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4)
金器銀器，直奔鑽戒的位置。
低頭，精致漂亮的鑽戒安安靜靜得躺在那裏。
鑽石、莫桑鑽、紅寶石、藍寶石、翡翠……
簡奢款、唯愛款、典雅款、摯愛款、陪伴款……
小小一枚戒指，玩出了數以千計的花樣。
秦雲有點眼花。
或許是看出了秦雲的混亂，一位年紀稍大的珠寶小姐主動上前，詢問秦雲的需求。
在明白秦雲是想找結婚戒指時，珠寶小姐果斷把人領到結婚戒指的窗口。
看了看價格，秦雲直接忽略低價鑽戒，直接找最貴的價格。
珠寶小姐更熱情了。
雖然一分錢一分貨，但一想到韓雪翎的氣質，秦雲始終不太滿意眼前幾款。
察言觀色的珠寶小姐立刻跑到倉庫裏，小心翼翼得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但因為價格原因，滞銷很久了，您要不看看，看得上的話，就讓您那位心儀的他為你訂下來。”
蓋子一打開，無需多慮，秦雲決定是她了。但是……
“不是她給我賣，是我給她買。”
“……”
珠寶小姐沉默一秒，“那位先生真是幸福，有你這麽漂亮的人作伴，氣質也很好。”
“她是女的。”
全場靜默。
“啊哈哈……”
珠寶小姐編不出話了。
秦雲完全不在意，挑好禮物放進單肩包，樂滋滋得離開了。
等秦雲離開，整個珠寶店都炸開鍋。
“有沒有搞錯！同性戀？”
“我當了那麽久的珠寶銷售，還是第一次碰到同性戀給另一半買戒指，還買那麽貴的戒指。”
“那是你見識少。”
“居然比男的都有錢！”
“真好啊，我也想有這樣的另一半。”
“咿咿咿——”
“啊，別想歪了，錢才是重點！有錢才有愛啊。”
……
回家的大樓就在眼前，秦雲腦子卻還在想錢的事。
三克拉的戒指，就這麽小的東西花掉了存款的一半，剩下的錢都不夠買一輛蘭博基尼了。
抓抓腦袋，秦雲嘀咕着趕快賺錢。
卻不小心被某個人正面撞上。
本就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再加上巴黎之行被扒掉錢包的慘痛記憶。
秦雲直接跳起來，抓着撞人者的衣服，摸摸自己的錢包和禮物。
唔，還好還好。
緊接着就是一股怒氣。
“喂，你這人走路不長眼睛啊。”
此刻擡頭，才看清撞人的家夥。大冬天，圍着厚厚的圍巾，膨松的紅色馬尾，個子極高，不言不語，一雙碧藍的鳳眼安靜地與她正面對峙。
如果有比那雙眼睛還要漂亮的東西，那一定是這個女人的耳環了。
耀眼的紅寶石耳墜，色彩純正，高傲得宣誓自己的存在。
就算在普通人中，戴的起紅寶石耳墜的人，也不是普通貨色。
跟血色的紅寶石耳墜同樣引人注目的，還有那可怕的身高。
這個女人，居然比秦雲還高了一個頭！
這個身高直沖一米九了！
頭皮開始發麻。
身體居然産生了恐懼感。
“晦氣。”
嘴裏咕哝，秦雲聽從本能快速閃開了。
電話響了，卻不是她的電話。
秦雲筆直離開，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紅色馬尾女的視線裏，馬尾女人才按下接聽鍵。
“你怎麽回來了！”
焦躁的聲音，讓馬尾女人不得不把手機拿遠點。
“耶，我回來了，不歡迎嗎？我的小徒弟。”
“嘿，洛導，阿夏定下鐵則，沒有她的命令，誰都不能擅自離開所屬分部。我非常清楚的記得，你是被阿夏安排在加拿大。我不認為是阿夏派你回來的。”
圍巾女人邊走邊接電話，直抵膝蓋的棕色馬靴有節奏得踏步。
“當然不是。她現在還以為我在加拿大某個角落挖墳。”
“shit！為什麽回來？”
“為了見見你們的研究對象。”
“秦雲？你見過她了？”
“是的，剛才才見過。你們還真安逸啊，法陣師的作用比單純的木倉更有用，你們挖墳比我們輕松多了，不是嗎死宅？”
