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穿我的睡衣行嗎? 你們倆不穿衣服大半……

第23章 穿我的睡衣行嗎? 你們倆不穿衣服大半……

“穿我的睡衣, 行嗎?這套碼數大一點,應該合身。”

“嗯。”

葉寧垂在身前的雙手交疊着,手臂上挂着一套剛從房間找過來的絲質黑色睡衣。

其實直到現在, 哪怕給陸司淮的睡衣已經拿在手上, 葉寧都還有茫然。

在陸司淮應下那聲“好”之後, 他就神游似的将人帶進了別墅,又神游似的上了二樓,再神游似的随着陸司淮挑了一間客卧。

——就在葉寧主卧旁邊。

說是客卧,但設計的時候其實是當兒童房設計的, 因為暫時沒有“兒童”, 就按成人标準簡單配置了一套家具, 不影響日常起居,但空間不算太大。

葉寧想讓陸司淮去住三層或者一層更寬敞的客房, 可陸司淮卻說太晚了不折騰, 就這間。

于是就這麽推門走了進去。

這間客卧沒人住過,葉寧平日也只是經過,不常進去,好在阿姨三不五時就會打掃, 很幹淨。

客房沒有換洗衣物, 葉寧從自己房間挑了一套碼數比較大的睡衣,回到陸司淮房間門口,擡手正要敲門——

……還少了什麽。

葉寧站在原地停頓許久, 最終轉身,幾步一頓, 拐到一樓。

他走進閑置衣物間,打開靠門右手邊櫃子,找到最下層的抽屜, 拉開,拿了一件,也沒多看,随手塞到睡褲下面,囫囵往樓上走。

然後就問出了那句“穿我的睡衣行嗎”。

陸司淮應了一聲。

葉寧剛要把睡衣遞過去——

“公館晚上能進人麽。”陸司淮修長的手指擺弄着手機,語氣随意。

“能,”葉寧有些疑惑,他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多,“怎麽了?”

“洗完澡也不能只穿睡衣,”陸司淮語氣平靜到像是在讨論明天天氣,他随手點開一個手機號碼,“你睡,我自己等。”

正要打,手背傳來一陣溫度。

葉寧壓下陸司淮的動作:“…有,在睡褲下面。”

陸司淮動作頓住。

這下他忽地笑了一聲,微側過臉,好整以暇看着葉寧:“你的?”

“不是。”葉寧道。

陸司淮:“……”

“誰的。”

“不是誰的,”葉寧松開手,低頭裝作看睡衣的樣子,反正沒看陸司淮,“家裏備着的。”

陸司淮像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家裏為什麽要備着這些?”

葉寧:“……”

葉寧繼續盯着睡衣,實話實說:“住家阿姨的習慣,朋友來的時候用得上,就備着了。”

陸司淮像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嗯”了一聲。

早知道就讓他自己去挑了,葉寧有些後悔。

“東西都在一樓書畫室旁邊那間閑置的衣帽間,要是不合适,你自己再去換。”葉寧補充道。

他拿的時候,也就囫囵掃了一眼,目測着選了一件。

陸司淮又應了一聲。

葉寧松了一口氣。

就在他以為陸司淮這下總沒什麽好問的時候,下一秒——

“阿姨都備了些什麽。”

葉寧愣了下,但想着陸司淮可能有用,就回了:“就是一些衣服,領帶襪子之類的。”

陸司淮接過葉寧手上的睡衣,雲淡風輕問了最後一句:“都是男士的?”

“嗯…什麽?”葉寧露出今晚以來最劇烈的情緒,他總算擡起眼,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看向陸司淮。

“‘朋友來的時候用得上’,這‘朋友’也不一定都是男性朋友,”陸司淮像是随口一問,“沒有女孩子來過?”

