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進屋的時候,我哥正坐在餐桌前發呆,他面前擺着一碗青菜面。
換鞋。
走過去。
我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他似乎在這一刻才回神,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後把那碗面推到了我面前。
“吃點東西吧。”
我哥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也有些放空。他語氣波瀾不驚,推碗過來的手卻有些發抖。
我看着他,拿起筷子,挑了挑有些坨了的面條。
“涼了。”
他擡眼看我,起身:“我去再給你熱一下。”
他伸手過來拿碗,卻被我一把按住。
下一秒,他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立刻抽回了手,臉上和眼裏也終于不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有了表情有了神态,鮮活了起來。
看着他驚慌的樣子,我只想笑,然後繼續低頭吃面。
“我就喜歡吃涼的。”
他就那麽站在桌邊看着我吃完,沒走,但也沒再坐下。
等我吃完最後一口面,他伸手來拿碗,但到半路又收了回去。
“放在水池裏就行,我明天收拾。”他像防狼一樣防着我,“很晚了,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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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我起身,把面碗和煮面的鍋都洗了。
洗完才發現,垃圾桶裏有被倒掉的一大碗面,煮得爛到像是一鍋粥。
在我洗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哥沒動,依舊站在餐桌那邊看着我。
“要檢查一下嗎?”我擦幹手,倚在流理臺邊上看他。
“不用。”他說完,輕咳了一聲,又低聲說了句,“不用。”
我沒說話,就着餐廳昏黃的光打量着他。
此時已經夜深人靜,窗外蟲鳴都沒有,只要稍微有一點動作,衣物摩擦的聲音就格外清晰。
我們像是在沉默地對峙,就等誰先敗下陣來。
“真不用。”最後還是我哥先開了口,“你保護好自己就行。”
我沒忍住,轉身扶着流理臺的邊緣大笑起來。
“你在說什麽啊?”我笑得眼角都飙出了淚,“我是說,你要不要來檢查一下我洗幹淨了沒。”
我哥的臉色持續變得難看,沒再說話,轉身走開了。
我沒跟過去,看着他的背影,那襯衫包裹下若隐若現的腰線,勾得我魂兒都沒了。
家裏只有餐廳的一盞燈開着,在我哥離開之後,那盞燈變成了一團火,燒得我皮肉都快爛掉了。
我只好打開窗戶透透氣,讓深夜的冷風吹吹我滾燙的喉嚨。
用力呼吸,把冷空氣吞進肚子裏,否則今晚要被我吞掉的,就會是我哥。
趴在窗邊就着冷風抽了三根煙,抽得我頭暈目眩,但好歹欲火壓下去了。
總算不再眨眼的間隙都在幻想我哥的屁股。
收拾完煙頭,關上窗,去沖了個冷水澡。
再出來時,我哥房間一點光線都沒有。
他的房門緊閉着——自從我開始對他放肆,他就學會了防着我。
但他的這個舉動對我來說卻格外刺激,他越是抗拒,我就越是期待他被我攻陷的那一天。
家裏所有的燈都關了,包括我身後浴室的燈。
踩着黑夜的鼓點,我走到他門前,額頭抵在門上,半晌還是沒敲響他的房門。
“哥,晚安。”
他房間傳來細不可聞的聲響,但再細小的聲音,也可以被我捕捉。
“如果你想,我可以一直為你守身如玉。”我故意戲谑地說,“我知道你喜歡幹幹淨淨的,你放心,我幹幹淨淨等着你。”
他房間再沒傳出聲音,可我知道,他不可能睡着。
他這一晚都不會睡着。
我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熟悉的床上,看着空空蕩蕩的天花板,想的還是我們重逢那一天。
如果能重來,我哥是不是絕對不會在那個晚上和我相認?
大概是。
他會目不斜視地路過我,在我叫住他的時候,一臉無辜地對我說:“抱歉,我沒有弟弟。”
沒有弟弟就好了。
我要不是他親弟弟,這事兒也沒這麽難解決。
顯然,我哥和我不一樣,他從來守規矩,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他把道德底線看得比什麽都重,也把親情看得比什麽都重。
可偏偏,他如今唯一的親人要摧毀他的道德底線,這對他來說,是一場惡戰。
他要抵抗。
要戰鬥。
還試圖把那個已經幾乎變成了獸人的弟弟拉回正軌上來。
沒用的。
我的手摩挲着身下的床單,這是我哥買給我的,他說這個牌子睡着舒服。
我翻了個身,看見窗外的月亮,亮得人心裏發慌。
這個晚上,失眠的人不只我哥。
我輾轉反側,沒有絲毫睡意。
淩晨五點,收到我哥的消息。
親哥:如果可以,找個穩定的伴侶,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