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邊疆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有兩三個小時的時差，這時候都八點了, 但對于冬天的邊疆還像南方早晨六點左右。

不過家屬院是安裝了路燈的，在昏暗的路燈下，踩在雪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原本是空曠寧靜得可怕，可遠處時不時傳來部隊訓練的口號，打破了這一份空曠的害怕，倒是讓人覺得多了一份安全感。

徐晚想到那天孫紅衛說山上有雪豹還有點害怕, 現在倒是覺得一點都不害怕。

按照時間來說八點并不算早了，家屬院人不少，早晨有孩子要讀書，還要起來做一家子的飯，并不算冷清。

路上也有來來往往的人，陳嫂子在駐地多年，人緣又好走出來逢人都得招呼一聲。

徐晚才剛來，也不認識誰, 不過有陳嫂子在倒是有人介紹, 陳嫂子是個好相處的人，想必能讓陳嫂子介紹的也不會差，所以也跟着陳嫂子的介紹跟人打招呼。

要說不說徐晚雖然才剛到，但在家屬院也算名人了，畢竟周懷臣名聲挺響亮的, 再說她自己一來又被安排了工作。

聽說還是李主任親自上門安排的, 到底也在家屬院住了多年，能受到這樣的待遇想必是有過人之處的。

今天見到之後大家才發現這周團長的媳婦兒長得也太漂亮了吧。

漂亮就算了, 聲音還好聽，特別那一笑讓人心都跟着軟了, 難怪周團長師長女婿都不做非要回家結婚。

一路走下來徐晚也認識了不少人，當然她不知道的是在好多軍屬心中更落了個好印象。

其實這些徐晚并沒有多在意，說到底還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當然左鄰右舍的好相處自然更好，若是不好相處她也不是去貼冷臉的人。

從家屬院到訓練場并不算遠，走路也就十多分鐘，再往前面走兩分鐘就是駐地的食堂。

陳嫂子指着遠處的還在冒煙的地方說：“徐晚妹子，你看前面就是咱們駐地的食堂，以後你一個人要是不想做飯就可以直接來食堂打飯。”

食堂也不免費，但是相對便宜很多，很多家屬不想做飯就來食堂。

兩人正說着話，一隊跑步的戰士已經喊着口號朝她們方向過來。

這個時候已經是冬天，戰士們都穿着厚實的棉衣，臉上更是被蒙得只露出眼睛。

不過就算這樣也能看出戰士們一個個身材挺拔。

她正出神就感覺一道熱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真的好奇怪，明明每個人都只露出了眼睛，但是她竟然在一群人中看到了周懷臣。

因為在訓練她肯定也不會跟他打招呼，但是與他錯身的時候，徐晚能感覺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不過當看清楚他身上沾滿了硬冰淩子，特別是眼睛那一圈，結了厚厚的一層雪霜。

說實在來之前多少有點喜歡那種齊刷刷挺拔的兵哥哥，但是當看到他們的訓練之後又覺得正是有他們這群人保家衛國的人，所有人才能生活安穩。

直到隊伍跑出去好遠，徐晚才收回了目光，結果剛轉頭就對上了陳嫂子意味不明的笑。

這個笑也直白，明明啥事兒沒有，但是卻讓徐晚覺得有啥事兒似的，整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看見你家男人了？”陳嫂子笑着問。

徐晚點了點頭，也沒撒謊，主要也撒不了，這陳嫂子眼神跟帶了探測儀似的。

都是過來人陳嫂子倒是沒追着徐晚打趣，不過聽到徐晚輕輕嘆口氣之後問：“咋啦，心疼你家男人了？”

徐晚“嗯”了一聲，确實挺心疼的，這麽幸苦的訓練，男人還早早起來把早飯給她做好。

陳友芳看着徐晚心疼的樣子，跟徐晚說起了駐地以前的事情。

“這時候條件好點了，至少冬衣是夠了，你都不知道當初剛來這邊的時候那個條件才差哦。”

陳友芳六幾年就跟着丈夫來了邊疆，也曾是墾荒大隊的一員，後來條件還了，孩子大了才留在家屬院的。

她記得剛來這裏的時候，哪裏有家屬院哦，大家都是住地窩子，就是在土裏挖個坑，上面蓋點雜草棚子。

這種日子一過就是好些年，後來終于把這一片鹽堿地開墾成了能種出糧食的肥沃土地，部隊才開始修建基地。

當時修好家屬院，好多家屬都激動得哭了。

陳友芳現在說着還能笑出來，但是徐晚知道，當時的苦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會懂。

看完訓練陳友芳又帶徐晚去了一趟食堂，正好聽說今天蒸了包子，徐晚打算買兩個回去，中午周懷臣有事不回家吃飯，她一個人就随便吃點。

買了包子之後天也漸漸亮了，訓練場的訓練更熱烈了，但是徐晚這會兒已經不想看了，一眼望去只看到了戰士們的幸苦。

徐晚把東西拿回家，陳友芳又邀請徐晚去家裏坐會兒，徐晚看着時間早也就跟着去了。

主要陳嫂子說來年雪化了帶她上山摘野果子，還有秋天去撿菌子。

這時候物資并不豐富，可山上野生玩意兒卻不少，到季節了家屬院好多人都結伴去松林裏撿菌子，撿一個秋天曬幹可以吃一年。

甚至還吃不完，反正陳嫂子年年還會搭着別的東西寄給老家的父母。

更別提還有各種堅果了，山上野核桃樹多得很，運氣好可以弄到好多。

徐晚聽得都蠢蠢欲動了，想趕緊到開春。

陳友芳看到徐晚這個樣子又說：“冬天也不賴，這個時候山上有咕咕雞，等晚些時候天更冷了，這些咕咕雞被凍傻了，一天能抓到好幾只，只是這東西沒啥肉，但是炖湯也行，頓一大鍋配點馕也好吃得緊。”