“別說廢話了好嗎？告訴我你為什麽違背阿夏的指示？”
“我？”
接電話的圍巾女人筆直走向街對面，超市入口，兩個身穿黑色皮夾克的男人正在等她。
“不只是我回來了。”
“你開什麽國際玩笑！”
“沒開玩笑。死宅，這一次，我們會徹底消滅狩獵女王。巡回士，不止你跟男娘子。”
死宅慢慢轉過頭，跟男娘子對上眼，只有她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
男娘子雙手抱胸，聳肩。
“看起來不止我一個想找阿夏大人的茬。”
死宅看着男娘子，不好的預感慢慢變成現實。
地獄最深處，冥界圖書館，阿夏一個站在偌大的空間正中心，手中捧着一本書。
那是紅色、金色和青色組成的螺旋封面，厚厚的書，曾被秦雲打開過。
但現在，阿夏想翻開這本書，卻死活打不開。
我的好女兒，設下的好機關。
阿夏和她的女兒，因為血脈的關系，只要有一個人在山海圖裏，另一個人就進不去。
前提當然是靈魂覺醒。
她的女兒——狩獵女王，在這本書裏覺醒了。
所以阿夏再也進不去。
但……
我自作聰明的女兒啊，你真以為，我找不到教訓你的方法嗎？
“阿夏大人。”
夜叉從天上踩着火輪沖下來，彎腰，跪下——這是阿夏派出去監視各個巡回士分部的部下：
“美國分部正常，墨西哥分部正常，加拿大分部正常。”
“我知道了，下去吧。”
踩着火輪的獨角夜叉悄悄松了口氣，慢悠悠得後退三步，然後踏着火輪離開。
他不知道是，當他退下時，背後的阿夏向他投來了專注的目光，臉上似笑非笑。
☆、第 33 章
“韓雪翎，這個送給你。”
簡單的話語，讨好的眼神，耀眼的戒指盒……
韓雪翎有種錯覺——自從她跟秦雲突破那一步後，很多意想不到的幸福就從天上砸了下來。
比如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子曾夢想過的鴿子蛋。
她曾經想過，出身詭異的秦雲也許是個隐形富豪。畢竟，現在同居的房子，雖然不在市中心，但也價值不菲，足夠碼農持續脫發20年。
不過想法變成現實的沖擊力還是挺震撼的。
韓雪翎開始暗自擔心秦雲的賺錢渠道。
十年前，秦雲就告訴她，她們是滿世界到處飛的探險家和尋寶者，找到寶貝就有錢。
不過這錢也來得太容易了，簡直抹殺世人的奮鬥積極性。
特別是她的母親，這麽辛苦到處飛，直到三年前才終于把她那薄情父親欠下的帳還清。
真是……不公平啊。
雖然優秀的賺錢能力能讓她在母親面前挺直腰杆，但太誇張了的話，難免會讓母親生疑。
到時候，她該怎麽解釋秦雲某些非常識的能力呢？
帶着幸福的困擾，韓雪翎伸出了左手無名指。
2月至5月，整整三個月，韓雪翎都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何況2月份寒假結束，新一學期開學時，韓雪翎需要回學校報道，以免那位愛操心的班主任打電話查崗。更重要的是，讓那位操心班主任別把電話打倒母親那裏。
“是的。明天我一定準時參加班會。”
挂掉電話，韓雪翎輕輕松口氣。
室友的圍追堵截差點讓她透不過氣。
“你還真是個好學生。”
舉着咖啡杯，秦雲高高挑眉。
韓雪翎把電話按在桌上，越過餐桌，從後面抱着秦雲，脖子上的戒指随着彎腰的動作，在秦雲的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
“都不知道是哪個色狼一直抱着人家不放手。害的人家連床都起不了。”
灼熱的呼吸打在耳邊，秦雲放下咖啡杯，反手将摟着脖子的人拉到懷裏。
“你是我的老婆，我有權利對你做任何事。”
撫上秦雲的臉，韓雪翎笑了，眼中滿是溫柔的光：“你當然有。雲，從我自願踏進你的領域，你就有任何特權。”
秦雲仔細摸着韓雪翎的臉，從眉毛，到耳朵，再到她一直都很中意的，脖子到耳朵之間的那一片空白。
