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女娲臉色變了又變, 豎瞳裏透着冰冷的光, "你等何人？"

九天息壤泛起詭異的紅色, 彙合成一團血水，向四周蔓延開來, 字形不斷拉長變大, 最終彙成血淋淋七字。

我是你天道爸爸！

女娲：……

不等女娲回答, 血字再次變形, 這次語氣緩和許多。

過來造人。

女娲被先前的爸爸震懾, 不敢反抗, 一臉乖巧回到九天息壤旁, 就着手裏的泥巴開始捏小人。

她不懂造人是何意，觀對方并無惡意, 加上心感九天息壤與自己有緣, 半推半就依對方行事。動手捏了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小人，五官俱全，雙手持棍，目視前方，下半身蛇尾盤起, 栩栩如生, 好似真人。

她正想欣賞自己的傑作，地上的人字一躍而起, 直接将手辦給吞了。

吃飽了的人字打了個嗝, 在女娲的注視下緩慢蠕動，現出兩字。

繼續。

接連捏了許多生物, 均被一一否決，女娲忍無可忍，随手抓了塊九天息壤擺弄成形，"這要是能成聖，我管你喊爹。"

然後，她真的成聖了。

女娲：……

女娲成聖之前秦風還在三清宮清點法寶，鴻鈞給通天的，鎮元子送來的，加上三清這些年收羅的，全堆在藏寶閣裏，當看到宛如垃圾山的法寶堆時，秦風默了。

更絕的是在這一大堆法寶中，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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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講道時失蹤的馬桶。

秦風：通天你贏了……

他認命給三清整理藏寶閣，通天跟着兩位哥哥吃吃喝喝，品嘗秦風從五莊觀帶回來的人參果，被三清一致劃為雞肋。

醜就算了，連炸雞都比不上。

秦風：那是人參果，吃一個能活四萬七千年的人參果！

要不是道行不夠，秦風很想試試什麽叫以下犯上。

後來記起這群大佬全是老不死，秦風熄了心思，一頭紮進藏寶閣。直到女娲的得道誓言響起，秦風才回過神來，掐指一算已經過了數十年。

"我女娲今創人族，證造化之道，天道憐憫，許人族立于洪荒。"

秦風動作一頓，道童被這聲音鎮住，只覺這聲音好厲害，叫他心生敬仰，有種下跪的沖動，他問秦風，"師兄，人族是什麽？"

上輩子是個人類，這輩子不是人的秦風回答，"一個弱小卻強大的種族。"

他把東西交給道童，出了藏寶閣去大殿尋三清，想借恭賀女娲的機會，去看看第一批人類是什麽樣子。

三清對女娲成聖這事格外重視，允了秦風的請求，臨走前元始特意囑咐，"她是你師叔，切不可怠慢。"

成聖以前是妖族的女娲，成聖後喊人家師叔。秦風心裏頭吐槽幾句，應了元始的話，下去準備禮物。

因為元始的話，導致秦風在藏寶閣裏翻了半天，一會覺得這個飄帶太粉，那個寶劍太素，找來找去都沒找到滿意的。最後把目光停在被束之高閣，早晚三炷香的盒子上。

通天說這蛋是寶貝，偏偏這麽久不孵化，不如給蛋一個機緣，送給女娲娘娘，大家都是卵生，有共同話題。

将兩顆蛋和其他法寶一起打包，秦風直奔不周山，果不其然，不周山霞光滿天，瑞氣滿天，紫氣缭繞。在紫氣中心處，一位人首蛇身的貌美女子盤踞于此地，手捧九天息壤，她身邊散落着許多蘑菇，時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

邊上的人族被女娲的笑聲震懾，不敢上去，見秦風出現，連忙躲到女娲身後，一雙雙眼睛望着秦風。

秦風，"……女娲娘娘。"

女娲神色一變，擡手理了理鬓角，轉眼間又是那個溫婉可親的女娲娘娘，她沖秦風溫柔一笑，輕聲細語道，"秦風道友。"

兩人一致忽略剛才恐怖的一幕，秦風公事公辦，"我家師尊師伯聽聞女娲師叔成聖，特意命我為女娲娘娘祝賀。"

說罷變出獻禮，将上頭的錦盒遞到女娲面前，女娲接過錦盒來，打開一看裏頭裝着兩枚白潤渾圓的鳥蛋，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看起來，挺好吃的。

她收起這兩枚鳥蛋，注意到秦風的稱呼，"秦風道友拜三清為師了？"

秦風赧然，"拜于通天老爺門下。"

說完女娲就一臉可惜，拜老子和元始還能理解，拜通天門下什麽想法，就沖通天在紫霄宮的表現，女娲壓根不信通天能教秦風，秦風教通天還差不多。

不過人家的事女娲也管不着，尤其是秦風一臉高興樣，八成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不再問這事，倒是記起自己該回妖族一趟，于公于私她都得見帝俊一面。

成聖後女娲有所感悟，知曉眼下這群弱不禁風的人族将是未來的洪荒之主，也是她今後的靠山。而巫妖兩族會布上龍鳳舊路，落得一個兩敗俱傷。

無論如何她都得勸勸帝俊，帝俊有再多不好，卻從不虧對女娲伏羲兩兄妹。再不濟她也要勸伏羲遠離兩族紛争。

思及此處女娲不免唏噓，想她未成聖之前滿心脫離妖族，求一個不争世事。成聖後命定的天數叫女娲不忍，她雖不願插手巫妖兩族紛争，可也不希望妖族落得這般田地。

女娲一心惦記着妖族的事，對于教化人族就有點不上心。心想有個免費苦力不用白不用，當下道，"我欲往妖族，但人族生來毫無傳承，還需教導。"

