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生與執念

新生與執念

黑色的連成一片。只有那高懸在所有人頭頂上的月亮散發着微弱的光。夜晚的港口像是郊外偏僻的無人之地。哪怕有港口Mafia的人巡走,依舊一片死寂。

海上有一艘被火光覆蓋的船只。在晚上,那就是夜中最亮的光源。火焰流轉着吞噬黑暗,是那樣的璀璨奪目。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打破了天地間的黑暗,像是地上的月亮。再黑的夜晚依舊侵入不了他潔白的衣袍。在這昏天黑地尤為顯眼。

他那長長的黑色發絲幾乎快要與黑夜融為一體。清秀慘白的臉上有幾分不正常的紅暈。渾身濕透的他顯然是發燒了。那雙暗紫色的眼睛寫滿茫然。

“我是誰?”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來。

“我的弟弟呢?”

他雖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依稀的記得,他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弟弟。那似乎是他唯一的親人。

他愣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說的是霓虹語。但潛意識告訴他,他絕對不是霓虹人。

那他為什麽在這裏?他的家人呢?

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就像是在深海裏掙紮着的人。被海水侵蝕了肺腑,不禁張大嘴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氣,但嗓子像是糊住了一樣。整個呼吸系統徹底癱瘓。他掙紮的往上游,卻連一點透過水的光都沒有。喪失了所有求生的方向。只剩下那最後無力的、顫抖的、不甘的——迷茫。

“我是誰!”他低聲吶喊着。嘴裏說出的并非鄉音。甚至不是一個國家的語言。

他忘記了他的家鄉,忘記了他的名字,忘記了他的父母……

他終于崩潰了。

他對着月亮哭。因為在這裏只有月亮是他曾經看過的月亮,是他現在最熟悉的“家人”。

他将月光擁入懷抱。像是抱住了自己。

“我是誰……”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如此悲傷。失憶之前的他,可能受了不少的委屈。

莫名的情緒快要将青年沖到極點。青年也不知道這種情緒為什麽起來,但就像是被驅使着一樣,他一定要去完成這項執念。

青年身穿一襲白色長袍,渾身濕透,黑色長發還在滴滴答答的滴水。一雙滿是執念的暗紫色眸子,宛若黑夜。

他一定要找到他唯一的親人。

“你見到我的弟弟了嗎?”青年問道周邊的人。

下班的男人一臉見鬼的表情,踉跄兩下,罵了句髒話便匆匆跑走。

青年怎麽可能放棄尋找弟弟的希望。他快要被這股莫名的執念逼瘋。

他一遍遍的去問,一步步的走着,走着。他一定要找到他的弟弟,他唯一的親人!

路過的人避他如蛇蠍,都想要離他遠一點。

“我要找到我的弟弟。”越往下走,青年越是迷茫。

他是誰?

他叫什麽?

他的弟弟在哪裏?!

“我……”青年無力的蹲下,雙手捂住了臉。

風起,海風的微涼讓青年無所适從。

漸漸的,一陣腳步聲接近。青年擡起頭。

那是一位擁有者比太陽還要耀眼的諸發,藍色的眼睛在發絲底下相稱,是比大海還要耀眼。

青年覺得這個人很熟悉,他一定見過。

果然,那個人漸漸向他走來,周圍還跟着一群黑衣人。

那個人一定知道他的弟弟在哪裏吧!

青年踉跄着站起來,懷揣着希望,小跑向對方:“你知道我的弟弟在哪裏嗎?”

中原中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哈,你弟弟?”

“對!就是我弟弟!”青年像是洪水中抓住浮木的求生者,眼中驚恐參半:“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中原中也壓下帽檐:“你的弟弟是誰我不知道。但,根據照片,你就是炸毀港口Mafia運輸船的人吧。”

青年愣住了:“炸船?我沒有!我不會……”

青年說不出其他話來,想要說出他這麽做的原因,但思來想去,腦子裏擠不出半點話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對不起……”青年蹲下,蜷縮着抱住自己。

中原中也見狀,沒再多說,只是吩咐身後的人将青年帶回Mafia審訊室。

*

港口Mafia。

“BOSS。就是這麽一回事。”中原中也道。

“炸船,找弟弟?”森鷗外輕笑:“那這個時機可算的真準。”

今天,剛好是中原中也去海外交易的最後一天。剛好在這個時間段返程。

而剛返程,就接到了其餘貨物船已經被炸毀的消息,甚至有目擊者拍了照片。這說是巧合,誰信?

