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聞楝,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第18章 第 18 章 聞楝,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因為陸顯舟的原因, 趙星茴提前一周回到了洛江市。
陸家人多,早年陸續移民,如今到陸顯舟這一輩幾乎都在海外生活, 他這次回國是去首都探望長輩以及父母的朋友, 正好趙星茴也要回國,兩人正好一道回來,順便也在洛江市逗留幾天。
陸顯舟安排了一周的空閑時間。
趙星茴詫異:“你要在洛江待一周?”
“不行?”陸顯舟看她一臉嫌棄,禁不住好笑,“小鬼, 我特意拐個彎送你回家, 你還嫌我礙事, 不樂意是不是?”
“你在洛江市人生地不熟, 無親無故,就認識我一個人,那我豈不是要陪你?”趙星茴嘀咕。
她跟他又沒什麽共同話題, 玩也玩不到一塊,再說了, 她還約了方歆出去玩呢。
“得得得。”陸顯舟舉手, “沒關系, 你回你的家, 我玩我的, 我下飛機送你到家後, 咱倆就分開。”
趙星茴想了想,甩頭發:“算了, 我就勉為其難盡地主之誼,陪陪你吧。”
做了決定之後,趙星茴下一秒就開始琢磨, 問他:“你想去哪兒玩呀?雖然說洛江不大不小,但好像沒什麽特別好玩的地方,不過爬山還不錯,還有幾個景區和游樂園,我堂哥在山裏開了家很漂亮的民宿……”
“我什麽都行,全權交給小公主安排。”陸顯舟攤手。其實也不是留下來為了游山玩水,洛江有個項目考察,正好借着送趙星茴的機會,叔叔讓他過去看看,落地後也有接洽的合作夥伴,但陸顯舟不說,他覺得趙星茴臉上那種傲嬌又為難的表情很有趣。
.
聞楝陪爆爆玩毛線球。
爆爆剛去寵物店洗過澡,毛發松軟噴香,像朵蓬松飄逸的雲,尖耳粉嫩,藍黃圓瞳如寶石,一路追着滾落的毛線球,叼起來後又放回聞楝身邊,喵喵示意他再扔一次。
後來外面傳來車子的聲音,爆爆耳朵豎起,這時還還專心地玩着球,等聽見門外清脆的笑聲和腳步聲,它已經撒開丫子噌到門口。
主人回來了。
聞楝看它那股機靈勁,眉眼舒展,臉頰還沾了點笑意,俯身去撿地上被冷落的毛線球,聽見動靜擡眼。
趙星茴和陸顯舟踏進家門的時候還在拌嘴。
“小鬼,你幾年前還在喊我哥,現在已經直呼其名,是不是有點不尊敬我?”
“你也沒喊我妹妹啊,天天小鬼小鬼的,是不是有點不愛護我?”
“……”
爆爆豎着尾巴站在門口喵喵喵。
“爆爆。”趙星茴笑嘻嘻地蹲下去抱貓。
聞楝捏着球,不遠不近地站着,和陸顯舟打了個照面。
穿潮牌運動衫的青年,笑容陽光爽朗,小麥膚色,頭發理得偏短,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深邃的五官,一看就是健身的身材骨架,肩膀寬直,肌肉結實,整個人顯得精煉又朝氣蓬勃。
一眼便知,這人出身良好,自律又自信。
陸顯舟也不着痕跡地打量了聞楝一眼——清秀長相,毫無攻擊性,溫馴沉默,念書很好的那種國內高中男生。
他在新加坡也聽淩微和趙星茴提過幾句,這男生是個孤兒,被資助寄住在趙家。
趙星茴已然抱起了爆爆,帶着陸顯舟走進室內,不甚正式地介紹兩人。
“聞楝。”
“這是陸顯舟。”
兩人彼此點頭,說你好,這就算認識了。
陸顯舟打量客廳:“我聽你和嬸嬸聊天,嬸嬸以前也住過這裏?她喜歡這種風格的房子?”
“我爸喜歡。”
趙星茴問聞楝,“燕姨在家嗎?”
“燕姨在洗衣房。”
趙星茴小聲吐槽:“麻煩她煮點咖啡,那家夥咖啡瘾犯了,嫌飛機上的咖啡不好喝。”
她領着陸顯舟上樓,“說好的,只允許你參觀一眼我的房間,不許觊觎我的收藏品,那些手辦都是我從小攢到大的,你再喜歡我也不會讓給你。”
“知道了。”陸顯舟笑。
兩人抱着爆爆,繞過聞楝,說說笑笑去了二樓。
只留聞楝在身後。
未必有被冷落的心情,聞楝很習慣這種場景,只是手裏握着那個毛線球,球已經被爆爆咬得表層絨絨,用力捏着有粗砺微刺的觸感,他面上的表情平和,垂着眼睛的時候氣質略帶冷清,在客廳無所事事地站了會,出去找燕姐。
一樓靜悄悄,二樓的動靜卻不小。
二樓房間的門沒關,笑聲說話聲清晰地傳出,趙星茴跟陸顯舟炫耀自己的玩具收藏,搶過小時候的相冊說不許看,再把自己書桌上的練習冊和考卷通通藏起來,讓陸顯舟走開。
聞楝在餐廳煮咖啡,燕姐準備了水果甜點下午茶,聽見樓上的動靜,哎了一聲:“這什麽聲音,怎麽那麽開心。”
“他們在聽唱片。”聞楝平靜說。
趙星茴挑自己喜歡的唱片給陸顯舟聽,陸顯舟正在點評她的音樂品味,兩人因為一個國外樂隊争辯起來。
.
