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要的人
第34章 第 34 章 重要的人。
當意識到萩原研二所有的不對勁都源自于什麽之後, 松田陣平很難否認自己因此産生的好奇心。
他比過去更加關注萩原研二的行動,尤其是萩原研二偶爾的眼神漂移。
“……那只是很純粹的走神而已。”萩原研二弱弱舉起了手:“小陣平你忘記了嗎,我需要讓鬼怪覺得我看不見哦, 不會表現得那麽明顯啦。”
“好沒用啊。”松田陣平闡述道:“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來吧?”
萩原研二:“……嗯,啊, 嗯!”
萩原研二捧住臉:“那肯定是因為小陣平太愛我了呀~~”
松田陣平有點嫌棄,于是他果斷撤離了自己的關注。反正萩原研二還是那個萩原研二,根本沒有任何變化。變化的只是他自己的看法而已。
就算知道了萩原研二能看見鬼, 萩原研二也就如他所說,日常不會表現出來。只有等離得遠了點,才會偷偷和松田陣平吐槽剛剛旁邊路過了什麽。
從昨天的斷頭學姐到今天的上吊學長, 從滿身都是眼珠子的怪物到角落裏缺水的河童。萩原研二硬是讓松田陣平從一開始的警惕防備,變成了能一邊吃着咖喱一邊冷靜聽着萩原研二講的血腥鬼故事。
反正身邊真的有鬼的話, 萩原研二根本不會直接說出來……啊,說起這個。
松田陣平露出了懷疑的表情:“你是萩嗎?”
萩原研二一愣:“啊?”
松田陣平:“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半長發的少年突然頓住。他歪了下腦袋, 黑色的發尾自然落于他的眉間,淺淺的陰影随之落下。那雙紫色的眼瞳顏色加深,透出詭異又危險的感覺,輕笑一聲後說道:“……被發現啦?”
下一刻,松田陣平用手肘怼了一下萩原研二, 直接讓一瞬間非人感濃重的半長發少年破功,變回了青春年少的高中生, 他抱怨道:“好痛!”
Advertisement
松田陣平不太高興地說道:“都說了別開這種玩笑。”
萩原研二揉着心口的位置, 鼓了下臉,理所當然回答道:“這種事無所謂吧,反正小陣平肯定認得出來嘛。”
松田陣平——松田陣平不受控地勾了勾嘴角。
萩原研二小小地比了個耶, 又說道:“而且我當時的意思是看到的當場不會說啦,這種不會被發現就讓我過過嘴瘾。”
“總覺得你把一輩子的話都在這幾天講完了。”松田陣平回憶着評價道。
“因為我也想讓小陣平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啊~~”萩原研二回答道。
于是松田陣平不說話了。
萩原研二就高高興興說起了前兩天發生的事情:“說起來啊,之前那個醫生。”
“什麽醫生?”
“小和夏認識的那個寵物醫生啦,叫做相良的那個!”
不等萩原研二說完,旁邊就響起了一個女生略高的聲音:“真的嗎和夏?!”
“你鄰居被抓啦??”
“奈奈子……!聲音太大了!”細田和夏拉住了大村奈奈子。
——高一新生的小團體在時間流逝之下,在失去了剛認識後的好奇和陌生,全看眼緣的最初相處,在互相熟悉之後,總會拆分又重新組合。
大村奈奈子和細田和夏就是這樣互相磨合下來的當前關系最好的朋友。如果不出意外,這份友誼一般是能堅持到高三畢業的。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所以你剛才就想說這個?你幹了什麽?”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為什麽會覺得是我做了什麽啊?!”
松田陣平:“你就說你幹沒幹吧。”
萩原研二:“……額!”
松田陣平:“好,所以你做了什麽?”
萩原研二眼神漂移了一下,小聲回答道:“我不是認識一位小說家先生嗎?”
松田陣平看着他。
“然後我就給他稍微……提供了一些靈感。”萩原研二越說越心虛:“而小說家先生有采風尋找靈感的習慣……”
其實真的是巧合,萩原研二陪那位小說家先生一起出門的時候,只是希望找個大人和自己一起,讓自己說話的可信度更高一些。誰知道他和小說家先生走到附近,剛好就見證了對方将要殺人的行動啊!!
小說家先生直接按住他別動,然後打了報警電話,并且悄悄靠近,從身後制住了那位寵物醫生。
小說家覺得這種事不太适合有未成年的影子,又非常明白新聞會怎麽寫,之後可能還會讓那個殺人未遂的寵物醫生記仇,幹脆就全權攬下,隐去了萩原研二在其中所有的痕跡。
小說家還對萩原研二強調道:我看人很準的,這個人就是心理扭曲,你千萬別靠近這種人啊。
松田陣平瞳孔地震:“那那個小說家沒關系嗎?不怕事後被報複嗎?”
“說起來啊,我是不是沒給你介紹過小說家先生啊?”萩原研二默默從書包裏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照片。
松田陣平一看,然後陷入了沉默。
照片上,是一位虎背熊腰、說是打相撲的都會有人信的男人,男人手裏拿着一本書,書在他手裏好像就只有巴掌大一般。
松田陣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只變成一句:“……人、人果然不可貌相。”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陣平的反應,心裏的惡趣味被滿足了。
松田陣平又問:“不過一直聽你喊小說家先生小說家先生的,他到底叫什麽啊?”
“啊?我連這個都沒說嗎?”萩原研二回答道:“他的名字就叫小說家啊,全名是小說家英一。”
松田陣平:“……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姓氏啊?!”
萩原研二:“是啊,所以哪怕小說家先生用真實姓名作為筆名,也都沒有人覺得是真的呢!”