輕輕添上去，懷中的身軀毫不掩飾得顫抖了起來。
“別……中午才做，都、都兩次了。你還來？”
秦雲愛死了她老婆這種害羞的表情。越是害羞，越是激發她某種不可知的欲望。
懷中，是自己的老婆；
老婆是用來疼的；
疼的方式有很多，比如……
她真的愛及了這種可以對喜歡的人為所欲為的感覺！
“你這個H狂魔！”
突然就被死宅劈頭蓋臉的罵了。秦雲莫名其妙回瞪：“我又怎麽了？”
“現在大下午的，你居然也把人家辦了。”
秦雲語塞，急急揪住死宅的睡衣領子，“你怎麽知道？”
死宅指了指秦雲的脖子後面。
一顆草莓藏在脖子後面，衣領只遮住了草莓的一半。
什麽時候的事？
“唉，管不了你了。拿去，巴裏馬湖和哥亞達比達湖的通行證，還有護照，別弄丢了！”
“謝謝。等成功了，老樣子，一人一半。”
又來了。又是情真意切的道謝。又是閃閃發亮的笑容！
死宅總有一種違和感。而且，一人一半？
“你不打算讓男娘子參加？”
“嗯。沒有戰鬥的事，他大概沒興趣吧。”
話雖不假，但總覺得……沒什麽人情味？
“你跟韓雪翎說好沒？”
“早就說好了。”
話音未落，秦雲已經匆忙關上門。
死宅連到舌頭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人就消失了。
“喂這一次……不需要在我這保存遺書和銀行卡了？”
顯然，已經出門的事主沒聽到這句話，但藏在卧室裏的另一波人聽到了。
紮着馬尾的圍巾女人，以及兩個高個子男人魚貫而出。
第二個男人留着簡單的寸頭，個子高大，但神情憂郁。
第三個跟出來的男人是個金發的美男子，近2米的身高無疑會在公衆場合引起注意。
死宅不滿，這太高調了。而且，金發男人一身西裝，領帶和腰帶居然是金邊花紋。
花紋還是薔薇和蕾絲？
這股騷氣撲面而來，擋都擋不住。
而且……這兩個男人一點都注意腳下，我的手辦！
不過紅色馬尾的女人顯然是老大，她回頭叮囑了幾句，死宅總算看到自家手辦從別人腳下逃生了。
男娘子最後一個出來。
“洛導！”
對于上一世教授過自己技能的老師，死宅非常恭敬。
況且，洛導是目前唯一一個跟阿夏正面杠過的一期巡回士。
男娘子和死宅并排而站，乖乖望着老師。
紅發馬尾女取下一層又一層圍巾，露出重生後的面貌——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還是自己國家好啊。”
大拉拉得推開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翹起個二郎腿，完全無視一屋子盯着她的人。
“沒有啤酒嗎？”
死宅驚呆。
冰箱裏只有肥宅神仙水——她從來不喝酒的。
男娘子乖乖下樓去買。
“可以抽煙嗎？”
死宅乖乖點頭——雖然從來沒人在這裏抽過煙。
“啊，忘了介紹，這個四眼田雞是我上一世的學生，外號，死宅，是個駭客，喜歡宅，呃……沒了。”
死宅汗顏，原來自己在老師眼裏就這樣而已？！
寸頭的中國男人向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個家夥你肯定聽說過，申雲飛——就是那個倒黴的申雲飛。”
哦~
死宅推了推眼鏡，想看更清楚一些——這可是傳說中的倒黴蛋！。
寸頭男人的臉色不太好。
外國男人的自我介紹完全符合死宅的第一印象——騷氣！
“哈喽，我的名字是加西亞，加西亞菲爾普林，二期巡回士，也是洛導的學生，職業是……”
金發的加西亞突然做出一個自認帥氣的動作——伸出自己的五指山，把細碎的劉海從額頭向後抹。
“職業是模特，算是巡回士裏的顏值擔當了！”
啊呸！臭美！
你以為這是在給飄柔打廣告嘛！
死宅狂翻白眼，不過自我感覺良好的模特毫不在意。反倒是突然彎下腰，未經允許就把死宅的眼鏡給取了下來。
