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情緒很淡:“恭喜
情緒很淡:“恭喜。”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直白、冷漠、傷人,很多人長大後會變圓滑,她卻跟高中的時候沒什麽變化,喜歡和不喜歡都寫在那雙清透的眼睛裏,掩飾都懶得掩飾。
蔣政沒有讓路的意思:“我有話想跟你說。”
林姰面無表情:“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麽可說的。”
她轉身要走,蔣政伸手去握她手臂,被她直接躲開。
再開口,聲音裏已經帶上被冒犯的不耐煩和怒氣:“你到底要說什麽?”
“跟裴清讓在一起,你想過孩子嗎?想過孩子會有先天性疾病嗎?”
不管是不是假結婚,林姰都覺得他在越界。
可是,先天性疾病是什麽意思?
蔣政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裴清讓是不是沒敢告訴你?”
林姰眉心蹙起。
沒有告訴她什麽?
裴清讓生病了嗎?
嚴重不嚴重?
見她态度松動,蔣政意識到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這裏人多,我們樓下咖啡廳說。”
咖啡廳靠窗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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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姰直白問道:“說吧,先天性疾病是什麽意思。”
蔣政擡眸,看向自己對面的女孩。
新聞發布會這樣嚴肅的場合,她穿白色襯衫灰色西裝褲,胸前挂着樂游的工作證,臉上沒有笑也沒有妝,就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被她放在眼裏。
她面對他這樣冷淡,跟裴清讓在一起的時候呢?
會笑、會撒嬌、也會做盡夫妻之間的親密事嗎?
蔣政放在腿上的手指攥緊了。
“裴清讓的妹妹是遺傳性唇腭裂,十八歲之前不知道動了多少次手術,所以作為血親,裴清讓身上肯定也攜帶同樣的基因。”
林姰卻在這個瞬間松了口氣,不是裴清讓生病了就好。
她不是沒見過裴櫻,小姑娘活潑可愛,臉跟糯米團子似的,她每次都要克制捏她臉的沖動。
只是,為什麽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她的結婚搭子有沒有欺騙她,而是,擔心他有沒有生病。
蔣政緊盯着林姰的每寸表情:“他是不是根本沒有告訴你?”
林姰雲淡風輕,語氣不帶情緒:“他告訴我了。”
結婚前裴清讓發給她的檢測報告裏,除了體檢報告,還有一份基因檢測報告。
甚至在領證之前再次提醒,問她有沒有看過,她粗略翻看,只記得這個人非常健康。
最後還是他主動交代:近親有病史,但是基因檢測沒有問題。
她滿不在乎道:那不就得了。畢竟她又沒有想要跟他生孩子。
是她一直不在乎不關心,所以根本沒有仔細看過。
“那他告訴過你他爸媽的事情嗎?他爸是有錢,在外面私生子好幾個,他媽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個只會買包買衣服的漂亮廢物,誰有錢就跟誰……”
蔣政還在絮絮叨叨說着什麽,林姰已經聽不見了。
他爸爸媽媽的事情,她不關心,也不敢興趣,更不在乎。
她只是想起高中的時候有人議論,說裴清讓才不是什麽好學生,他看起來冷淡且乖實際上百無禁忌,跟校外的人走得很近,酒吧那種地方,三教九流,什麽惡心人的人和事兒沒有。
也有人說,他表面是在樂隊兼職鼓手,實際上可能早就被富婆看上了……更過分更惡意的揣測也有,流言傳了很多個版本,即使她從沒有關注過,這樣的謠言也能跑到她的耳朵裏。
她不怎麽相信,也懶得去理會,只覺得這些人是嫉妒人家保送清華。
原來他是需要這份工資,來給妹妹治病。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父母根本不愛自己的孩子,遠不如崔女士和林局長。
那個時候裴清讓多大?十六?十七?是怎麽做到的?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沒有辦法和喜歡的女孩子表白、說那個女孩看不上他嗎?