“…沒有。”

“那男生呢,都帶了誰。”

“…秦樂舟。”

“嗯,還有呢。”

“……你。”

陸司淮“嗯”了一聲,像是終于得到什麽滿意的答案,斂旗息鼓,不再發問。

葉寧腦子都被問得嗡嗡響,夜半驚醒殘留的所有郁氣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只剩下陸司淮接二連三的提問。

陸司淮将葉寧帶來的睡衣放在床腳,擡起手,脫去身上的短袖。

吹了一天的海風,衣服都殘留着水腥氣,陸司淮不太喜歡這個氣息。

葉寧沒注意到身後陸司淮的動作,只看見他一垂手,将睡衣睡褲扔在床尾。

——随着他的動作,那件被特意塞在睡褲下面的黑灰色貼身衣物大剌剌闖進葉寧視線。

葉寧停頓片刻,在陸司淮拿手機的間隙,用睡褲重新蓋住。

蓋完,他轉過身——

陸司淮背對着他,底下穿着一件黑色寬松長褲,赤|裸着上身在擺弄手機,肌肉線條在燈光線顯得越發緊實流暢,寬肩窄腰,挺拔又精悍。

陸司淮直到聽到身後朝他而來的腳步聲,才反應過來剛剛只顧着脫掉沾上海腥氣的衣服,沒考慮太多。

陸司淮有意無意掃過自己上身,轉過身:“抱歉,忘了……”

“沒關窗,房間裏都是風,”葉寧忙不疊把睡衣重新遞過來,“穿件衣服吧。”

陸司淮:“……”

陸司淮難得啞然,然後失笑,正要說什麽,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乒鈴乓啷的動靜。

兩人齊齊轉過頭去,看着走廊的方向。

沒幾秒,那乒鈴乓啷的聲音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沿着樓梯的方向一路往三樓延伸。

葉寧轉身就要往外跑,手腕卻被陸司淮拉住。

葉寧語氣有些着急:“好像是……”

陸司淮打斷他:“我知道。”

他應了一聲,将亮起的手機屏幕轉至葉寧眼前。

屏幕上赫然寫着“秦樂舟”三個字。

陸司淮接起,按下免提,還不等他說話,秦樂舟鬼哭狼嚎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

“哥,完蛋了,我不知道怎麽就睡得特別死,葉寧好像不見了,你說他情緒不對讓我看好他的,結果我還睡這麽死!”

秦樂舟語速快到沒給任何人回答的餘地。

“他房間亮着燈,但是沒人,我剛剛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後來去他房間看到手機就扔在被子上,被子裏頭都是涼的,像是起來很久了,天臺也沒有,你說他會去哪!”

“哥你怎麽不說話!你快來啊!”

秦樂舟正在天臺花盆底下六神無主地找葉寧,下一秒。

——“手機放房間了?”

是他哥的聲音。

秦樂舟以為自己睡太死弄丢了葉寧,迎來的會是狂風暴雨,誰知道他哥竟然這麽溫和?!

秦樂舟覺得自己走馬燈了,他結巴着:“是,是,就在他房間被子上。”

——“可能是剛剛去拿睡衣的時候,忘在床上了。”

完了,他真的走馬燈了,都聽到葉寧的聲音了。

“哥,你聽到了嗎?我沒騙你,葉寧說他去拿睡衣的時候,把手機忘在床……嗯?!”

陸司淮:“二樓,主卧旁邊的客房,自己過來。”

陸司淮說完,挂斷電話。

秦樂舟在天臺宕了一會機,抹了一把臉抱着腦袋就朝着二樓沖過去。

只用了十幾秒,秦樂舟就已經出現在客卧門口。

他一把推開門,看到的就是他哥裸着上身,葉寧面對面站在他哥面前,手裏拿着一件顯然不是他自己的睡衣,像是剛從他哥身上扒下來的。

秦樂舟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哥,你、你不是說有事,不住這…不是…你什麽時候過來的…不是,你、你為什麽脫衣服…葉寧扒你衣服了?不是,你……”

秦樂舟瞳孔地震,語無倫次,“你”了半天,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最後蹦出一句震天響的:“你們倆不穿衣服大半夜的在這裏做什麽!”

葉寧:“……?”

不穿衣服?誰?他嗎?

葉寧甚至下意識擡手攏了攏自己的衣領。

秦樂舟視線又轉向陸司淮:“哥,你走的時候我還特地給博文哥打了電話,他說你晚上回了公司一趟,怎麽又突然過來了?”

陸司淮拿過葉寧手上的睡衣,沒披上,只懶散抓在手裏:“結束了就過來了。”

秦樂舟:“?”

葉寧聞言,看了陸司淮一眼:“你是從公司過來的?”