“！”
死宅僵住了。這襲擊太突然。
“no、no、no!死宅小姐，你的資質很好，幹嘛戴這麽古板的眼鏡？換個發型換個眼鏡造型，才能把你原本的國色天香展示出來哦。美麗的女孩，要會打扮才能閃耀世界。”
“把眼鏡還給我！”
死宅真的生氣了，大吼一聲，竟然跳了起來，一把搶回自己的方框眼鏡，護在懷裏。
洛導斜眼看了看死宅，翹起的二郎腿擡起，黑色的絲襪包裹着修長的腿，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紅色的高跟鞋貼到加西亞的左臉上。
“給我适可而止。”
加西亞雙手舉高，示意投降。
“真是的。老師，你帶這些人來幹嘛！”
“當然是一起宰了狩獵女王。”
紅發的外國女人吐出煙圈，緩緩上升的煙霧慢慢消散。
死宅的鏡片閃過一道光——洛導和申雲飛是一期巡回士，她、男娘子還有這個臭美的加西亞是二期巡回士。
她還沒得到任何跟狩獵女王有關的消息，為什麽老師就那麽肯定狩獵女王一定會在中國出現，還把幫手一起帶到中國來了？
死宅想到更關鍵的兩個人——男娘子、秦雲。
中指推了推鏡架，死宅突然明白秦雲和男娘子的變化了。
這兩個人，一定發生了什麽。
☆、第 34 章
黃金國和黃金隧道，只是名字，就足以讓人瘋狂。
越是耀眼的傳說，越能說明找到的難度。
畢竟，收益和風險成正比。
秦雲避開了政府機構的監視，避開了好奇的普通市民，利用法陣解決了同行。
因為之前去過綠翠塘，所以秦雲可以順利深入巴裏馬湖，在湖的底部，找到很多鵝卵石大小的綠寶石和精美的黃金制品。
數量不多，一并用傳送陣傳回去，回去的地點，自然是死宅的家。探測到湖底是實心的，也沒有死魂和鬼怪的氣息，巴裏馬湖的旅行就結束了。
不過秦雲剛才法陣裏走出來，恢複信號的手機就迫不及待得響起來。
“混蛋王八蛋！”
這怒吼讓秦雲擔心，死宅會不會把嗓子喊破。
“你不知道用水洗洗嗎！這麽多污泥，我家都變成水泥廠了！”
秦雲偷偷吐了吐舌頭。
确實忘了。
等到秦雲抵達曾被汲幹湖水的哥亞達比達湖時，卻發現湖底什麽都沒有。
有了綠翠塘之行複制下來的法陣，哥亞達比達湖的湖水在周圍緩慢流蕩，秦雲的法陣就像在湖底倒cha進了一只試管，湖水被阻擋在試管外，秦雲在試管口徑內自由行動。
等到這次秦雲學乖了，打算把湖底發現的寶藏洗洗再傳送到死宅家時，卻發現湖底除了泥巴，什麽都沒有。
被圈在法陣裏的，是幾條尖牙利嘴的怪魚甩着尾巴，在幹涸的污泥裏吐着泡沫，翻着死魚眼。
秦雲有點不安，難道上次把湖水汲幹的那群人已經撈走所有寶物了？
不甘心的秦雲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靈魂出竅，以靈體感受湖底的狀況。
很快，就讓她找到一處隐秘的洞口。
被污泥覆蓋，探險者們的注意力都在湖底寶物上，很少有人能夠注意到湖壁上隐藏的入口。
洞口連通其他河流，偶爾有湖水流動的悶聲傳來——那是來自地底隧道的召喚。
只有同為靈體，才能感受到召喚。
那裏，有東西在叫喚。
用準備好的木棍捅開表面的污泥，秦雲鑽進去。
順着暗河，秦雲在水中行走，慢慢深入。直到一個小心的瀑布出現，從瀑布上沖下來，秦雲睜眼，看到堪比體育館的巨大空間。
牆壁上的鑿痕明顯，不是自然形成的。
河水順着暗河向下流去，但暗河的兩邊，不約而同掉下軟梯。
軟梯在幽暗的地下空間閃耀着奇怪的藍光。
爬上軟梯，秦雲才發現，這軟梯居然是藍寶石制成的。
成功的預感越來越強。
爬上軟體，順着牆壁上的通道向上，出口越來越近。
巨大的石牆堵住了前進的路。
但左邊的巨石上，就一個鐵鏈拉環。
秦雲伸手拉下，石壁發出嗡聲。
很長時間沒有人光顧此地，石壁緩慢向下，長在一起的蘑菇被活活撕裂成兩部分，小石塊和石灰灑了一地。
