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抓不住她的心呀,她就容……
第23章 第 23 章 抓不住她的心呀,她就容……
“我倒是想。”李西宴的臉上挂着一副相當無奈的笑意, 說話的同時朝着喬小沐伸出了手,不由分說地奪走了她手裏握着的酒杯,免得她再繼續醉下去。
然而他所回答的這句“我倒是想”在喬小沐聽來卻充滿了遺憾和失落。喬小沐沒好氣地在心裏腹诽了句:沒能和白月光之間有個孩子讓你難過壞了是吧?嘁!
喬小沐也心知肚明自己不該多管閑事, 不該去探究李西宴的私人感情,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好不容易才和你的白月光重逢了,你還那麽喜歡她,為什麽不去把她追回來呢?”
不等李西宴回答呢,喬小沐就迅速高風亮節地表示了句, “如果你覺得婚姻是負擔,明天咱倆就能去離婚, 我無所謂的!”說完還聳了聳肩,同時用肢體語言表達自己的無所謂、不在乎、沒關系,生怕李西宴誤會她會不高興、會舍不得——她喬小沐自尊自愛的很, 才不會為了男人當怨婦呢!
李西宴卻笑了, 活生生被氣笑的……看來她确實是一點兒都不愛他, 離婚都無所謂。
只見李西宴牽起了唇角,眼梢也卷了起來,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唯有認真和嚴肅:
“我不會離婚。”
“起碼在一年的期限結束之前,絕對不會。”
喬小沐:“……”你倒也不必如此言而有信。
但是,他們當總裁的人, 應該都是這麽尊重契約精神吧?
喬小沐雖然是個黑心商人, 但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起碼不能讓大客戶認為她是一個朝令夕改的人, 不利于以後做生意。她忙不疊點了點頭:“李總的契約精神令我自愧不如,我以後還是得多多向您學習。”
李西宴:“……”怎麽又扯到契約精神上了?
一年時間,不是他對她的承諾, 而是他對自己的承諾。他不喜歡冷飯重炒,過去的自己,就是被剩下的冷飯。他也不确定當初的少女到底是真的喜歡他還是迷戀英勇救美的俗套情節,從而把特殊環境下産生的感激和依賴當成了愛。
換言之,李西宴不想用過去的那份舊情和救命之恩在感情上綁架現在的喬小沐。五年時間,也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他想要的是現在進行時的愛。想要現在的喬小沐,愛上現在的李西宴。
但顯然,現在的喬小沐像是長了一顆榆木腦子,無論怎麽敲打都不開竅。你跟她談不離婚,她跟你談契約精神。你跟她聊愛情,她跟你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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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宴心累不已,長長地嘆了口氣:“算了,不聊這些了,聊點別的吧。”
喬小沐心想:怎麽忽然就要聊點別的了?白月光不能提呗?一提就心碎?就emo?嘁,戀愛腦!
喬小沐冷冷地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回了句:“你還想聊點什麽呀?”
李西宴想了想,道:“聊一聊你是怎麽瘦下來的?”瘦了這麽多,一定吃了不少苦。
喬小沐一邊回憶一邊回答:“起初也沒刻意減肥,就是被困在了那片原始森林裏嘛,天天吃不飽穿不暖的,我的同伴拿命抗,我就拿肉抗,到後來他都瘦的皮包骨頭了,跟流浪漢似的,可我不是,雖然我也瘦了二十斤,但我還剩下一百二十多斤。”
李西宴:“……”剛剛被救援的時候,他的體重也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斤,但男人的一百二十斤和女人的一百二十斤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所以他看起來确實是瘦成皮包骨頭的流浪漢了。
喬小沐又擡起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了句:“但我的那個同伴他可能也不只是因為環境惡劣變瘦的,還有可能是因為他把大部分食物都讓給我吃了,他戶外生存經驗很豐富,會釣魚,有時候會去河裏釣魚再烤着吃,釣上來兩條我能吃一條半。”
李西宴眼神溫柔,語氣帶笑:“可能是因為他從沒在家裏做過飯,你是他的第一位食客,看你吃得香,他心裏有滿足感。”
喬小沐沉默片刻,真情實感地回了句:“其實一點兒也不好吃,但我實在是太餓了,所以才吃得香。”
“……”
不好吃?
李西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冷不熱地開口:“在當時,他一定問過你好吃不好吃,你是怎麽回答的?”
喬小沐:“那我肯定說好吃呀,不然他以後不給我烤了怎麽辦?”