“為什麽你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因為真的很有趣嘛。”
“還有一件事。”
“什麽?”
“你什麽時候和我說過你認識一位小說家了?”
“……原來我連這個都沒有說過嗎?!!”
“為什麽你這麽一副震驚的表情啊,你自己說沒說自己都不清楚嗎?”松田陣平忍不住吐槽道:“說好的沒秘密呢。”
“對不起啊我現在才反應過來我好多東西都沒有和你說,那我從我5歲的時候開始說起吧!”
“這種程度就不需要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五歲還在尿床這種事情。”
“……誰尿床了啊?!我三歲的時候就不會了!!”
“哦,所以你三歲的時候還會尿床對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啊啊小陣平!!!”
萩原研二VS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大失敗。
萩原研二将書包搭在肩膀上,抱怨着學校發生的事情:“感覺其他同學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活該。”松田陣平哼笑一聲。
“說起來明天叔叔是不是就要回來了?要叔叔一起來我家吃飯嗎,就當慶祝。”
“可以是可以……會不會太麻煩了?”
“都說了我家把你當兒子養了,只是再多養一個叔叔而已。”
“……聽起來好奇怪!”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而就在這時,旁邊跑過一個低着頭的淺發男孩,他滿身狼狽,呼吸急促,慌亂得就像是身後有着什麽東西在追着他一樣。
一陣風襲過,松田陣平下意識往後看了看,什麽都沒有,而萩原研二卻是表情一變。
萩原研二把自己的書包往松田陣平懷裏一丢,大聲道:“神社見!”
“……萩?!”松田陣平抱着兩個書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萩原研二已經大步往前跑去,還攔腰扛起了那個瘦弱的淺發小男孩。
啊,是和萩一樣的家夥?松田陣平立刻反應了過來。
被扛起來的男孩下意識掙紮了一下,卻被萩原研二壓住,萩原研二直白地說道:“最近的神社在這邊。”
聽到這句話男孩突然就不動了,整個人僵硬地就像是石板一樣。
感謝從小被爸爸拉着在修車廠幫忙的經歷,別的不說,萩原研二的力氣和體力真的很優秀。
身後是尖利的嚎叫聲,隐約可以聽見“玲子”“玲子”的音節。這聽起來像是一個名字。
這倒是讓萩原研二一時無法确定,這個頭發遮眼的孩子是女孩男孩了。
而他口中說是神社,但其實就是角落之中一個小小的神龛。不過萩原研二可以以身證明,這個神龛是相當有效的,似乎是因為這片區域年紀大的老人家總會來祭拜的關系。
等到達神龛的保護範圍,萩原研二才氣喘籲籲地把這個孩子放下:“到這裏就行了。”
而一直追着他們的妖怪圍着這一片區域繞了好幾圈,但依舊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路,無法靠近。
“你好像不是附近的孩子吧?我不記得見過你。”萩原研二蹲下身,讓自己和這個孩子平視:“要對付那些壞家夥,得裝作看不見才行啊。”
萩原研二自覺說的就是非常普通的話語,但是眼前的孩子,卻突然顫抖了起來,用一種不敢相信的、恐慌的、像是抓住了泡沫生怕下一秒就會破碎的虛弱聲音,低低說道:“……大哥哥、也看得見嗎?”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後露出了最為溫柔的笑容,輕緩又和煦地說道:“看得見哦,看得很清楚。剛剛追你的,是個只有一只眼睛的胖胖的黑色的怪物,對嗎?”
他用孩子般的敘述說出他看出的畫面,而從這句話之中确認了答案,眼前瘦弱得幾乎不堪一擊的孩子,就像是情緒到達極限時突然被人關心,崩潰來得輕而易舉。
萩原研二沒有任何急切的表現,只是用着包容又安靜的目光,看着眼前連哭泣都是輕微猶如幼貓一般壓抑的孩子。
啊……原來是這樣。沒有同類一個人撐過來的啊。
萩原研二伸手揉了揉男孩不太柔順的頭發。從他不算合身的衣服,再到瘦弱的身體,顯得壓抑的反應和情緒的崩潰,都足以讓萩原研二看出來,這個孩子過得并不算好。
“不用忍耐也可以哦。”萩原研二抱着腿靠着神龛坐在了這個孩子的旁邊,柔聲說道:“這裏是被神明守護着的,祂會保護你的。所以沒有關系。”
等他好不容易緩下了情緒,後知後覺自己丢臉丢到了陌生人面前,臉頰一紅,充斥着不好意思。
萩原研二沒有讓小朋友太過尴尬,直接開口說道:“我叫萩原研二,你呢?”
“夏目……夏目貴志。”
哦,是男孩子啊。萩原研二眨眨眼睛,笑着說道:“不用擔心,它們其實笨笨的,只要你裝作看不見就可以了。”
“……還有,如果大人不相信你的話,可以來和我說哦。”
夏目貴志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眼前的陌生大哥哥,竟然一句話就說出了自己所遭遇的困境。
“難道大哥哥也……”
“唔,怎麽說呢……”萩原研二想了想,在這種時候說自己和他的情況不同,可能會讓好不容易放下心防的男孩再度防備起來,所以萩原研二換了個方式說道:“每個人的接受能力都是不太一樣的,只是你要學會去分辨才行。”
“我最好的朋友從來都都看不見這些,但是他依舊相信我對他說的話。”
萩原研二擡起頭,看着毫不猶豫穿過那個妖怪先生(不過妖怪先生避開了他)所在的位置逆着光走進來的卷發好友。
抱着兩個書包的松田陣平不滿地抱怨道:“別随便把書包丢給我啊,萩。”
而萩原研二笑着對身側的男孩說道:“你只是還沒有遇到這個重要的人而已,小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