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雲中子和秦風不怎麽熟, 原因是他是三清分家後拜入闡教的。和南極仙翁一樣, 雲中子抱元始大腿不是因為臉, 是想找個靠山。畢竟那會巫妖兩族橫行霸道，落單的修士遇上這兩族就和從前龍鳳手下的巫妖一樣, 被打得滿地找牙沒處哭去。

聽聞玉清天尊絕色無雙, 傾國傾城……呸, 道法高深, 收徒嚴格, 又師承道祖, 為玄門正統, 闡教，闡明一切天機, 和自己道義吻合, 選玉清天尊！

和燃燈道人比起來，雲中子就很實在，說考闡教絕不看截教，一門心思備考，成功拜入玉虛宮後, 專心聽道, 認真煉器，什麽都好, 就是有點死腦筋。

他認為修煉就不要搞什麽亂七八糟的小動作, 非酋是沒有資格功德成聖的，只有肝帝屹立不倒, 只要好好修煉，早晚有一天能成聖。

因為入門時間尴尬，加上雲中子是個老實人，就不怎麽合群，伐巫之征那會，雲中子和南極仙翁一樣沒去，南極仙翁是奉命留下來掌管教內事務，雲中子沒去的理由是，伐巫，賺功德，不去。

元始知道以後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大罵雲中子傻逼。誰告訴你伐巫是賺功德，特麽的你來闡教就是蹭吃蹭喝的吧，懶得再搭理雲中子，讓雲中子滾一邊涼快去。後來三教大會，秦風找由頭錯過，就這樣，雲中子成了秦風唯一不認識的闡教弟子。

話也不能這樣講，這些年元始收了不少散仙，多數和西方二人一樣，都是記名弟子，隸屬闡教門下，和元始沒什麽師徒緣分，這種弟子秦風直接無視，畢竟也掀不起多少風浪，主要還是十二金仙。至于雲中子，他和南極仙翁一個排場，修為高深，能和元始論道，也算闡教門人，可這次封神榜和他無關，完全可以說這厮就是個打醬油的。

秦風不認識雲中子，說奇怪也不奇怪，畢竟封神榜沒雲中子的事，平日裏雲中子又不在秦風面前刷存在感，秦風記個打醬油的幹嘛。

因而當伏羲問起時，秦風只看了雲中子一眼，繼續和伏羲糾纏。

把你的尾巴拿開！

秦風不認識雲中子，但雲中子對秦風有印象，沒辦法，誰叫廣成子天天把秦風挂在嘴邊，南極仙翁偶爾也會聊上幾句，雲中子記在心上，後來在三教大會上遠遠瞧過秦風一眼。只記了模樣，性情一概不知，不知道沒關系啊，知道秦風名頭就行。

多寶道人，截教首徒，優秀的元老級別人物。

備注：現在在朝歌和妖精厮混，不務正業。

最初的震驚過後，雲中子連忙自我介紹，"道友，我乃玉清天尊座下門人雲中子，去過三教大會。"

親人，俺在三教大會露過面的，俺是你隔壁師弟啊。

雲中子這樣一說，秦風一臉了然，"原來是道友。"

不管認不認識，既然是來巴結自己的，擺架子總沒錯。

雲中子松了口氣，秦風肯應自己，至少說明不會怪罪自己，畢竟人家好好端端的隐身，他上來就破了法術，萬一人家是有事要辦，被他攪了心情，回頭打自己小報告怎麽辦？

想到這雲中子下意識看向伏羲，見他人首蛇身，相貌俊秀，身上妖氣卻是恐怖如斯，更重要的是這妖看上去和秦風關系匪淺，尾巴都纏到人家多寶道人身上了。

雲中子不僅深深感嘆，不愧是截教首徒，找的男妖精質量都這麽高。又覺得哪裏不對，人首蛇身，這不是女娲娘娘的标配嗎？便小心翼翼問，"敢問這位道友是……"

伏羲被掐了尾巴尖心情不爽，加之雲中子低人一等的态度，眸光冰冷，"你也配問。"

秦風不給伏羲裝逼的機會，"他是妖族伏羲。"

雲中子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不是說妖族伏羲早就想女娲想死了嗎，這位是女娲他哥，那火雲洞裏蹲着的天皇又是誰？

