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脫胎換骨

第31章 031 脫胎換骨

趙美蘭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 她本就受了重傷奄奄一息，寧如山襲來時根本無力抵抗，傅雲澤不得不将她打橫抱起躲閃, 飛速架起一道道屏障抵擋寧如山的攻擊。

在撈起護着趙美蘭的一瞬，寧如山抓住時機操縱觸手襲來, 機械手臂洞穿了傅雲澤的肩膀，血液飛濺, 趙美蘭面色難看至極：“小子，不用管我，你快逃！”

傅雲澤握住嵌進肩膀的機械手臂, 嘗試接駁。

和肢體接觸部分微型掠食者被融合轉化, 傅雲澤精神力也消耗巨大, 微型掠食者到底不是納米基體這種最基礎的材料，傅雲澤越發察覺寧如山的不同尋常, 寧如山并不是械造師，因為最頂級的械造師也無法用這種方式融合機械生物，更別說瞬息間将自己變個物種，他越來越好奇寧如山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這座地下城究竟藏着什麽樣的秘密？

他思索着, 帶着趙美蘭迅速躲閃，趙美蘭苦笑道：“我本來就活不下去了，年輕人, 你何必呢？”

寧如山幾次三番沒能把傅雲澤殺死已經變得很不耐煩，再拖下去他的身體就無法承受這些怪物的融合, 便忍無可忍嘶吼道：“只要我抓住你将你變成我的傀儡, 超脫計劃就能重啓。趙美蘭，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摩伊拉會重現人間，我們才是這片星域真正的主人！”

更加粗壯的觸手襲來，傅雲澤正要動作，趙美蘭卻撲在前方用最後的力氣擋住了襲來的觸手：“小子，快逃！”

卷來的觸手沒有收力，本就重傷瀕死的趙美蘭被巨力沖擊的吐出一口血來，其中內髒碎片若隐若現，但她握住巨大的機械觸手死死不放，用眼神催促傅雲澤逃離。

寧如山瞳孔一縮。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趙美蘭自作多情的去幫助不需要幫助的人，她沒察覺傅雲澤尚算游刃有餘，可寧如山感受的清楚，能把自己掌控的微型掠食者直接吸收的人怎麽可能是一般人類！

這個看似柔弱的alpha把所有人都騙了，但趙美蘭還是一廂情願的想救人，曾經是自己，現在是傅雲澤，如果不是她這麽爛好心，自己的計劃說不定早就成功了！

觸手憤恨地朝趙美蘭心髒刺去，趙美蘭不閃不避，眼神裏是令寧如山陌生的坦然，年老的omega對于死亡已經看淡，哪怕她在這些年比任何人都想活着離開地下城。

寧如山被她的目光釘在原地，觸手也凝固住。

在寧如山被趙美蘭暫時牽制住的時機，傅雲澤終于找到了機會。

他擡手，手中武器光芒一閃，子彈呼嘯着沒入寧如山頭顱，然後炸開，他收起從陸慎那裏順來的槍，按住流血不止的肩膀，也打碎了寧如山最後的幻想：“不，摩伊拉再沒機會卷土重來了，放心，你死後我會把剩下兩位所謂的‘女神’找出來送到真正的地獄。”

寧如山身體晃了晃，融合在身上的微型掠食者散沙一樣消失，他這次将迎來真正的死亡，但是他不甘心，雙手死死按在胸口，拖着破破爛爛的身體還妄圖召喚掠食者和自己融合。

但失敗了。

傅雲澤總算松了口氣。

之前是他慌了神，先入為主以械造師的手段對付寧如山，械造師們會用最高強度的材料錘煉致命處，即使受到攻擊也會迅速修複，但寧如山并不是械造師，用對付普通人的方式一槍爆頭就能将他徹底解決。

現在剩下的難點是寧如山融合的能操控約書亞和微型掠食者群的東西，若不是寧如山主動接觸聯結，傅雲澤是沒辦法将東西從他身上奪過來的，一旦主人死亡，這種和主人精神力接駁的主控會直接銷毀。

可惜了，傅雲澤想。

他看向佝偻着身體無力站直的趙美蘭，将人扶起來：“趙女士，方才謝謝你了。”

趙美蘭身上布滿了傷口，傅雲澤讓01吸收能量液包裹在身體表面暫時緩解了出血，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趙美蘭明白自己沒可能活下去了，她握住傅雲澤的手，喘息着道：“幫我告訴榮青，不是她的錯，是姐姐沒有看清人，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她不想再看寧如山一眼，不料寧如山瀕死之際依舊不甘心的吼道：“趙美蘭，你總是這樣，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好人，都是為了自己活下去必須咬死旁人的豺狗，你的血性呢，你為了活下去殺掉強迫你的情人的血性呢？”

傅雲澤心神一動，他看向寧如山：“寧先生，我和你做一個交易吧，我治好趙女士，你身上來自于地下城的東西從此屬于我，如何？”

趙美蘭死死握住了傅雲澤的手，警告道：“小子，別和怪物做交易，他會像欺騙我一樣欺騙你！他甚至都沒把我當家人，哪裏會在乎我的死活，他只會像誘騙榮青一樣誘騙你，別信他。”

說着，她又吐出一口血，面上已經浮現出死氣。

寧如山死死瞪着傅雲澤，過了許久，他竟然點了點頭：“好。”

beta身上濃稠到要把所有人溺死的憎恨消失了，他如釋重負道，“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應你。”

只要有01和能量液，這一切其實不難。

複蘇了人繭的一幕重現，傅雲澤引動還沒耗盡的能量液一寸寸修複好趙美蘭身上的傷，在她能安好的站穩時，寧如山幹脆利落的将手插進胸膛，挖出那顆跳動的機械心髒丢給傅雲澤。

“趙美蘭，滾回你心心念念的中央星去吧。”

