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丫鬟趴在一旁捂住喉嚨使勁兒地咳嗽, 眼角上的紅随着她的咳嗽漸漸加深, 梨花帶雨的模樣要是別的漢子早就心疼地上前安撫了, 偏偏穆寒才和柳含書不為所動。
“那個誰,今兒晚上你守夜,要是讓我逮住你跑了......”
穆寒才斜眼看着那個土匪, 話雖然沒說完,但是土匪卻已經十分了解了, 他瑟瑟發抖, “小人一定會好好守夜, 不會逃跑的!”
說完, 土匪便扶着樹站起身,然後走到不遠處的地方站着。
“公子, 我說的是實話, 為何如此對我?”
丫鬟見他們居然無視自己, 頓時抿了抿唇問道。
唰地一下,一把劍直接插在那丫鬟三寸長的地方, 吓得她抖如篩糠。
“我不想再聽你說一句話, 明白嗎?”
穆寒才的話讓丫鬟猛點頭,在對方抽回劍後, 雙腿發軟一瘸一拐地上了馬車。
柳含文看了眼被放下的車簾,“今天晚上看着點,說不定會出人命。”
穆寒才冷笑, “出了人命也是自作自受。”
能把自己丫鬟推出去替自己受辱的人, 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程嬌上了馬車便對方自己丫鬟秋菊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睛。
“看什麽看!”
害怕被外面的人聽見, 程嬌只能低聲吼道。
“姑娘,你就不害怕嗎?”
秋菊的聲音帶着沙啞,也不知道是因為久了沒說話,還是之前被土匪掐壞了嗓子。
“害怕?”
程嬌冷笑,“你就是一下人罷了,保護我是你的職責。”
秋菊默默地轉過身,雙眼卻沒閉上,到底誰是下人,她心裏清楚得很。
半夜的時候,程嬌所在的馬車突然出現了晃動,穆寒才睜眼看過去,土匪正要過去查看,就被穆寒才的眼神定住了。
他扯了扯嘴角,然後往後移動,先是小步移,最後變成大步,直到回到原來的地方。
程嬌有些痛苦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穆寒才撿起石子砸在那馬車的車窗處,“別弄死了,不然我們可不好交差。”
掐住程嬌脖子的秋菊一愣,她赤紅的眼睛看着身下的人,最後拿出腳後跟別着的匕首割掉了對方的舌頭。
鮮血與程嬌發出的痛叫聲讓秋菊不由自主地丢掉了匕首,整個人往後一退。
柳含文被驚醒,他掀開車簾看過去,只見秋菊身上沾着點血跡,正從馬車上下來,她腳步跌跌撞撞,看着很讓人憂心。
“我割掉了她的舌頭。”
秋菊看着柳含文他們,突然跪在了地上,“我割掉了她的舌頭。”
土匪咽了咽口水,聽着馬車裏的慘叫聲擡手摸了摸自己還在的舌頭。
“姑娘,你先喝點水。”
穆寒才将火重新燒起來,柳含書與柳含文坐在了火邊,柳含文遞給秋菊一壺水道。
秋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馬車裏的聲音漸漸虛弱起來,應該是痛暈過去了。
“我叫秋菊,馬車裏的那個叫程嬌.....”
良久後,秋菊才說起自己的身世。
原來秋菊根本不是秋菊,她原名本是程嬌,與馬車裏斷了舌頭的秋菊是一對主仆。
程母去世的早,程父擡了自己的表妹為妻,後母不喜八歲的程嬌,讓程父将其送回老宅修身養性,去的時候程嬌身邊只跟着與她同歲的秋菊以及秋菊的娘親。
可到了老宅後,秋菊的娘親李氏卻對族人說秋菊才是主子,程嬌是她的女兒,也是秋菊的貼身丫鬟。
“我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可奶娘卻将我拉到一旁,說後娘一定會找人害我,只有把我和秋菊的身份對調,才能保護我。”
說到這,秋菊、不應該是程嬌面露譏笑,“從那以後,我為仆,她為主,一直過了十年,奶娘去世後,程家想讓我回去聯親寄來家書才得以回去。”
萬萬沒想到,秋菊早已經做慣了主子,怎麽可能願意與程嬌把身份調換回去,于是她便想出一毒計。
“出門時騙我穿上她的衣服,路上一直叫我姑娘,之前那地段根本沒有山匪,山匪都是她用錢找來的惡霸罷了,你們來時對方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才對你們下手,不想這位少俠武藝高強,讓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程嬌看着自己的手腕,“如今我已不是完璧之身,即使回到程家也是被人羞辱,任由後娘擺布,倒不如與秋菊來個魚死網破。”
柳含文聽完後長嘆一聲,“程姑娘,天下之大,到處都是你的容身之所,這種下人你何懼她?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可以說我站着說話不腰疼,但是你想想,你死了你所受的就能消散嗎?”