鑒于這兩位都是大佬，雲中子不敢再問，撇下伏羲和秦風聊起天來，"道友怎麽來朝歌了？"

秦風自然不會說我來朝歌看帝辛是不是個腦抽的，商什麽時候完蛋，當事人都在場，秦風含糊其辭，"辦點事。"

雲中子一聽，哎，有貓膩，沒準就是為了邊上這位所謂的妖族伏羲。他很知趣沒再問，而是和秦風拉關系，"真巧，我也是來朝歌辦事的。"

秦風颔首，帝辛滅佛滅道，抓了不少道士，自家二師伯派人來查看情況也很正常，話說回來，闡教都派人來了，西方教什麽時候來，還是說一氣之下直接投奔西岐了。如果是這樣就尴尬了，現在的封神大戰是闡教和西方教掐，沒道理大夥都窩在西岐打架，西方教去了西岐，闡教就只能選商了。

闡教幫商向天再借三百年，想想都不可能好嗎？

于是秦風很委婉提醒雲中子，"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萬物生發自有規律，我輩行事當順應天時，方為上策。"

要選陣營趕緊去西岐，別在朝歌磨叽，帝辛他再特別，也是早晚狗帶的命。

伏羲聽懂了，成湯快完蛋了，你們搞事在商這條破船上搞是沒前途的，要搞去西岐搞，西岐正興，搭個順風車妥妥的穩。

結果雲中子一臉懵逼，心道多寶道人好端端的幹嘛和自己論道，這也不是論道的地方啊。可看秦風表情凝重，雲中子也不好問為什麽，問了顯得自己智商低，論道都不會。他揚起微笑，裝作完全領悟了秦風的含義，高深莫測道，"道友所言，令我大徹大悟。"

秦風面有贊許，"善。"

下一秒雲中子就跟帝辛打的火熱。

秦風：……你聽進去沒有？

雲中子和秦風聊天帝辛就在邊上看，現在雲中子轉過來想搭理自己，帝辛還在看，他沒在看別人，就是看秦風邊上的伏羲，的尾巴，漆黑發亮的蛇尾在地上緩緩拖行，幽亮的鱗片有種令人戰栗的興奮。

帝辛：想摸。

他直接丢下雲中子，很客氣問伏羲，"我對閣下一見如故，不知閣下可願留在朝歌，助我雕出女娲娘娘聖像。"

伏羲眯了眯眼睛，頭一回打量這個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兒子，在他眼裏帝辛龍氣未消，還是天下之主。加之伏羲本來就是為女娲聖像一事而來，帝辛的話叫他沒有拒絕的理由，點頭示意。

"可。"

帝辛大喜，走到伏羲面前，"不瞞閣下，我見了閣下就想起那日見到的女娲娘娘，心中便湧起一股孺慕之情，這才口出狂言，挽留閣下。"

帝辛這做兒子的姿态讓伏羲很高興，小尾巴在地上一拍一拍的，再看帝辛覺得順眼多了，"兄妹自然有幾分相像。"

帝辛也很高興，這個雲中子看起來很牛逼，但在秦風面前就是個孫子，秦風又和伏羲關系不一般，鑒于秦風說話一套一套，帝辛小算盤一打，決定先拉攏伏羲，妖族怎麽了，能用就行。

收了後爹伏羲，帝辛再看雲中子時，雲中子那套國中有妖的說辭就顯得格外蒼白，你說妖族對社稷不利，腦子呢，三皇時期妖族還幫過人族。

雲中子隐隐後悔起來，暗道妖族和人族的愛恨情仇關他什麽事，可來了都來了，不說顯得自己沒事找事，只能幹巴巴講，"有些妖族道行低微，需要閉關修煉，不然入了人族容易生事。"

這也是雲中子會來朝歌的原因，這年頭妖族都在備考去大荒，你們三個怎麽回事，不好好複習跑來朝歌，妖文念了嗎，甲骨文複習了嗎，沒做完作業就到處浪，考試不及格怎麽辦？

三妖怒視雲中子，她們道行低要你廢話，要不是因為低她們怎麽會跑到朝歌賺功德，就你闡教多管閑事，能不能學學人家截教，為妖族奉獻希望和愛，收留無辜小妖族，講個道開個掃盲班。

