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誤會(二)
20 誤會(二)
◎他的心跳是那樣劇烈,而他的懷抱又是那樣熾熱滾燙。◎
“鳶尾,你說實話,那桂花酒當真是你釀的嗎?”
“嬷嬷……”
“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的手藝到底如何,就算二娘子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陳嬷嬷嘆了口氣,道:“說吧,這些東西哪裏來的?”
陳嬷嬷說着,目光倏的冷厲,道:“宮裏的規矩,宮人之間不許私相授受,更不可謀害主子!你若是敢有半句虛言,就別怪我将你帶到太後娘娘面前去說個分明!”
月光之下,鳶尾瘦削的肩膀微微聳動着,半晌,她終于挨不住陳嬷嬷的目光,道:“嬷嬷,奴婢不敢胡言,更不敢動什麽謀害二娘子的心思!這些吃食是太子殿下交給奴婢的,千叮萬囑了不許告訴二娘子,實在不是奴婢有意為難啊!”
“太子殿下?他為何不親自拿給二娘子?”
“奴婢也不知……嬷嬷,殿下與二娘子之間的事,哪是奴婢能過問的呢?”
……
沉魚靠在牆角,聽着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只覺腦子裏“嗡嗡”作響。
她微微閉着眼睛,半晌,方覺得神思清明了些。
“傅恒之…..”
她口中呢喃着,不知為何,她竟很想念他。
這種深入骨髓的想念席卷着她,連心髒都劇烈的跳動起來。
她不想再顧慮,也不想再擔心什麽前程、性命,她只是想見到他。現在就見到他!
她猛地睜開眼睛,奪步朝着長樂宮外跑去。
*
已是初冬,長安城雖不至滴露成霜,卻也差不多了。
沉魚身上只着了件單衣,腳下也只趿着一雙綢緞制的繡鞋,可她顧不得這樣許多,她只是想立即見到傅恒之,想問他一句話。
如今天色已晚,博望苑的大門早已關上了。
“啪啪啪!”
她用力敲着博望苑的門。
守門的宦官将門打開一條縫來,見是沉魚,趕忙開了門,詫異道:“姜二娘子?”
他自覺聲音太高,趕忙壓低了嗓音,恭敬道:“這樣晚的天,您怎麽得空過來了?”
沉魚沒回答他的問題,只道:“傅恒之呢?”
那宦官賠笑道:“太子殿下方才在讀書,這會子怕是睡下了。”
話音未落,他便被推到了一邊。
他心下一驚,擡頭看去,只見傅恒之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他身旁。
“太子殿下!”他趕忙行禮。
傅恒之卻沒看他,甚至連眼角的半點餘光都沒有施舍給他。他只是望着沉魚,深深的望着她,眉間倏的蹙起。
“怎麽穿成這樣?”他聲音發沉。
“傅恒之!”
沉魚正要告訴他,自己是怎樣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便覺天旋地轉,再次睜眼,自己已落入了他懷中,而身上則披着他的外衫。
傅恒之沒說話,只是喉嚨微微滾了滾,“嗯”了一聲。
“你怎麽知道是我?”沉魚眼眸一亮,宛如天邊星子,閃耀在他的心上。
傅恒之目不斜視,淡淡道:“只有你這麽吵。”
是了,整個宮裏,大約只有她敢大晚上叨擾太子殿下。
沉魚淺淺一笑,将頭埋在他懷裏,再不管旁人如何看她,只道:“我想見你,就來了。”
傅恒之腳下一頓,連帶着抱着她的手指也有些微微發顫,他努力控制住如驚濤駭浪般的心緒,盡量使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失态。
半晌,他嗓音沙啞道:“博望苑……你自然是随時都可以來的。”
沉魚沒說話,只靜靜的靠在他懷中。
她第一次發現,他的心跳是那樣劇烈,而他的懷抱又是那樣熾熱滾燙。
他将暖閣的門推開,抱着她走了進去,将她輕輕放在矮凳上,又俯身把銅爐搬得離她近了些。
火紅的炭火映得她面色緋紅,一雙眼睛更是明媚得不像話。
他低下頭去撥弄炭火,道:“姜沉魚,你會不會照顧自己?大晚上這樣跑出來,是嫌自己身子太健壯嗎?”
