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豹子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出聲哦……

第46章 豹子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出聲哦……

這幾棟建築, 大多都是一種半荒廢的狀态。

房間衆多,各類管道設施也都齊全,但沒有門窗和家具, 最多也最常見的裝飾物是牆壁上橫生蔓延的苔藓和錯落生長的各類藤枝樹木。

換句話說,上下基本上都是沒什麽隔音能力的。

就算秦情的房間位于最高處, 與其他人的住處間隔了三四層的距離, 但四周也都沒有門窗阻隔遮擋,樓體偌大空曠,如果真的有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傳出來, 那麽下面也是能聽清的。

——所以,不可以發出聲音哦。

女孩微笑着提醒。

自身作為隊伍裏唯一一個正統經受過基因改造的合成種,也曾在地下鬥獸場長期忍耐精神損耗的漫長折磨, 黑刀自認為自己對這方面已經産生了相當的耐受性, 完全可以單靠自己就能撐下來這場全然未知的“改造”——

何況秦情性子溫柔又慣常溺愛, 就算她說不好忍受,最後又真的能難受到哪裏去?

黑刀不以為然,但看着對方不贊同的眼神, 他還是乖乖張開嘴,讓女孩把扯開的衣袖絞成柔軟的繩索, 抵着他的嘴唇在腦後打了個小小的結。

“要是不好忍的話可能會忍不住咬些什麽……”她一邊在他身上忙碌, 盡量補足一些柔軟舒适的外物照顧他接下來的感受, 一邊溫聲細語地解釋:“也不要咬到自己。”

她本就不善此道, 又因為手上動作太過輕柔,那繩扣弄得松松垮垮,稍稍用些力氣就能掙開。

黑刀用舌尖抵了抵,大致了解了一下舌上臨時枷鎖的極限在哪裏,便點點頭, 表示自己已經清楚了。

“理論上是三個階段的進化,”秦情順手摸了摸他的下颌以示鼓勵,又随口提醒了一句,“我們确實時間不多,但也不必急于此刻,你要是撐不住或是覺得不舒服,随時可以叫停。”

黑刀搖搖頭,他怕把牙齒之間的布繩弄掉,只在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呼嚕聲,像是大貓親昵的撒嬌。

秦情輕輕嘆息一聲,在系統商城兌換了足夠最終滿破的全部材料,一階的幼芽,二階的靈枝,三階段的材料不出意外,是結果。

Advertisement

慈悲的心果(卡牌終階突破材料)

【請聆聽。

請聆聽祂的聲音。

請聽祂說……

“……虛空界一切衆生,願令衆生常得安樂,無諸病苦。”】

……

突破材料不具備實體,在系統背包內顯示的是一團乳白色的小光球,其中模糊可見實質的輪廓,秦情目光掠過最終階段的果實,将注意力投入對方的精神圖景。

不同于之前接觸過的幾個半死不活的小可憐,黑刀的基因樹郁郁蔥蔥,長期飽足的精神力使得這裏呈現出一種活力十足的生機勃勃,樹根在這片土地上紮根極深,只有極少數損毀凋零的枝葉,應當就是合成種常年損耗的那一部分精神力的具現化。

秦情只簡單觀察片刻,手指便撚着一組初生的幼芽,慢條斯理地扶上了基因樹上最為脆弱柔軟的那一部分。

“……!!!”

黑刀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周身肌肉頓時失控般痙攣顫抖,喉嚨裏反射性溢出一串濡濕含混的嗚咽聲。

“這還只是第一階段的開始哦,”少女的聲音近在咫尺,像是在耳邊響起,又像是從頭頂落下,一只手輕輕摸了摸他的下巴,卻又像是在撫摸他大腦深處的神經。

秦情沒有因此心軟,她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對方的基因樹上,在連接新枝與幼芽的同時,少女柔軟的指尖不經意間輕輕碰到那些正在斷裂重生的新枝斷口,頓時激起一連串過激的反應。

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了額間和鬓角,意識被陌生的潮水反複沖刷,仿佛最後一點理性也變得陌生又模糊起來……他的胸口緩慢而劇烈的起伏着,直到一雙手輕輕捧住他的腦袋,憐愛無比的摸了摸他潮濕的頭發。

“再問一遍,還能撐得住嗎?”

男人喘息着,沉默着,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他像是只應激的貓,蜷縮在她的腿上,慢慢恢複着自己的狀态,一雙深翠色的眼像是雨後浸潤的深林,顫抖着垂下濡濕的葉片,露出赤|裸泥土般深沉的暗色。

剛剛那樣劇烈的掙紮,唇齒間松垮系着的繩扣也沒有從他嘴裏掉出去。

好乖。

秦情微笑起來,摸了摸大貓顫抖着倒伏的耳朵。

黑刀用了幾秒緩過來半口氣,他失神的眼睛漸漸恢複了清晰的焦距,速度比秦情想象中要快很多,随即他從少女的腿上擡起身子,做的第一件事卻是重新扯了新的布條,繞過自己的手腕,緊緊捆好後,然後才擡起一雙濕漉的眼睛,看着她。

可以開始了。

那樣陌生的感覺嚴格來說并不痛苦……但是卻要比純粹的疼痛本身更令他恐懼,也更加容易引人失控,他不确定自己接下來還要忍耐多久,以防萬一,他還是要做一下對應的準備。

少女看着他的動作,瞳孔不自覺地微微放大了幾分,随即她彎着眼睛輕笑起來,自然掩住了眼中多餘的愉悅,只輕輕點點頭,又摸了摸他的下巴,給出了最後一次的溫柔提醒。

“知道規則的,對吧?”