“他反抗了嗎?”森鷗外問道。

中原中也:“反抗了,但是被佐藤打暈了。”

森鷗外了解情況,信息不全,不敢妄下斷定。

“我知道了。”

*

港口Mafia審訊室。

‘滴——滴——滴——’潮濕,陰暗,惡臭。這些如同Mafia的血液流淌這個裏世界。而這間底下監獄,更是惡臭的來源。這裏每一寸土地被殘暴侵蝕,每一寸空氣都令人作嘔。若真有地獄,不過如此。

作為可能是敵對組織派來的危險人物,青年自然逃不過黑夜的審判。

佐藤健偉,一名黑手黨的老員工,審/訊這一門,不說是數一數二,但一定稱得上精湛。

他手指輕撫周邊的審訊道具,臉上看不清神色。

“來了這裏,就不要奢望留下什麽秘密。”佐藤健偉嘴角勾起一抹傲慢的笑,手上看似漫不經心的撫上一把削//骨//刀。

青年滿臉茫然,顯然他沒有意識到他要接受的是怎樣的痛苦。

“你知道,這把刀見了多少人的血嗎?”佐藤健偉麻木而冷漠的略過青年。

“第一次用這把刀時,這把刀可是很給力啊。随便一用力就皮開肉綻,直接将骨頭上層的皮肉全部劃開。第一層是人的表皮,第二層是血肉,再往下,就會有少許乳黃色的東西流出,那是人的脂肪層。黃色中交織着繁雜的毛細血管,血管看上去就很煩。于是我就直接将脂肪層刮掉了,結果用力不準确,直接刮到了骨頭。”

佐藤健偉無奈的笑了笑,就像與熟人讨論接下來的飯食一般:“啊,當時的我簡直是太粗心了,差點把人給弄到疼死。現在想想幸好那人的生命力頑強,不然我就要受到懲罰了呢。”

青年瞪大雙眼,不肯置信世界上還有如此殘忍之法。

說到這裏,佐藤健偉的眼神猛的一戾:“聽我說了這麽多,也該付出實行了。”

青年臉上什麽也沒有,一片淡泊。他并不在意疼痛。甚至,覺得死在這裏也不錯。他閉上眼睛,不去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靈魂深處的無法忽視的倦意為何突然湧上心頭,更不知道,他為什麽剛開始要找弟弟。

奇怪,他前不久還拼了命的想要尋找他的弟弟,怎麽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種感覺好像潮水一樣,漲的快,退的快。

難不成是觸發了大腦保護機制?

(活下去——)

誰的聲音?

(活下去——)

你憑什麽讓我活下去?

(你一定要活下去,親自破局。)

什麽意思?什麽局?

青年眉頭輕蹙。被佐藤健偉誤認為是害怕。

“怎麽,怕了?現在說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

青年道:“我現在答應你活下去。但,你一定要将這一切原原本本的給我解釋清楚。”

青年擡起頭,暗紫色的眼睛霎時變得明亮透徹。濃郁的紫色光芒在青年眼中碰撞,若同無數顆珍貴的寶石鑲在其中。

佐藤健偉:“怎麽,害怕到對空氣自言自語了?”

青年深吸一口氣,冥冥之中,有東西引導着他去挖掘,去發現。他馬上就要觸碰到了光。卻在得到力量的那一瞬間,心底竟有些不自覺的厭惡。

他為什麽要厭惡這股力量?他不知道。追求事實的心蓋過了一切。他現在只想快點出去然後聽那人解釋一切。

一時間,白紫交織的光彩照徹整個審訊室。連鎖鏈都因為承受不住其餘波而振開。佐藤健偉察覺到危險退後幾步。

只見,青年背着白光,唇峰輕啓——

“異能力——心鈴。”

一個銀色的鈴铛懸浮在青年雙手之間。與雙目一樣的紫色流蘇随着異能力産生的強大波動而流動着。

佐藤健偉的眼睛不自覺的看向青年。

“請你将大門打開。”青年不在意的揉了揉手腕。那鈴铛就在他身前飄着。

佐藤健偉的理智告訴他,他絕對不能放這個人走,但潛意識卻無比希望将這個人放走。掙紮幾秒,眼中最後一絲焦距模糊。

“好的。”佐藤健偉失神,将門打開。

青年大搖大擺的走出審訊室的一瞬間,無數槍口對準他。而他,卻只是輕輕一笑,似是溫潤君子。

“心鈴。”青年第二次施展着自己的異能力:“放下槍支,忘記今天所見,睡過去吧。”

‘碰。’幾十個黑衣人竟争相倒地。

他大搖大擺的走出港口Mafia。對着監控,回眸一笑,随後匆匆離去。

到了一處巷子,确認沒人後,青年問道:“現在,能告訴我,你是個什麽東西了吧?”

那道聲音沉默半刻,道:(你的名字叫:月見秋雨。)

“答非所問。”青年……不,是剛擁有了姓名的月見秋雨道:“我分明問的是你。”

(會知道的,在某一天。)

“若是欺騙呢?”月見秋雨道。

(絕無戲言。)那道聲音是男子的聲線。悅耳溫潤。

月見秋雨總感覺自己在哪裏聽過這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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