秦風主動接過活，"還請娘娘放心去，晚輩自當效勞。"

雖然天天被三清說菜，保護人族還是綽綽有餘。他看向這群懵懂的人族，忽然想到一事。

這其中，是不是有他最初的祖先。

想完秦風又覺得好笑，送走女娲，轉身再看這群人族，秦風緩緩揚起笑容，"別怕，我不吃人。"

人族：女娲娘娘，這個仙人看起來好可怕。

雖說不周山是人族的誕生地，可不周山是巫族的領地，不是久留之地，秦風廣袖一揮，帶着人族去了別處安生。

他本就對人族有好感，又替人族做了不少好事，一段時間下來，人族中有不少人敬仰秦風，族中的小孩更是黏得秦風緊。等女娲回來，人族已經壯大不少，秦風依然不曾離去，默默守護人族。

一群人族幼崽見到秦風，纏着秦風要講故事，秦風被纏得沒辦法，只好拿出畫本講述了一個在人族已久的凄美愛情故事。

"小人魚愛上了王子，但是她沒有雙腿，無法在陸地行走。于是她去求準提道人，希望獲得雙腿……"

女娲：……

吃驚歸吃驚，女娲還是聽完了整個故事，故事最後小人魚化為泡沫消失，叫多愁善感的女娲好一陣唏噓，又想起此行妖族之行，心中越發難受。

她勸帝俊适可而止，和巫族交好，帝俊明裏暗裏指責她滅自家人威風，伏羲覺得她只想明哲保身，完全不顧妖族。女娲一時氣憤不過，想要說妖族必亡，結果被天道警告，當場臉色煞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明白天道是什麽意思，順應天數她還是聖人，逆天而行，就算聖人也不許！

待小孩離去，女娲現身坐到秦風對面，苦笑道，"師侄再講個故事給我聽吧。"

秦風見女娲眉頭緊鎖，心中有事，知趣挑了個喜劇講給女娲，女娲聽完依舊愁眉不展，秦風幹脆合上畫冊，"娘娘心中有事？"

女娲看了秦風一眼，嘆道，"你雖是妖族，卻在三清門下，倒也是好事。"

這話讓秦風想起通天警告過他的話，秦風抿嘴，"家師有言，昨日龍鳳，今朝巫妖。"

女娲笑容越發苦澀，"連三清都明白的道理，帝俊為什麽不懂。"

秦風摩挲着畫冊上的圖案，低聲道，"非是不懂，只是身不由己，陛下統領萬妖，萬妖敬仰陛下，陛下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娘娘切莫悲傷，我聽聞陛下欲立天庭，妖族定居九天，可以減少兩族摩擦，對妖族也有好處。娘娘真的想幫妖族，何不幫紅雲早日成聖。到時妖族兩位聖人坐鎮，諒他巫族也不敢放肆。"

女娲眉頭稍稍舒展，打趣道，"都說紅雲的至交好友是鎮元子，依我看，鎮元子也該讓讓位置了。"

秦風只是一味笑，"紅雲是我好友。"

雖然紅雲交朋友的方式叫他退避三舍。

女娲微微嘆息，今日一見，她才發現秦風是個良才，偏偏成了別人的弟子。她本着拉攏秦風的想法，對秦風道，"我觀師侄很是喜歡人族，不如送師侄一個。"

秦風：？？？

等下，現在就流行人口販賣了嗎？

被迫圍觀了一次女娲造人，秦風沉默了，他發現，女娲娘娘對人族有什麽誤解。

這是人，不是手辦，娘娘你清醒點。

可觀女娲的态度，明顯是把造人當成技術活，秦風不好說什麽，他被迫收下這枚新出爐的人形禮物。又和女娲待了幾天，見該交代的事情差不多，提出和女娲告辭。

女娲非常痛快同意了，臨走之前囑咐秦風，"師侄別忘了禮物啊。"

秦風：……

沒辦法，秦風只得領着這位倒黴蛋回三清宮，大約是秦風出去有些時日，三清坐不住，老子跑到紫霄宮和鴻鈞求安慰，大哥不在元始根本壓不住通天，趁元始不注意溜出門去。搞得元始滿肚子火，逮着誰罵誰，正巧秦風領着人回來，元始見了大罵道。

"混賬東西，好的不學盡學壞的，和你師尊一個德行，專門帶野男人回家。"

秦風老實跪在地上，任憑元始劈頭蓋腦一頓罵，進門時道童就和他說了，通天不在，他得受着。

這三清首徒當的太坑了，秦風正想着，通天不慌不忙進門，手裏拎着一只張牙舞爪的烏龜，觀外形歲數不小，他囑咐道童好生照顧，元始一聽怒不可遏，"立刻給我扔出去。"

通天向來和元始嗆聲慣了，就兩字，"我不。"

"什麽不！"元始氣得拍桌，"你成天不好好修煉也就罷了，現在還帶王八回來。當三清宮是什麽地方。"

通天理直氣壯，"什麽王八，真沒禮貌，人家生于洛水，龜中貴族，有身份有血統，是一只高貴的靈龜。"

說完對那龜說，"是吧，龜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