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學期,新同學

新學期,新同學

曲青麥離開了,這個夏天也結束了,莫默和裴言的高二開始了。

新學期開學,莫默分到了新宿舍,一中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桌,四人一間,裴言通過賄賂宿管阿姨和寝室同學的方式,從其他的寝室調換到了莫默的對床。

裴言從前是走讀生,但是她在家經常因為弟弟妹妹的問題和媽媽吵架,她眼睜睜看着媽媽偏心別人,心裏難受,媽媽每天費精力和她吵架,也累的很。

裴言總結:“所以我搬來學校住,或許距離産生美,我媽和老頭看我能比從前順眼。”

寝室裏雖然有四張床位,但只住三個人,剩下的一位舍友和莫默同班,高二九班,文科實驗班。

舍友姓路,叫路換弟,據說是學校從下面縣城挖出來的高材生,成績好,但家境比較困難,每年除了免除學雜費以外,還有貧困補助。

路換弟是個很安靜的女孩,比莫默還要安靜。

莫默安靜,只是她大多數時間不想和別人說話,但路換弟是真的不善言辭,她帶着一副老氣的厚底眼鏡,瘦的仿佛只剩下骨頭,搬進宿舍的時候背着書包,拎着一個紅藍條紋的蛇皮袋,全程低着頭,沒說過一句話,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莫默才知道她的名字。

比起路換弟的過分安靜,她的成績才是真的出人意料。

高二第一次月考,文科學生一共一百二十八人,莫默以斷崖式的高分名列第一,而路換弟的名字就緊跟在她後面,裴言經過一個暑假的補習,竟然也擺脫了常年吊車尾的宿命,正好排在第一百名。

莫默比路換弟高出十六分,全憑數學,文科學生數學不好是個普遍的現象,莫默的數學成績也并不算拔尖,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她只能考一百三,但她最可貴的是不偏科,微弱的優勢一點點累積,最終體現在六科總成績上就形成了十幾分的差距。

經歷過第一次月考後,路換弟學習得更努力了。

她原本就是班級裏學習最認真的學生,其他同學下課休息的時候她在學,中午午休的時候她在學,甚至跑操的時候她都要拿着一個小冊子在背英語單詞。

路換弟很少和身邊的同學說話,更是基本上不參與任何社交活動,獨來獨往,看誰都像空氣,眼裏只有課本。

這種有些變态的學習方式讓莫默都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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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和裴言說:“這才是真正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但是月考過後,莫默發現,路換弟竟然開始偶爾和她交流了。

或許是意識到了莫默數學學的好,路換弟偶爾會找莫默問題,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低着頭問莫默能不能給她講講某道題,最為回報,她總會在大掃除的時候自動把莫默負責的體力活也包攬過去。

莫默被路換弟這種彙報方式搞的哭笑不得,她十分鄭重的告訴路換弟,她不需要報答,可是用處不大,路換弟還是堅持用這樣偏執的方式幫助着莫默。

莫默雖然話少,但無論誰找她問題,她都會耐心解答,路遙也一樣,她從不擔心路換弟的數學成績趕上來以後,會超過她拿到第一。

莫默沒有這個擔心,可裴言卻經常替她着急。

“她不會就去問老師,總纏着你算怎麽回事?”裴言咬牙切齒:“每次下課,我去你們班門口找你,都看見她纏着你問題!她不會是故意浪費你的休息時間,讓你下次考試輸給她吧?”

莫默反駁:“也不是每天下課都問,就是偶爾。再說了,能超過我是她的本事,我守住第一的位置是我的本事,大家公平競争,各憑本事,不論輸贏。”

“而且我是班長嘛,對同班同學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沒錯,即使上了高二,莫默還是班長。

小學生會搶着當班長,但是被繁重學業壓的喘不過氣的高中生早就對當班長沒了興趣,沒人願意擔任這個職務,最終還是落到了莫默頭上。

對此,裴言的評價是:“嘴硬心軟,口是心非。”

這個評價十分貼切,莫默雖然嘴上說着給路換弟講題是禮貌,但她會把路換弟不會的題型記在心裏,她知道路換弟沒有多餘的錢買課外輔導書,就把自己輔導書上面同類型的題複印下來給路換弟,雖然花的是自己的錢,但她怕路換弟不接受,每次都說是在學校複印室偷偷印的。

莫默一直說自己不喜歡多管閑事,可光是裴言知道的就不少,莫默幫她作證,替文婷婷說話,再加上對路換弟的幫助。

莫默的幫助和關心就像她的名字一樣,都是安靜無聲的。

直到一件事的發生。

隔壁班的一位地理老師要準備公開課參加比賽,找高二九班試課,這位老師準備很認真,甚至專門要了一份學生花名冊,方便上課的時候找人回答問題。

這本來應該是一節很順利的地理課,但是這位老師課上選人回答問題的時候,點了路換弟的名字。

路換弟站起來,将書上的标準答案一字不落的說出來。

“回答的很好,但老師還有一個問題。”

這位年輕的地理老師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臉上還帶着親切的笑容。

“路換弟同學,你家真的有弟弟嗎?”

路換弟愣在當場,不知道怎麽回應,教室內一片寂靜。

莫默無法理解這位地理老師問這個問題的用意。

如果有選擇,哪個女孩子願意頂着“換弟”這個名字呢?