心髒如同被人倏然攥緊,每次跳動都伴随難言的酸澀。
林姰想起祝餘的小說裏曾經寫過一句話,大意是:一旦開始心疼一個人,你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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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科技。
上次裴清讓特赦“榴蓮”之後,各個品種的榴蓮和各種榴蓮口味的甜點開始頻繁出現在下午茶。
反正公司有錢,財大氣粗,平時自己買會肉疼的甜品報給采購部門、第二天就能在公司吃到。
裴清讓下班的時候,助理背對着他,正興高采烈地說:“今天下午茶的榴蓮蛋糕太絕了!你說裴總對榴蓮的态度是怎麽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啊?”
助理對面的女生已經看到裴清讓,使眼色讓她閉嘴、眼睛都要眨巴抽筋,助理還是渾然不覺:“還是說他以前也喜歡,其實是不好意思說?畢竟他看起來像個喝露水長大的小仙男。”
“我愛人喜歡。”
當那道冰冷卻又莫名柔和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助理徹底石化。
她回頭,猝不及防跟“小仙男”來了個死亡對視,站直、颔首、畢恭畢敬:“裴總。”
只不過今天的裴總好像有點……溫柔?明明還是那張冰山臉啊。
助理還沒想明白,就聽這人問:“所以榴蓮蛋糕還有嗎?”
“我現在就去給您打包!”
她說完,逃似的跑掉了。
裴清讓按下電梯,身形被一身黑色正裝修飾得清瘦挺拔、禁欲至極。
剛才噤若寒蟬的小姑娘們湊到一起嘀嘀咕咕——
“說‘我愛人’的時候裴總耳朵是不是紅了?”
“媽呀我第一次見老大語氣這麽溫柔……”
“這哥不僅花期長還開得豔吶!”
而後話題往某些隐秘的角度發展——
“你們說這種教科書級別的禁欲系帥哥,在床上會dirty talk嗎?”
“他這麽愛老婆的人應該只會誇誇吧?”
裴清讓到的時候,遠景的新聞發布會已經散場。
他不确定林姰心情會不會被影響,畢竟自己的成果被人竊取這種事,也發生在他身上過。
車子停下。
他剛要推開車門,卻看到咖啡廳靠窗位置的林姰,和她對面的人。
高一開學沒多久,班裏轉來一個男生,聽說是市委常委家的公子。
他對此不關心也不關注,直到某天在校門口撞見林姰從他家車上下來。
他們一起上學、放學,甚至是家長會的時候,兩家的媽媽也是手挽手一起到來。
他們都說,林家蔣家,門當戶對,說不定從小就訂了娃娃親,以後是要結婚的。
那天周末放學,他路過學校籃球場。
林姰靠在球場邊,手裏拿着高考英語單詞默背,是在等蔣政打完籃球一起回家。
“哥哥。”
當他轉身,是妹妹來接他放學。
裴櫻先天唇腭裂,從小到大總是被小朋友嘲笑。
甚至幼兒園的時候,還有同學的媽媽找到園長,說裴櫻吓壞了她們家孩子,要讓她轉學。
“哥哥,我真的是醜八怪嗎?為什麽我跟她們長得不一樣?”
“你才不是醜八怪,”他蹲在妹妹的面前,一字一句告訴她:“你是哥哥見過的最勇敢最善良的小精靈。”
明知道她會受欺負,明知道她會承受很多的異樣目光,還是要把她送回學校。
後來不管多熱的天氣,妹妹都會戴着口罩,不會在學校喝一次水、吃一頓飯。
他寧願他是不幸的那一個,承受所有異樣目光和責難,讓他的妹妹一生無憂。
他只能拼命賺錢打很多份工,早一天攢夠手術費,妹妹就能少一天被人嘲笑。
而接他放學的那天——
妹妹手裏拎着大大的塑料袋,跟他說哥哥我撿了好多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