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很不對勁

第47章 第 47 章 很不對勁。

兄妹倆一路叭叭到山腳下還沒停。

穆綿沒提剛才的話題, 又随意說了點別的,沒一會兒便到了。

老爺子埋的地方不算遠,就在半山腰。

這年頭家裏要是有人去世, 都是在山裏找個地方埋,沒有專門的墓地。

半山腰處, 隔一段距離就能看見一個墳包。

以前講究的人家還會找懂行的人看看風水,不講究的就随便找個地方埋。

現在當然是不能大張旗鼓地看了。

老爺子埋的地方當初是找人看過的, 據說是個風水寶地。

風水好不好穆綿看不出來,她只看到雜草又長了一點,也不是很多, 長得也不高。

畢竟清明的時候剛清理過。

穆卓拿着鏟子, 把那些嫩草連帶着根一起挖了。

山裏雜草多, 一茬接一茬的, 根本就清理不完。

即使每次都連根挖, 但風還是會把種子吹過來, 有些草頑強得很, 吹哪長哪,條件再惡劣它都能發芽。

穆卓一邊收拾一邊對着老爺子絮叨,說他這幾年的種種, 當然說的都是好的。

這人對着去世的人也是報喜不報憂。

穆綿跟在旁邊, 也幫忙拾掇了一下, 偶爾附和她哥兩句。

說起來,家裏四個老人, 她三個都沒見過, 全都是在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

只有她奶是一直陪在她身邊,拉扯她長大,還有上輩子的爺爺奶奶。

穆綿瞟了一眼還在跟老爺子絮叨的大哥, 思緒跟着默默飄遠了一點。

按照她爺奶上輩子的年紀來算,這會兒應該是二十來歲。

六三年那會兒,她就想找找她爺奶了,可惜不知道從哪找起。

等熟悉了這一片後,穆綿默默跟記憶中的上輩子對照了一下。

發現她以前長大的那個村,對應的應該是現在離她們有二十公裏的紅旗大隊。

她當時一個小孩自然是沒有辦法跑到別的大隊去打聽人的。

去年上初中的時候,班裏有兩個紅旗大隊的人。

穆綿當時就迫不及待跟人打聽了一下,但是很可惜,那兩個同學都說大隊裏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又或者是因為她的出現産生了蝴蝶效應。

這些事,穆綿也沒法跟別人說,自己消化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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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卓噼裏啪啦一通說完,扭頭就發現自己小妹呆呆地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穆卓伸手在自己小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想得這麽出神。”

穆綿回神,沒正面回答,“哥你說完啦?”

穆卓:“說完了,再多叭叭兩句,我怕老爺子嫌我絮叨。”

穆綿:“那不能夠,爺爺都能把爹跟小叔養大,肯定早就習慣了。”

她都想想到她爹跟小叔小時候有多鬧騰,還好四叔穩重些,不然三個皮小子能把房頂掀翻。

穆卓臉皮擡了擡,“說得對呀,那我再說兩句!”

在他叭叭的期間,十一等得不耐煩,早就跑了。

穆綿也沒去找,十一認路很厲害,估計一會兒就自己跑回來了。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

穆卓這次是真的說完了,十一也不知道從哪兒屁颠屁颠地跑了回來。

來都來了,兄妹倆也沒直接下山,順路就撿了一點柴。

撿了一小堆後,穆綿彎着腰剛把這一堆捆好,便聽到她大哥很大聲地‘咦’了一下。

緊跟着又聽到穆卓說:“我怎麽看着那樹上好像挂了個人?就在剛剛,‘嗖’地一下竄上去的。”

穆綿擡頭,還沒看清楚呢,下意識問道:“啊?誰啊?”

穆卓:“看着像是個女同志,是聶知青吧?”

幾乎是在他話落的瞬間,穆綿也已經看清楚了,看身形确實是聶思慧。

穆綿擡腳就往那邊跑去,邊跑邊喊:“思慧姐!”

驚魂未定的聶思慧聽到聲音立馬轉過了腦袋,整個人以考拉抱的姿勢緊緊趴在樹幹上。

聶思慧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的表情,語氣微微帶着顫抖,“小綿,這裏有蛇!”

