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沉淪在了這一吻中
第32章 第 32 章 沉淪在了這一吻中。
喬小沐的臉頰在瞬間變得通紅, 像是被綁在了火刑架上,呼吸越來越急促,頭臉也越來越熱, 心中卻滿是怒火:什麽狗屁心理咨詢,我不做了,退單!我要把楊晴的單子給退掉!
李西宴的神情卻猛然一凝,雙手拇指無意識地內扣,素來沉靜的眼眸也無法自控地泛起了波瀾。
楊笑始終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喬小沐, 看向她的眼神十分親切溫柔,充斥着期待和鼓勵。
喬小沐也讀懂了楊笑的眼神, 知道她是想讓自己直面問題,但心頭的那股抵觸情緒卻是無法跨越的難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喬小沐将雙臂抱在了胸前, 面無表情, 語氣冷漠地回答說:“我沒激動。”
李西宴的眼眸再度暗淡了下來, 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失落又無奈。
楊笑卻從喬小沐的肢體動作上得出了一些信息——雙臂抱懷,抵禦防衛, 自我保護——看來是需要改變咨詢方式了。
楊笑思索片刻後,看向了李西宴,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以當前的情況來說, 我認為您們二位還是單獨分開進行一對一的心理疏導效果會更好。”
李西宴心智成熟通情達理, 自然能夠明白楊笑的意思,輕輕地點了點頭, 然後便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房間。
房門被重新關上的那一刻,喬小沐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下來, 抱在胸前的雙手也随之放了下去。
楊笑先是溫柔一笑,繼而再度開口,語氣溫和又親切:“我想您對您的先生并非一絲感情都沒有,為什麽會如此抵觸與他的親近呢?”
喬小沐咬住了下唇,沉默許久,才開口回答說:“無論我和我父母現在的感情怎麽樣,都無法改變我和我先生的婚姻是被迫結合的事實,所以我抵觸和他親近,我總感覺很奇怪,像是強扭的瓜。”
喬小沐特意将自己的回答和“父母”以及“原生家庭”聯系在了一起,意圖将跑偏了的話題重新拉回主旨,但其實連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這個回答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只能憑借着愛意努力忽略原生家庭對我造成的傷害,但并不代表這種傷害不存在,而我和我先生的婚姻就是一樁實打實的傷害證明,是他們強行要求我和我先生結婚的,我要是真的愛上了他、接受了這段婚姻,不就相當我認同了這種傷害麽?但我又怎麽能夠認同呢?童年的傷疤永遠好不了,我一輩子也忘記不了那種疼。”
楊笑終于明白了喬小沐的執念所在:她的婚姻和愛情也受到了原生家庭所造成的童年陰影的影響。
然而楊笑卻再度陷入了沉默,身為心理學博士,她竟然對此問題束手無策,因為她自己也正在飽受這種問題的煎熬和苦惱……醫者永遠不能自醫,就像是一把手術刀,刀刃永遠削不到自己的刀柄。
Advertisement
但是,她還能一輩子不去面對這個問題麽?如果她真不想去解決自己的心理問題,又為什麽要選擇繼續這場心理咨詢呢?
人生不是暗夜荒原,出路就在前方,鼓足勇氣在黎明中跋涉,總會看到燦爛的熹光。
楊笑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目光堅定地睜開了眼睛,選擇對着鏡子為自己開刀:“我很能理解你的痛苦,但這并不只是站在心理醫生的角度,還是站在患者的角度,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其實我自己也是患者,和你患有類似的心理疾病。”
喬小沐的內心一陣激動:楊笑終于願意敞開心扉了!
但喬小沐卻不能夠将這種激動表露出來,反而露出了一副困惑不解的神色,語調遲疑地詢問道:“你是說、你也有和我類似的原生家庭?”
楊笑露出了一個苦笑,語氣卻相當坦然:“我的原生家庭甚至還不如你,但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的父親在我上小學的階段就出軌了,被我媽發現的時候我剛升初中,那個時候他的私生子都已經兩歲了。”
雖然喬小沐早就已經聽楊晴講述過一遍了,但如今再聽,還是控制不住地義憤填膺:“太惡心人了!”
楊笑并未袒露自己的父親:“是啊,他真的是一位很糟糕的父親。後來我父母離了婚,法院把我判給了我媽,我自然也想跟着我媽,因為母親永遠是母親,不會因為任何因素而改變,但父親只要再娶或者有了其他的孩子,就不再是我的父親了。”
喬小沐的內心止不住的酸澀了起來,因為楊笑的那句“母親永遠是母親”。母愛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感情,也是身為孩子的人們最渴望又最容易被他們忽略的感情。
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後,喬小沐詢問楊笑:“後來呢?你就一直跟着你的母親生活?”