李西宴:“……”她當時回答的還不只是“好吃”,而是“長這麽大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烤魚”。被她騙了整整五年。
喬小沐絲毫沒有察覺到眼前人的郁悶和挫敗,又不由自主地續上了白月光的話題:“雖然我的同伴做飯不好吃,但起碼努力給我做過飯,你給你的白月光做過飯麽?”說罷,又垂眸看了一眼李西宴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李西宴眸光淺淡,面無表情,冷冷開口:“做過,她說不好吃。”
不好吃就對了!你那手怎麽看都不像是沾過陽春水的樣子。
“那你可得努力喽。”喬小沐假惺惺地說道,“不抓住女人的胃,怎麽抓住女人的心?抓不住她的心呀,她就容易和別的男人跑了。”
李西宴:“……”
喬小沐也懂适可而止,果斷結束了“白月光”的話題,繼續之前的話題:“後來我姥姥意外過世,我實在是太傷心了,好幾個月都走不出來,天天茶不思飯不想,不知不覺就瘦到一百零幾斤了,再也沒有複胖過。大學四年又長高了三四厘米,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一切變化都不是她刻意追求的結果,而是生活的造化。那些悲傷的經歷竟一步步地美化了她的外表,着實是造化弄人。
喬小沐又說:“其實在我的計劃中,我應該是一出生就又白又美又高又瘦又清冷,從幼兒園起就是校花,學生時代追求者無數,高冷校草和娟狂校霸為了争搶我而打架,引起全校轟動的那種風雲人物絕代佳人。”
李西宴忍俊不禁。他也非常享受且沉浸于當下的聊天狀态,因為這世界上和喬小沐一樣擁有一副可愛內核的人着實不多,每次和她聊天,他的心情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變得輕松愉悅。
緊接着,喬小沐卻又嘆了口氣:“但事實情況和計劃總是存在偏差,我到現在都沒談過戀愛,我的計劃是人家的人生,而我只是陰暗爬行的旁觀者。”
倒不是說她變漂亮之後依舊沒有追求者,反而有很多男生追她,但那時的她早已看透了男人的好色內核——在她還是個胖子的時候,從來男生誇獎過她的靈魂有趣,只會說她是個心寬體胖的搞笑女。只有在她變瘦變美變漂亮了之後,那些追求者們才前仆後繼地圍了過來,并美其名曰:我見過的美女很多,但你的靈魂最獨特。
呵呵。
唯有肆野,在她又胖又壯又瞎的時候,真心欣賞她有趣的靈魂。
喬小沐由衷說道:“真正有眼光的男人,才不會執着于皮囊呢。”
李西宴點頭,全然贊同:“你說的對。”
“是吧!”仿若天涯遇知已,喬小沐當即就振奮了起來,“我們胖子全是潛力股!”
李西宴目不轉睛地看着喬小沐,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胖的時候也很漂亮。”
喬小沐愣了一下,滿面狐疑地看着李西宴:“你怎麽知道?”
李西宴呼吸一滞,反應迅速:“我看過你高中時期的照片。在你家。”
“哦。”喬小沐不再起疑,“我家客廳裏挂着的那張全家福是我姥姥過世前一年照的,那年我十七歲,正在讀高二。”
李西宴在心裏舒了口氣,主動轉移了話題:“所以在後來,你是怎麽屈服了你的父母,同意嫁給了我?”
喬小沐無奈地聳了聳肩:“談條件呗。我渴望得到一件原本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李西宴:“那是什麽東西?”
喬小沐嘆息着說:“我姥姥的房子,村裏的宅基地。其實應該歸我大舅和小舅一起繼承,但我不想讓他們得到我姥姥的東西,他們不孝順,對我姥不好,一天到晚除了變着法兒算計着我姥的棺材本就是為虎作伥任由我那兩個舅媽欺負我姥。”
喬小沐繼續說道:“但怎麽說呢,也不能說我姥一點兒責任都沒有,雖然我姥對我好,但她确實是重男輕女,年輕的時候偏心兒子,才把我那兩個舅舅慣成這樣了,但我那兩個舅舅得到了更多偏愛,卻不願意承當養老的責任,還嫌棄自己老媽,就是他們不對!”
李西宴:“所以你不願意讓你的那兩個舅舅得到你姥姥的房子?”
