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景钰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特別惡心的人,想要調、戲他,他緊張極了,一直往後退、後退,退無可退的時候,再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一下子就安心了,可接着那人就撬開他的嘴,往裏灌東西。

真的很苦。

景钰從來沒喝過這麽苦的東西,他很抗拒。

可是過了一會兒,苦澀過去後。

他不再感覺難受了,砸吧了兩下,嘴裏還是帶着苦意,他沒再多想,轉而又熟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景钰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渾身跟過了水似得,濕噠噠的,上面布滿了汗珠,很難受。

景钰喘着氣,擡手抹了一下腦門上的汗,坐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醒了。”

景钰這才發現不遠處還坐了個人,兩條大長腿随意的交疊在一起,屋子裏昏暗,又逆着光,看不清臉,他雖然看不真切,但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景钰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原來那不是夢,是他暈倒前真實發生的事。

祁野站了起來,朝他走了過來,随後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他。

景钰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水意,此時可憐巴巴的與祁野對視。

祁野看他這副樣子,緩和了一下臉色,“我不知道你怎麽出現那個海島上的,這裏是異山村,與外面世界隔絕,要想出去,必須穿過那片海。”

景钰瞬間瞪圓了眼睛。

與世隔絕?

桃花源記?

祁野無視他的震驚,繼續說道:“且這裏環山,後山裏野獸多。”

總之就一句話,出去是出不去了,出海需要航船,憑着小船不行,山就更不要提了,山的那邊不知道有什麽呢。

景钰體會到祁野話的意思,只覺得身上那汗逐漸變冷,冷入五髒六腑。

隔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存着最後一絲期翼,“大哥,你有沒有手機啊?”

祁野看他,面無表情,“那是什麽?”

景钰:“………”

真的是與世隔絕了。

景钰心裏有個強烈的念頭要破土而出了,他努力壓了下去。

其實他也發現了這個地方的奇怪,他上岸後,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他不敢仔細深想,他需要給自己一個念想。

若真的……他是不願意面對的。

良久後,景钰擡頭,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祁野。

祁野等他開口。

景钰摳了摳手指,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着,“謝、謝謝你救了我——”

他停頓了一下,瞅了一眼祁野,謹慎的開口:“古人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大哥幾次三番救了我,我無以為報,願意留下來,照顧大哥!”

想的真美,留下來也不知道誰照顧誰。

祁野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景钰見祁野不開口,他牙一咬,伸手拉住了祁野的手臂,祁野手臂結實有力,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勃/發的力量。

祁野視線落在了他那細白的小手上,沒甩開他。

景钰心一橫,結巴道:“我、我今日實在太害怕了,當時就在心裏許願,若是有人過來救我,我、我願意以身相許給他當媳婦兒,定是老天聽到我的願望,才,才讓大哥神兵天降,英、英雄救美,在惡人手裏救下了我。”

祁野聽了這話,頓時眼皮子跳了幾下,立刻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冷冷的說道:“不需要。”

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景钰手一空,轉而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說道:“大哥是嫌棄我是個男兒身,不能照顧你嘛?”

“嗯。”祁野直截了當。

景钰:“………”

景钰其實也是急了,他一着急,嘴就一禿嚕開始瞎瘠薄說,這人生地不熟突然來到這個什麽與世隔絕的異什麽村,還有壞人對他圖謀不軌,實在讓他害怕擔心,這裏他只認識祁野,就想着傍上這個他認為面冷心熱的大哥。

畢竟祁野讓他有安全感。

景钰索性耍賴,他躺了回去,拿被子蓋住半邊臉,睜着他那漂亮的眼睛,說道:“反正我不走,做人要知恩圖報,大哥救了我,我就要留下來照顧大哥,不然上天會怪罪我的。”

打定主意賴上祁野了,還說的這般冠冕堂皇,連老天都扯上了。

祁野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景钰抓了抓被子,對上祁野那漆黑深眸。

他心裏也在打鼓,生怕祁野掀開他的被子把他扔出門外。

畢竟大哥雖然面冷心熱,但是面上還挺兇的。

祁野毫無征兆的彎下腰,慢慢貼近他,低聲說道:“以身相許?做我媳婦?要留下來照顧我?”

一連三個問話,說一句便靠近一分,他聲音本就低沉,那雙眼睛透着寒星冷光,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祁野實在太具有侵略性了,離得近了,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景钰一個哆嗦連帶着被子滾到了床的裏角,臉蛋有些紅。

祁野順勢坐在了床邊,似笑非笑的看他。

“怎麽?”