楊笑點頭:“嗯。我爸自從離婚後就對我和我媽不聞不問了,直到我博士生畢業,開了這家心理咨詢工作室後他才又忽然出現了。”
“啊?”喬小沐滿目驚疑,“你媽都給你養這麽大了,他還忽然出現幹嘛?撿現成的呀?”
楊笑再度苦笑一聲:“是啊,他就是想撿現成的。因為他的兒子不争氣,他在他的兒子身上看不到養老的希望,所以才終于想起來了他還有個女兒,于是就來找了我。”
雖然喬小沐早已知道了結果,但還是憤憤不平地問了句:“那你接受他的讨好了麽?”
楊笑并未隐瞞,如實相告:“接受了。”
“什麽?!”喬小沐的聲調和表情中都充斥着怒火,不參雜一絲表演的成分,“你媽媽要是知道了該多難過呀!”
楊笑并不急于解釋,心平氣和地回複道:“我博士生剛畢業那年,我媽給我買了套房子,單平三萬,一共六百萬,我媽賣了一套房子,又拿出了畢生積蓄給我出了首付,但即便如此,一個月還有近兩萬的月供,我媽怕我辛苦,一直在替我還月供。她一直是搞服裝生意的,近些年實體店遭受了巨大的沖擊,她的生意與日俱下,為了賺錢,她學會了開網店、開直播、帶貨,幾乎每天都要對着手機屏幕工作到淩晨。”
喬小沐一下子就想起了西二街的夜晚,每天走的最晚的那一位,一定是楊晴。也正是如此,楊晴那天深夜才會在西二街的街口偶遇來接她回家的李西宴。
心酸地嘆了口氣之後,喬小沐再度開了口:“所以,你是想替你媽媽減輕負擔才接受了你爸的好意?”
“嗯。”楊笑開誠布公地回答說,“但也有打擊報複的讨債心理,他抛棄了我們母女那麽多年,我為什麽要那麽清高地拒絕他送來的錢?我可以和他過不去,但我不能和他的錢過不去。錢這東西雖然俗氣,但卻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他出了四百萬,一次性替我還清了房貸,我個人的經濟壓力小了,我媽也不用再熬夜開直播了。”
喬小沐這才理解了楊笑為什麽會和自己的父親恢複聯系了,那可是四百萬呢,父女間的情誼可以是假的,但錢可是實打實的真,可以解決這世界上的萬般匆忙,可以讓她的媽媽早些下班,早些回到舒适的家中,輕輕松松地吃飯看電視。
喬小沐先點了點頭,無比贊同道:“你爸爸不負責任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良心發現一次,願意給你花點錢了,确實沒必要拒絕,不然那些錢也還是會留給他第三者上位的現任老婆和私生子,那更令人憤怒。”然後喬小沐又問道,“那你媽媽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麽?”
楊笑沉默了一會兒,輕嘆口氣:“實不相瞞,我也很久沒回家了。”
終于聊到了關鍵之處,喬小沐強作鎮定,假作詫異:“為什麽呢?你媽也逼你結婚了?”
楊笑無奈一笑:“嗯。”
“啊?”喬小沐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楊笑再度嘆了口氣:“但此逼婚非彼逼婚,你的父母是給你選擇好了結婚對象,我媽則是不斷地給我安排各種相親,說句不好聽的,我感覺我已經把整個西輔市內以及周邊城鎮的奇葩男士全部見了一遍。無論是我媽還是介紹人,都覺得我年紀大了,還是個女博士,完全喪失了擇偶的優勢,所以我必須向下兼容才行。換句話說,她們覺得我不結婚不嫁人就活不下去,卻又覺得我配不上條件好的男人。”
喬小沐:“……”聽起來好窒息。
楊笑又說:“我媽含辛茹苦地撫養我長大,我當然愛她,但苦大仇深的中式教育模式實在是令我透不過氣,你曾遭遇過那些道德綁架式的說教,我也都曾經歷過,我甚至現在還在經歷,只要我一回家或者跟我母親打電話,不過三句她就開始念叨結婚嫁人生孩子的事情。我知道她并非惡意,她也不想把我往火坑裏推,是她的受教育程度和成長環境約束了她的思維,但她已經将我推舉了上去,讓我站在她的肩膀上看到了更遠闊的世界,又怎麽能夠要求我向下兼容呢?再者說,我這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又有什麽弊端麽?結婚和不結婚是兩條不同的路,走哪條路都會後悔,不如選擇一條讓自己雙腳更舒适的路。”
喬小沐很贊同楊笑的思想,也明白了她到底為什麽不願意回家見媽媽了:不僅僅是因為童年殘留的傷疤,還因為媽媽的愛太守舊,太壓抑,太窒息。
想要她們母女二人重歸于好,需要改變的也不只是楊笑,還有楊晴。
想了想,喬小沐又問:“那你、還想見到你媽媽麽?”