石門的背後，是一座宮殿。
半個足球場大小的空間，中間是長方形的黃金桌子，上面堆滿了金銀珠寶。
在沒有燈光的宮殿密室裏，頭頂上方挂着一顆巨大的寶石，僅依靠這顆巨大寶石的光芒，就足夠照亮每一個角落。
但正因為燈光太過明亮，所以連黃金長桌兩面的黃金椅子、以及椅子上坐着的東西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雲開始冒冷汗。
長方形石桌的左右，各有十個單人石椅，每個椅子上，都坐着一個人。
當然，人只是好聽的稱呼。
骷髅、屍鬼才是準确的說法。
左邊三個骷髅，七個屍鬼；
右邊石椅上十個人，全是屍鬼。而且還是穿着铠甲的屍鬼——黃金铠甲。
铠甲的款式很古老，秦雲從沒見過。
但她認得弓箭和刀斧。
弓箭手三人，刀斧手十七個，其中雙手劍屍鬼七個，長矛手三人，剩下七人全是持盾戰士。
她希望武器是黃金制成的，因為黃金很軟，武器殺傷力會減弱。
但這些屍鬼的武器，居然都是最堅硬的金剛石制成！
武器不是背在屍鬼身上，就是放在腳邊，靠着石椅。
屍鬼們不是垂頭，就是單手支頰，仿佛沉思者，思考什麽重大的問題。
越過石桌，密室的盡頭，是長達三十幾梯的石階，石階的上面，戴着王冠的骷髅，低垂着頭，安靜地坐在黃金王座上。
黃金王座的前面，是黃金方桌。
方桌上沒有堆滿閃瞎眼的金銀珠寶，只有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小木盒。
黑色的小木盒在滿是黃金的世界裏，特別突出。
一切都很安靜，安靜到充滿了殺氣。
就算是普通人，也沒辦法用“這些東西都是屍體”來安慰自己。
何況能夠看到靈魂的巡回士。
秦雲手腳發涼。
她是第一次見到這幅場景。
以前，都是男娘子負責深入各種古墓和密室，清理幹淨後，她才進去，開啓法陣，把戰利品傳送到死宅那裏，再由死宅負責找買家出售。
她進去以後，最多只看到遍地殘骸。
她從來沒有獨自一人挑戰密室的經驗。
而且還是遠古密室。
這次誇大了。
她很想就這麽留在結界裏，或着原路返回。
但來都來了，不能空手而歸。
而且……她怎麽能回去？
韓雪翎面對泰語、意大利語、論文、法語的四面夾擊，依然能夠鼓起勇氣迎接挑戰。
如果她連挑戰都不敢，那麽她又憑什麽站在韓雪翎的身邊？
還自诩會護她一生一世？
死宅曾說，所有巡回士，都配不上他們的愛人。
至少，她要配得上。
秦雲踏出第一步。
就是這麽小小的一步，踏出結界的一小步，卻驚動了亡者，驚動了死者的世界。
劍戟拖曳地面，發出摩擦的聲音。
骷髅空洞的眼發出紅光；
屍鬼幹枯的肌肉開始鼓動；
高高的王座上，頭戴金冠之人，站了起來，空着手。
但秦雲卻分明看到國王空空如也的掌心裏，聚集了能量。
國王居然是個巫師！
只帶木棍進來真是頭鐵。
但……
“事已至此，豈有退卻之理。來吧，亡者們！”
“轟——”
秦雲跳了起來。
左右兩邊極近的距離裏，突然掉下兩塊木板。
入口的兩邊，居然還有兩具屍鬼藏在豎立的棺材裏！偏偏這兩個位置處于視線的死角。
擡眼望去，從棺材走出來的屍鬼，也在偏頭看着她！
可惡——
☆、第 35 章
韓雪翎是被水壺的氣鳴吵醒的。
她趴在飯廳的桌子上睡着了。
揉揉眼，起身關掉已經燒開的水壺。
聲音一旦停下來，整個房間顯得非常冷清。
秦雲的筆記本電腦還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自從她霸占了書房，秦雲就把筆記本電腦搬到茶幾，坐在地毯上玩電腦。
秦雲已經整整一個月都沒音信了。現在早已過了寒假，新學期也早就從半個月前開始了。
班上的同學們，已經開始慫恿班委會組織一次春游。秦雲還是沒有消息。
但比起擔心，韓雪翎的腦子現在依然再重複昨晚的夢。
