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說:“我覺得,他一定很辛苦吧
說:“我覺得,他一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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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林姰預定姑媽最喜歡的那家江邊餐廳。
本來見面是很開心的,如果姑媽沒有在電話裏一針見血問她、是不是随便找了個人結婚。
所以現在,除了興奮激動,還有種要上考場接受檢驗的緊張感。
考試前,總要做好萬全準備,這是林姰學生時代養成的習慣,坐以待斃是不可能的。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裴清讓身上。
裴清讓人高馬大蹲在狗狗的小窩前,白色短袖不像襯衫面料挺括,完整勾勒肩背到腰的弧度,搭在腿上的手臂青筋明顯、看起來很有力量感,林姰猜他說不定還有腹肌。
“裴清讓。”
那道望過來的眼神一如既往漠然,可以用“你又要搞什麽幺蛾子”來形容。
林姰抱着抱枕坐在沙發上,目光炯炯:“我們練習一下。”
裴清讓:“練習什麽?”
“我姑媽眼光非常毒,還沒見面就在懷疑我們假結婚了,但我覺得可以突擊一下。”
裴清讓沒接話,林姰繼續說:“我們先從稱呼開始練習吧,你想我叫你什麽?小裴?清讓?”
她頓了頓,有點艱難地給住最後一個選擇:“還是……老、公?”
那道聲音雖小,字音卻咬得足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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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讓垂着眼,長而濃密的睫毛輕顫,熱意從耳廓蔓延。
他起身,身高優勢頓顯,在燈下能透過T恤隐隐看出腰身的輪廓。
“叫我名字就行。”
“誰家新婚夫妻天天直呼對方大名的?”
林姰蹙眉,小聲咕哝了句:“其實我這兒還有更過分的呢。”
裴清讓:“什麽。”
林姰面無表情,背書似的對着他:“還有寶寶、寶貝、親愛的……”
她剛說完,就發現裴清讓的耳朵紅了——特別明顯的那種紅,從耳朵一路往脖頸蔓延,領口之下不會也變顏色了吧?冷白皮原來也是有缺點的,這人怎麽這麽純情啊!他看起來明明是個拽哥啊。
……高冷純情什麽的,最美味了。
既然他這樣容易害羞,剛才那些稱呼是用不得了,林姰:“所以還是叫那個什麽吧。”
“老公”這兩個字,真的好難說出口,看來還是要多加練習。
她深吸一口氣,看起來像是要去跟人幹仗找回場子,嘴裏說的卻是:“老……公?”
剛才用無語眼神看着她的裴清讓,腳步頓住。
林姰聽見一句輕不可聞的:“……嗯?”
應該是她聽錯了吧。
她沒有放在心上,繼續練習:“老、公。”
多叫幾遍應該就不會這麽生硬了吧?
這次,她聽見一聲更加清晰的“嗯。”
林姰這下确定裴清讓真的在回應自己了:“幹嘛?”
她叫一聲,他應一聲,“嗯”的語調竟然還在跟着她變化。
聲音好聽的人發出這個字音,莫名讓人耳熱,有點太蘇了,讓人根本招架不住。
她捏了捏發熱的耳朵:“我沒叫你,我在練習。”
裴清讓:“我也練習一下。”
語氣裏竟然有種高中做數學題的認真嚴謹。
見他态度松動,林姰熱切地跟他讨論:“那你覺得剛才我叫得自然嗎?”
他在她身側,距離近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都落在她鼻尖。
她決定實踐一下練習成果,于是面對面叫了一聲:“老公?”
林姰叫完,清晰看見裴清讓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線條冷淡淩厲,像雪山凸起的山尖,配合白皙脖頸上若隐若現的青筋,那畫面讓人臉熱。
男生在什麽情況下會喉結滾動?
沒等她開口問她,裴清讓已經站起身,聲線不像平時清潤:“已經叫得很好了,不要再叫了。”
他剛要離開客廳回房間,手腕卻被捉住。
林姰是真的對他沒有任何防備心,還在不依不饒:“那現在換你。”
他任由她抓住手腕,體溫無障礙滲透,細長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換我什麽?”
林姰瞳孔清透,無辜又無畏,完全是商量合作的态度:“剛才被我叫了那麽多聲老公,禮尚往來,你叫聲老婆我聽聽。”
“我還有工作要處理,你早些休息。”
林姰怎麽想都覺得是自己吃了虧,嘴角不高興地往下撇:“叫、一、聲、嘛!”
輕飄飄的尾音,像是在撒嬌。
裴清讓薄唇輕抿,在林姰充滿期待的目光裏,無可奈何地開口:“叫不出口。”
林姰沒好氣地松開手,語氣幽幽地說:“小氣鬼,對着你的白月光就能叫出口了是不是?”
胸腔的憋悶不知道從何而來。
之前她總是拿他的白月光開玩笑,可是今天想到這兒,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想看到他這副純情得要命還要被自己逼迫的樣子。
她不再強求:“好吧,我放過你了。”
裴清讓低聲說“晚安”,人就進了書房。
林姰一個人坐在沙發,心裏有些亂。
算了,裴清讓都不在乎露出破綻,她還一個人練習什麽?
最好被人發現兩人是假結婚,他的沉沒成本可比自己高太多了。
又忍不住想,裴清讓如果真的結婚是什麽樣子?
這麽清心寡欲的人,也會膩膩歪歪,也會低頭索吻,也會意亂情迷嗎?
那看起來很軟很好親的嘴唇,那道清冷好聽的聲線,說“老婆”兩個字是不是很溫柔……
停。
不要再想了。
關她什麽事。
裴清讓結束工作已經是半夜,他不放心狗狗,最後來陽臺看一眼。
暖色燈光暈染,林姰不知道什麽時候窩在沙發上睡着,狗狗枕着她的手臂也睡得正香。
一人一狗,那畫面看得人心軟。
他彎下腰,輕手輕腳把狗狗抱起來。
一手抱着狗狗,一手幫她把薄被蓋好。
早知道她這麽容易在沙發上睡着,就買更舒服更大的了。
因為俯身的動作,兩人的距離在某個瞬間倏然拉近。
他幫她蓋好毯子,女孩子熟睡的臉頰已經近在咫尺。
近到她毫不設防的呼吸交織。
近到鼻尖絲絲纏繞的沐浴露香氣分不清是誰身上的。
胸腔有沉重的撞擊感。
林姰渾然未覺,臉往抱枕裏埋,夢裏蹙着眉,還在低聲嘀咕:“小氣鬼。”
——小氣鬼,對着你的白月光就能叫出口了是不是?
——好吧,我放過你了。
裴清讓的嘴角輕輕彎起一點弧度,關燈的動作很輕。
“晚安。”
月光籠着男人修長清瘦的身形,那天生散漫不羁的眉眼,此時也有種無法抑制的溫柔。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