楊笑無奈一笑:“我當然想,那是我媽。”但是說完之後,卻又嘆了口氣,“其實畢業的時候我也想過去外地發展,徹底遠離我媽,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留在西輔,因為我離不開我媽媽,我媽媽也離不開我,我們相依為命了很多年,縱使我們之間恩怨不斷,我們也還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關系最親密的人。”
喬小沐了然,嘆息着說:“我理解你,我之前也是,我愛我媽,但我就是不想回家見她,我放不下心頭的那股怨氣。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內心的矛盾和問題,也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
楊笑不失時機地進行疏導:“所以站在一位丈夫的角度來說,你的先生很優秀。他會給你提供心理上的支撐,這很難得。”
雖然喬小沐還在和李西宴怄氣,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他就算不站在丈夫的角度來說,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楊笑:“你很欣賞他。”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喬小沐咬住了下唇,猶猶豫豫了好久,才點了點頭:“有點兒吧。”
楊笑又道:“其實也是有些愛意的,對麽?”
喬小沐的臉頰又是一紅,內心再度開始兵荒馬亂,第一反應還是堅決否認:“不!不對!沒有!我肯定不喜歡他!”我有喜歡的人!
楊笑無可奈何……總有死鴨子嘴硬的患者。
喬小沐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探究的東西,果斷選擇了結束治療:“咱倆改天再聊吧,我感覺我這邊差不多了,可以喊他進來了。”
楊笑卻說:“其實你先生的問題不大,是個身心都很健全的成年人。”
喬小沐不可思議:“這你都能看出來?”
楊笑如實告知:“從見到他伊始我就能感覺到他是一個內核非常穩定的人,顯然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出生于與衆不同的家庭之中,擁有極為健康的成長環境。”
喬小沐一邊點頭一邊憤憤不平地說:“是的,是這樣的,他就是那種小說裏常見的天之驕子,想要什麽都可以輕輕松松地得到,所以我對他的嫉妒就像是呼吸一樣簡單。”
楊笑:“……”顯然這位妻子的心理問題并不簡單,對她丈夫的感情還相當複雜。
但喬小沐卻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繼續做咨詢了,率先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楊醫生,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有限,需要緩一緩再繼續治療。”
楊笑也能理解:“好,那就下次見。”說着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擡起了右手,隔着辦公桌伸了出去。
喬小沐一邊和楊笑握手告別一邊在心裏想:“真抱歉楊醫生,我的KPI即将完成,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然而就在她将自己的手收回來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了楊笑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
楊笑所使用的手機殼就是普普通通的透明保護殼,但裏面卻夾着一張手繪的卡通畫,畫上有一只可愛的白色小熊。它圓滾滾的熊腦袋上帶着一頂藍色的貝雷帽,胖乎乎的身體上穿着一條紅藍條相間的連衣裙。
*
李西宴一直坐在大廳中央的沙發椅上等待着喬小沐。喬小沐才剛從05號咨詢室內走出來,李西宴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直徑朝着她走了過去。
喬小沐瞬間回想到了楊笑剛剛問她的那個問題:“其實也是有些愛意的,對麽?”突然就不知所措了起來,心裏慌亂的像是開啓了一場無法平息的戰争。她甚至開始緊張了起來。
但李西宴很快就來到了她的面前,喬小沐只得強作鎮定:“你先什麽都別問我,我現在心裏很亂,需要捋一捋。”說話時,她始終不敢擡頭去看李西宴,目光一直低垂着,臉頰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李西宴的眼簾也始終是低垂着的,目光則定格在了喬小沐泛了紅的耳尖上,專注又溫柔地看了幾秒鐘,然後低聲回了句:“好。”
他的嗓音不大,帶着慣有的從容與溫和,但可能是因為兩人離得太近了,有可能是因為這聲“好”不高不低恰如其分的只讓喬小沐聽到了,所以她總覺得他的氣息好像有些暧昧。
喬小沐的心跳忽然開始加快,臉更紅了幾分。她亦讨厭這種在不受控制的感覺,好像一直都在計劃之外。
回家路上,喬小沐還是堅決不做副駕駛,獨自一人坐在後排,在李西宴開車的時候,她又摳起了手機,惴惴不安地給沈露琳發消息:【我感覺不太妙。】
沈露琳:【又怎麽了?】
喬小沐:【哎呀,那種感覺我說不清,就很危險。】
沈露琳:【……】怎麽莫名其妙的?