他這麽說着，又嘲諷的看向傅雲澤：“你以為你能逃出這顆心髒賦予的噩運嗎？不能，誰都不能，哈哈哈哈。”言畢，他整個人撲倒在澄澈的湖水邊化成了一地碎渣。

這是融合了機械生物變成怪物必須付出的代價。

傅雲澤握着那顆寶石雕琢成的機械心髒，沒有絲毫猶豫就将之接駁融入了身軀之中，五髒六腑都被異常的能量侵蝕，所有的細胞像是被波濤攪碎後又被一遍遍重塑。

可能會失控死去，但是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哪怕最終會迎來死亡的結局。

一顆心髒承載着一個人複雜的記憶和感情，在寧如山主動解除控制後，這顆機械心就成了無主之物，傅雲澤終于能完全接駁解構其中藏匿的信息。

寧如山的這顆心髒不屬于他，來源于這座神秘龐大的地下城，只有徹底融合才能獲取地下城真正的力量。

機械心髒才沒入身軀傅雲澤就七竅流血，模樣看起來比剛恢複的趙美蘭還凄慘，與此同時，無數觸角從傅雲澤身上延伸出去。

“小子！”趙美蘭驚恐道，“他果然是騙你的對不對？寧如山，他連死了都不安生，可恨！”

“這次他沒撒謊，請放心，這是我的選擇。”

傅雲澤搖搖頭，越強大的機械元件需要的精神力越強橫，寧如山精神力很弱，但是他能狠下心用精神力天生強大的約書亞為媒介抽取地下城居民的生命力維系自身，耗費多年才将這顆核心融入身軀。

傅雲澤不可能喪心病狂到用別人的生命達成自己的目的，這顆機械心髒正是他需要的，但他現在的身軀太孱弱了，不足以完好的将之融合完成，所以他需要外力助自達成目的。

“01，來吧。”

【好的傅械造師，這就為您補充能量解開基因限制重塑身體，此過程會非常漫長且痛苦，請您忍耐。】

身旁的湖泊蕩起一圈圈漣漪，趙美蘭看着湖底的能量液體像巨龍一樣騰空而起将站在那裏的瘦弱人影徹底包裹，很快，從瘦弱的青年身上滲出的血跡染紅了天空。

外人未曾踏足過的地下城三層也開始震蕩起來，頭頂耀眼的太陽墜落融化成金色能量液的一部分，一瞬，耀眼的光柱以傅雲澤為中心輻射開來，刺穿整個地下城直達天際盡頭。

地下城和所有的機械怪物終于迎來了他們新的主人。

趙美蘭看着眼前無法理解的一幕，天空亮的耀眼，光芒正中瘦弱的人影肢體消失又重塑，金色的觸角從巨大的人形身上延伸出，蔓延到地下城三層的各個角落。

嘭，嘭嘭……

光柱正中心髒的跳動聲越來越弱，但整個地下城都開始悅動，像是傅雲澤化成了地下城本身，又或者他成了這座神秘城邦的心髒，趙美蘭理解不了眼前發生的一切，直到光圈将她包裹住傳送回地下城一層。

臨別之際，她看到了光芒正中已經融合成金光一部分的青年睜開眼睛，金色的光芒模糊了他身上的所有細節，只有那雙純金色的眸子像太陽般耀眼。

他的聲音和金色的光芒一起漣漪般蕩到趙美蘭耳邊，他似乎是想起了誰，金色的眸子裏漾起惆悵但溫柔的笑意：“如果陸慎提到我，你告訴他，傅雲澤已經死了，沒留下任何痕跡，拜托您了。”

如果陸慎想知道他的下落的話。

作為玷污了男主的罪魁禍首，和陸慎牽扯不清只會引來對方的報複和其他一系列麻煩，傅雲澤決定甩掉這個對他而言很麻煩的身份。

趙美蘭恐懼的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曾經的寧如山變成了什麽東西，但他現在死了，屍骨無存。

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傅雲澤又變成了什麽存在，流幹了身上的血液卻還能清醒，不用開口聲音就能傳遞到自己意識裏，他還能算作人類嗎？

不，他也選擇變成怪物，比寧如山更可怕的怪物。

在那種光芒中清醒伫立着的不是她認知裏的人類，也不是她所以為的任何存在，那只能是一種人們不曾了解過的無法言說的神秘。

一種異常的力量将趙美蘭的心神攫住，讓她自願遵守和傅雲澤的約定，如果對方不願意，她就絕不會将今日所見告訴第三個人。

趙美蘭只能對陸慎那麽說。

這樣的謊言沒人能戳破，趙美蘭拒絕讓治安隊施救，她和趙榮青離開了騷亂的人群回到歡愉街的小房子，兩人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寧如山的遺物，就聽到治安隊通知整個地下城的居民第二天登記後撤離。

自來到地下城就渴望的赦免來得突然，地下城所有居民都沸騰了，能離開這片地獄是每個人的願望，哪怕罪犯也渴望重新看到地面的陽光，無數人在這個夜晚失眠，有人狂歡慶祝，有人喜極而泣，趙美蘭則看着遠處的光柱泣不成聲。

她紅着眼睛抱住一旁的趙榮青，輕聲道：“我們終于能離開了，榮青，帶着你哥哥，我們一家人去看看我長大的地方和真正的太陽。”

想離開的人埋骨這片地獄，已經接受了現實的人卻迎來了救贖，一切總是這麽的陰差陽錯，可生活終究要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