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不知道于總要帶我見什麽朋友,我只知道,接下來我必須扮演一個懂事的下屬。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堅定不移站在于總身後,他讓我上刀山,我不能下火海。
至少今天晚上得是這樣。
六點半,我本來應該還在加班,此刻卻像個傻逼一樣杵在停車場。
于正宏讓我準時到,可現在已經六點三十五,他那該死的秘書還沒出現。
今天這事兒要是讓我同事或者我經理知道,可能會罵我得了便宜還賣乖,能被于正宏主動叫上名字,帶去私人宴會,明擺着是要提拔我。
這麽好的往上爬的機會,我卻在這裏叽叽歪歪不情不願,屬實有些給臉不要臉了。
但我當下也是真的沒什麽事業心。
周清銘罵我戀愛腦,見了我哥之後,從根兒上就爛了。
他沒罵錯。
正煩躁,一陣鳴笛十分沒素質地沖進我耳朵裏。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開了遠光燈晃了我一下。
更他媽沒素質了。
我深呼吸,換上虛僞的職場人面具,走過去,上了車。
于正宏的秘書我見過兩次,也是個裝腔作勢的家夥。
Advertisement
“況野是吧?”李秘書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鏡片後面的眼睛跟于正宏倒是有三份相似,都充滿着算計和精明。
不過在生意場上,也只有這樣的人能笑到最後,我這種整天想着怎麽睡自己親哥的,自然是沒什麽搞頭。
他示意我直接坐到副駕駛。
“對。”我拉開車門上了車。
“你好,我叫李克。”
上車坐穩後,他直接開車往停車場出口駛去:“我先給你介紹一下今晚宴會的情況。”
原來傳言非虛,董事長确實已經昏迷有一陣子,于正宏也的确在拉攏自己的人手,随時準備接管公司。
今晚的這場宴會,也不完全算是私人晚宴,只不過是打着“和朋友見面”的旗號,跟“外援”通通氣。
而這“外援”是本地另一家知名企業的老總顧暮山。
“這是于總第一次帶除了我之外的人參加這樣的私人宴會。”李克瞥了我一眼,“他很賞識你。”
我尬笑。
大概是察覺到我不怎麽想說話,之後一路上李克也沒再多說什麽。
或許對他來說,我今天表現得越是不好,他就越是開心。
我會努力的。
努力讓他開心一點。
見面的地點竟然是顧暮山家,遠郊的一處別墅,從公司開車過去,足足一個半小時。
我們的車開進院子大門時,李克最後叮囑了我一句:“今晚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要說,讓你喝酒你就喝酒,讓你盞茶你就盞茶。”
“明白。”
我他媽好像是來打雜的。
看着窗外富貴但惹人嫌的超級豪華別墅,我還是更想回我那貸款尚未還清的三室一廳。
吃我哥給我煮的面,然後在睡前給他找點煩心事。
想他了。
掏出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
況野:哥,想吃你煮的面。
發完,李克已經停好了車,下車前他說:“手機關掉,放在車上不要帶進去。”
事逼。
我關了機,把手機交給了他。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我跟在李克身後,進了那棟四層別墅的門。
顧遠喬從來沒跟我說過他家裏是做什麽的。
不過也确實沒什麽必要說,畢竟我也沒問過。
只是,我真的不那麽願意在被迫應酬的時候,發現他是對方老總的兒子。
這種富二代,竟然他媽的開一輛破豐田在外面跑,王子體驗貧民生活呢?
他顯然也沒想到我會出現在他家。
跟着李克進門的時候,于正宏似乎已經到了很久,他正跟一個同樣五十來歲的男人在一副畫前相聊甚歡。
我們進門後,李克帶着我過去,在距離二人兩米開外的地方站住,像兩個傻逼一樣,杵在那裏等着。
就是在這時候,穿得人模狗樣的顧遠喬從樓上下來,一看見我就問:“你不是說不約嗎?”
他說完,自己都傻了。
大廳裏幾個人都看向他,包括我。
眼前的顧遠喬和我認識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都是白襯衫,但此時的他領口別着快閃瞎我眼睛的領扣,就那麽一個小裝飾,貴氣湧現。
顧遠喬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趕緊擡手敲了敲戴着的藍牙耳機:“好了不說了,我有客人來。”
他假裝打電話,之後趕緊摘了耳機走下臺階來。
他朝着于正宏和顧暮山走去,但目光卻始終落在我身上。
李克餘光瞄我,小聲問:“你認識?”
“不認識。”
我連什麽情況都還沒摸清,自然不敢說認識。
雖然有些下流,但在剛看見顧遠喬下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并非他是顧暮山的兒子。
我以為他被包養了。
我承認自己思想的惡劣,直面了一個問題:我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自己的身邊人。
比如顧遠喬。
比如我哥。
他朝着顧暮山走去,叫了一聲:“顧總。”
顧暮山笑了:“今天沒外人,不用這麽官方。”
懂哥李克又開始給我科普:“這人叫顧遠喬,是顧總的獨子。”
“犢子。”
“獨子!”李克瞪了我一眼。
我望着顧遠喬,那邊顧暮山正驕傲地跟于正宏炫耀牆上那副畫是顧遠喬送他的,花了五十萬。
半小時後,于正宏跟顧暮山單獨去書房聊天,顧遠喬說是要去洗手間,也走開了。
他走前看了我一眼,我大概能懂他的暗示,但主觀上不是很想懂。
于是,我坐着沒動。
顧遠喬走後,李克打量我:“你跟顧遠喬真的不認識?”
“不認識。”
他點點頭,半晌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提醒你一下,顧遠喬是個基佬,他似乎對你有點感興趣。”
我差點就咬舌自盡了。
他還真是懂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