“老師,我認為這個問題并不适合在課堂上讨論,”莫默站起來,嚴厲的目光直視着講臺上的地理老師:“請您讓路同學坐下吧。”

那堂地理課結束後,各科老師在課堂上找路換弟回答問題時,再也沒點過她的全名。

老師們叫她“小路同學”,班裏同學叫她“小路”。

時間在一張張卷子和一場場考試中飛速前進,很快到了十一月,馬上又要期中考了。

在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五,高二九班新來了一位轉校生。

轉校生是個女孩,叫陳晨,長相清秀,可惜天生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臭臉,一來就坐到了教室最後角落的位置,上課睡覺,作業經常性不交,把最嚴格的數學老師惹生氣了,被叫到辦公室裏喝茶。

陳晨打着哈欠說課上老師講的自己都會,不用聽也能做出來。

數學老師氣得七竅生煙,順手扔給她一張全國數學競賽的試題。結果讓人沒想到的是,陳晨用一節課的時間就做完了,正确率很高!

數學老師轉眼樂開了花,由七竅生煙轉為眉開眼笑,像是撿到了寶貝,拉着陳晨加入了學校的數學競賽隊伍,莫默也在其中。

在這個本就競争激烈的實驗班裏,陳晨的到來無疑是更添了一把火,在路遙以外,莫默又多了一名強有力的競争對手。

林陽一中有一支數學競賽隊伍,每年參加全國數學競賽,如果能獲得國家級獎項,就有可能被保送清北,這是所有學生都求之不得的頂尖學府。

但是在走到全國的賽場上之前,還要經歷層層選拔,先是學校內選拔,然後是市級比賽,省級比賽,最終才是國家比賽。

一中的數學競賽隊伍每周六上課,在別的學生都休息的時候,他們這十三個被挑選出來的人會被集中到一起,進行高強度的課程。

給他們上課的就是教莫默他們班的數學老師,這位年紀輕輕就地中海的男老師有這一個偉大的想法——培養出一位能夠站上國際賽場的學生。

在全國數學競賽之外,還有國際數學大賽,那是全世界學生角逐的賽場,能走到那裏的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在這個高強度上課的隊伍中,男女比例相差很大,十三個人當中只有三個女生,而來自文科班的就只剩莫默和陳晨兩個人。

在這樣的情形下,來自同樣年級同一個班的學生總會被迫的拉近距離。

一天午飯的時候,莫默就坐在了陳晨對面。

每周六上課時他們都不在學校食堂吃飯,數學老師會帶他們出校門吃頓好的,算是犒勞他們辛苦了一天的腦子。

小飯館裏座位少,莫默在陳晨對面坐下來:“沒位置了,不介意吧?”

陳晨擡眼看了莫默一眼:“你坐吧。”

說完這句話,陳晨端着自己面前一碗幾乎沒動過的蓋澆飯,往餐具回收的地方走。

“沒胃口嗎?”莫默叫住陳晨:“盡量多吃兩口吧,學數學費腦子。”

陳晨冷冰冰的說:“吃不下。”

“等等,”莫默叫住陳晨:“你等等我,一會兒吃完一起回學校。”

陳晨猶豫兩秒,還是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莫默低聲說:“你就算是沒胃口,也多坐一會兒,用筷子翻兩下。每周我們出來吃飯,都是數學老師自掏腰包。老師工資沒多少,要是看見你一口沒動就全都倒掉,他心裏不好受。”

陳晨擡起頭打量着莫默,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我沒想到,你不僅照顧班裏的人,就連老師的心情也要照顧,真是愛操心。”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陳晨還是夾起碗裏的一筷子土豆絲,帶着勉強的表情塞進嘴裏。

莫默沒計較陳晨說她“愛操心”,反而一臉平靜的問:“我書包裏還有腸胃藥,要嗎?”

陳晨毫不猶豫的搖頭,從口袋裏掏出随身聽,戴上耳機。

莫默也不再說話,安靜的吃完飯,兩人一起沉默的往學校的方向走。

深秋的風伴随着冷意,道路上堆積的落葉給學校帶來一絲蕭瑟的氣氛。

陳晨主動打破沉默:“你參加比賽得過獎嗎?”

“只有一次,市級二等。”

陳晨又問:“每年學校一共有幾個參賽名額?”

“參加比賽只要報名就行,”莫默轉頭看着陳晨說:“但是代表學校參賽,和自己個人參賽是不同的,每年學校推薦的名額只有六個人。”

陳晨看着莫默,兩個人四目相對。按照上周測試的排名來看,莫默和陳晨并列第六。

莫默:“不出意外的話,你和我要競争一下了。”

關于參賽名額的事,數學老師還專門把莫默和陳晨叫到辦公室聊過。

“你們兩個呢,都是很優秀的學生,但比賽是靠成績說話的,最終還是要看排名,”數學老師拿着成績單,指着她們兩個人的名字說:“從長期的測試成績來看,莫默更穩定,在考試的時候發揮更穩定,而且她有參賽經驗,所以從為學校争光的角度來看,這個名額還是給莫默比較穩妥……”

數學老師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觀察着陳晨的神情。

陳晨還沒說話,莫默先開口了:“老師,我有不同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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