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偉大的王
第80章 第 80 章 “偉大的王。”
克裏斯醒過來的時候, 并沒有直接睜開眼睛。
他昏迷t前的記憶還清晰停留在腦海中,那位神秘的高級巫師讓他無比忌憚。
所以他用耳朵傾聽外界的聲音,并試圖調動體內的魔力。
但第二件令他恐懼的事發生了, 他完全無法感受到自己的魔力了!
克裏斯猛然睜開眼睛, 在手腕上發現了一個沉重的金屬鐐铐。
鐐铐平平無奇,是每個監獄都會使用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腕上這副上篆刻着一道奇怪的紋路。
克裏斯徹底懵了, “這究竟是什麽?”
遠在科索山中青蛙先生咂咂嘴巴, 身上逐漸冒出一層淺淡的綠光。
它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支剛繳獲來的傳信蠟燭前, 展開信紙, 将自己的爪爪按了上去,然後叼着将信塞進燭火中。
這是女巫小姐和它約定好的暗號, 如果它感受到了那位俘虜醒了,就通知一下維加。
很快,監獄門被打開, 一襲黑袍的女巫大步走了進來。
“看來你很喜歡我們的新禮物。”
克裏斯滿臉驚懼, 鐐铐被他晃的“嘩啦嘩啦”響, “這是什麽?”
維加尾音上揚,“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這是抑魔鐐铐。”
克裏斯愣住了,他雖然生活在南部,但也聽說過其他領地的大事。
抑魔鐐铐,這是不久之前北部古帕斯郡的瓦爾/特大公搞出來的小玩意兒。
聽說, 是為了關押一位犯了大罪的女巫。但沒過多久, 那位女巫就在一場火災中死亡了。
抑制了魔力的她和平民一樣,逃不開任何災難。
可這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出現在他手上?明明他現在在東部,而不是北部。
難道…..新聯的背後, 竟然有瓦爾/特的影子?!
“你….”克裏斯忍不住後退一步,“你是高級巫師?”
“我家主人希望我能和您談一談,”監獄外的女巫避開了這個問題,她聲音平淡,帶着一股恰到好處的禮貌,“他說您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人,這樣的人不該和城外那些廢物一樣死去。”
越避開,越容易讓人信服。
克裏斯心底一“咯噔“,“城外…..那些士兵…..”
維加面不改色點頭,“是的,彭拜的先頭軍被我們全部殲滅了。彭拜不該做動手的第一個,但希望你能理解,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克裏斯強作鎮定,但尾音的微微顫抖已經暴露了他的震驚。
真的是高級巫師….還是有能力能和彭拜大公對峙的勢力….難道真的是……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維加望着他微笑,笑容裏滿含深意,“我以為您已經猜出來了?這片大陸,還有誰有能力和彭拜對抗呢?”
克裏斯是一位合格的貴族,還是世世代代忠于彭拜家族的人。他讀過很多書,和彭拜大公一起出席過很多高貴的場合,也見識過一些溪地國家與吉利金的戰争。
如果換做普通巫師,不一定知道這麽多,更不一定會信中間有瓦爾/特的影子。
簡直莫名其妙。
但瓦爾/特知道很多上流社會的事,更知道僅僅幾個魔法月的冬季裏,新聯搜刮了多少金幣——
那是一個連彭拜大公都無法忍住的數字。
他當時就信了。
因為無論是抑魔鐐铐還是高級巫師,都無法作假。
僅憑一群常年生活在地底的小矮怪,是絕對不可能搞出這麽大陣仗的。
所以這一定是另一位大公爵的做的。
克裏斯一顆心髒“砰砰”跳了起來。
“先生,”維加走近鐵制欄杆,漆黑的眸子裏仿佛藏了整個深淵。
她長久注視着克裏斯,聲音蠱惑,“我家主人說,經過你們倆個幾次接觸,他非常欣賞您身上的智慧與天賦。所以他只留下了您一個人,但是他手下不養閑人——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監獄內陷入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無論是“不聽話就會死”的威脅,還是鑽心刺骨的恨意都催動着克裏斯的神經。
他明白,這是神主賜予他的機會,向彭拜複仇的機會。
很久之後,這位指揮官才一步一步走到欄杆前。
他的臉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但一雙眼睛卻陰的吓人。
“瓦爾/特大人…..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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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拜派出去的幾波觀察兵都狼狽退了回來。
因為新聯的警戒線已經徹底拉開了,一整夜都沒讓他們找到防守薄弱的死角。
再加上魔力充裕的那兩盞巨大的魔法大燈,別說平民士兵了,就連契約者巫師召喚的動物也進不去。
天上地下,根本毫無松懈。
所以這些人自然也沒辦法知道那隊先頭兵究竟出了什麽事,深入城中的克裏斯又怎麽樣了。
“我養你們有什麽用?”彭拜簡直無法理解,“你們進不去,難道裏面沒有出來的人麽??外面開打了,裏面那些行商難道不往外跑嗎?你們随便抓住一個問問不就行了?!”