“嗯。”

陸司淮的确是從公司過來的。

但葉寧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剛醒來進浴室洗澡的時候,陸司淮就知道他醒了。

同樣是因為一張步數排行榜的截圖。

但截圖最開始是姚博文發過來的。

收到截圖的時候,陸司淮還在公司。

姚博文說發現了個東西,然後截了張圖過來。

當時圖上葉寧頭像旁的數字還只有56。

【姚博文: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剛好點進去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這個。】

【姚博文:看情況應該是醒了。】

【姚博文:你不是說他剛睡下嗎?醒這麽早,怕是有問題,你最好讓樂舟注意一下。】

葉寧接連出了兩次岔子,一次在姚博文眼皮底下,一次在姚博文耳邊,姚博文着實也被吓得不輕,今晚看到微信運動的未讀提示,他只是順手點進去,又順手往下一拉,結果就看到了葉寧的步數提示。

姚博文:“……”

姚博文實在是怕了,立刻就給陸司淮發去消息。

等葉寧頭像旁的數字從“56”攀升到“681”,陸司淮的車已經開出三條長街,然後成功将人攔在。

葉寧以為陸司淮是從家裏過來的,結果是剛下班,心口像被什麽東西攥了下。

他沒再猶豫,轉身将客卧的窗戶關上,留給陸司淮一句“早點休息”,離開房間,拉過在房間門口站崗的秦樂舟,壓着門柄關門,再把秦樂舟送回他自己的房間,在秦樂舟“你們倆不穿衣服在房間裏幹嘛”的“質問”中,平靜地說完“穿着衣服,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早點睡”,關門,回到自己房間。

葉寧躺在床上,揉了揉太陽穴,剛閉眼,耳邊忽然聽到一陣流水聲。

葉寧怔了下,後知後覺想起助理之前提起過的一件事——主卧和隔壁的“兒童房”之前的牆設計得很薄,不怎麽隔音。

流水聲斷斷續續響着,最後徹底安靜下來。

陸司淮應該洗完澡了,葉寧心想。

他拿過床頭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三點十四分。

葉寧頓了下,鬼使神差地點開和陸司淮的聊天記錄,随手往上一翻,入眼的是一串“晚安”。

半個月前,他發“晚安”的時候,還是極盡敷衍。

葉寧想起秦樂舟剛剛那句“只幾天不見,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多事”,

哪裏又只是秦樂舟,就連葉寧自己都想不到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才這麽短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正想着,手機“嗡”的一聲,将他的思緒扯回來。

他凝神一看,發消息的正是他現在翻聊天記錄的那個人。

葉寧順着消息提示往下一滑。

【陸司淮:晚安。】

時隔小半個月,“晚安”終于重新出現在兩人的聊天記錄裏。

只不過這次發晚安的,從一人變成了另外一人。

映着漫天月色,葉寧慢慢敲下兩個字。

【晚安。】

-

這一覺葉寧仍然睡得不怎麽踏實,依舊做夢,但中途沒有再醒過了。

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

身體像是經歷了一場風暴,到處都是沉的,沉得他不想動。

葉寧正打算閉着眼睛再躺會,浴室卻突然傳來一陣水流的聲音。

葉寧怔了下。

水聲很近,不像隔着一堵牆,像是…就在自己房間。

葉寧循着轉過頭去。

一個人從浴室裏慢步走了出來。

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菱格紋針織毛衣,底下是同色系的商務褲,右手裏是一塊濕毛巾,還往上蒸騰着熱氣。

爺爺去世這一年多時間裏,葉寧做過無數個類似的夢。

他不敢說話,不敢呼吸,怕驚擾夢境,只是撐着身體坐起來,視線緊緊凝在眼前這人身上。

又做夢了嗎?

