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青梅
024.青梅
徐掌櫃周旋無用,其中一人直接踹翻木桌,擋住姑娘的去路,罵道:“老東西,少壞大爺們的好事!”
食客受驚逃離,徐興額上滲出了薄汗,心裏明白今日這事沒法善了,立馬沉下聲:“客官,這可是晉京,天子腳下!何必鬧得這樣難看?”
話剛說完人就踹了出去,動手的男人冷笑:“大爺管你什麽天子腳下,不識擡舉,兄弟們,砸了他這破店,爺今日還非要在這兒春宵一度了!”
徐掌櫃捂着肚子抽冷氣,心裏暗罵,真要讓這群人在店裏幹了什麽混賬事,這酒樓日後必定也不必開了!
容瑟和藍莺聞訊趕來時,店裏食客已跑了個幹淨,書生打扮的姑娘被兩人摁在桌上撕扯着衣服,遍地狼藉,容瑟看得血壓飙升,但還是冷靜下來看向藍莺:“打得過麽?”
原著是提了容瑟手下三人都身手非凡,尤其是行走江湖的藍莺,雲氏雙生子加起來都在她手下走不過三十招。
但容瑟沒親眼見過,藍莺又是個姑娘,到底還有些存疑。
藍莺臉色冰寒,輕輕一點頭。
“動手。”容瑟沉聲。
“是!”藍莺的手早握住腰間長鞭,當即甩腕就揮,那鞭上都是細密鋒利的倒鈎,沾肉就能剮得血肉模糊,施暴二人毫無防備,不消片刻就慘叫出聲被掀翻在地,鞭痕自兩人側頸蜿蜒至後背,衣衫褴褛,皮開肉綻。
藍莺迅速上前将衣衫不整的姑娘一把撈起,推到容瑟身邊,另外兩人見這女人下手如此狠辣,對視一眼,撈起椅子便砸過去,藍莺雖身姿高挑,但對上兩個男人未免顯得嬌小,可她半步不退,擡腿生生踹碎桌板,長鞭一掃,就卷住一人腳踝,那人伸手欲攥鞭,卻攥了滿手的血,慘叫着松了手。
另一人見狀,轉身就想跑,藍莺手腕使力,硬是将地上那男人掄起來,狠狠砸到逃跑那人身上,見兩人滾成一團,藍莺足尖挑桌欄,将桌子叩兩人身上,又見另外兩人連滾帶爬地要逃,便故技重施,再叩倆王八出來,兩張桌,叩了四個人。
藍莺飒爽躍起坐于桌面,屈膝将腳踏在另一張桌面,沖着四人腦袋方向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臉的東西,姑奶奶的地盤也敢撒野!主子——怎麽處置?”
沒人應聲。
藍莺納悶。
半晌,容瑟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那邊已經打完了。
藍莺不僅身法靈活,力氣也大,一腳能踹碎桌子,一鞭能掄起膀大腰圓的成年男人,就看她窈窕清瘦的身材,容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她能打是這麽個能打。
……這是什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現場版?
“先等等。”容瑟勉強找回自已的聲音,語氣還有點發飄,才轉頭看向身邊已經整理好衣物的姑娘,低聲道:“抱歉,叫姑娘受驚了。”
姑娘擦了把眼淚,有些驚魂未定,開口就是:“我都穿成這樣了,他們是不是喜歡男的啊?”
容瑟:“……”
原來真有人覺得自已女扮男裝別人就看不出來了。
藍莺先笑出聲了,容瑟譴責地瞥過去一眼,她才收住笑,“不好意思,咳,不好意思……不是,就你這打扮,誰看不出你是個女的啊?”
姑娘大受打擊,更蔫了。
容瑟嘆了口氣,“人是捉住了,姑娘既是苦主,就依姑娘的意思辦吧,這些人如何處置?”
她低頭想了想,很快恢複了精神,指着他們說:“這幾個潑皮無賴當然是送官啊!敢調戲我,我哥是大理寺丞!讓他們牢底坐穿!”
“好……嗯?”容瑟覺得這官名有點耳熟,随即猛地反應過來。
大理寺丞,好像叫,喻青州。
那這就是他妹妹喻青梅?
容瑟神情複雜。
雲初和梁慎予都提起過的內鬼,就是這位大理寺丞喻青州,告知梁慎予京中之變的密信便出自他手,原著裏喻青州可沒活到現在,梁慎予入京不到半月,就被原主革職下了大獄。
喻青梅為救兄長求到秋子寒面前,殊不知秋子寒只拿她做挾制喻青州的棋子,甚至為讨好原主将其賣進勾欄青樓,得知兄長慘死獄中後,喻青梅自缢而亡。
容瑟自問不是什麽好人,更沒有菩薩心腸,甚至在面對惡意與傷害時極端且偏激,但對喻氏兄妹卻不願下狠手。
喻青州是個文人,當年連中三元,容胥親賜進土及第,是當真有才能之輩,他早知秋子寒并非良配,卻架不住妹妹屬意,只得另謀出路,這才有了暗中告密試圖絆倒容瑟與其黨羽之舉。
說到底,原主虧欠這些為他賣命的人,最後才會衆叛親離。
容瑟過來後始終将此事壓後不提,也是不願喻青州原著裏那般抱憾慘死,不料喻青州的妹妹還是險些在他開的酒樓出了事。
容瑟心情沉重,攥了攥拳,對藍莺說:“就依喻姑娘所言,扭送報……”
話沒說完,大抵是被喻青梅的背景吓破膽,四人之一哭喊告饒:“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小姐,小姐饒命,小姐饒命,都是,都是那栖鳳居的掌櫃!他給了小人三兩銀子,讓小人來浮生樓鬧出點動靜,小人知錯了!”
容瑟驀地一頓,微微眯起眼。
這事兒還和栖鳳居有幹系呢。
“你們呢?”容瑟問另外幾個,“也是栖鳳居找來的?”
“是是是!”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饒命啊!小姐饒命!”
幾人争先恐後地說了個清楚,半點也沒有适才張揚得意的勁頭。
藍莺氣得又揮了下鞭子,啪的一聲打在地上,“給臉不要臉了他們是,偷了咱們的菜,還想往咱們店裏潑髒水!”
容瑟露出個和善的笑,輕輕道:“喻姑娘是苦主,将他們送官。”
就憑喻青州這個為了妹妹甘願冒險的妹控,只要讓喻青州知道這件事,必定要把栖鳳居查個底朝天。
藍莺立馬跳下來,“好嘞!”
喻青梅受驚後又解了恨,這會兒冷靜下來了,突然道:“你怎麽知道我姓喻?”
容瑟沉默片刻,“小人恰好曉得當朝大理寺丞姓喻。”
喻青梅就信了,點點頭“哦”了一聲。
容瑟暗笑,這姑娘心還挺大,就是他那個時代的女孩經歷這種事,只怕也會戰戰兢兢吓得不行。
她倒好,拉起衣服就開始報仇,性子難得。
很快,容瑟又覺得笑不出來。
就是這樣一個爽朗心寬的姑娘,在原著中選擇了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