一群人這才如夢初醒,但彭拜卻把他們全部叫了回來。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這些蠢貨浪費了他一夜的時間和先機。
那還拖延個什麽?
雙方已經撕破臉了。
彭拜揮揮手,“去,通知下面所有人,分批出發,橫渡尼西比斯河後沿着東西北三個方向包圍新聯城!誰掉隊誰就自己把自己埋起來吧!我要在三天之內拿下新聯城!”
公爵的命令讓浩大的軍隊動了起來,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鋪滿大地的螞蟻,在遼闊的城外集結出發。
隊伍最前方是負責領隊的各個巫師隊長,繡印着金色豎琴的鬥篷猶如鮮明的旗幟,為後方愚蠢的平民士兵和奴隸指引方向。
大公爵的領地浩瀚廣闊,征集的士兵數量是索耶軍的幾倍。其中每一個平民士兵腰間都挂着黑灰色的長劍,雖然是用劣質生鐵打造的劍,但好幾千把長劍依舊在浩浩蕩蕩的腳步聲中展現出一往無前的氣勢來。
沿途所有旅人、野獸、飛鳥全都躲進了洞穴或樹杈,生物們都在避開彭拜軍的鋒芒。
作為最高将領,彭拜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呼了出來。
他認為自己可以在一個魔法周內就可以拿下新聯城。
之前他和下屬們大概總結了一下索耶的失敗,彭拜認為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索耶的下屬和他本人實在是太弱了。
中級巫師永遠都是神座以下的垃圾,和平民們比,也只能算是質量好一點的垃圾罷了。
他光是下屬,就擁有四五名和索耶魔力不相上下的,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地精?
更何況還有他本身。
高級巫師只是站在那裏,就沒有一只地精能夠活着靠近。
彭拜昂了昂腦袋,意氣風發地夾了一下馬腹。
就在這時,天邊忽然傳來一聲兇戾無比的嘶鳴。
剛剛還明媚的天空仿佛瞬間被漆黑的薄紗罩住了,遙遠的天際彼岸,一輛燃燒着熊熊黑火的馬車狂嘯地沖了過來!