沉魚難得的沒有回嘴罵他,只道:“那些吃食是你送來的?”
傅恒之手上一頓,啐道:“鳶尾那丫頭當真是半點守不住話。”
沉魚“撲哧”一笑,道:“我還以為你陪人家沈娘子玩得開心,早把我忘到九霄雲外了呢。”
傅恒之猛地擡起頭來,淡淡道:“姜沉魚,你再說這種話,我便把你丢出去!”
沉魚道:“我這是合理推測,你平時連話都不和旁的女娘說,今日卻歡歡喜喜的陪沈娘子逛街,我懷疑你喜歡沈娘子也算理所應當。”
“我歡歡喜喜?姜沉魚,你還有沒有良心?”
“這倒奇了,你抛下我陪着人家玩了一整天,倒說我沒有良心。”
傅恒之聽着,面色鐵青,道:“我陪她是為了誰?若非你要得什麽頭籌,我會陪她?”
沉魚見他當真動了氣,趕忙道:“如今我知道了,你都是為了我。”
傅恒之沒說話,只是緊抿着唇。
“我很歡喜。”沉魚突然道。
“什麽?”傅恒之終于忍不住開口。
沉魚湊到他近旁,道:“我說,我知道你心裏有我,我很歡喜。”
傅恒之仔細望着她,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似的。
沉魚道:“你若肯在我生辰時也陪我出去逛上這麽一天,我便嫁給你。”
她說着,輕輕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宛如蜻蜓點水,很快便離開了。
可傅恒之卻覺得臉頰上那一塊位置燙得厲害,好似烈日灼心,幾乎讓他無法忽視。
“沉魚……”
他喚着她的名字,一把将她攬在懷中,緊緊的貼近自己。
他的下颌壓在她肩頭上,不可置信道:“你同意了?你願意嫁給我?”
沉魚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此生,大約都不會遇到像你這般真心待我的人了。”
是你的真心,讓我在這死水一般的人生中找到了生命的波瀾。讓我願意孤注一擲,願意奮力一搏。而我,也将珍惜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個時辰。
“傅恒之,答應我,你要活着。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活着。為了我。”她在他耳邊說着,眼眶裏卻含着淚。
傅恒之重重點點頭,應了下來:“好。”
*
翌日一早,沉魚便出現在了博望苑門前。
她昨日着了風寒,鼻涕眼淚流了一晚上,到早上雖好些,鼻子卻還是紅撲撲的。
傅恒之一出門見到她,連眼睛都亮了幾分,卻仍是嘴硬道:“你身子還沒好,着急上什麽晨課?該好好歇着才是。”
他說着,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道:“我送你回去吧,左右有我頂着,沒人敢拿你怎樣。”
沉魚道:“那可不成,今日是賀蘭止的課,我得去。”
傅恒之眼眸一凜,道:“賀蘭止有什麽不同?”
沉魚見他如此,便知道他在吃飛醋,她笑靥如花,道:“說不準賀蘭止會讓我們出宮去啊。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好好逛逛啦!”
傅恒之眉頭舒展,道:“你這麽想出宮去?”
“那是自然,我最不愛人家關着我。”沉魚說着,轉身向前走去。
傅恒之望着她的背影,不覺出神。
她見他沒跟上來,方回過頭來,道:“想什麽呢?”
傅恒之笑笑,走上前來,道:“我在想,三日後便有個出宮的機會,你去不去?”
“什麽機會?”
“我要去舅父府上商量母後生辰宴的事,事情雖多,大約也能留出些時辰陪你逛逛街市的。”他坦然說着,斜睨着她的神色,像是怕她拒絕。
沉魚笑着道:“我随你去。”
去不去逛街市倒不打緊,重要的是能去衛伉大将軍府上,也許她能找出些線索也未可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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