昨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秦雲背對着她，站在三步之遙的地方。皺着眉，眼神淩厲得盯着某個方向。
順着她眼神的方向，韓雪翎只依稀瞧見一個巨大的影子，以及影子周圍，四五個人影。
秦雲看得太專注，韓雪翎想走過去引起她的關注，卻被一道巨大的玻璃擋住。
她拼命拍着玻璃，大叫，希望引起玻璃另一端的她注意。
她看到了，透明玻璃的另一面，秦雲手中拿着可以敲碎玻璃的安全錘。
但她卻從來沒有回頭看着自己。
求你了，雲，看過來，看過來！
只有我一個人努力的話，根本就打不碎玻璃。
韓雪翎昨晚在焦急中醒來。
現在，她連泡茶的力氣都沒有。
轉身扶着大理石廚臺邊沿，擡頭望着廚房的吊燈，眼睛卻閉上。
她是個聰明人，不需要解夢師，她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她一開始就知道的。
從十年前開始，她就知道的。
她和秦雲的關系，一開始就不由她主導。
可笑的是，這跟誰更愛誰無關。
普通人的戀愛，誰更愛，誰更主動。所以主動權一直都由發起行動的那方掌控。
但秦雲和她不同。
她和她的世界，有着比金星和水星之間更遠的距離。
如果秦雲有一絲不願意，她跟她的羁絆會比狂風中的蜘蛛絲更加脆弱。
所以她一開始就選擇“不要臉”的方式，硬闖進秦雲的領域。
十年前的相遇，讓她知道，這個讨厭社交的孩子非常重視私人領域。
一開始就跳進她的領域的話，就不用擔心她哪天又從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消失。
可随着相處的時間越長，韓雪翎漸漸發現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即使她們已經融為一體，即使她已經送給她戒指，她和她之間的距離依然沒有縮進。
她在打掃屋子時，偶然發現了她的戶口本。
學歷上寫着初中。
沒有親屬。
戶籍地一欄只顯示到U市。
孤兒。
但她分明親耳聽到秦雲抱怨自己只學了三門外語；
聊天時除了死宅和男娘子，再也沒有其他朋友；
沒有父母，卻在言談中對那位阿夏大人充滿了依戀之情。
阿夏大人是誰？
男娘子和死宅到底跟她是什麽關系？
她的一身本事到底從何而來？
她從來都不跟韓雪翎講。
縱然她說會一直愛她，叫她老婆，發誓要給她幸福，但是這一切，都不是韓雪翎最想要的。
求你了，雲。
我雖然确實感受到你的愛意，但我們之間的距離，依然那麽遠。
你所在的世界，離我太遠了。
我已經盡我一切走到了現在，剩下的距離，已經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雲，看着我，走過來。
屍鬼們的武器連同殘肢斷臂一起，散落四周。
秦雲跪在法陣的中心，捂着胸口劇烈喘氣。
危急解除，代價就是過度使用冥術，身體吃不消。
心髒抖得厲害。
跪在地上，連動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秦雲慶幸之前用法陣“蛇”複制下了各種攻擊，否則她這只格鬥菜鳥，早就躺在屍鬼的刀下了。
好累。
好想回去。
好想見她。
好想抱她。
好渴。
好想吻她。
那裏，真是世界上最甜美的地方的了。
手腳有了力氣，秦雲想要站起來，帶着她的戰利品，回家。
空氣中突然有股奇怪的味道。
地面突然多了一片暗影。
擡頭，再看清上方的物體時，秦雲的身體也被貫穿。
“沙——”
巨大的黑色蜘蛛，遮天蔽日的龐大身體，以及樹幹那麽粗的八條腿，直直得從秦雲頭頂上壓下來。
八條腿之一，順利從秦雲背後，刺下去，再從前胸穿透！
黑色的洗毛裏，紅色的血絲流動，秦雲感覺得到，在身體裏的異物已經開始吐出毒液。