喬小沐:“因為我是在那個房子裏面長大的呀。我姥雖然重男輕女,但她有原則,年輕的時候沒偏愛女兒,年紀大了也不花女兒的錢不去女兒家不給女兒添麻煩不讓女兒養老,更不會拿女兒的錢貼補兒子,她就堅定不移地要跟着我那倆舅,但女兒要是讓她幫忙帶孩子,她也給帶。我爺爺奶奶那邊孩子更多,根本就輪不到我,所以我媽就把我送回了老家。那棟兩層小樓裏都是我的童年記憶,角角落落都殘留着我姥姥的身影。”
說完之後,喬小沐卻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就是因為我被我媽搶先一步送回了老家,所以我那倆舅媽才天天罵我姥只給閨女帶孩子不給兒子帶。”
姥姥這人并不完美,總是一碗水端不平,不是完美的母親,不是完美的婆婆,但對于喬小沐而言,她卻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外婆,所以她總是無條件地支持她的姥姥,無論她是對是錯。
人生在世,道理和感情也總是無法并存的。
喬小沐:“但這并不是我舅舅和舅媽嫌棄我姥的理由,我姥手裏攢着的那點兒錢全花在他們倆身上了,他們就是以此為借口故意找我姥的麻煩罷了。”
李西宴輕嘆口氣:“老人給兒女帶孩子也不是義務,她想幫誰帶孩子,也都是她的自由,更何況老人家的精力十分有限,僅僅一個孩子就夠她操勞了。”
喬小沐深表同感,用力點頭:“是啊!”随後,喬小沐又言歸正傳,“我不想讓我那倆舅舅和舅媽擁有我姥的房子,我就跟我爸媽談條件,讓他們無論如何都必須把那處宅基地過戶給我,不然我就不結婚。”
李西宴不禁苦笑:“看來你也給你爸媽出了個大難題。”換言之,是真不想和他結婚。
喬小沐絲毫沒有察覺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大大方方地回了句“是啊”,然後繼續說道:“我本來以為他倆肯定會拒絕我,因為在我姥靈棚裏打架那事兒,我們家早就和我那倆舅家斷絕關系了,結果誰知道他倆竟然辦成了……除了給我那兩舅溝通說好話之外,估計還得賠他們倆不少錢。”
說明他的岳父和岳母是真的想讓他們倆結婚。
李西宴現在最該感激的人一定是他們二位,但他的妻子卻和自己的父母之間存在着巨大的矛盾和隔閡。
李西宴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沉默片刻之後,問了喬小沐一句:“你有多久沒回家了?”
喬小沐清楚地知道答案,卻拒絕思考拒絕面對,糊弄着說:“忘了啊,不太清楚呀。”
李西宴不置可否:“在今晚的咨詢過程中,你注意到楊笑的表情了嗎?”
喬小沐很是誠實地搖了搖頭……在剖析自我、回憶童年的過程中,她雖然一直在盯着楊笑看,但視線卻不集中,目光是渙散的,是呆滞的,整個人完全處于一種魂不守舍的迷離狀态。
李西宴道:“她的眼裏有淚,表情緊繃,呼吸沉重,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
喬小沐似懂非懂:“什麽意思。”
李西宴:“她很有可能和你共情了。”
李西宴又道:“共情雖然是心理醫生的必備技能之一,但楊笑的反應顯然超出了專業範圍。”
心理醫生必須學會共情,但又必須把控好共情的程度,不然會影響理性的判斷和治療方向。
喬小沐先是一怔,繼而茅塞頓開:“你的意思是說,她不回家的原因可能和我酷似?和我經歷過一樣的童年?她也有童年創傷造成的心理疾病?”
李西宴點頭:“很有可能,但醫者不能自醫。”
喬小沐屏住了呼吸,神情茫然。
李西宴謹慎地思考了一番,開口,詢問喬小沐:“你還要繼續這單生意麽?”
喬小沐:“……”
楊笑醫者不能自醫,只能別人幫她醫。楊晴來找喬小沐的目的,就是為了懇請她幫忙解決她們母女間的矛盾。但喬小沐和自己的母親之間還存在着愛恨交織的矛盾,又該怎麽幫別人?
除非她先跨出第一步,回家,然後,解決自己和母親之間的問題,但她已經很久沒回家了,連父母的電話都不想接。
李西宴看出了她的痛苦和糾結,當即說道:“不想的話,可以拒絕,不用為難自己。”
喬小沐沉默不語。
這世間的遺憾多種多樣。但自從姥姥過世之後,喬小沐就厭惡起了遺憾,只想追求圓滿。
和功德無關,只想撫平自己內心的遺憾,遺憾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她對媽媽的感情,不只有委屈和埋怨,還有愛呀。她是她媽媽呀。
喬小沐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嗓音低沉地回答說:“我還是想繼續。”
不只是為了楊晴和楊笑,還為了自己和媽媽。
李西宴全然尊重喬小沐的選擇:“那就繼續。”他又毫不猶豫,溫柔堅定地對她說了句,“回自己家不必難堪,也不必緊張,我陪你一起。”
喬小沐略有些感動:“你人還怪好的。”緊接着,黑心商人又趕忙說了句,“但是一碼歸一碼,我不可能因為你的好給你加薪。”
李西宴:“……”很好,又開始跟他談生意了。
喬小沐眨巴眨巴眼睛:“鑒于你上次有耍大牌的不良行為,我甚至想扣你的錢。”
李西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出二十萬投資,要求得到導演的位置。”
喬小沐:“……”哎呀我的媽呀,男主角一下子成資源咖了!
但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巨大的“王總好”。
喬小沐不假思索毫不遲疑畢恭畢敬:“好的李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