅輕武雖然武功差了點,卻有腦子,幫武館解決了不少問題。
加上他與劉水英年齡相仿,又從小青梅竹馬,到了适婚年齡羅輕武便求羅家父母向劉家提親。
“羅家人根本看不上劉家,可無奈羅輕武堅持,所以兩人最後也成了親。”
為了讓羅家人完全的接納自己,劉水英處處作小,被羅母冷臉相待,被小姑子羅青青冷嘲熱諷,甚至還會動手打劉水英。
劉水英是習武之人,自然不會怕那點疼,她為了讓小姑子高興,也為了讓羅家人不厭惡自己,所以從未在他們面前展露武藝,除了知道她武功不錯的羅輕武。
“太過分了,那羅輕武既然堅持要娶劉夫人,為何娶過門卻不護她呢?”
林願不忿道。
柳含文輕嘆,“不是他不護,是他越護,羅家看劉夫人越不順眼。”
加上劉夫人覺得只要自己做得更好些,早晚他們會認同她。
可沒想到,三年前羅青青與一富家公子私嘗了禁果,一天夜裏劉夫人發現富家公子衣衫不整的從羅青青房裏出來,便以為是采花賊所以攔住了對方,真相大白後,羅青青名聲被毀,富家公子一口咬定是羅青青勾引自己,他們家不會讓這種女子進門。
羅青青恨極了劉夫人,也恨上了護着劉夫人的羅輕武。
她知道羅輕武武功差,所以設計讓羅輕武死在城中一性子怪異的高人手裏,回家後又在劉夫人還在娘家不知事時,告知羅家父母哥哥是因為劉夫人爬牆怒極,才去找人拼命,結果慘死。
羅家夫婦大恨,在劉夫人得知噩耗還在沉痛中時,将休書扔下不說,還讓人綁住劉夫人毀了她的容。
“難怪劉夫人遮住臉,可她不是武功很好嗎?為什麽不反抗?”林願驚道。
“她心都死了,還怕毀容嗎?”
被毀容後再被丢在武館門口,劉家成了廣陽城的笑柄,劉館主病倒,不久後便去了。
幾個哥哥在不知真相的情況下怨上了劉夫人,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帶着自己的丫鬟離開了劉家。
劉夫人不吃不喝好幾天,就在她快不行的時候,女扮男裝還穿着羅輕武衣服的羅青青找到她們,并在她面前将自己的恨意與計劃一并而出。
劉夫人大怒,她将羅青青用鎖鏈捆住四肢關在屋子裏,每日折磨對方,可思君過度的她看着身着羅輕武衣服的羅青青,竟然把對羅輕武所有的感情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為了不讓對方說出“哥哥早就死了,我是羅青青,是個女人”的話,劉夫人親手剪掉了對方的舌頭。
她變得極為癫狂。
一日,劉夫人和丫鬟不在,羅青青為了逃脫,用石頭将自己左手上的鎖鏈砸開,卻導致她左手殘疾,不過她還是跑掉了。
劉夫人為了心中的執念,一直在找對方,為的就是心口處不再空空的。
丫鬟的那句“羅姑娘已經死了,”指的其實是羅輕武已經死了。
可劉夫人卻不願意信。
“這.......”
聽完後,林願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想劉夫人剛嫁進羅家時,若是強硬些,不任由她們欺負,結局會不會好點。
“哎喲你慢點了,這米袋子這麽重!”
柳王氏的聲音讓柳含文起身看過去,扛着一大袋糧食的穆寒才輕輕松松在前面走,提着菜籃子的柳王氏在後面小跑着追。
将米袋子放好的穆寒才一轉身便被柳含文攔住。
“文哥兒?”
柳含文緊緊地盯着對方的臉龐,然後突然伸出雙手捏住他的臉,不斷地往外拉。
如果是易容,多扯扯一定會原形畢露。
穆寒才愣愣的任由對方這樣,耳根子卻越來越紅。
柳含文手都酸了,穆寒才的臉也被扯紅了,可卻啥痕跡也沒有。
“老實說,你今年多大了?”
察覺到氣氛不對的柳含文故作兇巴巴的問道。
穆寒才盯着他,“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