喬小沐:【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會有一顆星星特意為了我閃爍麽?】
沈露琳:【……】
喬小沐:【算了,你不懂。】
沈露琳:【我懂,我上高中的時候也玩純愛,初戀就是這種矯矯情情又神經兮兮的樣子。】
喬小沐:【……】
沈露琳:【朋友,你可能墜入愛河了。】
喬小沐大驚失色:【不可能!絕不可能!】
沈露琳沒多說別的,只回了一句話:【朋友,你切記,千萬不要對有白月光的男人動心,你永遠比不過他的白月光。】
喬小沐的眼眶猛然一紅,如大夢初醒,心酸苦澀,悵然若失……好想大哭大鬧一場,又覺得自己沒資格。
人家李西宴從來就沒隐瞞過自己有白月光,人家從一開始就答應了一年後就會和她離婚,所以她遭受到了什麽欺騙和委屈麽?沒有。那又有什麽資格哭和鬧呢?
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有些難受,委屈的不行,還感覺特別的無能為力,什麽都把控不了,甚至有些嫉妒那個白月光……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她都沒有見過人家,又為什麽要嫉妒人家呢?
喬小沐咬住下了下唇,面無表情地看向了車窗外,一雙眼眶微濕,搭在腿上的雙拳卻緊緊攥了起來,相當倔強地就是不哭。絕不能在李西宴身邊掉一滴眼淚。
*
到家之後,喬小沐就迅速上了樓,本是想着回到房間之後再釋放情緒,然而卻被擺放在房門口的一堆快遞箱子打斷了計劃。
阿姨幫她取了積壓了好幾天的快遞,還特意送到了她的房間裏。
拆快遞也是一種解壓的途徑,喬小沐索性直接坐在了門口的地板上,樂此不疲地拆起了快遞。
忙活這麽些天,她都已經忘了自己到底網購了些什麽了,眼前所有的快遞對她來說全是拆盲盒,結果第一件就拆出來了一箱好東西:酒。
前幾天上網,無意間刷到了一場直播,果酒專場。五彩缤紛的漂亮酒瓶子和花裏胡哨的宣傳語一下子就吸引到了喬小沐,以致她毫不猶豫地就下了一單。
人在發愁的時候,總是想來點兒小酒消消愁。
喬小沐果斷從箱子裏拿出來了一瓶酒,然後幹脆利落地用贈送的開瓶器打開了封口,直接對着酒瓶吹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價位的原因,這瓶果酒的口感明顯比李西宴那天拿來的那瓶十幾萬的紅酒酸澀,酒氣也很沖。
喬小沐低頭看了看瓶身上面貼着的标簽,才十五度,感覺也不高,可能是她沒有習慣這個口感吧。
猶豫了一下之後,喬小沐又舉起酒瓶吹了一口,感覺酒氣還是很嗆,但味道比最開始那口多出了些絲絲果香味和甜意。有點兒上頭。她控制不住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喬小沐已經快喝完一整瓶了,暈暈乎乎地盤着雙腿坐在地面上,眼神迷離,臉頰通紅。
暈醉狀态下,她的五感和反應都跟着遲鈍了,過了好幾秒鐘之後,她才意識到有人在敲門,卻始終坐在沒動,僅僅是撩起了眼皮,目光茫然地看向了緊閉着的房門,醉醺醺地喊了聲:“誰、誰誰啊?”
舌頭都要捋不直了。
“是我。”
簡潔又平靜的兩個字。
一聽就知道是李西宴。
喬小沐抱着空酒瓶,冷冷地笑了一聲:“我、我就不、就不給你開門!”她本來是想把話說的很高傲的,但奈何酒精麻痹了語言系統,将她的高傲大打折扣,反而還顯得有點兒俏皮。
李西宴也早就從喬小沐的語調中聽出了異樣,沒再敲門,直接摁下了門把手,迅速從外面把門推開了,看到房間內的情況後,他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頭。
門口擺着一堆大小不同的快遞箱子,喬小沐盤着腿坐在了一個打開了的快遞箱前,箱子裏裝着五瓶沒開封的酒,另外一瓶開了封的正被喬小沐抱在懷中。
酒瓶裏的就已經見了底,可見她喝的可真是不少,一身都是酒氣,坐都要坐不穩了,身體和腦袋一起晃晃悠悠的。
怎麽就喝成這樣了?
