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非善非惡，為純粹

非善非惡，為純粹

四年後——

費奧多爾六歲，顧澈裕十歲。

顧澈裕拉着費奧多爾到文具店裏，挑着費奧多爾上學的必須品。

“費佳，你覺得這個怎麽樣？”顧澈裕拿起一個印着奧特曼的紅色鉛筆盒。

費奧多爾看着那個眼睛黃亮發光，的‘人’默默移開眼：“我覺得那個會更好一些。”

顧澈裕撓了撓頭，看着費奧多爾指的那個文具盒。那個文具盒是磨砂材質，沒有圖案，整體呈白色調。

“嗯……有點單一，要買些貼紙貼上去嗎？”

“就這樣就好。”費奧多爾将文具盒放到自己的小籃子裏面。

費奧多爾不喜歡圖文顏色太複雜的東西，這點顧澈裕很早就發現了。

其他小孩子總是搶着要買上面帶着好多漂亮花紋的東西。可費奧多爾不一樣，他買東西一向是有多簡約要多簡約，純純的實用主義。

而且更重要的是，費奧多爾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同齡朋友。

好像除了他以外，沒有孩子能讓費奧多爾提起興趣。

每當顧澈裕問起，費奧多爾小團子總是說——

“他們很吵。”

小小的費奧多爾還不懂的掩蓋自己的情緒。

一開始還會別別扭扭的提出自己的意見。到了後來徹底打開了心間的那把鎖。會直接告訴顧澈裕自己的情緒和需求。

今天來采購也是如此。

顧澈裕不再多幹涉費奧多爾的選擇。把選擇權重新交給費奧多爾。

走着走着，顧澈裕的眼睛被一個孤零零的削筆器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個黃色的小鴨子，看上去靈動可愛，那雙黑乎乎的眼睛裏還總是透着幾分憨厚。就這麽站在空蕩蕩的架子上。

“這是從華國進口的，只剩這一個了。”

旁邊的女銷售員道。

顧澈裕将小鴨子拿下來，道：“就要這個啦。”

于是，在費奧多爾一群黑白灰的文具中，多出了一個格外顯眼的黃色小鴨子。小鴨子黑圓圓的大眼睛憨态可掬，黃色的身體明豔漂亮。

顧澈裕對此驕傲的挺起胸膛。

費奧多爾則是看着這個小黃鴨，沉思許久。

“好傻。”

也不知道是在說小鴨子，還是在說顧澈裕。

*

兩年後，費奧多爾八歲，顧澈裕十二歲。

費奧多爾的學習成績很好，每一科都能拿到滿分的成績。

可顧澈裕看着費奧多爾的成績單，怎麽也笑不出來。

費奧多爾，太完美了。

十項全能，樣樣優秀，學什麽會什麽。

顧澈裕本應該為此感到開心才對。

但越是如此，顧澈裕越是害怕。

費奧多爾太聰明了，很難對一些事情提起興趣。這樣會讓費奧多爾失去很多同齡人的快樂。也讓他難以融入群體。

長此以往，對費奧多爾的身心發育不好。

默默讀完了《兒童心理學》的顧澈裕如是想到。

顧澈裕也不是沒有想過疏導，但效果嘛……也就是被費奧多爾用蔑視的眼神看了一周而已。

*

星期三下午。

顧澈裕練完武術，一看時間。現在早就過了日常接送費奧多爾的時間。

顧澈裕一拍腦門，随手收拾了一下，套上棉襖就急匆匆的跑到費奧多爾的學校接費奧多爾放學。

但站在校門口，顧澈裕就是等不到費奧多爾。

顧澈裕左等右等，最後直接不顧保安的阻攔沖進了校門。

“費佳！你在哪裏？”

“費佳！”

顧澈裕跑遍整個學校，最終在衛生間的一處隔門聽到了一些動靜。

“是費佳嗎？”顧澈裕趕忙上前查看。

就在這時，門開了，赫然就是費佳。

費奧多爾渾身濕漉漉的，坐在馬桶蓋子上瑟瑟發抖。

“費佳，你為什麽……”