程嬌捏緊手,“公子所言極是,只是如今惡仆雖斷舌根,卻惡心難除,程家我、我是回不去了。”
穆寒才沖着那山匪招了招手,山匪小心翼翼地過來,“大、大爺?”
“那個女人給了你們多少錢辦事?”
山匪小心地看了眼程嬌,然後伸出手指,“五十兩銀子。”
他們十個人,正好一人五兩。
“送你一個媳婦吧,”穆寒才笑道。
山匪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最後只能扯了嘴角強說謝謝大爺。
原本柳含文是想帶程嬌一起走的,可程嬌卻婉拒了,她只求柳含文能借自己十兩銀子,還說她以後要是活着,會找柳含文報恩。
第二天一早,程嬌和馬車便不見了。
只有山匪牽着繩子将沒了舌頭的秋菊帶走了。
“跟上他們,”柳含文掀開車簾給了小烏一顆花生,小烏叫了一聲便飛過去了。
路過衙門的時候,穆寒才便去報了案,還沒出城門,那山匪和秋菊便被衙門抓住了。
柳含文從小烏嘴裏得知了山匪和秋菊的下場。
山匪一行人全被抓,他們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全進了牢房,至于秋菊,李氏與她的所作所為全都被柳含文寫在布條上讓小烏丢在了堂了,她是程家的家生子,程嬌被惡仆“害死,”程老爺大怒,讓人将秋菊亂棍打死了。
黑鵲和花雀它們已經先一步去京都了,上次柳含文讓它們查的事兒有了眉目,現在是黑鵲它們去确認的時候了。
三人也不着急趕路,要是遇見好玩、好看的地方,還會停下來休息幾天再上路。
這天,他們到了酒都餘日城。
“酒都最讓人流連忘返的可不是酒,而是這裏的詩,”柳含文掀起車簾看着城門上的字笑道。
“聽說有許多大詩人因為來到酒都喝了這裏的美酒,所以在城裏的各個地方留下了讓人贊嘆的詩詞歌賦。”
柳含書的眼底也充滿了期待,只有穆寒才笑道,“你們說詩好,那你們好好看詩,我可得喝一喝着酒都的九轉還陽酒。”
“九轉還陽酒?那是什麽?”
柳含書疑惑道。
柳含文輕笑,“是一種壯陽酒。”
“雖說是壯陽酒,但是對咱們武人來說卻是增進修為的好酒,”穆寒才一邊駕車進城一邊說起九轉還陽酒的來歷。
說了大半天,柳含書還是一臉怪異地看着對方,“想不到你還需要壯陽的,文哥兒,趁着你們還沒成親,要不婚事就算了.....”
柳含文憋笑,穆寒才兇巴巴地将馬車交給柳含書,拉着柳含文便進了客棧。
柳含書聳了聳肩,招呼着小二過來将馬車放好。
“兩間上房,一桌好菜送進房內。”
穆寒才說完,便丢了銀子過去。
掌櫃笑眯眯地讓小二帶他們上樓。
“酒都就是酒都,”到了房間後,柳含書推開窗一股酒香便飄進來了。
柳含文乖乖地坐着,由着穆寒才用消除傷疤的雪花膏給他擦額頭。
傷雖然好了,卻留了點疤痕,穆寒才看一次便心疼一次,最後柳含文拗不過他,這才應下擦膏。
“光說算什麽好漢,有本事今兒晚上咱們一醉方休!”
“我信你個鬼!”柳含書聽見這話便一臉不爽,“前幾天是誰偷偷用內力逼酒出來害我吐了一天!”
穆寒才一臉嚴肅,“不是我。”
柳含文睜眼看他,他又連忙改口,“是喝醉了的我。”
“屁話!左右還不都是你!”
穆寒才的厚臉皮已經把柳含書逼出髒話了。
“客官,你們的酒菜到了!”
小二的聲音阻止了一場“惡戰。”
吃了飯後,三人出去逛街,走在半路上瞧見一位十幾歲的哥兒正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身後不遠處有一層草皮裹着一具屍體,那屍體都散着味了。
“賣身葬父?”
柳含文念着那哥兒面前的帆布條。
哥兒聽見他的聲音擡起頭,“小主哥,只需要五兩銀子就可以買下小人的。”
旁人聽見這話啧了一聲,“別人一二兩就能賣了,你怎麽要五兩?”
哥兒垂下頭,“只因為家中還有阿父與一個小弟哥兒,小人就是賣身出去了,也不能讓他們餓死啊。”
柳含書見他都這般了,居然還想着家裏人,心中有些感慨,正要出手給幾個錢幫助一下,就被穆寒才攔住了,“大哥,你要是不想被人盯上,就別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