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發人送黑發人
第24章 白發人送黑發人
“如果他們能看到對方的話,讓周秋立幫我們去問那個男孩,不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陳楮英興奮地拍了拍方向盤,為自己的聰明機智叫絕。
“我真是個天才!”
“喂喂喂!你不要亂來,專心開車。”
蒲一永吓得勒緊安全帶,躲得離陳楮英遠遠的。
從市區再次到達殡儀館大門口,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這個時候開始陸續有家屬從裏面出來準備返程。
蒲一永和穿着警服的陳楮英一前一後與人流反方向走着,顯得有些打眼。
“到了。”
繞了幾個彎之後,陳楮英加快了腳步,先跑到石柱後面往邰宗興的追思現場觀望。
“真的有欸。”
陳楮英回過頭看着蒲一永,一臉的吃驚。
“而且長得跟邰宗興也太像了吧,難怪你以為是他弟。”
“你看,我沒騙你吧。”
蒲一永嘆了口氣。
還好剛才要離開餐廳的時候,順 便把自己在邰宗興靈堂看到的少年畫給陳楮英看了,不然她老是疑神疑鬼以為自己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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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宗興是誰?”
周秋立指着靈堂上的橫幅問蒲一永。
“一個跟你一樣,選擇用自殺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不過他才二十多歲。”
“年紀輕輕為什麽要自殺?難道是得了絕症?”
“啊你很奇怪,你自己也沒多老好不好,還不是被裁員就自殺了。”
“我……”
叮鈴鈴鈴。
周秋立的話被蒲一永的電話鈴聲打斷。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蒲一永拿起手機走到一邊。
“一永!!!!!!是你嗎?一永!一永!!!”
電話那邊傳來葉寶生呼天搶地的哭喊聲,蒲一永吓得把手機稍微拿開了一點。
“幹嘛啦?”
蒲一永想說我又不是死了,但最後還是算了,省得被念。
“我聽曹爸說你被警察帶走……光硯又說你只是去協助調查……嗚嗚……你不要擔心……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一定有辦法……嗚嗚,一永!!!!”
葉寶生斷斷續續的哭聲,和邰寶生靈堂那邊傳來的哭聲遙相呼應,簡直就是立體環繞音效。
“你不要聽他們亂講!什麽被警察帶走,什麽協助調查,我只是陪那個陳楮英一起來西區的殡儀館辦點事啦。”
“你們去殡儀館做什麽?那是能随便去的地方嗎?”
知道蒲一永沒事後,葉寶生頓時恢複了正常的肺活量。
“哎呀,我會注意的啦,你不用擔心。對了,回去我就把林彥生欠的五百塊還你,今天我拿到寫字的錢了。”
“還有你今天中午點外賣的錢。”
“哈?”
“我聽曹爸說幫你付了跑腿費,所以我就幫你給他了。”
“不是。”
蒲一永快要氣暈過去。
“那個外賣被他吃掉了啊,要也是他賠我才對!”
“你點的外賣,然後他幫你給了跑腿費,所以我幫你還了他付的跑腿費,有什麽不對嗎?”
“……怎麽被你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蒲一永撓了撓腦袋,竟然講不出反駁的理由。
雖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外賣的錢是自己給的,但是跑腿費是曹爸付的,因為曹爸付了錢,所以交易才能完成,然後老媽幫自己把跑腿費還給曹爸,這樣就不欠曹爸了……
蒲一永掰着五個手指算來算去,企圖弄清楚裏面的邏輯。
“那個……你的外賣被吃掉了,所以吃掉外賣的人得賠你的外賣。”
周秋立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蒲一永的肩膀。
“啊對對對。”
蒲一永恍然大悟,立刻理直氣壯地向老媽告狀。
“我的外賣被曹爸吃掉了,他欠我一份外賣。”
“那我不管,反正你回來把跑腿費給我,外賣你自己找曹爸要去。”
“好了好了,我這邊還有事,不聊了。”
蒲一永扭頭看了一下,陳楮英從石柱跑過來,把周秋立拉到一邊,不知道在跟他講什麽。
“那你晚上還回不回來吃飯?”
“應該沒辦法,你自己吃吧。”
“可是我已經洗好米下鍋了。”
“……那就留着明天炒飯!”
挂掉電話,蒲一永用力抓了抓頭發,一臉的無奈。
真是個煩人的老媽。
“誰給你打電話?”
陳楮英走到蒲一永面前。
“我媽啦,又以為我被抓,解釋半天。”
蒲一永擡起頭,發現周秋立已經走到靈堂裏面去了。
“他去幹嘛?”
“我問他能不能看到邰宗興爸爸旁邊的男孩,讓他去把他帶出來。”
“他答應了?”
“嗯,我說成功之後,我們就幫他們完成心願。”
“不是,現在還不清楚那個少年是怎麽回事呢。”
“哎呀,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嘛。”
陳楮英撞了蒲一永一下。
“安啦。”
“你最好是有辦法。”
蒲一永瞪了陳楮英一眼,走到靈堂外面的花圃旁坐了下來。
天色一暗,旁邊的路燈就開始亮了,周圍的其他靈堂基本都關門了,只有邰宗興的靈堂裏面燈火通明。
和白天過來的時候比較,邰宗興的親友只剩下五六個人在裏面,他的母親估計也是哭得沒力氣了,坐在牆邊的靠背椅上發呆,和邰宗興父親的表情高度同步。
兩個看起來像是殡儀館工作人員的年輕人從遠處走過來,拐進了邰宗興的靈堂裏。
他們不知道跟邰宗興的親友說了什麽,邰宗興的母親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撲上去抓着他們的衣服邊哭邊捶。
“估計又是來勸說的。”
陳楮英坐在蒲一永旁邊,看着靈堂裏發生的一切,一臉的平靜。
“勸說什麽?”
蒲一永扭頭看着陳楮英。
“勸說他們把邰宗興的遺體送去火化啊。我不是跟你說過,邰宗興的告別式早就結束了,是他親友不給火化,說誰火化誰就是兇手。”
“這就是所謂的白發人送黑發人吧,蠻可憐的。”
蒲一永看到邰宗興的母親喊得聲音都啞了,忍不住有些心疼。
“我是永遠不會自殺的。”
“可是,成年人的想不開只是一瞬間的事,誰也不知道他們在選擇結束生命的那一刻,心裏在想些什麽。”
“太自私了吧!”
“什麽?”
“如果邰宗興看到他媽媽現在這個樣子,還會選擇自殺嗎?”
陳楮英低下頭去,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
因為她不是邰宗興。
“他們來了。”
蒲一永站了起來,陳楮英重新擡起頭,也跟着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都能看到我?”
少年站在周秋立的身後,防備中帶着疑惑。
陳楮英點點頭。
“你是什麽人?”
“我是邰宗興。”
少年的回答,讓陳楮英和蒲一永感到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