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春桃看到李紅杏那異樣的眼神,便知她腦子裏不幹淨,當即冷下臉來:“我何春桃一介庶民,凡事自己當家做主,沒有你口中所謂的主子!你要是想認誰做主子,便自己認去!少來攀扯我!”說完扭頭就進了屋。

李紅杏挑眉一笑,喲,生氣了,看來是戳中她的痛處了。這下她可更好奇她和那謝霁庭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好玩的故事了!主仆重逢,卻彼此裝作陌生人,真有意思!

第二天,李紅杏早早地就坐到門口準備看戲,果然,那謝霁庭當真又來了。不但自己來了,連那個謝鵬銳也一道來了。

兩日不見,那謝鵬銳臉上的腫傷消了許多,看着倒是俊了不少。不過,站在那謝霁庭邊上,便如螢火蟲遇上明月,瞬間便被襯得黯淡無光了。

有這樣一個耀眼的兄長,對那謝鵬銳而言,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謝霁庭今日之所以帶謝鵬銳一起過來,是為了防止今日劉老頭再來噴茶水。等到今日把本錢賺回來,他便另尋其他生計。

謝鵬銳本來嫌丢人不想過來的,但大哥發了話,他只能跟着一起過來。想着若是能賺些錢,買些好酒好肉回去吃,也不算虧。

何春桃看到他兄弟二人,便猜到了謝霁庭的想法,只是,他怕是低估了劉老頭。別看劉老頭歲數大頭發也白了,卻是個老小孩的性子,不讓他噴茶水,他也還有百十種法子來搗亂。

許是因為昨日謝霁庭在被劉老頭毀了信後免費幫人重新寫了家書,那人回軍營後幫他宣傳了下,今日一早,竟就有好幾位客人直奔他的攤位前來。

這一次,有謝鵬銳在旁邊守着,直到謝霁庭把信寫完,劉老頭也沒找到機會噴茶水。

不過,就在謝霁庭準備将寫好的信裝進信封時,劉老頭突然嘆了口氣道:“唉,你們幾個還真放心讓他幫你們寫家書啊?”

幾人已經知道劉老頭會故意搗亂,因而沒有理會他。

劉老頭只好繼續道:“你們可知他是因為什麽罪名流放到咱們這兒來的?”

幾人搖了搖頭。

“不知道吧,他可是犯了謀逆大罪!你們讓他幫忙寫家書,萬一他在信裏夾帶個什麽密令啊藏頭詩啊啥的,利用你們的家書來傳遞密信,一旦事發,那可是要殺頭的!”劉老頭故意恐吓道。

幾人果然被吓得扭頭就跑,生怕跟謀逆犯扯上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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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霁庭萬萬沒想到劉老頭為了不讓他做生意,連污蔑他私傳密信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之前他再怎麽挑剔搗亂都只是小事,但他污蔑他藏有謀逆之心,他必須辯駁清楚,不然消息傳出去,他們兄妹三人,怕是都要丢掉性命。

“劉老先生,您說我利用家書私傳密信,可有任何證據?若沒有證據,便是空口污蔑!”謝霁庭冷聲質問道。

“誰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麽秘密通信的密文?”劉老頭哼聲道。

“既如此,那便一起去見官,在公堂上分辨清楚!”謝霁庭面色冷厲道。

一旁謝鵬銳也知道此事厲害,聽大哥說要去見官,便直接伸手去拉劉老頭,免得他跑了。

劉老頭見狀不好,當即往地上一躺,哭嚎道:“天理不公啊,老朽年近四十才得了一個獨子,他卻為了報效國家抵禦外敵,毅然而然地上了戰場,年紀輕輕就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啊!老頭子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遠萬裏來到此地,每日省吃儉用代寫家書,就是為了找到我兒的屍骨,好帶他落葉歸鄉!可是有些人,偏要來搶我一個老頭子的生意,想斷了我的活路不說,現在還要拉我去見官,這世道,還有天理嗎……”

謝鵬銳見這人污蔑不成便躺到地上耍潑,正要上去強拉他起來,把他扭送到官府,卻被謝霁庭攔住了。

謝霁庭此時滿心羞愧,最開始他決定做代寫家書的生意時,是覺得靖和衛人多,就算搶些生意對劉老頭影響也不大。卻不知,原來劉老頭是中年得子老年喪子,他認為的對他影響不大,卻極有可能影響了他的活路。

他自己流放到此有難處,卻未想過,這世上比他活得更艱難的大有人在。

他為了一己私利,卻忽略了別人的難處,實在過于自私!

謝霁庭于是走到劉老頭跟前扶起他,誠懇地道歉道:“劉老先生,先前是在下有所不知冒犯了您老人家,請您見諒!我向您保證,日後絕不會再來搶您的生意了。”

“當真?”劉老頭‘顫顫巍巍’道。

謝霁庭掃了眼四周圍觀的人,溫聲道:“有這麽多人作證,您還怕我反悔麽?”

“那就好,那就好!”劉老頭擦了擦眼角微不可見的‘淚花’,拍了拍謝霁庭的肩膀道:“小夥子,你是個好的,雖然先前有些不知禮,但還算懂得迷途知返!不像有些人,剛才還準備對我用蠻力呢!”說着,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謝鵬銳。

不知為何,謝霁庭總覺得‘迷途知返’這四個字有些怪怪的,但他還是讓謝鵬銳過來恭敬地給劉老先生道個歉。

謝鵬銳今天來鎮上就是為了防止劉老頭搗亂的,卻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竟然是這般收場。他心裏再不情願,但四周那麽多人盯着,大哥也吩咐了,他只能走過去,小聲道了句歉。

劉老頭自是看出來謝鵬銳的不情不願,便只回了他五個字:“無可救藥啊!”說完,便将桌椅雜物搬到籮筐裏,用扁擔挑起來,一步一顫地回家去了。

期間,謝霁庭幾次想要幫他,都被他拒絕了。見一旁謝鵬銳眼裏冒着火,似是想上去揍劉老頭一頓,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收拾起東西,也回家去了。

謝鵬銳當然生氣,任誰被說無可救藥都他娘的得生氣!可他确實不敢真的追上去揍劉老頭一頓,畢竟那麽多人看着呢,一不小心惹了衆怒,怕是就要被圍毆了。于是,他強忍怒火,跟着大哥一起回去了。

看完這場好戲的衆人這才散開,李紅杏則忍不住點評了句:“啧啧,這劉老頭,做戲還知道做全套的!”

走路那一步一顫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年紀大了身子骨弱呢,可她卻知道,劉老頭能一口氣喝三壇酒,平日裏也沒少打五禽戲,身子骨怕是比有些年輕人還結實。

何春桃亦是長了見識,一個老童生,竟然這般會演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哪個戲園子唱戲呢!還省吃儉用?他哪回來桃原食肆,不是大魚大肉好酒好菜一起上的?

也就是謝霁庭剛來此地,不知道他的底細,臉皮又薄,這才上了他的當。

不過也好,有人幫她磋磨謝霁庭,也省得她自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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