“可……可你剛剛拒絕了。”景钰結巴。

“哦,那我現在接受了,我覺得你這個提議挺好的,以身相許是吧?那就從這個開始。”祁野冷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景钰,語氣平淡沒什麽起伏,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明顯是吓唬景钰的。

景钰不經吓,抱着被子擋在面前,不敢去看祁野,淚眼汪汪道:“古人說做人要講話算數,不能出爾反爾。”

又是古人。

“古人是誰?”

“………”

景钰哭喪着臉,可憐巴巴擡頭,“能不能只照顧你,不以身相許啊?”

以身相許是誰提出來的?這話反倒像是祁野逼迫的。

祁野看着他那憋的通紅的臉蛋,委委屈屈的小模樣,頓時有些無奈了。

這叫個什麽事。

景钰大着膽子裹着被子慢吞吞的挪到了祁野的身旁,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可不可以啊?”

祁野看着他,景钰露出巴掌大的臉,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潤澤水意,眼底藏着一絲期盼,巴巴的與他對視。

良久後,祁野抽回胳膊。

景钰低眉有些失落。

拒絕了嗎?

接着就聽到祁野淡淡的“嗯”了一聲。

“啊?”景钰瞬間眼眸亮如星辰,只覺這聲“嗯”猶如天籁,激動極了,“謝謝大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屁股總算是保住了。

景钰剛剛發燒,迷糊之際被祁野強行灌了一碗退燒的草藥,又拿被子捂着睡到了現在,出了一身熱汗後,燒已經去的幹幹淨淨。

那草藥可是個好藥材,後山峭壁上生長的,平日裏有個風寒,只需一碗立刻見效。

此時已是傍晚了,景钰昏睡的時候,已經下過一場雨了。

他有些餓,看了看祁野,軟乎乎的說道:“我餓了。”

祁野:“………”

景钰也有些不好意思,說好了的留下來照顧大哥的呢。

他趕緊補救,“大哥你餓不餓,我、我去給你做飯。”

說完不等祁野開口,就掀開被子,一身皮肉白的晃眼。

“啊?”景钰驚呼。

“?”祁野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景钰摟着腳,含着淚可憐巴巴的看他。

他的鞋連同着衣服都扔在了島上,一直赤着腳,在船上還好,海島上的沙子細也沒什麽,但是上岸後,地上的沙子就粗砺了,他皮膚嫩踩在上面很容易就劃傷了。

剛下岸的時候他急着追祁野沒在意,又在村口遇上了山輝,更是心慌害怕,哪有心思注意腳下,剛剛醒來又只顧想着要傍上祁野了。

此時,他掀開被子,這才後知後覺,待看清自己的足底的慘狀後,那疼意放大了無數倍。

太疼了!

景钰從小嬌生慣養的,一身的細皮嫩肉,別說受傷了,就是磕着碰着都沒有過,此刻足底上青/紫斑駁還有幾道細血痕,在那白嫩嫩的腳底上很是可怖。

“好疼啊~”景钰捧着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祁野對這些皮外傷司空見慣了,可是看景钰那皺着一張臉,疼的死去活來的模樣,又覺得确實是很嚴重。

景钰慘兮兮的哭了一會兒,擡眼見祁野不知道去了哪裏,嘴巴撇了撇,又哭了起來。

太慘了!

祁野進來的時候,景钰已經沒抱着腳了,而是腦袋埋在被子上哭,哭的撕心裂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裏死了什麽親人。

事實上景钰哭的這麽狠,一方面是腳痛,更大原因是他太難過了,想着自己怎麽可以這麽慘,如果飛機沒出事,他此時應該是躺在他二哥家裏吃着美食玩着游戲,哪是這光景。

祁野走了過去,有些忍無可忍,實在太吵了,沒好氣的說道:“別哭了。”

景钰陡然被兇,更委屈了,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畢竟是寄人籬下,他抽了抽鼻子,止住了哭聲,幽怨的看着祁野,眼淚依舊掉落,改為無聲哭泣。

“我…我現在…嗝…去給你做飯。”景钰話說的斷斷續續的,還惦記着剛剛做飯的事,生怕祁野嫌他煩,又不要他了。

他話是這樣說,屁股都生了釘定在床上似,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哪裏會做飯?也就是會說點好聽話。

祁野也不戳破他,将手裏剛剛搗爛的草藥連同着藥碗一同放在床旁。

“草藥,敷腳上。”

景钰擡眼,一滴淚珠懸挂在睫毛上,随着他的眨動,掉落了下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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