仗着邊上有個大妖伏羲，九尾跳到桌上，兩條前腿一擡，插腰和雲中子嗆聲，"胡說八道，自打老娘進了朝歌，沒吃過一個人，沒睡過一個漢子，老娘買房買車，靠本事當上武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三姐妹生事了！"

九尾說話時昂首挺胸，狐貍尾巴一掃一掃的，叫帝辛挪不開眼，他仔細數了數九尾前胸，不多不少剛好三對，做妖時六個，成了人就只有兩個，妖族果然神奇。

旁人沒注意到帝辛的小動作，秦風是看的一清二楚，他順着帝辛的目光看去，默了片刻，只當自己什麽都沒發現。

耍流氓啊。

琵琶精一唱一和，"你們闡教不收妖族就算了，還管到我們妖族頭上，當我們的女娲娘娘是死的嗎？"

大姐小妹都發話了，雉雞精嘴笨說不出什麽，于是撲騰起兩個雞翅膀在那賣力鼓掌。

她一用力，就飛起來了。

衆人：……

大約是嫌這三妖太丢臉，伏羲直接拿威壓示意三妖閉嘴，等桌邊那三個又抱在一起，伏羲淡淡道，"道友多慮了，小妖不過是想入朝賺些功名，他日入大荒事半功倍。"

一聽是賺功德，雲中子就更不喜歡了。可伏羲出面維護，秦風又是一副不管不問的态度，雲中子不好再說，只能打哈哈，"人各有志，貧道就不強求了。"

且不說那三位是妖不是人，帝辛聽雲中子是闡教的，後知後覺想起抓走道士都是闡教的，這雲中子身懷異術，想必是闡教高層人員，借着除妖的名頭來他朝歌，八成是來探口風的。于是帝辛拉過雲中子的手笑道，"原來是闡教的道長，怎麽不早說，我也好盛宴款待道長。"

雲中子不習慣帝辛的熱情，抽手想收回去，硬是被帝辛拉着不放，只能眼睜睜看着帝辛撤下酒菜重開宴，一行人依次而坐，宴上帝辛對雲中子噓寒問暖，把雲中子家底扒了個幹幹淨淨。什麽哪的啊，家裏有幾口人，師從何處啊，修煉了多少年，都有什麽法寶，擅長什麽法術，雲中子全交代了，伏羲聽得嘴角抽搐，和秦風交頭接耳，"你們三教都這樣？"

秦風在那剝橘子，頭也不擡，"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言下之意就是和他無關，伏羲沒再問，堂上帝辛給雲中子灌迷魂湯，"昔日有人皇帝師助人皇，今日雲中子護我朝歌，來人上龜甲。"

就這功夫，帝辛已經讓人刻好一塊龜甲，上述幾行字，大意為商和闡教永結同心，不離不棄。完事怕這幾位看不清，還上了朱墨，黑白分明。

雲中子沒懂帝辛的行為，還很懵逼問了句，"這是什麽？"

帝辛深情款款道，"這是見證，許諾，只要有商在一天，闡教永遠是商的國教。"

商容說了，闡教可牛逼了，帶着人族打退了巫族，既然都幫過人族一回，再幫他打退東夷問題也不大吧，國教就國教，橫豎底下這群官員啥都拜，加個闡教又不嫌多，他帝辛只負責祭祖。甭管闡教答不答應，他帝辛的姿态已經擺出來了，我不是故意搞你們闡教，我很喜歡你們闡教，道士照抓不誤，你們喜歡當國教我就多送幾個龜甲，反正王八蛋又不值錢。

那頭秦風和伏羲齊刷刷轉頭，再次刷新三觀。上一個帝江實力直逼聖人，叫他們這群菜雞去滅，現在這個帝辛做事合情合理，你說商殘暴無道。天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縱使秦風和伏羲都快輪流把槽吐完了，他兩還是一言不發，一個截教，一個妖族，奉行着洪荒通用準則，死道友不死貧道，雲中子麻煩你去死一死。

雲中子還不知道帝辛下了個套給他鑽，拿着定情信物有些受寵若驚，對帝辛說，"這事關系重大，我要回去和天尊商榷。"

帝辛才不管元始是拿鞭子和雲中子商榷，還是拿朱筆，反正他意思已經送到了，回頭闡教再找麻煩，他就喊他家太師。

闡教了不起，他家太師還截教呢。

等雲中子走了，秦風和伏羲也順勢找了個理由回女娲宮，伏羲表示有事別去女娲宮找他，他只負責女娲聖像，別的事一概不管。帝辛點點頭，沖被晾了許久的蘇妲己喊，"愣着幹嘛，跟上去啊。"

