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假如再給慕沐一個機會，她一定不會選擇跟方厚一起來到潞水縣。
原因也不複雜，就是騎馬。
為了趕路，方厚可謂是快馬加鞭，跟在後面的鐘胤也不得不加快速度，這也就導致慕沐旖旎的心思不僅被颠沒了，而且整個人處于神經緊繃的狀态，到了後面不得不緊緊的靠在鐘胤的懷裏，以防掉下去。
好在鐘胤也是沒有食言，一直護着慕沐，注意到她的害怕，于是在征得同意後，用手臂攬住她的腰，給她增加些許安全感。
只能說幸好路途沒有很遠，等到慕沐從馬上被鐘胤扶下來的時候，腦袋不僅暈暈的，連腿都有些站不穩了，勉強抓着鐘胤的手臂恢複着神智。
“還好吧？”自從遇到慕沐後，鐘胤也是頭一次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臉色都已經到了慘白的程度，不免有些擔心，“要不要去醫館看一下？”
慕沐閉着眼睛搖了搖頭，深吸了幾口氣後，感覺已經不暈了才把頭擡了起來，“沒事，還死不了，進去吧。”
胳膊上的溫度消失，鐘胤沒有強求，只是跟在慕沐往衙門裏走時關注着她，以防她摔倒或者暈過去。
縣衙裏的方厚跟走出來的宋文宏交代了下關于封娥的事情，并告知屍體會晚一點送過來。
“沒想到屍體竟然跑到你們縣去了。”宋文宏嘆了口氣，這個案子已經把縣裏弄的人心惶惶的，他也有些心力交瘁，想着能盡快找到兇手。
“但不清楚為什麽會在樹林裏。”方厚正說着話，餘光注意到慕沐和鐘胤走了進來，特別是某人強撐着的樣子皺了下眉，反思他是不是真的騎得太快了，“要是不舒服就找地方去睡覺，也不差你一個人。”
雖然是硬邦邦的語氣配上嫌棄的表情，但慕沐還是聽出了方捕頭的本意是在擔心她，于是不在意的強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謝謝方捕頭關心，我很好，不會耽誤查案的。”
“誰…誰關心你？”方捕頭尴尬的咳了一聲移開視線。
宋文宏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兩個新面孔，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個男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他們二位是？”
“劉大人見我遲遲沒破案，所以給我派了兩個手下來幫忙。”方厚随意扯了個理由，他可不想把和女子打賭這件事情暴露出去，至少在沒有贏得賭局之前。
聽聞慕沐也沒有拆穿，“對，是劉大人差我們兩人來幫忙的。”
既然方厚都怎麽說了，宋文宏也沒有懷疑，只是有些奇怪雲中縣的縣衙什麽時候不僅有女捕快，還有一個渾身散發着貴氣的男捕快，難道是他最近查案子查的消息閉塞了？“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來這邊，說說案情吧。”
五名失蹤的女子，除了封娥外，有三個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還有一個縣裏一家大戶的女兒，因為身份差異在，五人很難找到相通的共同點。
唯一能重合的是，這五個人都有各自“出名”的地方。
“宋捕頭的意思是，像封娥是因為眼睛很漂亮，而找到的其餘兩具屍體，一個少了腿，一個少了耳朵，是因為有人曾誇過這兩個女子的腿和耳朵漂亮？”慕沐問道。
宋文宏：“嗯，封娥是大家都熟知的，另外的兩名死者，都是普通人家，只在小範圍內有人誇過她們的腿和耳朵漂亮。”
“那還沒找到的兩個人呢？”
“一個是縣裏有名張家的女兒，因長相極美，被賦予縣裏的第一美人的稱號，另一個是一個賣菜小販的妻子，要說出彩的地方可能是她的頭發。”
“頭發？”
“對，聽她的鄰居大娘說，都羨慕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黑發，簡直像只有深閨裏養出的女子才擁有的。”
已經緩過來大半的慕沐腦袋迅速記下這些信息，“可以告訴我除了封娥外剩下四人的姓名和家裏的地址嗎？”
“嗯，等下。”宋文宏應聲了一下後到一旁的桌子上寫下其餘四人的信息。
“謝謝。”慕沐把紙疊好收了起來，“要是有新的線索，我會及時向你們反饋的。”
“啊…哦，好的。”下意識答應的宋文宏等到人已經出了門才反應過來，推了推身側的方厚，“為什麽我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方厚冷呵了一聲，“何止是不對，簡直是有愧于你老狐貍的外號，是不是看人家長得美，腦袋都不轉了。”
“人是你帶來了的，我不信任他們，還不信任你嗎？”宋文宏抱着手臂，手托着下巴，“不過，你們縣衙招人都開始卡長相了嗎？”