直到毛巾的熱汽透過肌膚,真切地傳來。

“做噩夢了?怎麽流了一身冷汗。”葉紹章拿着毛巾一點一點擦過葉寧的臉頰和脖頸,臉上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的心疼。

葉寧指尖是顫的,他怔怔地擡着頭,朝着虛空抓了兩下,才抓住葉紹章那有些清瘦但溫暖的手。

他握得很緊,指節都因為繃緊而泛起青白色,過了許久,才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驟然松開力道。

眼淚再度奪眶而出,葉寧緊緊盯着眼前的人,想張開喊什麽,但都是徒勞。

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噎住,堵得他呼吸都困難。

良久。

“嗯,做噩夢了。”

這一年來所有的驚懼、害怕、委屈,好像就化在這一句“噩夢”裏。

“做噩夢了。”葉寧又喃喃重複了一遍。

他真的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沒有盡頭的噩夢。

葉紹章用安定的聲音,像小時候哄葉寧入睡一樣,一下一下摸着葉寧的臉頰:“跟爺爺說說,做什麽噩夢了。”

葉寧只是一錯不錯看着葉紹章,緊緊看着,然後把臉貼在葉紹章掌心,貪婪汲取着那久違的溫暖氣息。

他知道自己不是“葉寧”。

但這一刻,他終于屈服于這個世界賦予的可能。

他實在…太想爺爺了。

“跟爺爺說說,做什麽噩夢了。”葉紹章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別一個人忍着,說出來了,就過去了。”

“夢到爺爺出車禍了,”葉寧笑着哭,終于能平靜地說出“車禍”兩個字,“夢到爺爺去找奶奶和爸爸媽媽了,留我一個人。”

葉紹章昨晚就猜到了,他還猜到肯定不止車禍那麽簡單。心疼得無法言說,但葉紹章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忍着。

“然後呢。”他繼續問。

“出車禍前一天,我陪爺爺做了體檢,醫生說爺爺會長命百歲,”葉寧聲音顫着,“然後……”

葉寧想起那段時日。

爺爺剛剛去世的那幾天,出完殡入完葬,他只能在山上來來回回地開車,聚精會神地看着前方的路口,才能把自己從有關爺爺的記憶中剝離出來。

集團裏幾個長輩很擔心,給他找了醫生,醫生卻沒有阻止他這個行為。

後來,日子開始忙起來。

穩住股價,安定人心,開會,處理公司事宜…葉寧一樣一樣學。

爺爺在的時候,很少讓葉寧處理公司的事,因為知道葉寧不喜歡,他說,爺爺創辦集團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什麽家族榮譽,只是為了讓後輩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走他想走的任何一條道路,做他想做的任何一件事,就像一心撲在藝術上的爸爸媽媽,就像不喜歡人情世故的葉寧。

爺爺走之前,爺孫兩個就商量好了,等爺爺退休了,就把公司交給現在的二把手,拿着錢帶着自己的寶貝孫子滿世界竄,去北極過夏天,去摩爾曼斯克蕩秋千,去伊蘇爾看火山,去叢林小島開農家樂。

可後來爺爺走了,走得很突然。

公司的二把手是爺爺親自帶的,在商場上被稱為“鐵娘子”的風雲人物,對葉寧卻一向溫柔。

可一向溫柔的阿姨在爺爺去世那幾天,極其強硬地讓他回公司,學着處理事務,接替爺爺的位置,直到後來,時隔半年,他才知道原來很久之前,爺爺就曾經囑托過她,如果哪天他突然出了意外,走後剛開始這兩年,一定要給葉寧找點事情做,不能讓他一個人待着。

葉紹章太了解葉寧了,他放心不下,他知道會出事。

日子就這麽忙了起來。

葉寧從不覺得自己命不好。

他衣食無憂,雖然從小失恃失祜,但他是在所有人的愛與期待中來到這個世界的,命運饋贈他的東西已然不菲。

他只覺得自己命“薄”,薄到只能承受住他一個人的重量。

葉寧視線一秒也沒有離開過葉紹章,但已經能笑着說出這些話了:“爺爺剛走那段時間,每天都很忙。”

和以前相比,好像也沒什麽不同,只不過每天睡得晚了點,夢多了點,話少了點,真正睡不着的時候就開車上山跑兩圈。

工作好像填滿了他全部的時間,葉寧也以為自己沒事了。

直到半年後的一個晚上,葉寧又做了一場夢。

他久違地夢見了媽媽。

夢裏的媽媽還是很年輕的模樣,她笑得很好看,用帶着香氣的手掌摸着葉寧的眼睛,說:“寶寶,你生病了。”