蘇妲己：……

等外人一走帝辛立馬變臉，揪着狐貍尾巴把九尾拎起來，上下其手，摸夠了九條尾巴才放手。九尾是毛都炸了，不等她開口罵人，帝辛就道，"愛卿，有個位置正适合你。"

九尾愣了一下，帝辛在知道她的真身後還願意收留自己，心裏感動不已，帝辛摸她的事也大妖不記小人過，勉勉強強算了，她抱着尾巴問，"什麽官？"

"小刈臣。"

狐貍和雞去看糧食捉老鼠，多好。

另說回了終南山的雲中子，在玉柱洞裏想了半天，決意去玉虛宮一趟，把前因後果和元始講清楚，同意自然是好事，就算拒了也要和帝辛說一句。

思及此處，雲中子動身前往玉虛宮，人間四月芳菲盡，春花吐盡，夏荷未醒，玉虛宮終年白雪皚皚，一片清冷之意。雲中子吸了口冷氣，和童子說過後在廊下等通報，遠遠就見雪中走來一人，身披鶴氅，朱顏青絲，朱唇玉面，如山中玉石鮮為人知，見了雲中子立在玉階上，側首笑望，"什麽風把師兄吹來了？"

雲中子眼神一晃，很快回過神來，一本正經，"去了朝歌一趟，有些事想和天尊聊聊。"

玉鼎抖落衣襟上的碎雪，進了長廊和雲中子談論起來，"我聽廣成子師兄說，朝歌的帝辛抓了不少闡教的教徒，也不知是何意。"

封神這事元始和他們講的很清楚，這是他們闡教十二金仙必須過得劫，朝歌和西岐就是兩大陣營，但如何過，怎麽過，需聽元始安排，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姜子牙還沒下山。

正經事雲中子不好和玉鼎講，但是八卦可以啊，雲中子神秘兮兮道，"你猜這次我去朝歌見到了誰，截教的多寶道人。"

提到秦風玉鼎眼神明顯亮了一個度，下意識往雲中子身邊靠，"不是說師叔也不讓截教門人下山嗎，秦風師兄去朝歌做什麽？"

雲中子賣弄起來，"公事自然是做不得，可沒說不能做私事。"

玉鼎更好奇了，"私事，師徒之事？"

雲中子搖頭，"師徒是公事，要說私事，感情的事才是私事。誰能想象，堂堂截教首徒，和一個男妖精關系暧昧。"

在雲中子看來，伏羲算不得伏羲，只能算一個蛇妖，妖族伏羲的下落被女娲遮天機了，帝俊那個人族伏羲氏名聲又大，所以當正牌伏羲出現時，雲中子第一反應就是懷疑。

人家伏羲和女娲娘娘的戀情三界有名，怎麽可能會和秦風黏黏糊糊。因此，雲中子果斷推斷，秦風和這蛇妖有一腿，來朝歌就是為了他。

玉鼎傻眼了，不相信雲中子的話，為秦風開脫。"秦風師兄不是那樣人。"

雲中子證據确鑿，"我都親眼看見了，尾巴纏在多寶道人腰上。不過你千萬別和人說，要是被截教知道，八成說我們闡教故意抹黑。"

玉鼎恍如雷劈，恍恍惚惚應了，等雲中子被元始叫走，他一個人發了好久的呆，才往太乙的金光洞去。這段時間大家都不好修煉，于是互相走動拜訪，今天玉鼎是去太乙那做客，喝個下午茶打發時間，結果半道上聽到驚天八卦，導致玉鼎遲到。

遲到就算了，聊天過程中玉鼎經常走神，被太乙看出問題，關心道，"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要不要回去休息？"

玉鼎搖首，想了想決定和太乙吐露剛才聽到的內容，"我半路上遇到雲中子，和我說了件有關秦風師兄的事，太乙師兄你千萬別告訴別人。秦風師兄好像和一個男妖關系有染……"

等玉鼎離去，又過幾日黃龍真人來尋，憋了好幾天的太乙和黃龍真人咬耳朵，"我和你說個秘密，你別告訴別人，截教的多寶道人和一個男妖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