“長相個屁，你別想了，人倆是夫妻。”方厚拍了下宋文宏的腦袋，“兇手找到了嗎，還有閑心關心我們縣衙的事兒。”
“切，這不是趁機松口氣。”宋文宏無奈癱了下手，“不過就這樣放任他們不用管？”
方厚：“嗯，本來也不指望他們，走吧，一起去趟麗花苑。”
早已離開到街上的兩人并不知道兩個捕頭圍繞他們的談話。
慕沐從穿過來後就只在雲中縣活動，并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但看着這潞水縣，好像和雲中縣也沒什麽區別，估計是因為相鄰的緣故，民風發展等方面差不多都很接近。
只不過因為出了女子失蹤案，很明顯街上年輕的女子幾乎看不到了，偶爾出現的一個，都是神色匆匆模樣，低着頭快速走過。
鐘胤：“真的不用去醫館？”
“嗯，已經沒事兒了。”慕沐為了證明還轉了兩圈，“因為我是第一次騎馬，有些不适應，等有機會你教我騎馬吧。”
聽到此話的鐘胤不禁愣了一下，心底再次因為慕沐的話有所觸動，畢竟他以為慕沐會像其他他所熟知的女子那樣，以後再也不會騎馬，或者至少也會抱怨一番。
等了會兒慕沐發現鐘胤沒有說話，于是側身彎腰歪頭看着鐘胤眨了眨眼睛，“你該不會嫌棄我笨吧？”
假裝生氣的表情意外的有些可愛。
鐘胤擡手将慕沐的肩膀扶正，“沒有，等這個案子解決之後，我教你。”
“說定了。”慕沐确認了下。
鐘胤唇邊溢出笑，“嗯。”
兩人邊說邊走着，因為不認識路還問了些路上的百姓，只不過在看到慕沐的時候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為此慕沐低頭打量了她這一身，就只是很普通女子穿的襦裙啊，頂多就是稍微有些補丁，而且幹淨整潔，應該是得體吧，難道是她臉上蹭到了什麽東西？
“是案子吧。”鐘胤察覺到慕沐的懊惱，“估計他們是在想為什麽還會有年輕的女子明目張膽的在街上行動。”
“有道理。”慕沐頓時不糾結了，“按照剛才的那個人說的，前面轉個彎就到第一個死者家裏了。”
敲了敲門，等了許久都沒有人應答，就當慕沐以為沒人在家打算去下一個死者家裏時，大門打開了一條縫，接着一張蒼來的臉露了出來。
“老人家您好，請問這裏是祝煙的家嗎？”慕沐露出慣有的專業微笑。
門縫裏的臉上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清明，但很快就被無盡的痛苦所替代，“不是，你們找錯了。”
在問話的時候，慕沐就已經用左眼觀察門縫裏面的老人，雖然縫隙不大，但顏色還是很清楚，濃郁到化不開深藍色裏摻雜着明晃晃的黃色，顯然這個老人是在說謊。
“老人家，是這樣的，其實我是來自寺院修行的人，專門為死者祈福，讓她往生的路能順順利利的人。”慕沐語氣柔緩，表情也十分真誠，“因為聽說您的孫女被奸人所害，所以特意前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慕沐是女子，再加上語氣誠懇，老人的門縫松了些許。
慕沐見有戲，于是繼續開口道：“您不用擔心，不需要任何銀兩，畢竟我也算是為了自己積福。”
老人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把門關上把兩人攆走。
又僵持了一會兒，老人的面容松動，嘆了口氣後，往後退了一步把門打開，“進來吧。”
慕沐悄悄的松了口氣，差點以為沒希望了。
老人家把兩人帶到屋裏，讓兩人坐下後，去屋內端了兩杯水放到了兩人坐着中間的桌子上。
“老人家，您別麻煩了。”慕沐有些過意不去。
老人扶着腰咳了兩聲，坐在了另一邊的凳子上，“家裏沒有茶，兩位貴客別嫌棄就好。”
“不嫌棄的。”慕沐連忙擺手，“而且我也不是什麽貴客，說出來您別笑話，我其實是個要飯的。”
“哈…咳…哈……”不知道哪句話把老人逗笑了，“說吧，什麽事，是不是我孫女的案子有什麽進展了。”
差點嗆到的慕沐劇烈的咳了幾聲，有些尴尬的不敢看坐在對面的老人，“您看出來了啊。”
“我都這麽大年紀了，看過了太多的人和事，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在撒謊呢。”老人嘆了口氣，“但因為你說的那番話，盡管我知道是假的，但也願意被你蒙騙。”
“老人家，我不是有意冒犯的，雖然我的身份是假的，但我的确是住在寺院裏，等找到兇手後，我會回寺院為您的孫女祈福上香的。”慕沐伸出三根手指作出發誓的手勢保證道。
“好好好，你有心了。”老人欣慰的笑了下，沒想到活了這麽大年紀，竟然還能遇到這樣神奇的女子。
接下來，慕沐大概問了一下關于祝煙的平常的活動軌跡，有沒有仇人或者相好之類的，得到的回答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說起來，在煙煙失蹤的前兩日，她去了一個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