作為一個下鄉了好幾年的人,聶思慧其實已經很适應農村生活了。

她學會了爬樹,學會了怎麽編籃子編席子,學會了在面對蟲子時,可以若無其事地把它打死或者抖開,不會再跟以前一樣一退三步遠。

但就是還沒有學會怎麽去面對蛇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生物。

剛剛看到的瞬間下意識就爬上了樹,因為大嬸子們常說,山裏最危險的就是野豬,遇到了往樹上爬就對了。

在她看來,蛇跟野豬差不多,都很吓人。

穆綿一聽有蛇,跑的步子都大了不少。

才跑了幾步呢,便聽到她思慧姐緊跟着補充了一句,“小綿,它是個三角頭的,好像有毒。”

穆綿眼睛微微放大了一點,喊住也往那邊跑的狗子,“十一停下,不準過去!”

聽到命令的十一停下了腳步,它能聽懂‘停’這個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停,但很聽話。

大大的一只狗子歪着腦袋看向穆綿,很是不明白。

穆綿三兩步上前緊緊牽住狗脖子上的項圈,真要是有毒的,被咬了可不得了,她可不敢去賭現在這年頭的醫療條件。

穆綿拽着狗,沒一會兒就看到了聶思慧說的蛇,确實是個三角頭,還很大一條。

正盤在旁邊那棵樹底下,身體不停地摩擦着鱗片,發出了陣陣‘嘶嘶’聲,一副要攻擊人的模樣,脾氣很大。

穆卓‘嚯’了一聲,“這麽大的蝮蛇!”

聶思慧趴在樹上一動不敢動,重複道:“蝮蛇?”

她對蛇是一點研究都沒

有的。

研究是不可能研究的,看一眼都害怕。

穆卓:“統稱,具體是哪一種我也摸不準,反正有毒,不過我們這地好像一共也沒幾種。”

他說完的瞬間,聶思慧把樹扒得更緊了。

她只是猜測,怎麽還真的有毒啊?!

幸好她剛剛竄得快!!

穆綿随手撿了一塊石頭,砸了一下沒砸準。

穆卓緊跟着補了一石頭,在部隊裏待了這麽久,準頭那是杠杠的,一石頭就把那蛇的七寸打了個稀巴爛。

穆綿給她哥豎個大拇指,“厲害!不愧是我哥!”

聶思慧低着頭往下看了一眼,然後又立馬收回了視線,“死透啦?”

穆綿點點腦袋,“昂,透透的了,都稀巴爛了,思慧姐你下來吧。”

聶思慧立馬松了口氣,“還好遇到你們了,不然我一個人不知道在這裏待多久。”

穆綿三兩步走到樹下,打算順手接一接,一聽這話随口說道:“下次遇到蛇可別往樹上跑了,你往山下跑呀。”

爬樹這種事情,對于不是特別熟練的人來說,上去的時候挺簡單的,下來就比較困難了。

聶思慧在那以一種滑稽又僵硬的姿勢一點點挪動着,聞言回道:“我當時腦子都懵了,它躲在樹葉子底下,我都沒有看到,差點一腳踩到它,然後它還豎起個腦袋對着我,我一看是個三角頭,下意識就往旁邊樹上跳了。”

穆卓找了根棍子把那毒蛇挑了起來,緊跟着看向這邊。

他有點被那滑稽的抱樹姿勢逗到,忍住了沒笑,只道:“我見過遇到野豬往樹上爬的,還是第一次見遇到蛇往樹上爬的。”

“有好些蛇就喜歡在樹上趴着,爬上去沒用,要是再遇到一條那不是歇菜。”

他話落的瞬間,聶思慧表情肉眼可見地驚恐了兩分。

她樹下到一半,仰着個腦袋就朝着頭頂的樹叉上掃射了好幾遍,一副生怕有蛇突然掉下來的模樣。

站在兩人中間的穆綿,“………………”

她大哥是會說話的,這個時候說這些。

看把思慧姐吓得,都快同手同腳了。

穆綿瞥了自己大哥一眼。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這話好像吓到人了的穆卓摸了摸鼻子。

穆綿視線移到樹上,對着聶思慧道:“這樹上沒有,我看過了,思慧姐你別怕。”

“我長這麽大也就見到過這一條有毒,不知道從哪裏爬來的,但肯定沒第二條了。”

說着穆綿伸出了胳膊,“思慧姐你直接跳吧,沒多高了,我能接着你。”

聶思慧對穆綿完全信任,“好,那我下來了。”