秦雲倒了下去。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黃金長桌的下面——無數骸骨，各個年代的服飾都有。儀表和羅盤還挂在破布上。
他們是各個時代的尋寶者。
她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喪失意識前，秦雲看到那個人，在廚房前忙碌的背影。
伸手想抓住她，卻被巨大的黑色蜘蛛打斷，張開獠牙，對她吐出白絲。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韓雪翎找了男娘子，找了死宅，完全沒有秦雲任何消息。
仿佛這個人就從世界上蒸發了。
雖然死宅一再安慰她，但心急如焚的她怎麽也靜不下來。
偏偏室友們又堅持要她出來春游。
畢竟是室友，大學還要相處兩年，不能完全撕破臉的韓雪翎不甘不願得跟着同學們出去，去當地有名的濕地公園燒烤。
再烤焦第三個茄子後，室友趙梅捂着額頭，把她趕到旁邊去了。
縱然韓雪翎一直心不在焉，依然有很多男女同學湧過來，在她身邊噓寒問暖。
“你很久沒來上課了啊，在幹什麽？”
“你臉色看來不太好？失眠了？”
“聽說你談戀愛了，對象是誰啊？”
“于力教授到處找你，你幫教授準備的資料準備好沒有啊？”
如果不是餘燕強勢轟開無聊人群，韓雪翎不确定自己會不會開口罵人。
我的私事，到底跟你們有何幹系？
為什麽一個兩個都這麽喜歡打探別人的隐私？
韓雪翎覺得，她已經被秦雲傳染了。
傳染了重視私人領域的毛病。
“別怪他們。”
室友餘燕坐在韓雪翎旁邊，這位強勢的班長口氣難得溫柔。
“你翹了大半學期的課，期末考試依然是第一名，大家對你這段時間幹了什麽很好奇而已。”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想各個班的第一名大概都會很不好受吧。”
“這就是優秀的代價啦。”
豎起食指，指着當事人，餘燕笑着開玩笑。
韓雪翎微微一笑，禮貌得向室友尋求真相：
“所以，我不在學校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是我自戀，但為什麽我總覺得大家對我的關注度比以前更上一層樓了？”
餘燕呼吸一滞，眼神閃躲，打着哈哈說要去幫正在燒烤的趙梅。韓雪翎在她逃跑前，捉住了她的手腕。
收斂一貫的禮貌笑容，韓雪翎盯着餘燕。
無形的壓力擴散開，餘燕洩氣，一屁股坐回草地，抱着雙膝，“吶，是你要我說的，等會兒哭可別賴我啊。”
☆、第 36 章
韓雪翎被學院的“名譽人物”——于力教授抓了壯丁，幫教授捉刀一篇關于泰國的論文。
韓雪翎還是他的學生，不得不答應下來。
“謝謝啊，我會在論文後面加上你的名字的。”
教授雖然這麽說了，但實際上，論文的署名上，除了第一作者，後面幾個名字都沒有什麽含金量。
空手套白狼，指的就是于力教授這種做法。
韓雪翎心如明鏡。
只是沒想到，不知是誰，空口造謠，說韓雪翎将來會在于力教授的保薦下，留校工作！
這麽多大四的前輩都在為工作焦頭爛額，她一個區區大二學生憑什麽！
為了解釋這種不合邏輯的猜測，更不堪的謠言傳了出來。
餘燕閉嘴停了下來。
韓雪翎沒有看她，眼神看着天空，抱着雙膝，淡淡地催促她，繼續。
“呼~”深呼吸，“我說了，你不準打我啊，謠言不是我傳出來的。”
“有人說，你是跟于力教授有了不正當關系，才獲得工作的保證。”
小心翼翼得、一個一個字吐出來，餘燕盯着韓雪翎，生怕這位溫柔的主一下子發飙，把她暴打一頓。
結果，韓雪翎不僅沒有發怒，反而淡淡得笑了。
“果然。”