男人而溫順地看着她那雙溢滿笑意的眼睛,安靜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出聲哦。

*

三四層樓的高度,又間隔着無數人行走和說話時混成的嘈雜聲,那樣遠的距離,本該就是什麽聲音都聽不到的。

樓下的人忙忙碌碌,樓體的各類管道設施用料很好,都還能使用很長一段時間,流水聲,腳步聲,人們交錯呼喝的喊聲和物品叮叮當當的碰撞聲營造出一片忙碌熱鬧的景色,蘭多站在牆角處,原本輕盈無聲的腳步忽然用了些力氣,失了重心似的,碾碎了腳下一截枯枝。

他容色雖極豔,存在感卻出乎尋常的低,在人群裏走來走去也能讓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此時不小心踩碎了一截枯枝,卻立刻引起了不少人驚吓的反應。

“哎呀,蘭多先生……!”他們的語氣敬畏又客氣,被冷不丁從陰影裏現身的青年吓了一跳。

“您怎麽也不說一聲……”有人小聲咕哝着,沒有多少抱怨的意思,只問道:“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們幫忙嗎?還是缺了什麽東西?”

青年沒有說話,只擡頭看着樓頂的方向,眼神深沉,看着卻又是沒什麽表情變化的。

旁邊幾人面面相觑,不敢開口,不敢催促,也不敢就這麽轉身離開,只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又試探着詢問:“蘭多先生?”

一堆人聚在這裏,明明蘭多的表情看着還算平靜,愣是沒有一個敢開口問他一句“您還好嗎”。

“……有聲音。”

青年維持着那個仰視高處的姿勢,忽然道。

有聲音……什麽聲音?

一群人面面相觑。

這裏到處都是聲音,有時候說話都要扯着嗓子喊,連吼帶比劃的才能勉強聽清,避難所很大,人稀稀疏疏的住着,要麽是聚在一起的近乎擾人清淨的頭疼人腦,要麽就是令人心悸的安靜冷清。

——什麽聲音?

蘭多的耳朵模糊捕捉到了一些奇特的聲音,含糊的喘息聲,濕漉的嗚咽聲,更多的是女孩同樣壓低聲音的耐心安撫,她不厭其煩的哄着,引導着,聲音壓的極低,聽不清楚個中細節,只是那聲線柔軟,含在唇齒之間的字音又像是一條浸透蜜酒的綢帶,細細密密地、又極為耐心地将對方的一切裹了進去,沒有留下一點縫隙。

“……”

蘭多依然是沒什麽表情的。

旁邊幾人已經後悔了搭話,現在更是幾乎恨不得貼在一起,避開他周身散發的令人骨髓驚懼的駭人冷意。

問他什麽聲音?

當然是讨厭的聲音。

他想。

蘭多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心不在焉,腳下猝不及防又是踩到了堅硬的碎石,他落下目光瞥了一眼,随即像是個鬧了脾氣的小孩子一樣,輕飄飄地擡腳,将那塊煩人的石頭踢到了一邊。

一群人又看着那閃電般飛出、又被一腳踢得嵌入牆壁的碎石塊,勉強壓着驚叫,更緊密的擠在一起,脫了毛的鹌鹑一樣瑟瑟發抖。

他們戰戰兢兢,蘭多卻沒什麽多餘的心思去關注這些人,對他來說只有高t處的那聲音是令人厭惡的,但小姐沒有開口,他自然也不敢上去動手,只能像是只無頭蒼蠅一樣面無表情地四處亂轉。

蘭多沒收斂自己的氣息,腳步輕盈,存在感卻強的可怕,所過之處皆是一片死寂的靜止,旁人恨不得将滴落的水珠都攬在手裏,生怕一個不當心就惹惱了這位不掩殺氣存在。

老馬克在一旁看着,也确實接收到了其他人絕望求助的目光,但他也是真的不敢亂動,剛剛才惹到了另外一尊兇神,眼下無論如何也不敢貿然開口再去碰這位的黴頭,可眼見着他來回轉圈幾乎要把人吓得半死,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幾步,準備找個機會試試——

老人腳步剛剛邁出,卻見蘭多毫無規律的步子忽然一頓,他倏地擡頭看向高處,随即發尾輕輕一散,下一秒,整個人就已經跳到了頂樓旁那棵粗壯的爬藤上,只需一個輕盈的借力,他就能直接跳進去。

但是青年沒有成功。

那道豔粉的影子像是一朵被風吹散的花一樣,輕飄飄地落回了原地。

——有人,或者說有什麽東西擋在了那裏,攔住了青年毫無預兆地冒犯舉動。

更确切一點來說,那是一只豹子。

一只與黑影同色,體型龐大的成年黑豹,生着一雙深翠色的眼睛,肌肉線條飽滿而流暢,這只野獸安靜地蹲坐在影子裏,喉嚨裏發出警告的低吼。

“蘭多?”那只豹子的身後忽然響起少女驚詫的聲音,秦情緊跟着從後面走出來,有些訝然的看着他:“你怎麽……是有什麽事情嗎?”

青年抿着嘴唇,沉默不語。

他看見那只剛剛還龇牙低吼的黑豹,此時卻貼着少女的小腿爬下來,腦袋搭在爪子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像是只溫順又安靜的黑色大貓,完全看不出半點野獸特有的暴戾兇殘。

青年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過分粘人的豹子,對方若有所覺般擡頭瞥了一眼,一人一豹隔空對視片刻,黑豹忽然就興致缺缺的撇過頭去,很嘲諷的嗤了一聲。

蘭多:“……”

啧,遲早弄死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