晚上褚文蘭訂了吃飯的包廂。
陸顯舟送女兒回國,做家長的當然要感謝,再說還是陸氏企業的人,趙坤則當然也不能怠慢,當天晚上夫妻倆找了家規格很高的餐廳,請陸顯舟吃個飯。
陸顯舟是陸顯舟,不沾什麽恩怨舊情,也是第一次見趙坤則和褚文蘭,開口喊他們叔叔阿姨,态度謙遜,教養良好,是個和氣開朗的年輕人。
趙星茴向來不喜歡跟着趙坤則吃人情應酬飯,今天很給陸顯舟面子,也是高高興興地出門。
聞楝也去了。
沒必要全家人都出門吃飯,單單把他留在家裏。
在趙坤則面前,陸顯舟的嘴堪比褚文蘭,只誇趙星茴聰明漂亮可愛,聊起趙星茴在新加坡的幾件趣事,比如在海邊吊床裏睡着讓人找了大半天,又聽趙坤則說趙星茴小時候的趣事,講她小時候如何頑皮捉弄大人雲雲,再摻雜着聊些公司生意上的事情。
趙星茴端着笑臉,在他們聊天的間隙,無奈地沖着聞楝噘起了嘴唇。
那意思是尋求共鳴——他們好煩。
聞楝垂着眼睫,在桌布下默默地遞出手,剝好的鹽焗開心果放在他的手心,攤開給趙星茴看。
那意思是問她要不要吃。
趙星茴輕輕一觑,面色絲毫不顯,但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甲撓了撓他的手掌邊緣。
意思是她要吃。
還沒等她把他手裏的開心果撚走,服務員敲門進來上菜,把手裏的餐盤遞在了趙星茴面前。
這頓飯壓根沒有聞楝什麽事——陸顯舟跟趙坤則聊天,也能不着痕跡地照顧趙星茴,替她布菜倒茶,注意她的喜好,有一道菜趙星茴多挾了兩筷子,陸顯舟悄聲叮囑服務員再上了一份。
趙星茴星眸斜睇,扔給陸顯舟一個甜甜笑臉,湊過去跟他說話。
聞楝沉默着斂目,密密睫毛遮掩住眼神,把開心果攥在掌心,縮回了自己的手。
這頓飯餐桌上氣氛極佳,賓主皆歡。
後面那一周,趙星茴不是主動陪着陸顯舟玩,就是被動被他诓出去玩。
陸顯舟說要去游山玩水,結果把趙星茴诓去荒郊野嶺的郊區考察工廠,他說想要運動運動,結果只是跟人見面順便打打高爾夫,說要去吃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結果那真的是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
趙星茴很生氣。
陸顯舟雙手一擺,振振有詞:“那怎麽辦?誰讓我在洛江市只認識你。”
她每天早出晚歸,鳥兒一樣飛離又回巣,壓根不見人影。
“他讓我去酒店找他,結果他自己在房間呼呼大睡,我敲了半個小時的門才把他吵醒。”
“表面上裝模作樣跟人談合作,背地裏還要跟律師請教臺詞,最後還企圖教我做數學題。”
“什麽行李都沒帶,還要我陪他去買西裝,連領帶都不會挑。”
“……”
聞楝低頭給爆爆梳毛,默不作聲地聽她叨叨絮絮地抱怨。
趙星茴再往嘴裏塞一顆葡萄,鼓着腮幫子一直說陸顯舟如何如何不好:“聞楝,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他低聲回應。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聞楝沒說話,抱着爆爆走開。
“聞楝?聞楝。”趙星茴看他走開,跳起來追着他,“聞楝,我說的——”
聞楝打斷她的話:“我聽見了。”
她歪着腦袋:“他要是再讓我陪他出去的話,我肯定不答應……”
“趙星茴。”
聞楝頓住腳步,轉身面對着她,爆爆懶洋洋地蜷在他懷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澄透又乖順。
他的眼睛和爆爆迥然不同,瞳仁烏黑沉靜,眼角尖銳單薄,不帶情緒看人的時候氣質稍顯冷清,語氣卻還維持着平和,“你玩的開心就好。”
“我沒覺得開心。”趙星茴撇撇嘴。
他扯扯唇角,清隽酒窩微陷,明明是對她微笑,卻絲毫感覺不到笑意,只有隐晦的冷淡。
聞楝轉身回了房間。
趙星茴莫名其妙地被晾在門外。
她後知後覺,還是喊了一聲聞楝,遲遲沒有聽見他的回應,這才突然意識到——
聞楝好像有點不高興。
可是……
不對啊,她又沒有惹他,他到底有什麽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