李西宴哭笑不得,彎腰伸手,本想将喬小沐從地上抱起來,然而喬小沐卻猛然閃躲開了,還用力地推開了他的手,反抗和抵觸的意味十足:“別碰我!”脾氣一上來,連話都說得清楚了。
李西宴無奈,只好收回了手臂。人在面對比自己高大的對象時都會産生畏懼心理,所以李西宴特意單膝着地跪在了喬小沐身邊,盡量将自己的視線與她的齊平,降低身高和體型差帶來的壓迫感。
他的語氣也更加的溫柔緩和了,像是哄三歲小孩似的:“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月亮和星星都升了起來,你不能一直坐在地上,我帶你去洗臉刷牙好不好?”
喬小沐卻呲起了牙,像極了一只欺軟怕硬的貍花貓,李西宴的态度越溫柔她就越嚣張:“誰要你關心?貓哭耗子假慈悲!關心你的白月光去吧!”然而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的眼眶卻猛然一紅,緊接着,眼淚就奪眶而出了,挺翹的鼻尖緊跟着也紅了,看起來既可憐又委屈。
李西宴卻怔住了,呼吸也在一瞬間變得謹慎了起來,緊張又遲疑地盯着喬小沐看了許久,顫聲詢問道:“你是在、吃醋?”
喬小沐堅決否認:“我沒有!”然而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的嘴巴卻撅了起來,想要壓制哭泣卻又壓制不了,反而哭得更難過了。
李西宴卻笑了,眼梢很柔軟地卷了起來,再度擡起了雙手,輕柔地捧住了喬小沐的臉頰,一邊拇指給她揩眼淚一邊篤定又溫柔地說:“小笨蛋,逗你玩的,哪有什麽白月光,有的話也只能是你。”
喬小沐蹙眉瞪眼,咬牙颔首,臉上寫滿了倔強和不屈:“你少給我來這一套,我不相信你的話,男人都是騙子。”
李西宴無奈一笑:“那我要怎麽做你才能相信?”
喬小沐咬住了下唇,面無表情地盯着李西宴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朝着他探出了上半身,像是一只搞突襲的狡黠貓咪似的,閃電般迅速地在李西宴的薄唇親了一下。
親完之後迅速退回原位,然後,朝着李西宴露出了一個奸計得逞的邪惡之笑,一雙好看的杏仁眼又黑又亮又狡猾,目光中閃爍着無盡的得意和挑釁,仿佛在說:我是就對你耍流氓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李西宴渾身一僵,如遭雷擊。卻是一道軟雷,柔軟又濕潤的觸覺蜻蜓點水般劃過了他的雙唇,令他猝不及防。
她的唇上還殘留着酒氣,僅僅在他的唇上沾染了一點點,就足以讓他也陷入陶醉。
下一秒,李西宴的喉結就無法克制地滑動了一下,呼吸壓抑而沉重,看向喬小沐的目光也越來越深,越來越沉,仿佛瞳孔深處燃燒着兩團暗火。
他猛然擡起了手臂,覆在了喬小沐的後腦,不容分說地将她攬向了自己,同時埋頭颔首,精準無誤地封堵住了她柔軟的雙唇,迫不及待地撬開了她的牙關,侵略性十足地與她糾纏了起來。
喬小沐先是一怔,然後閉上了眼睛,傾身向前,坐在了李西宴的身上,雙手環住了李西宴的脖子,沉淪在了這一吻中。暈醉的感覺更強烈了,但卻又無比的亢奮,渾身血液沸騰,感受到了原始欲念的沖動。
原來這就是,男歡女愛。
兩道呼吸皆是越來越急促,以一種紊亂又和諧的節奏纏繞在了一起。
喬小沐的臉頰紅到發燙,腦袋越發昏沉,想要大口呼吸卻沒有機會,混沌的腦海中僅剩下了一絲絲的清明意識:我肯定是愛着他的,我渴望獨占他的溫柔,渴望占有他的全部身心,也渴望被他占有。
然後,忽然一下,殘剩不多的意識徹底被酒精麻痹了。
喬小沐的眼前一黑,身體一軟,死人一般沉重地暈倒在了李西宴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