說完立馬就梭了下來,借着穆綿胳膊上的力道緩沖了一下,人安安穩穩地落地,就是腿還有點軟。

要不是穆綿拉着,估計能一屁股坐地上。

穆卓看人女同志真害怕,把蛇悄悄挑到了自己小妹的背簍裏放着,還随手撿了點枯枝落葉遮了遮。

聶思慧餘光有看到,下意識松了口氣,只覺得這人有時候心思還挺細的。

雖然看着有點孔武有力粗枝大葉的,但不管是現在,還是在小綿的描述裏,這人都挺粗中有細。

穆卓放好後才又說道:“還挺值錢的嘞,一會兒可以直接拿去老李叔那,說不定他會收。”

“毒腺都還在,估計能賣個十來塊,收購站其實也收,就是跑去有點麻煩。”

要不是人知青先看到,他跟小妹估計也發現不了這蛇。

聶思慧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話是對她說的,扭頭看向穆卓,“啊?給我嗎?”

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不要我不拿,你打死的,你拿走吧。”

穆卓強調,“真值十來塊。”

聶思慧還是搖頭,“它要是值百來塊,我說不定能克服一下。”

穆卓又被逗笑了,“值百來塊的蛇啊,我是沒見到過的。”

穆綿颠了颠背簍,然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笑眯眯道:“你們還怪客氣的嘞,都不要我要!我一會兒去找老李叔。”

客氣啥啊客氣,她可是不會客氣的!

這下兩人都沒意見了。

穆綿看向被甩在一旁的鐮刀,“思慧姐你這會兒上山幹啥?”

要不說聶思慧适應能力相當強呢,看不見蛇後,沒一會兒就恢複了正常。

她撿起旁邊的鐮刀,“我挖草藥呢,木蘭昨天中暑了,今天上午還沒好,我帶她去了老李叔那一趟。”

“結果老李叔那藥也沒了,他自己還不太舒服,說要等好點了再去挖,我這不想着與其等他好,還不如我自己來呢。”

其中一種草藥旁邊就有,穆綿跟着幫忙挖了挖,邊挖邊問道:“簡老師中暑很嚴重嗎?”

聶思慧:“是有點嚴重,得吃藥,昨天躺了半下午一點沒好,不過讓老李叔看過了,說多吃兩頓藥應該就沒事兒了。”

穆綿:“這兩天是有點熱,下午我也多煮點。”

聶思慧看了看被丢在旁邊的那捆柴,“你們怎麽快中午了跑上來撿柴?”

穆綿搖頭,“不是來撿柴的,我陪我哥來看老爺子。”

聶思慧‘喔’了一聲。

穆綿:“不過熱歸熱,倒是沒有很悶,咱這邊就是這點好,熱得幹巴巴的。”

聶思慧:“确實,我能受住,木蘭有點不耐熱,我家那邊經常都是悶悶熱熱的,她要是去了我家那邊,估計更完蛋。”

穆卓插了一嘴,“那跟寧漳差不多,熱得人腦袋疼。”

話落,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穆卓笑了一聲後又道:“說起來,我們同寝室的戰友裏也有一個是從滬市來的,他剛開始來的時候,說的話大家一句都聽不懂。”

聶思慧想象了一下那畫面,也笑了,“是比較難懂。”

穆卓:“他每次說個什麽,都是邊說邊比劃,我們好歹能猜到一點,還有一個從海邊來的,那是真的一點聽不懂。”

聶思慧:“每個地方說的話都不一樣嘛,我朋友她爸以前還收到過用本地話寫的投稿,字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就硬是看不懂。”

穆卓驚奇,“這種也能投?”

聶思慧:“能啊,就是過不了。”

穆卓:“我只見過有戰友給家裏寫信是這麽寫的。”

聶思慧:“他們自己家人肯定能看懂。”

…………

……

你來我往的,這一片山林間,一時只剩下兩道年輕的嗓音。

這會兒時間不早了,都快要下工了。

穆綿背着個背簍,靠在樹幹上雙手抱胸,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兩人還在嘀嘀咕咕的,絲毫沒有要下山的意思。

穆綿摸了摸下巴,圓溜溜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雖然說思慧姐不是個木讷人,她哥也健談得很,但兩人這你一句我一句的,是不是有點太合拍了?

這麽聊得來的嗎?

而且她都五分鐘沒說話了,她哥居然沒發現不對。

大概是穆綿的視線太明顯,穆卓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小妹過于安靜了,“咋了?”

穆綿哼了一聲,高深莫測狀,“沒咋了,就是覺得此時此刻我應該在車底。”

說着還挼了一下狗頭,“是吧十一?”

十一:“嗚嗚……”

十一聽不懂,穆卓跟聶思慧也沒聽懂。

啥意思?

什麽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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