謠言中的主角只是淡淡訴說着自己的感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可挖掘的猛料了。
“你不生氣？”
“為什麽要生氣，謠言而已，犯不着為可笑的虛假之物傷身。不值得。”
“嘛，說的也是，只是……”餘燕欲言又止。
畢竟，韓雪翎近半個學期不見人影。
新學期一開始就被于力教授叫到辦公室。
雖然她們都清楚教授是想讓她把論文的草稿吐出來。不過對捕風捉影的好事者來說，不免又是最新的料。
被教授包養、跷課生孩子、用身體換前途……
這些謠言難聽得要死，即使是事不關己的餘燕，第一次聽到，她直接把當面告知她謠言內容人揪住，然後暴罵。
“不理會流言是比較理智得做法，但一想到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環繞四周，你都不覺得惡心嗎？”
惡心？
當然惡心。
有哪個女孩子願意讓自己的名譽被謠言玷污？
但現在，秦雲了無音訊，讓她沒心情理會這些事。
今早她又給死宅打電話了，三天前，死宅說服男娘子動身去找秦雲，但男娘子現在都還沒消息傳回來。
“對了！”
餘燕突然大叫，韓雪翎有點愕然得看向她。
“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謠言。雪翎，你讓你的女朋友出來，向世界宣布誰才是你的……你的戀情，謠言不就自動終止了嗎？”
那大概是不可行的。
韓雪翎下意識得反對。
不說那個讨厭社交的孩子能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這種事。就算方案實行，謠言也不會終止。
不僅不會終止，反而會越演越烈。
人性從來如此。
得不到韓雪翎的回應，自讨無趣的餘燕走開了。
似乎瞅準了機會，餘燕前腳剛走，後腳趙梅就端着一盒燒烤做到她身邊。
“給。”
“謝謝。”
趙梅遞給她的是一串鱿魚。雖然味道比不上外面的專業燒烤，但至少可以吃。
“你沒事吧？一到這裏，大家玩的這麽歡，就你一個人坐在樹底下，什麽都沒吃。”
韓雪翎挑眉。
最近關心自己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篤定趙梅有事要談，本就心不在焉的韓雪翎決定開門見山。
“我不知道餘燕跟你說了什麽，但建議你最好離她遠點。”
“嗯？”
韓雪翎溫和得挑眉，示意趙梅繼續說下去。
趙梅左顧右盼，眼神閃爍，确定餘燕不在附近後，才湊近韓雪翎的耳邊，悄聲說道：“她拒絕了法律系班長的告白，跟對你很好的那位師兄——柳青師兄裹在一起了。”
啊呀。
雖然有點為那位倒黴的法律系班長可惜，不過跟柳青在一起，關她什麽事？為什麽不能相信餘燕的話？
也許韓雪翎臉上的困惑太明顯，趙梅反而震驚了。
“喂，韓雪翎，不是吧。你別告訴我，我們都大二了，你都沒看懂柳青師兄對你的心意？全世界都知道他追了你兩年了！”
“唉……”
趙梅說完就閃人，深怕被人發現她打了小報告。韓雪翎除了歪頭嘆氣，什麽都不想做。
她不知道餘燕跟柳青好上了，但她知道趙梅從大一開始就一直暗戀師兄柳青。
感覺……大家的戀情都那麽不省心呢。
唯一的一股清流就是王青岚了吧。
那個打工女王，即使今天班集體組織踏青，她也忙于打工，沒空參與。
縱然緋聞纏身，開飯時依然有七八個男生圍着她，各種獻殷勤。
秦雲嘴角抽搐，眼前一排烤的漆黑的不明物體。
比起食物，更像□□。
不遠處突然傳來騷動，韓雪翎趁男生們閃神的空隙，溜走了。
背後的騷動還在繼續，韓雪翎溜出了衆人的視線。
這樣的班級聚會，不來更好。
韓雪翎終于趕到後門。
卻被餘燕一聲驚叫破了局。
“韓雪翎！”
餘燕到底怎麽跟到她身後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