軍隊中所有的馬匹都不安地踏着地面,平民士兵們還沒反應過來時,黑火馬車“哐“一下砸在地面。
彭拜眉頭一皺,手一擡,無形的透明薄膜倏然張開,将數千人的軍隊牢牢罩在裏面,沒讓任何一個人被對方的沖擊崩到。
雙鷹徽章在黑火馬車上散發出冰冷的光,下一刻,彭拜看見了瓦爾/特陰沉着臉,托着他妻子的脖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可憐的女人脖頸已經扭成了駭人的弧度,白嫩的皮膚上一片青紫。
她只剩微弱呼吸。
“怎麽?”彭拜面不改色,甚至還淡定地開着玩笑,“□□先生有心情帶夫人來南部散步?不過得稍微等等我,我現在有點急事,恐怕無法友好地招待兩位。”
□□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看着彭拜冷笑,随後伸長另一只手。
那只手上握着一根細條魔杖,随着杖間揮舞,無數道火牆平地而起。
這些火牆和中級巫師山羊施放出的完全不一樣,每一道牆都至少有四層樓那麽高,獨棟小樓那麽寬,爆裂的黑煙遮天蔽日。
只要沾到一點,就會瞬間被點燃。
魔力不夠的巫師,根本無法熄滅火焰。
這是一道死亡牢籠,瓦爾/特想葬送一整個彭拜軍。
彭拜高舉沉重的金屬魔杖,狂風化成巨型飛鳥,龐大的翅膀輕輕一扇,便将大火卷起至暴風之中。
他大吼,“你瘋了?!你知道我出現在這是誰下的命令麽!你居然敢在這種時候和我動手?!瓦爾/特!女人把你的腦子攪爛了麽!”
□□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一個字,手腕一翻,風卷着火焰的中心忽然被引爆。
距離的爆炸沖擊波如同倒下的大山,就算彭拜高舉魔杖,t也無法護住身後大幾千個平民。
瞬息之間,軍隊裏一大片士兵、奴隸和馬匹全被爆炸席卷,瞬間變為焦炭。
跟随他的巫師在防護罩裏瑟瑟發抖,拼了老命抵擋。
彭拜還沒渡過尼西比斯河,就已經損失了至少三成以上的兵力。
他徹底怒了,杖間直指對面發瘋的公爵,“瓦爾/特!這是你自找的!”
那一剎那,□□身後寬廣湍急的河流如水龍般沖上天空,随即立刻朝着瓦爾/特呼嘯而來!
所有巫師全傻了,不要命的向後逃!
無論是風、火還是水,只要被沾到一點就得死,沒人會在這種時刻——在兩個高級巫師交戰的時刻愚蠢地呆在戰場中心!
可卻有一個巫師沒有動。
他是彭拜軍的一個小指揮,一個暫時沒有通過中級巫師考核的低級巫師。
原本按他的身份,距離彭拜最遠,但當大家全都向後跑的時候,就變成他離公爵們最近了。
交戰的高級巫師沒有注意到他,大地崩壞,水龍和火龍在纏鬥,風撕開了空氣,灰塵都變成了能殺死人的利刃。
但這位低級巫師卻慢慢轉過身,正面面對着兩位公爵。
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被撕開的傷口。
火甚至吞噬了他半張臉,然而他卻一動不動。
直至水龍咬住了火龍的脖子,火龍的尾巴洞穿了水龍的胸腔時,他才緩慢張開嘴巴,說了一個字。
“停。”
在這個字的音節掉落在地那一瞬,天地萬物驟然停止。
巨龍仿佛被按進無法移動的玻璃罐子,火和水也只敢在被規劃的範圍內滴落。
兩大公爵臉色變得極度難看,□□幾乎是立刻就将手裏的妻子扔到了地上。
他們僵硬着扭頭,對上一雙無比璀璨的銀白色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沒有一絲雜質,比世界上最瑰麗的寶石還要清透神聖。
沒有瞳孔,沒有眼眶,仿佛透過那一對小小的孔洞,直接能窺視到無與倫比的神聖之國的一角。
漫天聖光在他身後浩瀚鋪開,如同聖潔的天使在渺小卑微的族群中張開翅膀的一角。
這位低級巫師只是站在那裏,卻如同在高空之上俯瞰下方土地中的蝼蟻一般
□□發熱的腦子真正涼了下來,他連氣都不敢大聲喘了,和彭拜一前一後跪在地上,頭重重地磕了下去,極為恭敬惶恐地呼喚着——
“吾等偉大的王……”
一只燃燒着白色火焰的手緩慢平放在大公爵的頭顱上。
“告訴我,你們兩個在鬧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