這時候條件不好，特別家裏孩子多的，就算咕咕雞那種沒啥肉，但有肉味的飽飽吃一頓也很滿足。

徐晚對這個時候還是不夠熟悉，不過本來就獨立，聽陳嫂子說了一陣，大概也摸清了駐地周圍的情況。

特別聽說駐地旁邊有個很大的牧區，平時要是想喝個牛奶還是很方便，牧區的人也喜歡喝奶茶，不過時鹹味的。

駐地的人大多喝不習慣，要是喝得習慣還可以去牧區換點嘗嘗鮮。

徐晚還沒試過鹹奶茶，她倒是想試試。

在陳嫂子家呆到中午徐晚就回家了。

回到家早晨的粥還剩了一些，把包子熱一熱，配點小菜一個人的午飯簡單又美味。

徐晚剛準備好就聽到了敲門聲，以為是周懷臣回來了，趕緊跑出去開門。

結果出去才看到是一個面生的小戰士。

小戰士是今年才入伍的，又生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跟未成年似的。

“嫂子你好，周團長讓我給你送點羊肉來。”

今天訓練幸苦，團裏給戰士們開小竈，買了兩頭羊，中午煮羊肉湯。

這邊的羊是灘羊，沒什麽腥膻味，只需要用水煮熟沾上蓉城帶來的辣椒粉就特別好吃。

昨晚徐晚第一次吃就愛上了。

周懷臣見她喜歡，趁着今天買羊又單獨給錢買了幾斤給徐晚送回來。

徐晚結果羊肉又從桌子上拿了一點麻花給小戰士，雖然是周懷臣讓他幫忙送過來，可她也不能讓人白幫忙。

小戰士來部隊也有大半年了，平時也少不了幫家屬院這邊送東西。

客氣一點的說一聲謝謝，不客氣的嫂子還生怕你占便宜了一樣，東西還檢查一遍又一遍。

這是第一次幫忙送東西漂亮嫂子不僅無比熱情還給東西的，小戰士頓時都有些手足無措了，捧着麻花看着徐晚臉都紅，磕磕巴巴的說：“嫂……嫂子，您太客氣了。”

徐晚沒想到駐地的戰士們這麽淳樸，見他要推辭趕緊說要是不要就讓他把東西帶回去。

小戰士哪裏能帶回去，趕緊帶着麻花離開了，不過離開前謝了一遍又一遍。

走之後還想以後嫂子要是有事，他絕不推辭。

————

“晚晚，你做飯了？”周懷臣中午沒回家，下午回家比較早，原本想回家做飯，才走到門口就聞到了陣陣香味。

推開門看到餐桌上都擺了好幾個菜了，鍋裏煮着的羊肉正咕嚕咕嚕的冒着香氣。

徐晚聽到聲音趕緊從廚房跑出來，男人正在脫外套，眼神卻往廚房尋找，當看到人眉眼立刻溫柔了。

周懷臣已經換掉了訓練時的戶外棉衣，脫了軍大衣，只穿了挺括的單層軍裝，眉眼依舊帥氣。

“你回來啦，快看看我做的菜。”徐晚下午的時候竟然在家裏翻到一本這個時候的菜譜，其實也不算菜譜，就是一本生活類用書，連木工活都有。

難怪這個時代的人動手能力強，就連做菜都給你記錄得很詳細。

正好她就拿來練了練手，沒想到出奇的順手，成就感都給徐晚整出來了，這一下沒收住就做了三四個菜。

周懷臣看着一桌子的菜，忽然心裏湧出一股暖意，“很香。”

簡單的兩個字說的情感充沛，那樣子似乎很感動，徐晚都愣住了，自己也沒做滿漢全席吧。

其實周懷臣就是很感動，以前他特別不能理解駐地大家真是熱衷于結婚，他那會兒并不在意，可此時此刻愛人就在身邊，他就像一艘航行的船，而此時他也有了可以停靠的港灣，那是一種無法言喻幸福感。

“你怎麽做飯了？以後可以等着我回家來做，水太涼了。”雖然感動可周懷臣還是不想妻子過于勞累，主要邊疆這邊的水是天山雪水，常年積雪的水，就算夏日也是浸骨，冬天更是像在冰碴子是裏似的，骨頭縫都凍得疼，做飯就要意味着要碰那冰冷的水。

女孩子身體原因，如果碰太多冷水，特殊日子總是更遭罪，他不想讓徐晚吃這些沒必要的苦。

“沒事，我用的是熱水。”家裏燒着火牆，其實熱水是不差的，不過這個時候大家都很節約，熱水都攢着晚上洗漱用。

徐晚不會在這些沒必要的地方節約，倒也不是矯情，那個水是真的冷。

聽到她用的熱水周懷臣點了點頭說：“嗯，家裏的煤塊沒了我會再買，不用節約，以後洗手也別用冷水。”

周懷臣知道駐地很多為了節約煤塊，家裏洗衣服都用冷水，他管不帶別人家，但是自己媳婦兒自己疼，他可以拼命，所以媳婦兒不用為了節約如此苛待自己。

“知道啦！”徐晚覺得自己不是找了個老公，這是找了個爹吧，這人真是啥都喜歡操心，她也不傻的好吧。

周懷臣把外套挂上，挽着袖子就進廚房去洗手，徐晚在旁邊撈羊肉一邊和周懷臣聊天。

忽然就聊到了早晨跟着陳嫂子去看訓練的事情，周懷臣正在擦手，聽到自家媳婦兒這話眉頭忽然皺了起來，轉身詫異的問：“你早晨不是特意來看我的？”

徐晚：……