然後葉寧就醒了。

第二天,他終于去見了醫生,醫生說他潛意識裏在逃避爺爺去世的事實。

後來,葉寧去了一趟供着爸爸媽媽長明燈的寺廟,

回來後養了大半年,終于變成了原先的葉寧。

“爺爺,對不起,”葉寧流着眼淚,用臉頰不斷蹭着葉紹章的掌心,“昨天讓你擔心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只是太害怕了。

葉寧一直以為,昨晚他開車離開的那一段路,他只是又回到了那個潛意識裏逃避的葉寧。

直到現在,看到葉紹章的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過來——

他害怕的從來不是爺爺,而是他自己。

一個被陌生世界動搖的自己。

在今天之前,在昨天之前,每一天每一天他都想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他記挂着南山快要成熟的柿子,記挂着父母的墓碑,記挂着爺爺奶奶的祭日,他想回去,也一定得回去,無論用什麽方法。

可昨晚的饒水山那麽安靜,對葉寧來說,卻地動山搖,萬物崩傾。

“我知道,我知道,”葉紹章眼眶紅着,一點一點擦去葉寧眼裏流下的眼淚,“爺爺從來不會跟小寧生氣。”

“別怕,別怕,”葉紹章慢慢笑起來,“爺爺答應過奶奶,答應過爸爸媽媽,要陪寧寧長命百歲。”

葉紹章胸腔重重地起伏一瞬,他擡手,将葉寧緊緊抱進懷裏。

“我的寧寧過了很辛苦的一段日子。”

他停頓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好似帶着歲月的沉澱:“以後如果哪天,爺爺真的走了,我們寧寧也要好好的。”

滄桑溫柔卻又堅定的聲音,如春風乍破冰雪。

“就算沒有了爺爺,也一定會有新的人出現,會代替爺爺,長長久久地陪着小寧,就像爸爸陪着媽媽。”

“越是痛苦,我們腳步就要越快,”葉紹章珍而重之地摸着葉寧的後腦勺,一字一字道,“我們小寧一定會擁有很長也很好的一生。”

葉寧把臉埋在葉紹章頸間,帶着哭腔回了一個字:“好。”

那就讓他在作為“葉寧”的期間,好好陪着爺爺。

葉寧哭累了,葉紹章重新将人哄睡,卻沒走,坐在床邊摸着葉寧的頭發。

葉寧将頭一偏,重新貼上葉紹章的手背,像一只終于歸巢的雛鳥。

睡夢中的葉寧喊了兩聲“爺爺”,又說了一句什麽。

葉紹章湊過去聽,聽到“腳傷”兩個字。

“沒事,就快好了。”葉紹章輕聲說,他給葉寧掖好被子,又換了條溫熱的毛巾,輕輕擦去葉寧臉上的淚痕,靜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一會。

等到葉寧終于睡熟,葉紹章才緩步站起來。

他推開門,慢步走出去,一轉頭

——一個人倚着牆,正站在卧室門口。

他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睡衣,雖然是柔軟的料子,卻襯得整個人有些銳利,身段高挑悍利。

黑色睡衣……

葉紹章視線不自覺下移,定在這衣服上。

總覺得這睡衣有些眼熟?

葉紹章回想了幾秒,才想起小寧現在身上就是一套一模一樣的。

葉紹章想起昨晚秦理群跟自己交代的事,笑了下:“是秦小公子吧,我是小寧的爺爺。”

那人看到來人,直起身,朝着葉紹章很得體地颔首。

相貌逼人,雖然年輕,但氣場極盛,葉紹章聽着秦理群的形容,還以為是個和小寧差不多性子的小公子,誰知道會是這模樣。

葉紹章進屋的時候怕聲音吵,沒有拄拐,拐就放在葉寧主卧門口的位置。

他擡手要去拿,那人已經将助行拐遞過來,讓葉紹章撐着,然後半俯身将底下拐輪的固定裝置打開。

是個好孩子,葉紹章在心裏想。

“秦小公子今年……”

“爺爺,”那人順着葉寧的喊法喊了一句,替葉紹章調整好助行拐的高度,直起身,“秦樂舟是我的弟弟。”

葉紹章懵了一下,下意識問:“那你是……”

“我姓陸,”那人臉上帶着周到的笑,禮貌開口,“陸司淮。”

葉紹章:“………”

這劇情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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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穿我的睡衣行嗎? 你們倆不穿衣服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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