“你為什麽不來接我？”費奧多爾質問道。

顧澈裕眼眶一熱，看着這麽狼狽的費奧多爾，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攪動。

“對不起……”顧澈裕抱住費奧多爾，也不管費奧多爾是否會将他的衣服也弄濕，他不在乎。

“是誰幹的？”

“已經解決了。”費奧多爾如此說道。

顧澈裕脫下外衣，包裹住費奧多爾，

“……我們回家。”

為了不讓費奧多爾在凍着，顧澈裕叫了一輛出租車。

車上，一路無言。誰都沒打算先說話。

直到回到家，顧澈裕為費奧多爾洗漱。

“我一直都會站在你前面的。費佳。”

*

第二天，顧澈裕去查了監控。

是兩個男孩将費奧多爾堵到了衛生間。因為衛生間裏沒有監控，所以顧澈裕推測費佳可能是為了不受到更多的傷害，所以将自己關了起來。

發生的事因為衛生間沒有監控，所以沒辦法具體在追究下去。

之後，兩個男孩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起了争執扭打起來，直接從衛生間裏面打到了外面。

“還有嗎？”顧澈裕問門衛。

門衛一身懶散，吊兒郎當的翹着二郎腿，随口道：“沒有了。”

顧澈裕握緊拳頭，心中滿是不甘。

他的弟弟可是被人欺負了。

但最後只能長舒一口氣——只能用其他方式了。

*

家長會。

顧澈裕和顧知可想了個招。由米哈伊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實行（費奧多爾父親）。

顧澈裕拍着費奧多爾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

沒辦法，費奧多爾需要領的獎狀太多了。

可費奧多爾面上卻是沒有半分緊張，只是問顧澈裕：“你開心嗎？”

顧澈裕嘆了口氣：“我為費佳的優秀而開心。但是……”

費佳，你開心嗎？

“費佳，我更希望你能開心。”顧澈裕蹲下來，平視費奧多爾。

“我……”

費奧多爾別過臉：“我不知道。”

“那就讓我帶着你一起。”

費佳，如果你找不到讓你開心的事物，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找，直到找到為止。

*

家長會開始之前便開始搜尋對方父母是什麽樣的人，對症下藥。

在家長會開始後米哈伊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與欺負費奧多爾的那兩個孩子的家長進行了交涉。

而且，還是以為了他們孩子好的語氣。

“女士，你不知道。我們親家那邊有兩個孩子也特別愛欺負人，結果最後長大成了一個變/态/殺/人/犯。華國有句古話叫小時偷針……我主要也是擔心他……他還這麽小一切都來得及。”

米哈伊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身為商人，氣勢穩重，看上去就極為靠譜。（戰略忽悠臉）

那張英俊帥氣的臉上傳遞着他的善意，和焦慮的情緒，讓對方家長認為他真的是為了自家孩子好。

大忽悠。

之後，那兩個孩子不出所料，被家長訓了一頓。

還沒完。

顧澈裕還去給那兩個孩子送了點小零食和禮物。

兩個孩子本想拒絕，但讓顧澈裕騙着嘗了兩口，零食太好吃了，想拒絕也拒絕不了了。一來二去，他們就被顧澈裕收買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就在顧澈裕打一下給一個甜棗的攻勢下。那兩個孩子再也沒找過費奧多爾的麻煩。反而時不時還會幫忙趕走來騷擾費奧多爾的人。

*

“為什麽要多繞幾步呢？其中的必要之處是什麽？”

“很有必要。”顧澈裕合上書：“如果采取強硬手法，扯上雙方的家長，那麽會鬧得很僵硬，以後就沒有人跟小費佳交朋友了。所以要選擇一個能讓他們收到一定懲罰，又不會太過的手段。

這招，這招叫做化敵為友。”

顧澈裕青澀的展現出自己超乎常人的智慧。

其實顧澈裕并不喜歡動腦，也不喜歡學習。他只是為了将來能幫到自己的家人而努力罷了。

他心中沒有太多欲望和野心。透徹的像清水一樣一眼望到底。那雙紫紅色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費奧多爾當時是怎麽看待這份笑容和清澈的呢？

好像是——覺得不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